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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出橫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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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花鎮素來以夏天的遍野百花出名。

而美麗的背後,也有一個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在夏天百花當中盛開到最晚開花的未言花,便舉辦一個花神大會,以此感謝上天給與鎮上百姓的厚愛。

而花神大會上的女子,便被稱為“祭娘”。

規矩便是命令,無人敢違抗;

規矩便是命運,無人能違抗。

玄琅五十年,朝廷亂黨中有人借十年一度的花神大會的名義發起內鬥,邊疆的戰亂一觸即發,一夜間殃及池魚,距離皇城最遠的萬花鎮也未能倖免。

昔日人煙鼎盛的集市彈指一揮間化作廢墟,無家可歸的人聚成一團在鵝毛飛雪中相互依偎著取暖,其中一個身著大紅色喜服的女子最為顯眼。

她雙手支撐著坐起身,白嫩的小臉上泥土灰已占據半邊,幾綹青絲硬邦邦垂在額角,恰巧擋住了額間一道傷痕。

旁邊一老婦人見她醒了,趕緊湊上前去熱心關切:“小姑娘,你是哪裡人?瞧你這一身,應該不簡單吧?”

白蔓君辨不清老婦人是何言,晃晃發虛的腦袋,覺得自己身體莫名的疲倦,乾癟的腹部這時突兀的一聲:“咕嚕……”

她垂頭摸了摸乾癟的肚子,才發現身上的是一件大婚纔會穿的喜服。

大紅袍上同樣佈滿泥土,甚至袖口和腹部都有幾處大小不一樣的爛洞,再往下看,腳腕處腫起一個大包,腳上的白色羅襪浸透的鮮血。

試著一動,疼痛感刹那間遍及全身,她忍不了劇痛,倒抽一聲:“嘶!”

白蔓君下意識去搜尋記憶,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她知道怪毛病又犯了。

阿爹說自己小時候生過一場病,郎中來遲了一步,最終落個間歇性失憶的怪病,她會突然忘掉一些最近的記憶。也因此阿爹從未允她出過門,故而大多時間都在府中,倒也安然度日極少出事端,而外邊的世界都是讓下人描述與她聽的,外人基本不知她的存在。

“奇怪,我記得這裡剛剛冇有花的,怎麼突然長出一支花來?”

人堆前方一個婦人指著地上一支突兀的粉花,招呼身旁的人一道探究。

另一個女聲追腔,“這是未言花!我聽老一輩人說過這花是夏天開的,如果亂季開花,這天下是要大變!”

原先那位婦人這時煞有介事般擠眉弄眼神兮兮道:“要不說呢!白家那白官爺傳聞是前朝當官的,曾經對花神大會頗有微詞,當今聖上再怎麼聖明眼裡也是容不得沙子,這下哪裡肯放過前朝舊人,更何況白官爺對自己祖宗的指責,不是天下大變是什麼!!”

聽到彆人議論自己家事,未經世事的蔓君不知其中利害,想也不想直接出聲為阿爹辯解:“一支花的生死就定了世道的變遷,這純屬無稽之談,就如同世人喜歡將烏鴉與不詳之事聯絡著,隻不過是烏鴉喜歡吃腐肉罷了。”

兩女人雙雙轉身斜著眼上下打量她,片刻功夫後轉回頭搖頭道:“看著怪眼生的,應該不是萬花鎮的人,算了算了。”

她還想說什麼,但肚子又先一步提起抗議。

“嵐國兵來了!!”

人群中一片騷動後,一陣腳步聲急促前來,為首的將軍在人群裡掃視幾眼後,定眼在最顯眼的蔓君身上:“皇帝陛下有令,請皇後孃娘即刻進宮商討花神大會事宜。”

作壁上觀的眾人紛紛回過頭去望著她,原先那兩位婦人頓時朝前吐一口唾沫:“呸!原來是皇後!怪不得皇上疏忽與朝政!真晦氣!”

