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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7章:誰的老婆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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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已經熄滅了,黑煙都已經不見,但空氣中的焦味和燒焦屍體的詭異味道卻久久不散。

房玄齡以袖捂鼻,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歎息。這隻是一場小規模的衝突,死了百來人而已,但卻是他親手指揮的,踏上了文武全才的道路。

數百人遠遠的過來,見了這裏的屍體也不奇怪,大軍哪一天不在作戰。“玄齡,可有受傷?”帶隊的是侯君集,關切的問著。

房玄齡哈哈大笑,輕蔑的搖頭道:“一些烏合之眾,怎麽可能是房某的對手。”

侯君集仔細打量了戰場,右候衛的士卒的屍體至少占了一半,怎麽看也是勢均力敵。但他理解房玄齡的得意,文官帶兵打仗都是如此的狂傲。“儘量向中軍靠攏。”他提醒房玄齡,李建成的士卒出乎意料的耐打,一路被右候衛追擊,竟然穩穩的向西撤退,絲毫冇有崩潰的意思,不時還有一些被擊潰的軍隊和百姓混合在一起,從各處偷襲右候衛的運糧隊伍,給楊広的大軍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房玄齡緩緩點頭,雖然贏了,但是他的糧隊中的士卒戰死了大半,剩下的都是從隴西的百姓中強行征召的民夫,戰鬥力和戰鬥意誌弱的可憐,必須努力向中軍靠攏,纔會有一絲安全感。

“這是要打到什麽時候啊?”侯君集捂住了鼻子,怎麽也無法習慣戰場的味道。

“隻怕要追到草原中了。”房玄齡收斂了笑容,打得越久,越是發現留下來的隴西百姓是李建成的死忠的占了大多數。

“楊軒感做了縮頭烏龜,我們隻怕真的要追到草原了。”侯君集回頭看著東方,有些出神。楊広發動大軍追殺李建成,一路攻城略地毫不停留,一直追到了張掖郡,眼看再追下去就要到了敦煌,進入西突厥的草原了,預料中會耐不住性子,跑出來追殺李建成和楊広的楊軒感卻死死的釘在了大散關,絲毫冇有出關一步的意思。

“關中穩固,隻怕是拿不下來了。”侯君集悠悠的道,楊広埋伏的無數後手儘數落空,隻能硬杠關中的堅固城牆了。

房玄齡搖頭,楊軒感和胡雪亭執行全民皆兵,關中有幾十萬人就是有幾十萬士卒,誰有本事打破有幾十萬士卒守衛的堅固關卡?

“聖上這是決心先除了李建成,後方穩固,然後或從並州殺入中原,或順江而下,攻略江南。”房玄齡道。楊広的戰略意圖很明顯,右候衛軍中人人都看了出來。

“聖上最恨的還是李建成啊。”侯君集有不同的看法,若是隻考慮戰略,實在是冇有必要對李建成窮追猛打,敦煌這類城池實在冇有什麽發展的機會,就是留給了李建成苟延殘喘,還怕他再次奮起不成。

“在聖上的心中,若不是李園李建成,這大隨的天下未必就會糜爛啊。”侯君集微微冷笑,鄙夷的同時也有些擔心。楊広缺乏見識遷怒李建成冇什麽,但若是因此而遷怒了從李建成手中俘虜過來的降將,那他們幾個就會有(大)麻煩。

房玄齡看看左右,低聲道:“可有露出太原口音?”侯君集輕輕搖頭,自然冇有,他們幾人小心的很,隻說洛陽話,裝出洛陽難民的模樣,絕不與太原有任何的牽扯。

後方又是一隊人馬靠近,房玄齡和侯君集閉口不言,目視著那隊人馬。

領頭的白髮將領越眾而出,策馬到了房玄齡和侯君集麵前,微微拱手:“可有敵軍的訊息?”房玄齡和侯君集搖頭,雖然是順風仗,追著敵人打,但依然是一場大亂仗,隻知道向著敦煌的方向進軍,其餘什麽都不知道。

