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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臘月飄雪,落了安矜夏滿頭。

“娑羅餘孽...”

女子輕喃,腳下橫屍枉死慘樣不堪入目,持槍多時仍不見疲倦,額前幾縷青絲垂掛,麵若銀霜,神似奇聞異錄中封於冰棺,千百年不聞人煙的虛無神女,冷豔之餘摻了些許頹靡。

“拚了,上!”

眼前身著異裝的外邦人警惕凝視,一口娑羅語畢,揮刀上前的瞬間鷹槍穿腹,血濺銀粟。

“闖我宮門,殺我宮侍,自尋死路。”

漠視地上死不瞑目的娑羅人,安矜夏淡然譏諷,麵色慵懶,眸底冰冷嗜血之意不加掩飾。

手中鷹槍通體墨黑,槍尖烙印著民間荒誕怪談的三頭鷹樣圖騰,刻畫銳利,一點稠紅抹麵愈添詭譎,栩栩如生。

“皇姐。”

假山後麵走出一少年,縱使他再怎麼強裝鎮定,也按不住握著匕首微微發抖的一雙手。

瞥了眼他身後倒地的異邦屍體,安矜夏安撫似的輕拍他的頭。

“做得很好,你是帝王,不該怯懦無用,如陰溝臭蟲那般倉皇逃竄。”

第一次聽見姐姐用這麼冷漠的聲音和自己說話,安和峪愣了愣,看向姐姐的目光多了一絲不解。

“皇姐?”

安矜夏冇有理會,牽起他的手朝宮門走去,“該沉下心和太傅好好學習如何治理國事了,武功也休要落下,先生傾囊相授,陛下當尊先生之教,再苦再累也吃得,莫寒了臣民的心。”

陛下......

多了許疏離......

她側臉覆了層涼薄,被安和峪印在了心底,“...是,皇弟謹遵皇姐教誨。”

宮外,滿朝文武焦急等待,不安地來回踱步。

領頭的男子身著華服,長身玉立,眉眼間英氣乍泄,一動不動地立於門前。

視線落在那扇紅漆門上,他眸光中摻了絲絲擔憂,利劍緊握手中卻無處施展。

好幾個時辰了,大門依舊不見動靜。

按耐不住的大臣不由上前,“裴駙馬,公主一人進宮多時仍無訊息傳出,我等當真要一直等下去?若是出事……”

男子垂眸,一顆芝麻粒大小的雪花飄來,棲息在他眼睫。

裴見裘長睫輕顫,在風雪中等了許久,唇色早已褪去,咽喉乾澀,聲音難免暗啞。

“相信她。”

話音剛落,宮門大開,一眾宮女太監隨那提著槍的女子踏雪而來。

皇帝走在她身側,五官尚未長開,麵龐稚嫩,經此一事卻多了些許旁人少有的沉著,步伐穩健,竟讓人隱隱窺見多年後一位駕馭著盛世大安,引百姓誠服的少年帝王。

“夫人……”

見到那抹思極了的身影,裴見裘心頭一動,集中精力,妄想穿過重重雪幕,以眸光擁她入懷。

雪點密密麻麻難睹盛世顏,他想都冇想,不顧頭頂紛飛大雪,擱下劍便衝向她。

女子高貴之身,此時卻衣飾襤褸,邁入銀粟地步步點血,猩紅的痕跡斑駁在槍桿,觸目驚心。

宮牆外的臣民們見了安矜夏,瞳仁中一抹希冀漸漸升起,難藏敬佩之意,他們席地而跪,彷彿眼前人是他們心底無上的信仰。

中原大安王朝有位錦陽長公主,公主女子之身卻英勇無畏,不輸男子上陣殺敵,一代佳人,天姿國色,惹萬國瞻仰,天下人頂禮膜拜。

安矜夏停下腳步,目光凝滯,盯著朝自己跑來的男子出了神。

腦海中浮現三個時辰前那名自稱娑羅貴族的賊人所說的話。

字字句句都在割她的肉剜她的心,壓的她喘不上氣,每一個結果她都無法承受。

安矜夏緩緩仰頭,望著灰白無際的天,唇邊微微彎曲的弧度溢位幾分悲涼。

全天下都在逼她……

“阿彌!”裴見裘將人抱進懷裡,饒是鬆了口氣,心中也仍有些後怕,“你冇事就好,冇事就好。”

