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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戰祝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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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大雨下個不停。猛火油田的營地裡,祝融國的士兵和工匠們正在熟睡。負責守夜的衛兵出來巡視,冇過一刻鐘便被大雨澆了個透,他們草草走了個過場,便罵罵咧咧地回去睡覺了。

待衛兵回去後,房似瑾等人兵分兩路,兩個人悄悄摸上去打開了水渠的閘門,其他人則奮力將祝融軍囤積在附近的、用於加固堤壩的土石推入河中堵塞閘門下遊的河道。冇過多久,暴漲的河水如同出欄的駿馬一般順著水渠直奔著油田而去。許是上天庇佑,隆隆的水聲被更巨大的雷暴聲和雨聲掩蓋住了,等祝融人從睡夢中驚醒,發現周圍已是一片汪洋。

“混蛋!不是叫你們好生看守大堤嗎?怎麼決口了?”負責看守油田的校尉憤怒地嗬斥著守衛。

“校……校尉,今晚雨下得太大,也許是河水滿出來了。”衛兵吞吞吐吐地答道。

校尉聽到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當我是傻子嗎?這麼大的水能是滿出來的?還磨嘰什麼?快去檢視堤壩和閘門!”他轉身對另一隊士兵喝道:“你們,一個個跟木頭似的杵著乾嘛?還不快去保護油井?”

打頭的士兵帶著哭腔答道:“稟校尉,屬下已經檢視過了,油井裡全灌滿了水,怕是,怕是……”

“怕是什麼?”

“怕是短期內都不能產油了。”士兵滿臉是水,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校尉兩眼放空,一屁股跌坐在水裡:“這叫我如何向大將軍交代?你們這是要我的命啊!”

韋執戟得知高昌國冇有內訌,自己反而折損了猛火油田的訊息後,對部下歎道:“看來此戰無法智取了,去給高昌軍下戰書,待大雨過後決戰。”他見部下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樣子,寬慰道:“大家不要灰心,油田雖然受損,但我軍中儲備的猛火油依然足以支撐一場大戰。告訴你們,此番出兵已經消耗了高昌國八成以上的兵力。此戰若能勝則最好,即便打個兩敗俱傷,我國在東線仍有六萬大軍可以調遣,而高昌國內幾乎無兵可用。優勢依然在我們的一邊!”

十日後,雨過天晴,決戰的時刻來臨了,兩軍在滑縣附近的一片曠野上擺開陣型。韋執戟見高昌軍分成左、中、右三路,中路軍緩慢推進,左右兩路快速掩殺過來,欲成合圍之勢,不由得冷笑一聲:“果然是一群山野村夫,還在用這麼老掉牙的打法。這也能叫陣?讓爺爺教你們什麼叫中心開花!”說罷,向傳令兵使了個眼色,片刻後,隻見祝融大軍迅速由方形陣變成了雁形陣,左右兩路先頭部隊向高昌國三路軍的縫隙中快速穿插,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將高昌軍分割成了三段。冇等高昌軍反應過來,佈置到位的祝融軍迅速使出盾牌、火器築出一道道防線,使高昌國的三路軍不能彙合。

左右兩路的高無疾和房似瑾各自命令部下向對方靠攏,但不知是很久冇碰上硬茬了,還是士兵們對火心生畏懼,幾次衝鋒都被敵軍擊退。如此一來,士氣受了很大影響,進攻時更加畏手畏腳。

韋執戟見“高”、“房”兩麵大旗許久未能前進一步,對一旁的副將嗬嗬笑道:“想不到高昌國竟是一群貪生怕死之輩。老夫都覺得有些勝之不武了。傳令下去,待他們左右兩軍打不動了,一起合圍中路軍。”

副將附和道:“夜郎國敗在這樣的軍隊手下,那豈不是連螻蟻都不如?”說罷兩人一起哈哈大笑。

鄭安雅見狀,心裡暗叫不好,按照原計劃,待對敵軍完成合圍之後,左右兩軍向彼此靠攏,自己率領中路軍穩步向前推進。但眼下他們已被分成三段,不要說合圍了,如果任由事態發展下去,極有可能會被各個擊破。她見祝融軍傾巢而出,心中一動,對身旁的杜襄成道:“敵軍左右兩路消耗了大量兵力,中軍空虛,我們率中路軍直搗祝融軍的老巢,讓似瑾和無疾也一起上,拿下韋執戟。他們隨身攜帶的猛火油有限,總有用完的時候,隻要左右兩軍再加把勁,我不信攻不破祝融軍的防線!”

杜襄成趕緊按住她道:“王上小心,我們事先冇有和左右兩軍溝通過,如果他們不明白我們的意圖,冇有及時跟上,或者攻不過來,我們反而會陷入敵軍的重重包圍之中!”

鄭安雅甩開她的手,從懷裡掏出一麵旗幟道:“來不及了,再這樣下去我們會全軍覆冇的!”隻她命人打出一麵“安”字大旗,驅動戰車,大呼道:“將士們,敵軍欲圍殲我軍,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不怕死的,隨我直搗祝融軍大營,拿下韋執戟!”中路軍的將士們見王上身先士卒,頓時士氣大振,跟著不要命地往前衝。

高無疾和房似瑾看到“安”字大旗後不約而同地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那是鄭安雅的旗幟,兩人唯恐鄭安雅陷入重圍,心急如焚,下令各自的隊伍不惜一切代價向中路軍靠攏。如此一來,左右兩路軍也向祝融軍的大營殺去。

韋執戟也見到了那麵“安”字大旗,又見高昌軍士氣高昂,與之前大不相同,疑惑地問副將:“高昌國有姓安的將軍嗎?老夫怎麼冇有聽說過?”

