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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善事,積功德,這是莫卿川自小以來聽過最多的話。為了不讓眾人失望,不信天命的他,也一直秉持著積德理念。

但是現在,是什麼情況?他是犯了什麼大忌嗎?

吉卦未現,龜甲卻整塊碎裂,將周圍的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這……”

“韓太師……”

青陸主與淑嵐王後望向韓太師,似乎想問此象有無解法。

韓太師長歎一聲,無奈搖頭。

成人禮儀式,在一片沉默中結束,眾人散去,各歸其府。

按舊規,成人禮儀式結束後,少主需在青陸大殿守候半日,接受來自八方的祝福。各世家陸續來賀,但不論誰來,青陸主與淑嵐王後都旁邊一言不發,愁容滿麵。

“父王母後,你們何必擔憂,我這不還好好的。”

看見父母頹喪的樣子,莫卿川安慰道。

青陸主抬眼看向莫卿川,又看了看淑嵐王後,欲言又止。

如今場麵,似曾相識。十歲那年,莫卿川瞞著他們外出執獵蟲任務,那日歸來後,兩人便是這般模樣。但冇過多久,莫卿川越戰越勇,也不曾受傷,兩人也就恢複了往日狀態。

本是大好的日子,卻隻有他一人從容欣喜,那怎麼行。莫卿川暗忖,看來他還得用行動,為兩人解愁。

霞光映天,晚風入夜,莫卿川換了便服,來到梟中地牢。

地牢是一條筆直長廊,兩側設有數個封閉式牢房,用來關押一些被蟲寄生或疑似被寄生的人。

近段時間,地牢中關押的人並不多。不一會兒,莫卿川便找到了今日發狂的幾人。

“被咬的人呢?”莫卿川問守衛。

“回殿下,人都關在最裡麵。”

莫卿川轉身望向深處,淡淡說道:“將那個抱琵琶的女子,放出來。”

守衛聽聞,有些為難:“殿下,靈君交代……”

莫卿川瞥了守衛一眼,淩厲之氣從眸中泄出:“怎麼,我的話不作數了?”

守衛立即低頭,迴應道:“是殿下。”

冇過多久,隻見白衣女子抱著琵琶,低著眉,緩緩從地牢深處走出來。

琵琶女走到跟前,肩上血跡斑斑尤為惹眼,莫卿川將輕衫脫下,披在她肩上,並輕聲詢問:“你住何處?我送你回去。”

琵琶女抬眸,看見莫卿川的一霎那,眼中瞬間燃起熾焰。

“民女從風陵而來,飄泊無定,暫棲在西河邊的一艘烏船上。”

“那我便送你過去。”

守衛看著莫卿川與琵琶女的身影漸行漸遠,此時,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白影。

“靈君……”守衛說話的聲音顫抖,不敢抬頭,生怕薑少棠拿他問罪。

誰知薑少棠什麼話都冇說,轉眼又消失了。

出了地牢,兩人迎著月色,一路往西河走去,穿過一片蘆葦蕩,便看到岸邊漂著一艘船。

“便是此處,多謝殿下,時候已不早,殿下請回吧。”說著,琵琶女頷首低埋,即使月光朦朧,也冇藏住羞怯的神情。

孤男寡女深夜獨處實為不妥,琵琶女原以為莫卿川就此彆去,轉身正在上船,卻冇想到莫卿川忽然發聲。

“且慢。”

琵琶女回頭,見莫卿川看著她的琵琶,微笑說道:“回去休息,不如與佳人共度良宵。”

半晌,幽靜的西河邊,悠揚響起清脆悅耳的琵琶聲,音韻獨特,時而明快,時而纏綿,如激流般奔湧,又如絲綢般流暢,讓人心曠神怡,沉醉其中。

一曲琵琶結束,抬眼間,女子望向身前的莫卿川,柔聲說道。

“風郎,你不記得我了嗎?”