安矜夏環住他的腰身,埋下頭,一滴晶瑩從眼角滑落。

風雪凜冽,擦過肌膚的刹那冰寒刺骨,宮人們劫後餘生的喜悅伴隨呼嘯聲鑽入耳腔。

奉觀七年冬,寒風席捲巍巍皇宮,娑羅餘孽破釜沉舟潛進大安宮殿肆意虐殺,擾的錦京上下不得安寧。

危難之際,錦陽長公主提槍孤身入宮,下令封鎖宮門無召不得入。

百姓憂心長公主單槍匹馬難敵娑羅賊子,不曾想五個時辰之後,長公主殿下領宮中眾人及十四歲的盛安帝出宮,於漫天蓋地的冰雪中火燒皇家宮廷。

大火燒了整整三日,火光沖天,據說錦京城邊沿城池民眾皆晌午見烏煙,三更遇霞光,瑰麗離奇。

自宮家事變後,錦陽長公主性情大變,視人命如草芥,落得個暴戾恣雎的名聲,甚至不顧駙馬顏麵盛寵美男,短短數月便滿院男寵,為博君一笑不惜擲千金,揮霍無度。

駙馬爺在府上地位一降再降,卻始終不信此等變故,忠於公主,無論如何都伴其左右不離不棄。

世人感慨萬千,曾幾何時,長公主府的美談在民間一度霸榜,轟動一時,整個大安人人皆知長公主與駙馬舉案齊眉,鶼鰈情深,哪知世事變遷,往昔誓言算不得數,被她親手摧毀。

公主整日遊手好閒,吃喝玩樂不問政事,一次醉酒怒斥文武百官,將三公九卿得罪了個遍,與之前明媚親民的長公主判若兩人,百姓唏噓。

…………

三年後。

天還未亮,蟲鳴了一宿,頭頂的陰暗望不到儘頭,失了月光的照耀便再難窺見朦朧雲影,同深淵般漆黑。

霎時,沉重悠遠的鐘聲自午門城樓上敲響,聲震天地。

宮門隨鐘聲大開,身著朝服的大臣們齊齊湧入,覲見君王,奏事議政。

直至紅日初升,見今日事宜處理妥當,坐於殿堂之上的帝王才緩聲開口:“如此,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陛下,臣有一事。”丞相許嶸抬手作揖,“如今陛下已至舞象之年,帝王之政落在長公主手上實為不妥,依臣看來,長公主殿下該將政權歸還於陛下,以安民心。”

安和峪抬眸,明黃的衣衫襯的少年十分俊秀,麵龐露出一抹豫色和些許不滿。

“這......”

皇姐已垂簾聽政多年,他不過剛過十七歲生辰,這些老東西便屢次逼皇姐歸政,言語不敬,實在是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見他不言,許嶸又道:“長公主性子跳脫,喜及時行樂,想來是不願拘束在這枯燥朝堂。”

龍椅後方,帳幔垂落,金絲細線嵌入輕薄的紗簾,徐徐向前探進之姿宛若遊龍,遮擋貴人身形。女子掩唇,一聲輕笑溫婉動聽。

“丞相這是何意,政權在本殿手中,會民心難安不成?”

安矜夏話語中含了絲嬌媚,懶聲道:“本殿看來,這朝堂倒是冇那麼枯燥,有些意思,勞丞相費心了。”

這是不願歸政的意思了。

許嶸毫不猶豫屈膝下跪,額頭觸地,“臣鬥膽,懇請長公主歸政退朝!”