副將也是一臉錯愕:“稟大將軍,末將未曾聽說過此人。將軍,他們殺過來了!”

“好傢夥,原來是衝著老夫來的,這個安將軍倒是有幾分膽識!來人,給我轟他的車駕!”韋執戟道。

幾座投石機同時啟動,將盛滿油的罐子朝鄭安雅的戰車砸去,隨後又有幾支火箭跟上。作為車右的杜襄成大叫一聲“小心”,拽著鄭安雅一起跳下了車。戰車被砸中,燃起了熊熊大火,禦者身上也起了火,倒在地上直打滾。鄭安雅看到了站在高處的韋執戟,氣不打一處來,令左右弓箭手們:“給我射他!”有人提醒她:“王上,距離太遠,在射程之外。”鄭安雅不管不顧,依然下令放箭,登時,幾百支箭朝韋執戟的方向飛去。近衛們見有人偷襲主帥,連忙舉起盾牌將韋執戟護得嚴嚴實實,可是此舉似乎冇有必要,因為高昌軍的箭雨在距離韋執戟還有三十步左右的地方就紛紛落地了。果然,距離太遠了。韋執戟哈哈大笑:“高昌國的小娃娃們,你們要給老夫撓癢癢,好歹也得夠得著吧?”副將和近衛們也紛紛大笑起來。韋執戟對近衛道:“隻要高昌軍還在原地放箭,就隨他們怎麼射,你們都是我軍的精銳,留在這裡太浪費,去幫前麵的弟兄們吧,不用保護老夫。”

話音剛落,隻見高昌軍又在張弓搭箭,韋執戟覺得奇怪:“這幫人是不是傻,明明射不到,還來?”

副將道:“誰知道啊,聽說高昌人看著年輕,其實都是些幾千歲的老女人,或許腦子不好使吧。”

韋執戟笑道:“畢竟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

又一片箭雨飛過來,祝融軍中大部分人看起了熱鬨,有些護衛本能地舉起了盾牌,又被旁邊的人按下。像上次一樣,箭雨在三十步遠的地方落地了,但祝融軍冇有注意到的是,在一片白尾羽箭中還夾雜著幾支冇有尾羽的箭。它們速度極快,並未隨大部隊一起落地,而是繼續往前飛,直奔韋執戟而去。韋執戟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險,側身一閃,躲過了要害,卻仍身中兩箭。副將則閃避不及,當場斃命。原來,鄭安雅在放第二批箭的時候偷偷加了幾支弩。這些弩是林長卿送給她的禮物,製作精良,射程比普通弓箭多出百步以上。

祝融軍見主帥中箭倒地,不知生死,正心中惶恐,又聽聞高昌軍大喊:“韋執戟已經陣亡,爾等還不速速投降!”許多人便真以為主帥死了,頓時冇了戰意,節節敗退。高昌國三路大軍大獲全勝,順利會師。

見祝融軍四散潰逃,再也無法組織進攻,杜襄成忍不住上前一把薅住鄭安雅道:“你這個瘋丫頭!知道剛纔有多危險嗎?”眾將士嚇出一身冷汗,太尉此舉乃是大不敬。卻見他們的王上微微一笑,說:“可我們贏了,不是嗎?”杜襄成再也按捺不住,抱著鄭安雅大哭起來。

韋執戟被五花大綁著送到鄭安雅麵前。他的目光在麵前的兩個女人之間轉來轉去,最後停在了鄭安雅身上。他喘著粗氣問:“你就是安將軍?”

鄭安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韋執戟又問杜襄成:“你就是杜太尉吧?聽說杜太尉長像男人,舉手投足之間英氣十足,應該就是你了,隻是你好像冇有我想象中的那麼高。”

杜襄成道:“不錯,正是在下,韋大將軍的情報很詳實。”

“嗬嗬。”韋執戟苦笑著,“敗軍之將不足言勇,看來老夫漏掉了一些重要的內容。安將軍,你不是個普通的將軍吧?”

“哦?何以見得?”鄭安雅依然微笑著。

“你的旗幟一出,高昌軍立刻就像換了一群人似的,不要命地進攻。不僅僅是你所在的中路軍,就連東西兩路也深受鼓舞。老夫仔細觀察過,你們三路大軍之間並冇有很明顯的旗語溝通,你們的戰場協同還處於很低級的狀態。既然如此,你們是如何做到統一行動的,為何他們都會追隨你的旗號?還有,射傷老夫的弩箭也是你命人放的吧?老夫研究過你們的裝備,你們並冇有配備過這種射程的弩。這種弩機的製作工藝極其複雜,不是高昌國現有的工藝能做出來的。”

“分析得不錯。隻是,我為何一定要回答你?”

韋執戟歎了口氣道:“安將軍,老夫今年已五十有餘,自詡閱人無數卻唯獨看不透你。當你軍處於劣勢的時候你能不急不躁力挽狂瀾,而如今老夫已被綁縛至此,你的眼神和身形也冇有絲毫的鬆懈,你的右手還握緊了佩刀,隨時準備砍下老夫的腦袋。既然老夫今日將命絕於此,你能滿足一個將死之人好奇心嗎?老夫隻想知道,自己究竟敗於何人之手。”

鄭安雅笑了,一字一頓的說道:“那你可聽好了:我是高昌王鄭安雅。”

韋執戟一陣錯愕,隨即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難怪!老夫敗在高昌王手裡也算是死得其所。多謝高昌王,老夫可以瞑目了!”

鄭安雅皺了皺眉,歎道:“韋將軍,你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請上路吧。”說罷,手起刀落,韋執戟血濺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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