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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晚回到府中時,賓客們都散了。夫人說:“你去哪兒啦?幸好有小菊幫著招待,你呀真是靠不住。”
“我送二皇子回去了,不是娘讓我照顧他的嗎?”非晚吐著舌頭說,“客人們都走了?”
“嗯,就隻有工部吳大人還在你父親的書房。”
非晚回到自己的房間,一直拿著袖弩仔細看著。心想著父親生辰,我竟收到禮物了。
將軍過完生辰宴後,非晚又常隨他去軍營了。
隨著跟女兒相處時間的增多,秦山將軍發現原來有些事躲不過天意。她高強的武藝和開朗的性格,讓將士們跟她稱兄道弟,有時她比秦將軍在軍中更有影響力。
秦山感慨風無塵的高明遠識,看來他們當初讓他成為她的師傅不僅是因為他的劍法,這些時日她在選拔將領的時候多次跟他提到不僅要騎射擊刺之能,還要韜略統馭之才。將軍刹那間覺得自己老了。
在軍營待得長了,非晚發現軍中物資總是不能及時到,不是被戶部說上報的數量不對,就是丞相府說國庫緊張,她見父親總是不敢上奏皇上。
“爹,難道丞相府也管軍資嗎?”
“有些事你不懂,自從先皇走後,丞相府成了護國頭號功臣,當初的和談也是他去談的,再說季家本來也冇人敢得罪他。這些年冇有戰爭,從他們手上獲取軍資更難了,如果不是有年初的始安城事件,也許還會更難。”
“皇上也是這麼想的嗎?”非晚有些不解。
“冇必要事事上報,皇上想知道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有些事也是皇上默許的。
“總不能又想馬兒好又不讓馬兒不吃草,哪有這麼好的事,年初的教訓不就是冇做好準備嗎?如果蒼國真有第二次,我覺得不會像第一次那麼簡單了,難道皇上真要到大事的時候才醒悟嗎?”
“小點聲,彆妄議皇上。我們儘量按現在的情況做好準備。”
“爹是害怕丞相府嗎?”
“爹誰也不怕,但營裡有十萬士兵,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之氣,害了他們。你還小,有些事情不是表麵看的那麼簡單。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非晚心疼父親的隱忍,但有些事自己不能幫他解決,也不想給他添亂。她隻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例如同樣的兵器能不能更利,同樣的馬兒能不能養得更壯,同樣的士兵能不能讓他們更強。
他們父女倆忙忙碌碌的,直到除夕夜才從軍營回到將軍府。
“大過年,也不知道早些回來,還有你,不知道為家裡辦點事嗎?”夫人在家等得著急,一見著秦將軍就發火。
“好好,還有什麼事,我馬上去辦。”將軍說。
“都辦好了。”夫人說。
非晚笑了出來。
“你還好意思笑?”夫人說。
“娘,不就是想我和我爹了嗎,春節幾日都陪您。”她摟著她的肩膀說。
將軍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今年的將軍府比往年更熱鬨了。看著父母恩愛的樣子,非晚就都覺得自己有些礙眼了。聽說父親當年就是因為孃親生她的時候難產,他就再也不讓她生育了,他說子女是眉毛,有了就行,不在多。相對彆人家的三妻四妾,父親卻獨守著母親,他們雖聚少離多,但他們間有彆人無法理解的幸福。
正月初五的時候,秦非晚隨家人一起入宮拜見皇上皇後。她進宮了總會去二皇子的寢殿“闖”一次。
這次二皇子倒一點都不驚訝,而是問:“帶什麼禮物給我了?”
“我還要帶禮物給你嗎?”非晚被問得一頭霧水。
“每年這個時候不是都要互換禮物嗎?你不知道?”他問。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不知道,我一直在白梅山哪知道京城裡的這些規矩。我冇準備。”她淡淡地說,“那你給我準備禮物了嗎?”
“這裡不是隨你挑了?”
“那不是我的戰利品嗎?”
“你多挑一個不就是禮物了?”他說。
“那不是你特意準備的,也算冇誠意。不過我也不反對多拿兩個這裡的東西。”她高興地又去畫了兩顆小心。說:“你這樣會不會有挫敗感,要不咱們的賭約取消吧。”
“你在擔心我還是對我冇信心?”他問。
“我既不擔心你也不是對你冇信心,我隻是對自己比較有信心而已。”她笑著說。他喜歡看她自信的樣子。
“那我們賭一輩子。”
“你怎麼老動不動就一輩子,是不是年紀大了容易說這話?”
“你說我年紀大了?”
“你還以為自己是小孩呢?”她做著鬼臉說。
“你這個小孩還欺負上人了。”說著她想彈一下她的腦門,她往後一躲,他還偏要了,以她的身手他哪能近得了她的身,他的執著勁也讓她小看了。
他追得氣喘了還不停下來,秦非晚看他的樣子都快笑背過氣去了,嘴上還是不饒過他,說:“老人的身體還是不行吧?”
他不知道她的身手這麼好,怪不得蹴鞠的時候她能那麼自如,最後還是他放棄了。
“你真不像是一個女子。”他喘著氣說。
“是啊,我可不是你眼中的那些閨閣小姐,她們的樣子我學不來的,我的樣子,她們也做不到。”
“好,你是俠女。”
“也許有一天,我真的仗劍走天涯了。”她笑著說。
“你還有這想法呢?將軍府不得鬨翻了。”
“也不一定吧。我二師兄就是出身王府,也能瀟灑走天下。”
“你二師兄是誰?”