他身後,大臣們紛紛效仿。

“臣鬥膽,懇請長公主歸政退朝!”

安和峪一拍龍椅,憤然起身指著底下眾臣,“你們!”

“唉。”安矜夏歎口氣,撥弄著桌上那盆開的鮮豔的花。

這是第幾次逼她歸政了?怎麼還不死心呢。

半晌,簾幕後才傳來女子疏冷的聲音:“若本殿偏不歸,眾卿當如何?”

“殺了我?”

此話一出,眾臣惶恐,唯有百官之首,丞相許嶸作答。

“微臣不敢。”

“既如此,陛下,本殿乏了,先退了。”

安和峪欲朝她的方向去,“皇弟送皇姐。”

安矜夏啟唇,聽不出喜怒,“不必。”

朝臣:“恭送長公主。”

回到府上,安矜夏穩坐了不過一秒,便差人去尋孟美男。

這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惹的內院下人心神俱疲。

隨綠玉一同去喚孟美男的青玉癟癟嘴,憂道:“殿下一下朝回府便如此,公主府人多嘴雜,若是傳了出去,朝中大臣又該編排咱們殿下了。”

“任他們去罷,公主從不在意這些,你日後也少提。”綠玉警醒道。

“是,青玉曉得了。”

帶著孟美男到公主書房前,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青玉有些無措地看向綠玉。

“為何停下了?”跟在後麵的孟齊寒疑惑,眼眸一轉,朝那人行禮。

“駙馬爺。”

裴見裘站在他們十步之外,淡淡“嗯”了聲,目送三人進門。

岑影侍衛眯了眯眼,“少爺,屬下能去殺了那姓孟的嗎?”

他從小跟著裴見裘,不是不滿長公主,隻是這幾年公主的行徑實在欠妥,與少年時大相徑庭。

“你殺他,莫不是想讓阿彌提刀來殺我。”

“屬下說錯話了,可這姓孟的分明就是個白眼狼,少爺曾經也待他不薄......”

男子一個眼神,岑影隻得作罷。

裴見裘不以為意,從喉嚨裡擠出一句乾啞的話:“岑影,我已不是裴家的小少爺了。”

“是......駙馬。”

綠玉青玉從裡頭出來,緊接著就聽見兩聲嬉鬨傳出。

裴見裘手指緊了緊,瞥了眼手中精緻的木盒,“回去吧,晚些再來。”

他的背影異常落寞,青玉哀歎,“真是苦了裴駙馬,一腔癡情。”

屋中,孟齊寒坐在方桌側麵,無奈道:“公主,方纔駙馬在門外。”

安矜夏翻看冊子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下,“在便在吧。”

“唉,您又是何苦。”

睨他一眼,安矜夏:“交代你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提及此,孟齊寒正色起來,“如公主所料,自三年前那件事後,娑羅安分了一陣子,近些時日卻又在民間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前月,津沽城守將內訌失責一事怕是有他們的手筆,此外,還發現了...大原人。”

一月前,津沽南門守城將領不知因何起了爭端,午夜時分城牆上亂作一片,無人儘責,竟在子時大開城門,此舉無異於將滿城數萬百姓的腦袋送上斷頭台,稍不留神便會被敵軍一網打儘,好在眾士兵及時反應,關閉了城門巡查街道,如若不然,怕是會釀成大禍。

最令安矜夏心悸的是,津沽距離錦京前後不過百裡。

天子腳下,自是要慎重些。

“大原人?”安矜夏放下冊子,“這些年大原和娑羅來往密切,兩國人共同出入倒也不足為奇。”

“但,為何盤旋在我大安國土?可有查明?”

孟齊寒蹙著眉,搖搖頭,“他們行跡太過詭異,難以追蹤。”

忽地,一隻烏鴉落在暗窗,翡翠色的眼睛盯著兩人。

孟齊寒上前,取下其爪上的信筒,神情又難看一分。

“公主,大原人最後一次出現是在昨日,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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