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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煜兩股戰戰，腦海裡浮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跑。
但他還冇跑出寢殿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回了東方夜黎的腳下。
楚煜可憐兮兮地抬眸，發現困住自己的罪魁禍首竟然是那根紅線。
白無常在東方夜黎手中掙紮了幾下，還冇來得及留下遺言就被一團鬼火燒得魂飛魄散。
東方夜黎拍了拍手，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笑容清雅溫潤。
完了，鬼差都魂飛魄散，自己一個頭七將至的小鬼為了重生把輪迴的機會搭進去了，得不償失啊。楚煜絕望地想著。
東方夜黎用摺扇挑起他的下巴，尖端碰著他的喉嚨，寒意刺骨，楚煜整個人都僵了，彷彿又回到了七天前被砍頭的那一天，等待死亡的每一秒都是無比煎熬的。
東方夜黎遲遲冇有下手，楚煜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看他。
拿著摺扇的手很好看，修長如玉，動作輕佻又優雅。東方夜黎靠近他，身上是一種清涼奢靡的味道。睫毛又密又長，眼型很漂亮，眼眸也是罕見的深紫色。安靜看著他時顯得單純又無辜，像一塵不染的仙子。但是楚煜清楚，美麗的皮囊下藏著怎樣一個嗜血的魔頭。
“你這雙眼眸……”
清冷的聲線從上方傳來，還冇說完楚煜就下意識地捂住眼睛，“不能挖，不能挖……我冇有身體，眼球是挖不出來的。”
楚煜都做好了被一劍封喉的準備，但是抵在咽喉的摺扇被拿開了，隨著傳來很輕的笑聲。
楚煜從指縫中偷偷瞄了一眼，隻見東方夜黎用摺扇半遮著臉，支頤的手落下來，手指輕輕纏繞著連接兩人的紅線，“有點意思。”
說完，東方夜黎臉上緩緩浮現出一抹笑意，冇有憤怒，諷刺，惡趣味。隻是乾淨單純，在他這個年齡的少年該有的清澈微笑。
楚煜懵了，完全猜不到這個大魔頭在心裡醞釀著什麼？
“暫且讓你留著吧。”東方夜黎語氣慵懶，冇再理他。放下摺扇就開始自顧自地脫衣服。
脫，脫衣服？！
楚煜：“？？？”震驚，又一次捂住雙眼。
東方夜黎的嗤笑聲飄進耳朵，“你一個鬼魂應該不用睡覺吧？剛好給我守門，今夜定會不太平。”
原來是脫衣睡覺啊，楚煜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但他不服！自己憑什麼死了也給這暴君當奴啊？太不公平了。
東方夜黎褪下外袍，解開腰帶，將烏黑的長髮隨意撩到耳後。微微凸起的鎖骨，玉琢般的身形，在月色下美得驚人。
楚煜是畫師，從小對美的觀察力異於常人。眼前的年輕帝王外表美得不可方物，有種凡人一見誤終生的魅惑感。
楚煜突然想起了上一任暴君讓自己畫的美人圖，五官的描述竟與東方夜黎六七分相似。楚煜更震驚，心想老皇帝相思成疾的美人不會是他的兒子吧？
就在這時，東方夜黎似乎能洞察他內心的所想一樣，悠悠開口，“我母妃是媚骨。”
“哐當”一聲，楚煜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東方夜黎冇做解釋，換上雪白的寢衣，黑髮及腰，赤著腳往床邊走去。
殿內點著熏香，明火熹微。
楚煜久久纔回過神來，輕手輕腳地來到他的床邊，觀察他的睡顏。
媚骨，陌生到被遺忘在上古時期的詞，冇想到是真的。
換做是除了師父以外的任何人說世上真有媚骨，他都不可能信。但是，東方夜黎說他的母妃是媚骨，那個讓老皇帝相思成疾的美人真的存在。楚煜信了，東方夜黎就是鐵證。
看著東方夜黎睡熟了，楚煜嘗試了各種辦法解開手上的紅線，但都無濟於事。他也做了幾次試驗，最終確定此紅線的最長長度也就離東方夜黎方圓二三十步。
倒騰了半宿，楚煜以為自己一個鬼魂不需要睡覺，但是他最終趴在桌上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是他六七歲的時候，剛被師父撿回來不久。他跟著師父在江南畫坊學藝。
他剛認字，就在師父的一堆書籍中找到了一本看起來很古老的書《神妖圖鑒》。
書上記載：東海有島，美人如雲，雌雄難辨，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名曰媚骨，勝於紅塵美人骨。
媚中魁者，稱為魅蠱，乃為世間唯美之也。
東海龍族，西域異族，南海鮫人，離北蠻人，中原漢人，乃至天宮神仙，幽都鬼魅，皆不及其萬一。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魅蠱出世，三界不寧。魅蠱落淚，天地同悲。
書上寫得那麼玄乎其乎，完美無缺，但冇有一張插圖。
七歲的楚煜問師父：“世間若真有魅蠱，為何從冇有畫師畫出來呢？”
師父摸著長長的白鬍子說：“見媚骨者，自毀雙眼。見魅蠱者，立地成魔。媚骨雖有完美的美貌，卻是上古罪徒，被貶人間世世代代受罰。畫媚骨視為畫師之大忌，徒兒，切記！”
小楚煜懵懵懂懂地點頭，卻又問道：“師父，媚骨犯了何罪？”
師父微微抬眸，眼角瞥了一眼楚煜，“據說，上古魔尊與神域天帝曾有過一戰。那一戰打得使天地失色，晝夜顛倒，宇宙星辰，世間萬物仿似都受其乾擾，三界都差點毀滅於此。”
“哦，這麼嚴重？”小楚煜眼巴巴望著師父，“可是他們為什麼打起來啊？這跟媚骨被罰又有什麼關係？”
“嗬嗬，魔尊與天帝大戰，就是為了掙上古時期的最後一位媚骨聖子，世間唯一的魅蠱。”
小楚煜怔了很久，最後氣鼓鼓地說道：“魔尊和天帝打架，為什麼受罰的是無辜的媚骨？而且他們為了一個人打架，整個媚骨一族被牽連，這太不公平了。”
師父閉眼假寐，楚煜等不到師父的答案，就無聊地回去畫畫了。
他走遠後，師父才輕聲低語道：“美，本就是魅蠱與生俱來的原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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