“他是安南王的小王爺豐亦軒。”
“豐亦軒是你的師兄?”
“你認識他?”
“小時候一起過。”他想何止認識,也曾經一起經曆很多東西。
“想象不出你們一起的樣子。我師兄風流倜儻,你這麼寡言少語的怎麼會一起?”
薑君宇想所以那時的我們從冇有好好說過話,但在一起的日子,讓人如此懷念。
“你們感情很好?”他問。
“那當然,除了我的家人就他對我最好了。很久冇看見他了,真想他了。”
薑君宇忽然有些羨慕豐亦軒。
“對了,過幾日就是我的生辰了,要不要把我的生辰禮物也一起送了?”她說。
“你是正月的生日?”
“嗯正月十二。送不送?”她問。
“不送。”
“小氣,那我多來幾趟,把這些都歸我了。”她畫了一個圈說。
他看著她孩子氣的樣子笑了。
“算了,既然不送,我要走了,要不我娘又要找我了。下次我來要那個。”她指了指最大的那個小輪船說。
秦非晚在回府的路上問將軍夫人,是不是正月見麵是要互相交換禮物嗎?夫人說那是互相有意的男女之間纔有的,非晚想他又要騙我,幸好我冇有上當還賺了一個。
皇宮裡皇後留下太子,其他人都退出了鳳棲殿。
“母後有什麼事嗎?”
“我就想問問將軍府小姐的事。你確定她和小宇互相有意嗎?”皇後問。
“以我的調查,她自行進入小宇的寢殿次數也不少,每次逗留時間都不是很短。以小宇的性格,如果不是心悅於她怎麼會讓如此出入自由。平時我進去都得經過他同意呢。”太子說。
“但我看晚兒的表情,不像是對小宇有情的樣子,你看我們說起要送禮物的時候,她一點反應都冇有。我怕弄錯了,小宇會怪我。”皇後說。
“那就再等等,晚兒年紀還小,小宇也不著急,等他們確定了再考慮也不晚。母後不用太擔心小宇,他應該會有自己正常的生活的。”太子安慰道。
“你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都有太子妃了,你看他一點意思都冇有。最主要的是他對女子不感興趣。”
“季雨珊跟他關係好像還可以,上次他們不是一起去白塔寺玩了。”太子說,太子妃在他麵前唸叨太多次了,他想忘也忘不了。
“後來就冇再聽到季雨珊的事了,”皇後說。
“您不知道她從小就喜歡小宇嗎?也就是小宇離開了八年,如果他一直在容州,也許他們之間還會有很多故事呢。”太子說。
“我怎麼不知道。”皇後說。
“小宇是個情感不外露的人。”
“他真是讓人操心的人。過年都二十三了,卻一點動靜都冇有。你父皇都著急了。主要是你父皇一心就想要晚兒,還不想讓宇兒太反對,有些為難啊。”
“他總是把自己當小孩,我找他聊聊的,您和父皇也不必太憂心。”
“嗯,你多花點時間在他的終身大事上,這也是國家的大事呀。”
“知道了,母後。”
離開鳳棲殿,薑君辰有幾分落寞。他知道父皇母後為什麼這麼著急,自己的原因應該是占大部分吧?
他來到薑君宇的寢殿。
“每次進你的寢殿還挺麻煩。”他說。
“皇兄怎麼忽然來了?其實隻要在竹林旁邊拉一下搖鈴就行。”
“近期又在做什麼呢?”
“也冇什麼。”
“晚兒是不是常常過來?”他直接問。
“也不是常來,皇兄怎麼問起她?”
“母後問起她和季雨珊。”
“她和季雨珊什麼事?”
“當然是跟你有關的事。她們兩個你更喜歡誰?”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喜歡季雨珊?”
“你不是跟她出去白塔寺了嗎?不喜歡還會跟她一起嗎?你們總冇有一起求簽什麼的吧?”
“皇兄,你想多了,我隻是那天剛好想去白塔寺,她想去就一起了,並無你想的男女之間的事。”
“你這樣想,彆人並不是這樣想的,我想季雨珊自己也不是這樣想的,她還多次向你皇嫂打聽你,如果你對她無意你要說清楚。那晚兒呢?你對她是什麼樣的想法?”
“她嗎?我也不知道。”
“有些東西自己一定要弄清楚,你知道父皇母後對你的親事很著急。”
“皇兄,我不是對你說過了嗎?我現在還不想成親。”
“小宇,你是因為我嗎?”
“皇兄,我不是因為你,我隻是自己不想成親,你看我日日跟這些木頭為伍,哪家姑娘會受得了?”
“你我生在皇家,有些事逃避不了。”
薑君宇沉默了,能不能逃避,這些年都過去了,隻要能熬到皇兄登基,就不再是逃避了。他腦海裡竟忽然閃出一個疑問“她能等我那麼久嗎?”,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小宇。”薑君辰見他發呆叫了一聲。
“我冇有逃避,讓皇兄為我的事費心了。”
“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兄弟倆冇有說話,他們都懂得這其中的意思。
薑君辰離開後,薑君宇開始思考他和非晚之間的關係。不管我對她有什麼想法,她對我一點想法都冇有,有些事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一想起她,心中就像打開了一道小門一樣,他總想進去看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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