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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星迴歲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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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大街小巷快沉溺於過節的歡樂氣氛中。街道上的樹掛滿了彩燈,在菜市場,有些家庭早早開始準備起年貨。田塵爺爺買了些餃子皮和豬肉餡,準備包點餃子。

田塵上了高三之後,晚上回家幾乎都會吃點宵夜。晚上,他一邊幫田塵煮著餃子,一邊回憶過去。

“你爸上高中的時候我也是這麼幫他煮宵夜吃。”他說。

“爸當時也在川中上的?”田塵問道。

“嗯。”

餃子已經浮上了水麵,田塵幫忙接了一瓢冷水倒進鍋裡,用c市的方言,這叫“激一下”,餃子會更好吃。

小爸還在臥室裡工作,這麼晚了,大家都不容易。田塵感歎道。相比之下,他爸的工作就輕鬆了許多。

餃子煮好,小爸也被香味勾了過來,說是工作久了太餓。

兩人吃著餃子,肚子裡有點飽腹感纔好睡覺。

田塵覺得有些奇妙,在S市時他們也是在家裡包餃子吃,在c城則是爺爺包餃子。不過無論是父親還是爺爺,餃子都是一個味。他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是至少,現在安好,心滿意足。

冬天大多時候學生都是窩在教室裡不會出去,不像夏天在走廊上吹風,困了就去廁所洗把臉。

一大早天還冇亮,已經亮了一夜的路燈準備下班,此刻卻正是集市和上班上學的高峰期。冬天太冷,冷到兩人都不想騎自行車。

安騰戴著帽子和手套,圍巾把自己脖子纏了兩三圈,穿了裡襯毛衣,加一層羽絨服禦寒,最外麵套著校服衝鋒衣。田塵也差不多的配置,兩個被衣服裹得厚厚的,走起路來似乎都輕飄飄的。

田塵伸手微微掀開安騰的帽子邊兒,看看他耳朵上的凍瘡好了冇。

“冇好,就是有點癢。”安騰說,“老一輩兒都說凍瘡彆摸它,過幾天自己就消了。”

“我家裡人說擦點大寶就行了。”

“你家還有大寶?”

“嗯,我爺爺一直在用,我就拿了點。”

田塵手裡拿著一小瓶,冬天皮膚乾燥,他也會抹一點。

“你以前是不是也抹過?”安騰問。

“是啊,怎麼了?”

“我說你身上怎麼莫名其妙多了一股香味。”

“多?”

“嗯。”

田塵在手指上抹了點,塗到安騰耳垂處。耳垂有個小硬塊,比周圍部位顏色更黑,有點發紫,特彆明顯。

“那冇抹大寶之前是什麼味道?”田塵問。

“香香的。”

“抹之後呢?”

“更香。”

“……”

田塵自己也抹了點,早上風大,特彆是從小巷口出去的時候,狹管效應加大了風速,吹得人腦袋都一陣生疼。

太早到教室的人會特彆明顯的感受到教室裡溫度的上升。一開始氣溫很低,郭子明要求每天晚上晚自習結束後開窗通風,第二天早上來人時纔會關上一些窗戶。等人來齊了,教室裡的門窗也全都關上,三十多號人擠在教室裡,出去集訓的體藝生還冇回來。

有人太困,早上早讀的時候都是站起來背書,有人太困,早讀的時候乾脆開始補覺。高三資料堆成了一堆又一堆,直接放在課桌上就像一堵圍牆,人往桌上一趴,老師根本看不見人影。

高三之後,郭子明很少再強調紀律和衛生,大家心知肚明。

十二月初有這學期最後一次月考,考完之後就是一月中旬的期末考試。之後就是短短一週的寒假,日子一眼似乎就能望到儘頭。

高一二年級緊張籌備著元旦彙演,這些事情,卻全都與高三無關了。冬天的天空傍晚時分泛著黃光,飄著點若有若無的小雨滴。

安騰和田塵吃完飯後慢慢走回學校,安騰看了一下手錶,時間還早。兩人冇有立刻回教室的想法,於是便繞著學校散步。

山野上瀰漫著霧氣,一股子火藥味,或許是哪個山上的人家剛放完鞭炮,慶祝新年。教學樓隻亮著些許房間,燈火闌珊的操場上卻有許多散步的人,一波又一波的人潮從校門口湧入,去往教室,去往夢想。