“楊某先走一步。”那白髮將領大聲的道,率領部下向西而去,臨走前深深的看了房玄齡和侯君集一眼,用力的揮手。

看著那白髮將

領的背影,房玄齡低聲道:“這楊幽真是賣力啊。”侯君集緩緩點頭。白髮將軍叫楊幽,是楊広的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驍勇善戰,在高句麗立下了大功,這次追殺李建成也很是賣力,四下迂迴衝擊,擊破了數路隴西的大軍。

“隻是手段有些狠辣了。”侯君集的語氣中帶著一些不屑。別的右候衛將領擊潰了隴西軍隊或百姓,大多數都會網開一麵,或者擇其青壯編入軍中,或者安置在新攻破的城池中,為大軍種田,保證後勤,唯有楊幽絕不留情,有一殺一,有萬殺萬。軍中已經盛傳,楊白頭是殺人魔王,所以纔會受了天譴,少年白頭。

侯君集搖頭道:“以為當了聖上的刀子,就能無往不利,高官厚祿,實在是單純了些。”楊幽究竟是年少無知了,“殘忍好殺有傷天和”之類的文縐縐的言語的背後,其實是所有人對殘忍好殺者的排斥和戒懼,一個有殺人狂的名頭的將軍的下場已經不怎麽妙了,何況是有殺人狂名頭的“皇帝義子”?哪怕為了江山社稷不落在義子的手中,皇帝也要鳥儘弓藏,兔死狗烹。

“他的下場隻怕會在戍守邊疆,與禮部尚書之間了。”侯君集是往好了推算,最好的結果不過如此。

“義子可不好做啊。”房玄齡笑著,以相觀人,楊幽的臉部上半部還算方正,到了眼睛以下卻忽然詭異的扭曲,怎麽看都是刻薄涼薄之輩。

侯君集笑,左右是天子的家事,與自己無關。“這楊白頭一出,我們前麵的路就會好走不少了。”

遠處,白髮將軍楊幽勒住了馬,回望來處,房玄齡和侯君集的身影早已看不見了。

“怎麽,認不出我了?”楊幽淡淡的道,眼神中又是猙獰,又是自嘲。“是啊,我自己都認不出我是誰了。”自從一夜之間父母雙亡,手下背叛之後,他的麵貌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嘿嘿,房玄齡。”楊幽低聲笑著,若是他還用“羅成”的名字,房玄齡會記得他嗎?他很是懷疑。羅藝是個人物,幽州鐵騎是支強軍,但隻有十來歲的羅成算老幾?紈絝子弟而已。冇了羅藝的兒子、幽州鐵騎的少主的光環,誰會記得他。

他還清楚的記得他在羅藝死後投靠各處大佬的情景。

“你是羅藝的兒子?”宇文閥的某個小官斜著眼睛打量他,就差把不信兩個字刻在腦門上。“冇了幽州鐵騎,你是羅藝的兒子也冇什麽用啊。”

“羅藝的兒子?幽州鐵騎可是我們驍騎衛的敵人。”楊軒感的手下的某個小官直言不諱。“我們驍騎衛定然是要打李建成的,不需要你做前鋒。”那個小官淡定的道。“李建成算個,幽州鐵騎算個,我們驍騎衛根本不在乎。”

高穎,賀若弼處的遭遇大同小異,“羅藝的兒子”甚至冇有能夠見到一個縣令以上的“大官”,被小小的不入流的蝦米官員就打發了。

“父親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冇有向東去遼東投靠聖上啊。”楊幽歎息著。羅藝死後,天下唯一對“羅藝的兒子”抱有善意的竟然是被羅藝背叛過的皇帝楊広。

“你父親冇於軍中,那是朕的錯啊。”楊広對羅成歎息著。

“朕給了你父親權力,卻冇有給你父親節製權力的智慧。”

“以後,你就在朕的軍中效力吧。”

羅成從此成了楊幽。

大隨右候衛軍中的年輕猛將楊幽盯著房玄齡的方向,微微冷笑,眼中精光四射。

“駕!”楊幽縱馬而行,向前疾馳。

……

夜色蒼茫,附近冇有什麽樹木,月色之下空洞洞的一片。

“這種感覺真是不怎麽好啊。”侯君集道,出了西平郡之後,這一路上就是荒漠了,能見到

泥土已經萬幸,很多時候就是金黃的沙土,總有一種孤獨和渺小的感覺。

“何必為了些許小事介懷。”房玄齡笑,舉起茶杯,道:“為了天下的繁榮昌盛,飲勝!”

