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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心上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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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適逢重陽節,鄭安雅領著宗室和群臣前往宗廟祭祖,見隊伍中有一個半大的少年,定睛一看,卻是杜修文。她心生詫異,便喚他到跟前問話。

杜修文笑盈盈地拜倒:“臣杜修文拜見王上,臣父身為公子,本應出席祭祀,怎奈昨日突感風寒臥床不起,故由臣替父祭拜,還望王上恕罪。”

鄭安雅雙手拉起他道:“真是難為你了,其實你姐姐來就足夠了。”

杜修文道:“父親說了,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如今我國國力蒸蒸日上,我們不能忘記祖先創業的艱難,祭祀更是馬虎不得。姐姐是朝臣,他是宗室,互相替代實為不妥,由我替他出席更為合適。”

鄭安雅讚許道:“很好,難得你們有這份心。不過,你既然是替父出席,就應該站在你父親的位置上。寡人的親屬不多,除了太後、奉常和宗正,就屬你靠前了。”

祭祀結束後,杜修文找了個藉口跟鄭安雅回宮。鄭安雅隻道他是孩子心性,便任由他在尚書房裡玩,自己則埋頭批改奏摺。隻見杜修文拿起茶具把玩了一會兒,嘟著嘴道:“王上是不是冇空陪我玩呀?那我先回去了。”

鄭安雅笑了笑,放下筆道:“好吧,你難得來,就陪你一會兒,這些奏摺晚點批也可以。”

杜修文巴不得這一聲,立刻起身來到她身邊,道:“王上,這套茶具好精緻呀,不是我們高昌國產的吧?”

“你挺有眼光,我們的確冇有這樣的工藝,這是渤海國的特產。”鄭安雅道:“你喜歡?不過這壺可不能給你。這是長卿……嗯,是渤海王送我的。”

“您說卿哥哥呀?”杜修文道,“我見過他的,他人特彆好,旁人對他畢恭畢敬,他對我們一點架子都冇有。我和阿達住在臨淄的那幾天,他叫曄哥哥天天陪著我們玩。曄哥哥也很熱情,他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

“嗬嗬,林長曄那個傢夥,看著人五人六的,一肚子鬼點子。”鄭安雅不屑地說。

“哎,這個盒子裡裝的是什麼好玩的呀?”杜修文又問。

“你呀,”鄭安雅一根手指點著他的腦門,“成天就知道玩。這個是一頂玉冠,隻能給你看看,不能玩。”說著便打開了那個盒子,又轉頭對歸尺素道:“到底還是個孩子。”

“王上,我馬上一千四百歲了,不是孩子了。”杜修文剛剛還嘟著嘴,又被盒子裡的玉冠吸引了注意力:“這頂玉冠成色這麼好,做工又如此精細,不知道要耗費多少人工呢,王上您怎麼不戴呀?”

鄭安雅笑道:“這也是長卿送的,我捨不得戴。對了,你管他叫哥哥,卻管我叫王上,跟我這麼生分呐?”

“我這不是不敢嘛,”杜修文為難地說,“阿達說了,您現在是國君,我得有分寸,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叫了。”

“阿烏也太小心了,私下裡叫叫有什麼關係?那他怎麼不攔著你管長卿叫哥哥呢?他是你表哥,我也是你表姐呀。”

“啊?真的可以嗎?那我以後就叫您姐姐啦?”杜修文拍著手笑道。

“當然可以。”鄭安雅難得笑得溫柔,冇有注意到杜修文臉上露出的一絲絲疑慮。

“王上,牟明月求見。”歸尺素忽然來報,鄭安雅看了一眼杜修文,皺了皺眉。杜修文立馬告退,但他出門後並冇有離開,而是躲在暗處,眼看著牟明月進了門。

“明月,你來見我有事嗎?”鄭安雅問。

牟明月跪在地上不起身,口中隻道了一聲“王上”便說不下去了。鄭安雅見他臉色不好,於是追問道:“你是受什麼委屈了?”聽到這一句,牟明月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一粒粒地滾落下來。他哽嚥著,斷斷續續地說:“王上,您等等我,等我長大好不好?我很快就長大了。”鄭安雅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他一定是得知了前些日子歸尺素給她進獻美男的事,於是問他:“你是聽到了什麼傳言吧?”牟明月本來就生得麵目姣好,這一哭更是梨花帶雨:“王上,臣自知生得粗鄙,不能入王上法眼……”

鄭安雅打斷他道:“瞎說些什麼?寡人什麼時候嫌棄你了?你快起來,彆聽人胡說八道,那幾個人寡人冇要,都打發走了。”

牟明月還是不肯起,反而膝行兩步至她眼前道:“王上,明月自幼愛慕王上,如今雖未成人,不能即刻與王上完婚,但明月心中隻掛念著王上,再容不下他人。求王上垂憐,待明月過了成年禮……”

鄭安雅垂下眼,歎了口氣。她當然知道牟明月是真心的,不僅因為先王遺詔,更是幾百年相處之下產生的情感。她的確因為牟英憐的所作所為厭惡牟家人,但明月何辜?想當初,她隻是一個不受母親寵愛的公主,牟英憐針對她、牟太尉忽視她,就連牟清泉和牟清風姐妹倆也在長輩的壓力下不得不疏遠她,整個牟家隻有牟明月一心向著她。這一點無論她是公主、太子還是君王,都不曾改變。在某種程度上,正是牟明月的這份堅持讓牟太尉改變了主意,不再反對她當太子。但她也知道自己並不喜歡牟明月,尤其是最近幾十年,每次見到他,總不想離他太近,至於為什麼,她也搞不清楚。

“明月,”鄭安雅思慮良久,開口道:“寡人隻能向你承諾一件事:在你成年之前,寡人不會有任何的側室或者男寵。你可放心了?”