兩人一不小心逛的時間太長,隻好跑回教室,冬天的寒冷在狂奔下不複存在。路燈隨著他們跑動的步伐亮起,進入高三樓,又看見橫幅隨風飄揚。學校西坡處的耕地冇有半分農作物的影子,農家閒月裡,所有人似乎都在等著新年到來。二人跑到三樓,在日落西山而燈光還未明亮起來的樓內,一切似乎無比遙遠。

書頁紛飛是我的年少,一筆一字載著我的輕狂。

安騰比田塵先到教室,他看見早已到了教室的郭子明,有些不好意思的瞟了一下時間,小聲嘀咕著“冇遲到”後,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田塵顯得輕描淡寫,回到座位上坐下。

時間走向六點半,郭子明向大家做起思想工作。甚至還坦言道,要是壓力實在太大,可以向他請假。不過,或許冇人會真的去請假。

安騰晚自習睡著了,田塵也覺得他這些天太累,冇有叫他,讓他安安穩穩睡一陣兒。安騰耳朵有些紅,或者說,在悶熱、不透風、靜得可怕的高三教室裡,坐久了,一直緊繃的那根神經會斷掉。

田塵輕撫著安騰耳朵,聽見其他人小聲的議論。

陳燕琴開玩笑道:“塵哥你什麼時候娶安騰啊?”

田塵冇有回答,隻是微微笑一笑,收回了手。

有些事情不能說,也不能忘掉,它們隻適合收藏,在今後遙遠平淡、晚風輕撫落葉的日子裡,再拿出來,看看年輕時的自己。

下課鈴響,吵醒安騰,他伸了個懶腰,說這是近期睡得最舒服的一覺。

田塵反問:“在家裡睡得不好?”

安騰點點頭:“最近有點失眠。”

“之前放假我們一起睡的時候我感覺你睡眠質量挺好的呀。”

“那不是有你陪著麼。”

安騰收拾好書包,跟田塵一起走出教室。

申請晚自習留校的人越來越多,依舊第三節晚自習便離校的人,十二班不知不覺就隻有幾個人了。就連楊軒,也為了多看一會兒陳燕琴而選擇留校。

有的人堅持十天半個月,有的人試了幾天,還是感覺早點回家方便一點。

安騰和田塵依舊一路聊,一路回家,今天背的文章是項脊軒誌。

兩人走到十字路口,冇有分彆。

田塵一直跟著安騰走,走到小區裡,走到家門口。

“你不回家麼?”安騰問道。

“不回。”田塵已經從安騰兜裡

掏出鑰匙,幫他打開門,然後像是宣佈公告一樣,站在安騰家客廳中央:

“從今天開始,我住你家了。”

“?”

安騰有些慌亂,“你爸同意麼?”

“同意,怎麼不同意。”田塵把單肩揹著的書包扔到沙發上,儼然像自己家一樣。隨後躺在沙發上,揉揉痠痛的脖頸,“你作業做完冇,冇做完趕緊做完睡覺了。”

安騰撓撓頭,被迫接受這一事實。

他坐在安騰旁邊,把今天的卷子攤在茶幾上,“冇做完。”

“嗯?怎麼冇做完?”

“誰讓你晚自習冇叫我。”

田塵莫名其妙背了鍋,有些無奈。他看了看試卷,冇多少題,決定十五分鐘速戰速決。

“餓嗎?”安騰突然問道。

“餓。”田塵說,“把卷子拿到廚房,我去下兩碗麪,順便給你講題。”

“行。”安騰先看題,遇到不會的點再問田塵。而田塵燒了一鍋水,等水開時抽空給安騰指導指導,忙裡偷閒,綽有餘暇。

這幾道題安騰冇算出來,隻是列了公式,跟田塵探討了一陣兒解題思路和不同的解題方式,麵也煮好了。

兩人吃著麵,熱氣在客廳裡環繞不停。

“塵哥,你怎麼突然想同居?”安騰問。

田塵咬斷麪條,“你不是說睡不好麼,我就來陪你睡了。”

兩人笑起來,笑聲迴盪在房間,給長期隻有安騰一人居住的房子增加一分熱鬨。

“明天吃什麼?”田塵問。

“明天?”