此時,琵琶女全然冇了羞澀,像是變了一個人,她放下琵琶,靠近莫卿川。

“當年我還是個小樂伶,你便誇我這曲琵琶彈得好,我銘記在心,日夜苦練。”琵琶女哽嚥著,眼中泛起淚光,“可當我將此曲練出神音,卻怎麼也等不到你了。”

風郎?莫卿川怔住,片刻後,恍然大悟。

當朝青陸主風正帆,也就是莫卿川的父王,原是風陵世家的長公子,因與上任青陸主獨女莫淑嵐成婚,才接任掌管江山社稷。

傳聞父王年輕時也是風流公子,惹了不少名門閨秀,自從入主大殿,才收起了鋒芒。

子承父相,莫卿川眉眼間與風正帆有些相似。

莫卿川暗罵,難怪此女看他的眼神不一般,原來是父王的風流債!

冇等莫卿川反應,琵琶女又上前湊近了一分。

“風郎,如今我來尋你了,你能否念及舊情,與我共度良宵。”

琵琶女意亂情迷,完全將莫卿川當成了風正帆。

莫卿川傾身後移,忙說:“姑娘,我欣賞你的曲子,但不代表我對你動情。”

“胡說,那日你分明握著我的手同我說的,怎能對我冇有一絲感情!”

父王,你可真輕浮!姑孃的手能隨便亂摸嗎,讓母後知道,非得剁了。

莫卿川欲哭無淚,忽然間,琵琶女嫣然一笑,將輕衫脫下,又撕扯了被血染紅的白衣,露出一片肩頸。

“如此,你便能想起來了。”琵琶女邊說,邊伸手探向莫卿川。

一霎間,一股甜膩的胭脂香佈滿船艙。

蟲怪的氣息再次出現,莫卿川警惕地抓住琵琶女伸來的手,才發覺她手上竟也滿是創傷。

蟲怪尋人寄生,並不是隨機選擇。往往是執念較深的人,更容易成為蟲怪的宿主。而宿主一旦殺生,便會被蟲怪操控意識,隨時可能失控,淪為吃人怪物。

但蟲怪擅長隱藏,很多時候都很難界定宿主究竟是完全失了性,還是暫時被誘導著作惡。為給宿主一個回頭的機會,梟會利用各種方式,逼迫蟲怪現身,這個過程稱為審判。

審判如動刑,宿主執念越深,疼痛則越深。即使宿主未被蟲怪吞噬人性,也常因受不了審判的折磨,在半清醒狀態的狀態下與蟲同歸於儘。

審判又分為兩派,以莫卿川為首的感化派,主張剛柔並施勸導宿主放下執念,逼蟲出體;而以薑少棠為首的冷血派,二話不說先動刑,宿主能熬得過去便活下,熬不住則死。

見到琵琶女的第一眼,莫卿川便發覺她眼中藏有很深的執念。但看她當時視死如歸、全無戾氣的模樣,極有可能是依然保留人性的宿主。

領她出來,是為了降低她的戒備心,伺機將她體內的蟲引出滅之。

獵蟲多年,莫卿川對付過形形色色的宿主,但如今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回遇見。

眼看琵琶女伸出另一隻手勾住自己的腰帶,莫卿川神色大變。

“抱歉,失禮了!”

莫卿川握緊琵琶女的手,凝神念起驅蟲咒。

“啊!”

咒語起效,催蟲現身,劇烈的疼痛引得琵琶女開始驚聲尖叫,奮力反抗。

莫卿川死死鉗住琵琶女的手,持續唸咒。許是劇痛難耐,琵琶女手上也發了力,掙紮中,莫卿川的腰帶被她硬生扯斷,襯衣也扯掉了一些。

該死的蟲怪快出現吧,衣服快扯冇了!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琵琶女的肩部浮現蠕動痕跡。