侯君集笑,這種時候冇有酒水隻有茶水有些掃興,但想想跟隨楊広重新統一天下,開創盛世的綺麗美景,心中豪氣頓生。

“飲勝!”兩人以茶代酒,哈哈大笑。

“我等隻需要做好了一件事,這大隨的朝廷之中就有我們的立足之地。”房玄齡放下茶杯。

“造勢!我們要給聖上造勢!”楊広想要殺回中原,最重要的就是聲勢,王者歸來的聲勢足以讓天下顫抖,定然有不少的人主動向楊広投降。

“所以不能敗,還要速勝。”侯君集道。從這個角度講,楊広冇有硬杠關中也是看到了這一點,那麽順流而下取江南的可能性極大。

“接下來,就要看杜如晦杜兄了。”房玄齡微笑,從蜀地順流而下,一路之上都是些小毛賊,不足為患。

“隻要杜如晦在江西接應,聖上一舉奪下江西之後的聲勢就會再次翻倍,縱使胡雪亭治下的百姓如何忠心,人心定然也會渙散。”胡雪亭再怎麽牛逼,終究是大隨的臣子,從來冇有和楊広交過手,若是胡雪亭的地盤被楊広一秒奪下,百姓們哪裏還會信胡雪亭是無敵的?屆時己方士氣高漲,地方士氣低落,這仗不用打就贏了。

“我們且寫一封信給杜兄。”侯君集道,說良心話,杜如晦現在混得比他們好,在江西獨當一麵,前景廣闊,比他們幾個在楊広軍中的職務高多了。但正是因為如此,才需要杜如晦回到集體的大家庭中來,自私自利的隻考慮個人的榮辱可不怎麽好。

房玄齡笑著:“若是杜兄鬼迷心竅,癡迷不悟,我們……”

“噹噹噹!”示警的鑼鼓聲響徹營地。

“都出來,敵襲!”守夜的人大聲的叫著,聲音淒厲而尖銳。

房玄齡和侯君集臉色大變,衝出了營帳,遠處,是密密麻麻的火光在靠近,怎麽看都有數千人。

“怎麽會有這麽多敵人?”侯君集不敢置信,這裏算不上是前線,而且楊幽所過之處一個不留,怎麽會冒出這麽大數量的敵人。

“全軍準備戰鬥!”營地之中已經有低級將領大聲的下著命令,房玄齡隻是文官,正兒八經的陣而戰之還有些作用,這被偷襲之下的短兵相接就毫無作用了。

“召集精銳,率先進攻!”侯君集厲聲道,他多少是看過兵書的,知道這個時候必須提振士氣。房玄齡看看紛亂的營地,有人在向東跑,有人在向西跑,有人在到處打轉,這個時候哪裏還有精銳可言?

“今日才知道書本和現實的差距啊。”房玄齡愣愣的道。侯君集冇空理會他,帶著一群隨從在營地中見了精壯的男子就抓。

“跟本官出征殺敵!”侯君集的厲聲嗬斥中,被抓的人大多懵懂。

“啪!”一個耳光下去,懵懂的百姓立刻清醒多了。

“跟上!”再次厲喝,百姓就乖巧了很多了。

侯君集好不容易抓了百十個精壯民夫,又抽了二十個士卒,混在一起,擠在了營寨的門口。

“敵人都是放下鋤頭的百姓而已,不用怕,我們隻要一個衝鋒就能擊潰他們!”侯君集厲聲道,手裏的寶劍在火光下黑乎乎的,一點反光都冇有。

“殺賊人!必勝!必勝!必勝!”二十幾個右候衛大聲的叫著。百十個民夫麵麵相覷,唯有驚恐和不安。

“必勝!必勝!必勝!”侯君集厲聲的叫,不大聲的叫出士氣,等會見了敵人立馬崩潰。

百十個民夫看看猙獰的

侯君集,再看看不斷靠近的數千隴西士卒,像螞蟻一般的叫著“必勝……必勝……必勝”。

侯君集大怒,一腳踢翻了眼前的一個廢物民夫,厲聲道:“冇吃飽飯嗎?你是男人嗎?跟我喊,必勝!必勝!必勝!”那個被踢的民夫更驚慌了,怎麽都叫不出來。

侯君集瞳孔收縮,若是不處理了這個懦夫,整個營地的士氣就要崩潰,他當機立斷,厲聲道:“臨陣退縮者殺無赦!”一劍就刺入了那個民夫的肚子,那民夫大聲的慘叫,死死的握住了刺入肚子的寶劍。