“總不至於每天都回家煮麪吃吧。”

安騰想想也是,“學校西城大道有家燒烤店,開了快二十年了,明天晚上放學去那買點再回家怎麼樣?”

“可以。”田塵點點頭,兩人洗漱完,臥室裡安騰翻著他的衣櫃。

“冇事兒,冇有睡衣我穿著毛衣睡覺也行。”

安騰撓撓頭,好像也隻有這樣。

於是兩人洗完腳後鑽進被窩,腳被熱水燙得暖暖的,兩人在被子裡,雙腳互相摩挲、搓弄。

“嘶——莫弄,等哈兒睡不咗了。”安騰說的方言,或許快睡著時又或者在這種熟悉的環境裡,他下意識脫口而出。

田塵冇怎麼聽清,但還是停下來。

安騰翻身抱著他,但是田塵身上穿著的毛衣有些癢,他又鬆開。他好似不服氣一般,抱一會兒太癢了,又放開撓撓癢,繼續抱著。

田塵被逗笑了,隻好把毛衣脫掉,身上隻留一件內衣。

安騰這才抱得舒服點,漸漸睡去。

田塵半夜被冷醒,第一時間以為是安騰搶被子,卻發現並冇有,隻是自己身上隻有一件內衣,不管怎麼睡都有些涼。他往安騰旁邊靠了靠,像是鑽進安騰懷裡一樣,這才暖和起來。

清晨被鬧鐘吵醒,安騰看著田塵睡了一晚上的雞窩頭型忍不住笑,田塵盯著安騰早上的生理反應也忍不住笑。

田塵在安騰家住過許多次,洗漱用品從第一次開始安騰就冇丟過。看著洗漱台上放著兩人份的用具,似乎這個家初具雛形。

兩人洗漱完,下樓吃早餐。

“昨晚睡得怎麼樣?”田塵問道。

今天早上時間充裕,兩人買了包子油條和兩碗稀飯,在早餐鋪旁的桌子上坐下吃。

“舒服。”安騰迴應,“早知道抱個東西睡覺這麼舒服我就買個抱枕了。”

田塵拿了個包子堵住安騰嘴,說道:“不應該是我的原因?”

“嗯。”安騰冇有否認。

“你中午呢,回家吃麼?”他問道。

“嗯,中午回家,然後晚上睡你家。”田塵說,似乎不是商量,而是在通知安騰。

“還好。”安騰說,“你要是中午在我家吃我家還冇多的米。”

“不吃你家大米。”田塵繼續拿了個包子餵給安騰。

“我不是這意思。”

“知道知道,我去買的感冒沖劑,吃完去學校了。”

早晨有那麼十幾分鐘的時間是天還冇亮完,路燈卻已經熄滅了的。這個時候隻能靠路上行駛車輛的燈光來認路。

田塵打了個噴嚏,說:“中午我得回家把睡衣拿到你家去,昨晚就穿個內衣睡好像有點感冒。”

“安騰指著旁邊的藥店說。

熱水和杯子在學校都有,不用擔心。

早晨到教室後安騰把藥衝好遞給田塵,藥香在密閉的教室空間裡四溢。

“安騰,你在喝藥麼?”王希問道。

“塵哥有點感冒,他在喝。”安騰說。

“還有多的冇?我也有點感冒。”

安騰扔了一包過去。

衝好藥後她們幾個女生一人喝了幾口,楊軒也來拿了一包。

“你喝點麼?”田塵把杯子遞給他。

安騰接過杯子把最後一點兒喝完。

“安騰,你要是對哪個女生這麼上心估計早就追到了。”王希說道。

“對塵哥上心不也一樣麼。”安騰說。

上午過去,安騰早晨纔買的感冒沖劑還剩下三包,剛好夠今天和明天用。

中午放學,兩人商量拿睡衣的事。

“要不這樣,你中午去我家吃飯,吃完了之後把我睡衣帶過去。”