蔓君耳畔落去旁人的汙語,抬頭看去那為首的官兵,那人臉上抹下一道舊疤,相貌看起來凶神惡煞,看著她心裡發怵:“你們......認錯人了吧?我不是什麼皇後。”

她連當今皇上的麵都冇見著過。

疤痕將軍戾氣的視線在蔓君的臉上不斷查探,企圖隔著那張臉在辨彆那話裡的真假,幾瞬後落了臉,大跨幾步上前去粗魯地扯住她的手臂,將人連扯帶拉拖出人群:“帶走!”

“等等!你們”

“啪”

響亮的一聲,蔓君白皙的項間烙下一道紅印,人頓時冇了聲響,最後被扔在隊伍後的馬車上,揚長而去。

半注香的功夫,一駕墨色馬車停在一間府邸前,一襲緋紅在雪中的亭子中等候多時,那人聽聞腳步聲,淡然端聲道:“人可帶來了?”

“回大人,皇後已挪至暗室,”疤痕將軍拱手再言,“嚴聽大人發落。”

“皇後?一個前朝公主也配!”於美人靠上的身影怒氣橫發,幾寸遠的茶幾上青瓷茶杯受牽連,杯身顫出波紋。

冷慶關回神,眸中寒光閃儘:“那日我分神讓她逃脫,險些壞我大計!”

“大人、據屬下觀察,那女子似乎忘記了什麼。”

“什麼?”冷慶關身子前傾,凝神細問,“可有把握?”

“屬下觀察過,那無辜的神情不像是騙人的模樣。”

冷慶關頓時拍手叫好:“真是天助我也!此定乃天時地利人和,虎子、”

“屬下在。”

“暗室內宮裡有兩名是我在義寧關尋到的養蠱高人,一切按照我吩咐進行,事後用你的方式引起樂安宮那衰帝的注意,其餘兩人由你安排。”

“屬下聽令!”

“還有,今天的事情,要是今後誰再走漏風聲,”冷慶關陰險一笑,“便讓他的婦人當他麵犒勞我吧......”

“......是!”

暮色來臨,寒道孤雪中戛然落下一抹紅梅。

那道絕色山黛眉安然睡著,天上飄雪時不時貼著飛舞過胭脂水頰,浩浩蒼穹中一朵嬌花隨風飄落沉睡中的美人臉上。

蔓君昏懵中感覺臉上有異物,細白的胳膊將之隨意拂在手心裡,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本想繼續睡著,蔓君感覺自己越來越熱,受不住翻了個身:“......好熱......怎麼這麼熱?”

扇睫慢悠悠睜開,一丁雪花落至眉梢上,蔓君於愈來愈烈的漫天飛雪中坐起身來,眼前這場大雪不知道下了多久,久到她眼中的大地一片素裹銀裝,綿延至天角,整個世界如同盤古開天地一般,十分朦朧。

眼前一片陌生,這眼下又是在何處?

刺骨寒風颳來,肩上的布料聞風滑落,蔓君張手去扶住衣物時,才恍然意識到當下仲冬,但她竟不覺得冷。

那莫名的暖意,始於小腹。

也許是月事來了,她如此想著,也冇甚在意。

她攤開掌心,還是是那朵未言花。

那花芯顯然讓人指尖撚過,那道彎月指痕裡,竟如同人一般滲出血跡。

她好奇將那處放在鼻尖下輕輕一聞,不料在聞出血腥味同時,那氣味勾得她直犯噁心。

突然耳後一連急促的腳步聲愈來愈急,再而就是後背陷入一腔火熱當中。

陌生男子氣息的驟然冒犯,蔓君怒氣就要從心肺發作,耳畔霎時沉進顫抖的音律:“太好了,你還活著......”

昨夜下雪,引帝甫千思萬緒湧上心頭。

父親離奇駕崩背後真相撲朔迷離,他被命運推上了從未想過的皇位,朝廷中自然有人不服氣,加上邊境危機節外生枝,他總覺自己還未龐眉皓髮,就力不從心了。

再者昨日盧少卿又呈上這月第五次奏摺,提醒他今年正值十年一度的花神大會。

朝代一茬接一茬,唯獨花神大會,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堅持每一個十年便舉辦一屆,以此感謝上天給與鎮上百姓的厚愛。

被選中的女子叫做“花姑娘”,花姑娘上陣台前開啟那催花泵,最後消失不見。

消失的花姑娘去了哪裡,這是恒古未解的謎題。

帝甫躺在榻上一夜未閉眼,臨上朝前殿外一陣騷動。

纔出寢殿門,薑公乾脆利落的逐客令透過門縫傳到耳邊。

“還請內官稟報陛下!”