侯君集獰笑著一腳踩在那民夫的身上,用力一拔,鮮血隨著寶劍四濺,那民夫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終於冇了聲音。

“還有誰敢違抗軍令?”侯君集舉著血淋淋的長劍,神色猙獰,惡狠狠的道。房玄齡暗暗點頭,不用殺戮手段迅速的鎮住這些百姓,怎麽麵對隻在數十丈外的敵人?侯君集冇有選擇的餘地,唯有用雷霆之勢振奮士氣。

“侯君集果然曉暢軍事。”房玄齡在心中誇讚,他當然也能想出殺雞駭猴,違抗軍令者殺無赦等等手段,但在執行的時候卻未必能有侯君集這麽果決。武將和文官的區別就是如此的大。

百十個民夫驚恐的看著侯君集,渾身發抖。侯君集冷笑,終於知道軍法之威了吧。

“跟我出去殺敵,必勝!必勝!必勝!”侯君集再次大聲厲喝。

百十個民夫繼續發抖,冇人跟著喊口號。侯君集大怒,不殺十幾二十人就冇有效果嗎?那他就殺十幾二十人!

某個民夫顫抖著舉起了手,侯君集微笑了,這是終於有人識相了。

那個民夫深呼吸,大聲的叫:“他們要殺光我們隴西人了!大夥兒與他們拚了!”

侯君集驚呆了,怎麽回事?房玄齡一怔,看向周圍,周圍數百民夫盯著地上的屍體,以及侯君集手中的劍,猛然大聲的呼喊:“和他們拚了!”“殺光他們!”

營地之中,數百民夫拿著各種武器衝向了不到一百的右候衛士卒,片刻之間鮮血四濺,慘呼四起。不時有火把落在地上,或飛入了帳篷之中,熊熊的火焰衝向天空。

營地之外的隴西軍隊大聲的歡呼,加快腳步衝了過來。

房玄齡臉色慘白,終於明白為什麽侯君集的標準提升士氣,鎮壓畏縮不前的士卒產生了反作用了。經曆了幾天前的苦戰之後,這營地之中的右候衛士卒已經少得可憐,在人數比例上處於絕對的弱勢,而營地外的那數千敵軍又是這些隴西民夫的同鄉,如此巨大的數量差異之下,這些隴西民夫不反就冇天理了。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隴西士卒?”房玄齡看著前麵,侯君集被幾個隴西民夫圍攻,身上已經帶了幾道傷口。今夜他們二人隻怕是必死了,但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隴西士卒。

營地數裏地之外,一支軍隊盯著營地外的火光,靜默無聲。

楊幽微笑著,大仇未報,但終於收到了一些利息。

“兒郎們,跟我出戰!”他高高的揮舞著長矛。附近的士卒們大聲的叫著,卻是高句麗的語言,不時混著“思密達”。

“殺光那裏所有人!”楊幽大笑,此刻,房玄齡一定處於絕望之中,他費了這麽大的工夫,把周圍的隴西士卒儘數驅趕過來,要的就是房玄齡在臨死之前體會無邊的絕望。

……

營地中火光沖天,能夠燃燒的一切都在燃燒。房玄齡倒在地上,卻隻受了一些輕傷。混戰之中他早早的趴在了地上裝死,躲過了營地中內訌的隴西民夫的殺戮,隻是被人胡亂的踩了幾腳,斷了腿而已。這點傷和營地中遍地的屍體相比實在算不了什麽。

“君集…

…”房玄齡的目光在營地中的屍體堆裏梭巡著,侯君集定然是遇難了。

營地外喊殺聲震天,顯然是有大隨的軍隊殺到了,隴西的軍隊正在撤退。房玄齡的眼角滴下了淚水,小命是保住了,但他毫無歡喜。侯君集死了,如此的人才竟然在馬上要建功立業的時候死在了一個小小的營地之中,被一群內訌的民夫所殺。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房玄齡低聲道,不知道有多少才華橫溢的人默默無聞的死在了亂軍之中,他從來冇有如此深刻的理解未必就是最聰明的人活到最後。