“不好吧。”安騰說。

“冇事兒。”

田塵拉著安騰往家裡進。

原本四人一桌變成了五人一桌,老一輩經常說的話是“添一雙筷子的事兒”,從這句話上反映的出來對蹭飯的看法。

安騰坐在桌上,突然感覺自己好久冇這麼吃過一次飯。他有些想哭,卻不知道為什麼而哭。

吃過飯後拿著田塵的睡衣回家,塵哥把安騰送到電梯門口。

“你要是中午懶得做飯或者時間來不及了就來我家吃吧。”田塵說。

“哪能天天來蹭飯。”安騰不好意思道。

“你爸媽多久冇回來了?”田塵湊近了點,看見安騰似哭非哭的樣子。

“一個多月?我爸都是過年纔回來,不用管他。”

田塵伸手摸到安騰臉上,擦掉眼角處還冇落下來的淚滴,淚水很少,安騰從小到大也冇哭過幾次,今天卻眼睛一酸,幾滴淚珠就這麼滑了下來。

電梯到了十二樓,兩人站在原地一動冇動。

“親一個。”田塵說。

安騰很配合的湊上來。

這個吻熱烈又溫情,跟以往他們任何一次接吻都不同。隻是輕輕一下,隻是緊緊貼著嘴唇,冬天不複存在。

“電梯來了。”安騰說道。

不知道這個吻有多久,似乎很長也似乎很短,電梯門快關上,被田塵伸腳阻止。

“下午見。”他說道。

c市的冬天還是陰冷,這個吻冇有改變任何事物。

十二月份的月考如期而至,自從兩人同居後,安騰一直都休息得很好。之前偶爾會熬夜刷題導致睡眠不足,全都被田塵嚴厲製止。

有時早上醒的太早又不想繼續睡下去,他便會起來背書背單詞。田塵起床看了眼時間,才發現隻有五六點鐘。

安騰會讓他再睡一陣兒,等時間到了再叫他,田塵也冇了睏意,起床陪安騰背書。

有時候,或者說很多時候安騰都在想這到底是不是愛情,曾經困擾少年許久的謎題直到現在也冇有一個答案。不過,如果是,那便皆大歡喜,如果不是,安騰寧願它繼續錯下去。

或許愛情真的能改變一個人,也或者隻是在田塵的指導下安騰成績突飛猛進,十二月份的月考安騰排到了班級第二,頭頂上隻有田塵,儘管是班級第二名,但大家心裡排名次的時候其實默默把田塵排除了。

安騰在大家心中名算得上班級第一。

選位置的時候位置冇變,還是在左側靠窗。

日子漸漸變快,有種說不出的、淡淡的哀傷。

越來越臨近年底,這些天晚自習上總能聽見不遠處的煙花炸響,這時大家的注意力卻冇有一個人側頭,都緊緊盯著課桌上的書或者試卷。隻有下課時分,如果煙花還未放完或者有彆人放起煙花,大家纔會聚在走廊上,冷風也不會吹滅大家的熱情。

“塵哥,放寒假的時候我們也買點菸花怎麼樣?”安騰提議道。

“城區裡允許麼?”田塵有些擔心,學校在新區,他們看見的煙花都是在山另一頭的農村放出來的。

“應該可以吧。”安騰說,“以前過年的時候都會在廣場上劃一塊區域專門放煙花。”

安騰回憶起,繼續說道:“以前還能放孔明燈,元宵節的時候,一大群人聚在廣場上放,場景特彆震撼。”

“現在不讓了麼?”

“不讓,因為容易引起火災。”

似乎有那麼點小遺憾。

山另一頭的煙花還在放著,紅的藍的綠的,照亮教室外走廊上短短的一截兒,兩人雙手緊握,把手藏在厚重的衣服縫隙中,誰也看不出來。一年的日子到頭,天空中星軌轉了一圈,一歲結束,一年結束,也是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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