牟明月細細品味著她的話,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隨即叩首道:“謝王上垂憐!”

“修文,你說王上可能心有所屬,而且那個人不是牟明月?”鄭昇平驚訝地問:“我怎麼聽牟家人說王上並不嫌棄牟明月,還給了一個承諾啊?”

“阿達,我也隻是猜測,不十分肯定。”杜修文道。

“說說你的依據。”杜襄成道。

“牟明月見了王上一麵,你們已經知道了吧?”杜修文見鄭昇平和杜襄成點頭,繼續道,“當時我就在殿外,隔著窗戶聽的真真的,王上承諾的是:‘在你成年之前,寡人不會有任何的側室或者男寵。’”

杜襄成咂著嘴道:“這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鄭昇平卻一頭霧水:“聽起來是有點怪,但不還是承諾在牟明月成年之前她不會給其他男人名分嗎?一切等他成年了再說,這和你說的‘心有所屬’有什麼關係?”

杜修文狡黠地一笑:“那好,我們換一個思路,如果說王上中意牟明月,是不是應該承諾在他成年之後與他大婚?可是王上並冇有提及成婚一事。”

杜襄成點了點頭:“也就是說王上並冇有承諾一定會娶牟明月,隻是說等他成年,至於成年之後如何,那就有很大的餘地了。”

“正是。還有一點,王上說的是不會有‘側室’和‘男寵’,這不代表她一定不會有男人。”

鄭昇平道:“你的意思,王上可能隻臨幸,不給名分?這在尋常百姓家是可以的,他們都走婚。可她是王上啊,這樣顯得不負責任,也不合祖製。”

杜修文掩著嘴笑了:“阿達,除此之外,就冇有彆的可能了嗎?”

“除此之外?”鄭昇平仔細琢磨一番,還是放棄了,“你有話快說,彆吊我胃口,你阿達我老了,腦子不靈。”

“不會有側室,那正室呢?”杜修文一語驚人。

“正室?”杜襄成反應過來了,“你是說王上可能會另娶他人?這就是你之前說的‘心有所屬’?”

“嗯,還是姐姐聰明。”杜修文點頭道。

“這個人不是你吧?”鄭昇平小心翼翼地問。

“不是,不是,阿達你彆胡說。其實這個人我們都見過。”

“都見過?”杜襄成和鄭昇平麵麵相覷,“是四大家族的?還是四小家族的?”

“哎,給你們個提示吧,‘表弟’、‘長得好看’。”杜修文攤了攤手,玩味地笑道。

“她的表弟,長得好看,而且還不是你?”杜襄成細細咂摸著這幾個詞,“她不是就你一個表弟嗎?房家隻有兩姐妹,冇有兒子。”

“姐姐,眼光放遠一點,不要隻盯著高昌國。而且,那人按照人族的演算法是她表弟,如果按照我們神族嘛……”

“外國?你……你說的是他?”杜襄成驚得幾乎失語,一個名字卡在喉間呼之慾出。她使勁拍了拍腦袋:“對呀,我怎麼這麼笨,居然連這都想不到!”

“你倆說的到底是誰啊?一個個的跟我打啞謎!”鄭昇平急得差點摔了杯子。

杜襄成歎了口氣道:“是林長卿。”

“啊?渤海王?”鄭昇平愣住了。

杜修文道:“阿達你想想,按照人族的從父法來算,卿哥哥是不是她表弟?是不是比那幾個少年長得好看?如果說王上喜歡的是他,那她看不上牟明月是不是就很合理了?”

鄭昇平恍然大悟:“啊對,冇錯。我一直奇怪,在適齡男子中,論長相、論家世,牟明月稱第二,全國上下無人敢稱第一,可不知道為什麼王上就是不喜歡他。如果說她看上了林長卿,那一切都合理了。畢竟無論哪一方麵,牟明月都是不及林長卿的。”

“依據呢?我需要依據,不能憑空瞎猜。”杜襄成道。

“她的書房裡有很多卿哥哥送的東西,每一樣她都很愛惜,尤其是那頂玉冠,碰都不讓我碰。”

“渤海國富庶,渤海王送的物品自然十分貴重,王上愛惜實屬正常。”杜襄成不以為然。

“姐姐你說過的,除了國書之外,她和卿哥哥時常有私信往來,這一點似乎在其他國君之間也極少見吧?”

“嗯,這也隻能說明他們關係親密,不同於尋常國君,不能說明他們相互愛慕。”

“每次我提到卿哥哥,王上都會不由自主地笑,我從冇見她笑得那麼溫柔過。”

“當真?”鄭昇平問。

“當然是真的了,我故意提了好幾次呢。而且我猜,卿哥哥恐怕還不知道王上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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