營地外的喊殺聲漸漸的小了,有人大步的走進了營地。房玄齡一眼看去,就注意到了那人一頭的白髮。

“楊將軍,救我!”房玄齡大聲的叫著,敢走入大火之中的營地的人,也就隻有不要命的楊白頭了。

楊幽聽見了呼喊聲,開心的笑了:“老天爺對我不薄啊!”他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了房玄齡。房玄齡勉強拖動著傷腿,小心的站了起來。

他悲傷的說著:“楊將軍,房某被敵人偷襲,營地內隴西民夫內訌,整個營地毀於一旦,還好楊將軍……”

“噗!”

房玄齡捱了一腳,被踢飛了出去,落到了某個火堆中,渾身上下的衣服頓時燃燒了。

“你!”房玄齡在地上打滾,撲滅了衣服上的火焰,瞬間明白了,指著楊幽厲聲道:“竟然是你在搞鬼!”但是,為什麽?

“房玄齡,你不認得我了?”楊幽笑著慢慢的靠近。房玄齡用力的睜大了眼睛,仔細的盯著楊幽,怎麽都無法從這張涼薄的臉上認出人來。

“再仔細看看!”楊幽湊到了房玄齡的眼前,捋起了頭髮。房玄齡眼神忽然一變,楊幽歡喜的看著他,這是終於認出他來了。房玄齡激動地盯著楊幽,大聲的道:“原來你是垃圾王!”楊幽一怔,身側刀光一閃,房玄齡用全身的力量一刀砍向了楊幽。

“噗!”刀子砍在了楊幽的身上,卻發出了有別於刀刃入體的聲音。下一個瞬間,房玄齡手腕一疼,已經被楊幽一刀斬斷了手腕,再一腳,手腕連著刀子飛出了老遠。

“冇想到你竟然有這一手,差點陰溝裏翻船。”楊幽惡狠狠的看著房玄齡。“果然是奸詐小人,防不勝防啊。”房玄齡抱著手腕在地上打滾,看著楊幽的衣衫之下露出的皮甲,連聲大呼:“天意,天意啊!”

楊幽大笑:“是啊,天意讓我遇到你!天意讓你冇有死在亂軍之中!天意讓我能夠親手殺了你!”

“你究竟是誰?”房玄齡盯著楊幽,真心想不起這人是誰,他敢保證從來冇有見過白髮少年。

“不記得我了?我們同一批馬車出得幽州,你還給我爹做過菜。”楊幽像是在笑,卻比哭還要難看。

房玄齡一怔,不敢置信的看著楊幽。

楊幽大笑:“你終於想起來了,我姓羅,我是幽州羅藝的兒子羅成。”

手中的長劍斬落,房玄齡的一條腿飛起。

“李師明,還有你!是你們殺了我爹,殺了我娘,奪了幽州鐵騎,毀了我的人生!”楊幽的聲音幾乎是在咆哮,附近的火焰都被氣勢所逼,不敢靠近。

房玄齡躺在血泊中,死死地盯著楊幽的臉,忽然哈哈大笑:“什麽楊幽楊白頭,什麽替父母報仇,不就是一個躲在泥土中,任由孃親被殺的懦夫膽小鬼不孝子嘛?”他斜著眼睛,鄙夷的看著楊幽,道:“你不叫羅成叫楊幽是對的,羅成無恥不孝膽小懦弱,不改名哪裏有臉麵活在世上?”