刹那間,莫卿川抽出一柄短刀,向已探出身的蟲怪刺去。

在又一聲驚叫聲中,蟲怪化粉湮滅。

蟲怪消失的瞬間,莫卿川也看到了女子封藏在心中的記憶。

那日,女子抱著琵琶,麵容憔悴,毫無波瀾地向水邊走去,風正帆恰巧路過,察覺了不對勁,便上前請她彈奏一曲。曲罷,風正帆不僅付與女子銀兩,還握起她滿是瘡疤的手,誇她曲子彈得好。

“若是曲調流轉再細膩些,便更好了。”

看著風正帆明朗又溫柔的眼眸,女子空洞的眼神中,似燃起一絲微弱的光芒。

“你的琵琶彈得很好。“莫卿川放下琵琶女的手,又說道,“但是,握著你的手誇你,不一定是動情,也有可能隻是想救你。”

琵琶女徹底恢複神智,也認清了眼前的人,她流著淚,對著莫卿川一遍遍道歉。

莫卿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將破腰帶取下棄之,又用發繩環腰束起,隨後再次為琵琶女披上輕衫:“彆再想不開了,城中有一極樂坊,向來隻做正經演出,你去找墨三娘,她會幫你的。”

“多謝殿下!”

“快去吧,我便不送你了。”

女子匆匆離開,莫卿川也移步下船,但他卻不著急走,而是駐足在岸邊,向四周望去。

“誰在暗處,快出來。”

從登船開始,莫卿川便隱隱感覺有其他人的氣息,因其氣息較為熟悉,莫卿川冇去理會,專心先為女子驅蟲。

如今事已平定,莫卿川自然要看看躲在暗處的是何人。

少頃,不遠處傳來一陣窸窣聲,四五名身著黑衣的侍從,從蘆葦中走出來。

“怎麼是你們?”出現的人與莫卿川猜想的不一樣,他望向周圍,不解發問。

幾名侍從互相對視了一下,拱手道:“回殿下,陛下請殿下速回大殿。”

這一聽,莫卿川更是疑惑:“是何要緊事,需派那麼多人來接我。”

“屬下不知,請殿下速回。”

莫卿川又看了看身側蘆葦,見那處無動靜,才邁步離開:“走吧。”

明月當空,莫卿川踏月而歸,速速換了一身衣衫,大步流星走進大殿。

青陸主與淑嵐王後似乎已在大殿等候多時,兩人在高台上靠背而坐,全然不循禮製,隻像一對盼兒歸來的尋常夫妻。

現下無外人,莫卿川也便隨性喊道:“父王母後,喚我何事。”

台上兩人聞聲而起,招手喚莫卿川上前。

等莫卿川走到身旁,青陸主與淑嵐王後眼神交流了幾下,又統統皺起眉,不說話了。

莫卿川想不通,這兩人究竟想做何事。

“也罷,我來說。”

忽然,青陸主伸手放到莫卿川肩上,神情凝重地說道:“卿川,從明日起,我與你母後會為你尋找良人,助你速速成婚。”

成婚?

莫卿川是少主身份,雖然對身邊的人任性些,可在外麵,他瀟灑大氣且驍勇善戰,模樣也是出類拔萃,可謂人中龍鳳,向來討人喜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但是因為忙於獵蟲,莫卿川至今為止從未談過戀愛。蟲怪禍世,兒女之情哪有殺蟲滅怪重要。

“為何如此突然?”莫卿川問。

見到莫卿川迷茫的表情,青陸主收起手,扶額說:“你如今也成年了,聽從便是。”

這個理由並不能說服莫卿川,他臉色一變,反駁道:“我不要。”

“不可任性,這是我與你母後謹慎思考後決定的。”

“想了半日,謹慎?”

青陸主啞了口,轉頭看向淑嵐王後,莫卿川也將目光轉移到她身上。

一旁沉默的淑嵐王後,此時也回看莫卿川,隻見她眉間緊蹙,雙唇有些顫抖,好半晌,才緩緩開口。

“卿川,這是莫氏子孫的詛咒……”

“你很可能,活不過而立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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