“恒大人是想擾亂朝政?”

二人爭執期間,一雙金色皂舃越過門檻。

“薑公,你僭越了。”

來人容色現在杲杲殘月曉日交彙當時,眼含威嚴給匍匐在地卻舉頭察言觀色的薑公一記警告。

甫把視線從地上提起,心思頗深看向恒寧,“跟朕來。”

入了啟辰殿,未等帝王發問,恒寧就搶先出聲:“陛下,臣清晨急切麵聖實數無奈之舉,眼下是有急事要陛下知曉。”

“你直說吧,我們自小一起長大,莫要拐彎抹角。”

“陛下,臣知有一辦法可尋回......”

“什麼?你、你是說蔓君她、她還活著?”甫激動得語無倫次,眼眶迅速紅了一圈,混亂之下抓著恒寧的手就奔去殿門,“快帶朕去!”

不過啟辰殿大門打開前,甫卻鬆開了手上的力度,帶著因興奮而漲紅的臉色彆有意味反問了一句:“你能告知朕這訊息,怕是想要真心放手了吧?”

身後人沉默作答,帝王也冇想過多理會,腳下生風,踏進晨霧朦朧中鬆軟的雪地,步履不停地趕到梅花林裡,冇想到真的會在這裡遇到觀雪的她。

盧少卿所言的她當下已不是她,甫冇有多作他想。

他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

蔓君不知男子的話為何意,隻當他是胡來的登徒子,她使儘蠻力才推開愈加擁緊的懷抱:“公子,您認錯人了。”

甫冇從失而複得的喜悅中反應過來,語氣難掩失落:“你不記得我了?”

蔓君不虞:“我與公子未曾見過,實在談不上記不記得。”

她轉身後退一步,得以匆匆打量起那無理之徒。

那男子雖穿著簡單,但通神華貴氣派,像是某名門望族的貴公子,她自是眼生的。

“公子估摸是認錯了人。”

她轉移腳尖想立即遠離是非之人,豈料男子的呼喚叫她心裡生出莫名的貪戀。

“阿柔!”

嘭!!

平靜的腦海炸開了浪花,腳下先於她的意識愣在原地,一種熟悉而異樣的酸澀感攀遍到所有感官。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這麼急切地喚過她。

她怔怔轉過身,那男子麵如冠玉、唇弱塗朱,那蓄著淚的雙桃花眼紅成一片,濃烈的念想和深情溢滿眼眶。

她越瞧著,心口像被某種情思賭上,壓抑不止。

蔓君哽嚥著聲問:“你是誰?”

“朕是你夫君,而你是朕的皇後。”帝甫趕緊接過話音,生怕錯過了,他們就真的錯過了。

疤痕將軍的話猛然遁入她腦海裡。

蔓君心旌慼慼:“你是皇帝?”

甫不疑有他:“是。”

“我是皇後?”

“是。”

甫上前試圖再次將她擁入懷,憐愛愧疚傾腸盪出:“你受傷了,是朕護你不周,朕現在和你道歉,你可接受朕?”

“你等等、”她避開男子的觸碰,“我如何相信你的話?”

從小阿爹就教導她不可輕信他人,那會她還覺得阿爹的教導有點多餘了,冇想到十幾年後竟然排上了用場。

帝甫未曾想蔓君會這麼說,他眼下穿的是常服,並未佩戴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物件。

“說不出來了吧?我看公子無外乎是紈絝子弟,通過挑逗女子過過皇帝夢罷!”

“等一下!”

帝甫想到一個可以證明身份的理由,然來不及說話,身後忽然衝出一個老農,手腳並用撲向白蔓君:

“你這個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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