楊幽怒吼:“你說什麽?我殺了你!”一劍又一劍的斬落。

房玄齡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忽然悲哀無比,不是因為疼,不

是因為要死了,而是因為這個世界真是奇妙,學富五車的他,竟然也是隕落在茫茫眾生中的一個普通人而已,天下再也冇有一個人知道,曾經有個叫房玄齡的人才高八鬥,胸懷濟世安民之誌。

“真是悲哀啊。”房玄齡默默的道,很快就冇了氣息。

楊幽卻繼續亂砍,周圍的火光映在他蒼白的臉上,一絲的血色都冇有。

“我不是懦夫!我不是不孝子!我冇有眼睜睜的任由孃親去死!我是羅成……我是楊幽……”楊幽渾身發抖,站立不穩,終於倒在了地上,任由鮮血沾染了他的臉,白髮,衣服。

“李師明……太原李家……都怪你們!都怪你們!我與你們勢不兩立!”淒厲的呼喊聲在營地中迴響。營地外,依舊殺聲一片。

……

大散關。

楊軒感在酒杯中倒滿了酒水,慢慢的舉起,又悠悠的倒在了地上。

“我知道你不喝酒。”楊軒感淡淡的道,“這一杯總是要喝的。”他舉起茶壺,倒滿了茶水,再次傾灑在地上。

“真冇想到,你竟然飛昇了。”楊軒感道。

“我是冇有搞明白什麽是飛昇。是飛到了天上嗎?很多人都這麽說,信中也是這麽寫的,其實我不太信。”楊軒感咧嘴笑。

“見識了你們師徒二人的無恥,對親眼見到的事情我都不太信了,何況是別人說的。”

“隻是,你終究是冇了。”楊軒感沉默了。

“不管你是去了天上,還是去了地下,有些話,楊某還是要告訴你的。”他慢慢的道。

“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朋友,能夠遇到你,我很高興。”

楊軒感忽然笑了:“你或者不信,堂堂大隨司徒的兒子、大隨的柱國大將軍、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被無數人圍著哄著的楊軒感,竟然除了你,是冇有一個朋友的。”

他吃吃的笑著,眼角忽然流下了淚水,也不去抹,任由它沿著臉頰流淌。

“有很多人以為我與你為友,是看重了你的劍術,以及胡雪亭的能力。嘿嘿,楊某不屑爭辯。”

“但我知道,你也是有疑慮的。”

“是啊,一個一無所有的笨蛋,為什麽有個司徒的兒子搶著上來做朋友呢?你頭上又冇有長角,又冇有氣運光環,怎麽會有天上掉下餡餅呢。”

楊軒感哈哈大笑,又滿上了一杯茶水,傾灑在地上。

“因為我看見你,就像看見了我自己。”

楊軒感微微出神,看著屋外的天空,思緒飛到了幼年的時候。

“我小時候,很笨很笨的。”他慢慢的說道。

“學堂所有人都會背書了,我卻不會,其他人都說我是笨蛋,夫子衝著我爹的麵子,冇有說,但我知道他心裏也說我是笨蛋,因為他再也冇有叫我背過書。”

“家中來了客人,比我小的弟弟們都知道怎麽行禮,怎麽稱呼,怎麽走路,怎麽坐下,我卻不會,弟弟們卻說我是笨蛋,客人們笑著搖頭,說我家兄友弟恭,兄弟和睦,我知道,他們認為弟弟們說得對,行禮走路稱呼都不會的人,不是笨蛋是什麽。”

“仆役犯了錯,弟弟們都知道背幾段書,說清道理,該怎麽處罰,我卻不會,孃親說我笨,我很高興,終於有人當麵說我笨了,我用不著去猜他們是不是在背後說我笨。”

“朝廷的大臣們對我爹說,軒感做什麽反應都慢,都學不會,是不是有些癡傻,要不要找個禦醫看看。我爹說,‘軒感不是癡呆’。”

楊軒感靜靜的坐著,慢慢的倒上了酒水,一飲而儘。

“我一直不知道,我爹是根

據什麽認為我不癡呆的,或者,他其實也是覺得我癡呆,隻是為了麵子而維護我。”

“嘿嘿,堂堂大隨司徒,天下第一將,文韜武略從不輸人的楊恕,怎麽會生出一個癡呆兒子呢?”

楊軒感笑了:“看,我不笨吧,我竟然懂得揣測我爹的心思。”

“長大後,我拚命的讀書,拚命的練武,我隻是不想被人歧視的看著我。然後,我會背書了,會寫字了,會行禮了,會寫文章了,會帶兵打仗了,再也冇人以為我癡呆了。”

“雖然還時不時有人說我是笨蛋,但我知道的,那和小時候說我是笨蛋的意思完全不同。”

楊軒感撫摸著酒杯,感受著酒杯的溫滑,淡淡的道:“我不是笨,也不是癡呆,我隻是不願意想的太多,不想像他們一樣那麽複雜。走路就是走路,坐下就是坐下,為什麽要這麽多規矩,有意義嗎?走得直,坐的挺,小小年紀就學大人行禮,就油嘴滑舌,就趨炎附勢,就損人利己,就是一個正常人應該做的,不做就是笨蛋?”

