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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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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清和在秘境之中的動作,使得城中有人坐不住了。

“該死啊……”

在那一劍斬滅小六的同一刻,城南一個偏僻的巷子內,一處絲毫不起眼的小屋之中,一個男人從渾噩之中回過神來,眼中佈滿血絲,懊惱地在院中踱步。

他內著一身黑衣,外掛著老舊破爛的麻衣鬥篷,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子難言的酸臭味兒,說他是乞丐,又衣著得體,說他是老爺,偏生邋遢難當。

那人的臉上是一副靛青色臉的可怖麵具,額頭與顴骨都怪異地凸了出來,尖嘴猴腮五官怪異得不成樣子,還猙獰地笑,彷彿極儘了人間的一切醜惡。

這形象源自於中天大界的凡俗們對瘟神憎惡的遐想。

“他果真有底牌,不然那群老學究又怎麼會放他出太浩天……仙齒到了他手裡,保不齊會整出什麼幺蛾子來……該死!”

“那這,就怪不得我了……”

五瘟星君花了半晌冷靜下來,又看著門口稀稀落落,偶爾往來的行人,眼露狠色,心裡不知道想著什麼。

而在張清和出了那肮臟糟心的秘境時,玄囊裡的武德星君令牌的清亮微光與外界接觸了隻那麼一瞬間,城中某個披頭散髮,一身破布爛錦的少女也猛然抬起頭來,眼裡充滿了混亂與瘋狂。

她在狂笑。

“武德星君武德星君武德星君武德星君……”

“原來你在這裡。”

她的眼珠子極其詭異地凸得大了點,手指極不協調地搭在嘴角,本是很文雅的動作,卻被她做得極其彆扭,彷彿像是不適應身體的其他某種東西。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這次……一定要把你,把你殺掉,殺一萬次……”

“武德星君啊……”

聽到院門裡的動靜,外頭正準備送套衣物給她換洗的丫鬟有些疑惑。

“小姐……?”

“小姐您怎麼了?”

丫鬟輕輕地敲門,作為下人,是必不能僭越地去關切主人家的,她隻得靜待迴音。

“進來吧。”房門裡傳來一聲溫婉的聲音。

丫鬟手捧著衣物,輕輕推門而入。

少女一臉蒼白的坐在床上,臉上隻有驚魂未定的餘悸與彷彿若天生便有的溫雅與清婉。

“無妨,許是受了驚嚇。”

“勞你這麼晚掌燈給我送衣物,你受累了。”她雖然狼狽,但是言語之間的關切真誠端莊,恰到好處。

“小姐您好生歇著,遇到了那些事兒,任是誰也不能保持鎮靜的,供奉們就在門外,有什麼事小姐知會他們一聲。”

丫鬟的心裡淌過一道暖流,她推開門,點了靈燈,往張家主府的方向走。

“得趕緊回去,已經這麼晚了呀……”

玉兔入了中天……

“到晚上了。”

找了許久那子虛烏有的包裹,又在秘境之中與五瘟星君一陣爭鬥,出來已然不早。

張清和看著不甚明朗的月亮,歎了口氣。

根據他的經驗,一到晚上準冇好事。

況且,這裡還有個不算小的麻煩要他處理。

這枚某種存在的牙齒從秘境之中掉落的一瞬間,他就感受到靈視間的天地一陣異動,地上馬上就要滋生密密麻麻的觸手與血肉。

當然,在外人看來,是宛若天地靈息所鐘,有紫氣東來,有大道花開,有天地誦經。

張清和在不到半息之間做了反應。

“敕令!天地靈息,皆從調遣,十丈方圓,萬炁不生!”

一瞬間方圓數丈的靈息被排斥而出,這枚仙齒漸漸偃旗息鼓。

他用《星宿養器小法》中的封靈手法將那枚牙齒封住,又忍著噁心,把那塊錦布蓋到牙齒之上包裹好收入玄囊之中

——他可忘不了靈視之下這張布的噁心模樣。

不過收納這枚“仙齒”如此之順利,是張清和所冇有想到的,就好像它的力量到了天地之間後憑空被削弱了一層。

他實在是有些納悶,但當下的嚴峻形勢由不得他作多感想。

由此看來,參加藍田張家祭祖大典一事,根本就是天宮設下的局。

他父親從來就冇有給他留下過什麼東西。就連那封騙他出長安塾的請柬,上麵都被施加了一種極為可怕的、混淆神智的法門。

一步一步,都被天宮中人安排好。

得趕快走!

他迅速作下決定,但是現在的困局在於,他不能連夜單獨離開,這是一招比留在藍田城裡還要臭的昏棋,五瘟星君是僥倖死了,但是誰知道又會冒出個什麼星君什麼靈官來,得傳訊塾中,讓李少白來接引。

然而鑒於長安塾那不知名的隱秘,李少白動身最快也得到了白日裡,他還要撐上一晚。

而且需得泰然自若地回到張家,不然就等於昭示了自己已經毫無底牌。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張家是安全的。

不過誰又能篤定呢?這麼一個龐然大物,保不齊把張家的人換了個底朝天都有可能。

人家連道果門閥裡都能放二五仔呢!

然而他得大著膽子試探一番。

畢竟現在知道他已然冇有反抗能力的隻有他自己一人,若是他表麵上沉著自若,誰能知道他心裡在瑟瑟發抖呢?

為什麼開局就一個個都是法相甚至是中三境的修士,這劇本好難受好真實……

不應該出現道基或者歸元的反派跟我有來有回嗎?

“要開始賭命了呀……”張清和苦笑。

不過倒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資訊——天宮之中其實並不是鐵板一塊,譬如文昌一派想要殺他,五瘟一派想要得到他。

可現在看來,武德星君小五偏生又是文昌一派的,否則不會對他那麼憎惡,視作邪魔種子。但是五瘟星君小六又好似武德的兄弟,卻聽命於“那位大人”,這又是不同的一派。

他們好像供奉的是仙神。

這還算說得通的,憑他的揣測,邪修無非是兩種人,一種是冇有靈根卻想踏上修行的,一種是機緣巧合理解了世界的本質,想要做出反抗的。

然而五瘟給了所謂的“碟子”,來幫助小五殺他,這便有違了吸納他這個道胎的初衷了。

這樣看來,天宮之中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並且……為什麼五瘟星君在靈視之中是個正常人,若是他已經被這枚東西洗腦,張清和應該在靈視之中一瞬間便發現了纔對。

可妨論殺他的是要乾什麼,想得到他的又意欲何為,總之這兩撥人現在看來都不是什麼善茬兒,於是懂了等於冇懂。

張清和運起流雲遁法,拖著一身臟兮兮的學子青衣回到了張府之中。

每次都是這般狼狽模樣,實在是有違他選擇這門遁法的初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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