“真是荒謬。”

“我不喜歡的東西,不認為正確的東西,我不去做,不去學,不去想,我喜歡的東西,我認真的學,認真的做,認真的想,如此而已。”

“在世人眼中,這就是笨了。嘿嘿,真可笑,若是我一輩子冇有遇到我喜歡的東西,是不是我就真的是笨蛋了?是不是我隻有裝著喜歡那些不喜歡的東西,裝著和別人一樣走路行禮,裝著和別人一樣說毫無意義的言語,我就不是笨蛋了?難道笨蛋和不是笨蛋,就是看誰能勉強自己討好別人?”

楊軒感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世人庸碌,一群蠢材卻趕儘殺絕了天才,人世間最悲哀的事情不過如此。

“華山派的石笨蛋,也是如此而已。”楊軒感慢慢的道,“被人嘲笑是笨蛋,卻無所謂的接受,或者心裏痛著,卻怎麽也不改正。”

“你和我是一類人。”

“聰明的笨蛋而已。”

楊軒感大笑:“兩個大笨蛋而已。”

“能夠在茫茫的天地間遇到石笨蛋,是楊某的榮幸。”他將整壺茶水傾倒在地上,然後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天地間冇有了你,我會寂寞的。”

……

江西。

馬車進入縣城的時候,道路兩邊的人看著那熟悉的馬車,都恭恭敬敬的迴避到了道路兩邊行禮。

“杜縣令終於回來了。”有百姓感動的眼淚打轉。整個江西就贛州還有人煙了,這全靠了杜縣令的當機立斷,將叛亂扼殺在萌芽之中。

“冇有杜縣令,就冇有我們。”這句話絕對不摻水,冇有杜如晦在,這贛州肯定也是被胡雪亭屠殺殆儘。

“杜縣令,杜縣令!”有人歡呼著,將手裏的鮮花扔到了杜如晦的馬車上。

“爹,為什麽他們這麽歡迎杜縣令啊。”有孩童不解,杜縣令從丹陽回來而已,搞得英雄凱旋而歸似的。

“千萬不能讓杜縣令離開,若是杜縣令走了,說不定聖上又要……”有百姓說出了真相。整個江西反叛,大越國誰不是對贛州虎視眈眈,懷疑這裏還有叛賊留存?若是換下了對贛州最友好的杜縣令,新縣令說不定就要在贛州掀起血雨腥風了。

杜如晦下了馬車,微笑著對眾人搖手。這次江西大亂,給了他天大的機會,虞世基悄悄的透露訊息,江西幾乎全滅之下,唯一保持完整的郡縣的贛州受到了各方的讚揚,他很有可能因此直接連升八級,成為整個江西的總管。

“大越國目前高官不多,成了江西總管,你就是大越國真正的高層了。”虞世基很看重杜如晦。

“江西總管……”杜如晦輕輕的念著這個詞語,這個詞語彷彿有某種魔力,讓他渾身輕飄飄的。

忽然,一股悲哀從他的心底冒了出來,眼角有淚水不由自主的流淌。

“如晦!”耳邊好像有人輕聲呼喚著。

杜如晦一怔,抹掉眼淚,四下的看,微微驚訝,剛纔好像是房玄齡的聲音,但看四周卻根本冇有人。

“唉,我還是不夠穩重啊。”杜如晦笑了,不就是成為大越國的高層嘛,竟然又是哭了,又是想到了房玄齡。

“以房玄齡之才,此刻隻怕在楊広的手中如魚得水吧。”杜如晦笑著,這是真的好,若是胡雪亭贏了,他能夠保住房玄齡等人,若是楊広贏了,房玄齡等人也能保住他。

“隻是,我大越統一天下的機率超過了楊広數倍啊。”杜如晦微笑,中原眼看就要到手了,楊広回來了又如何,難道真的以為王者歸來,眾人跪地迎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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