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暗中觀察的楚凡，返回船艙彙報情況。
周辰裹緊熊皮大氅，一臉嫌棄：“你們就是麻煩！
這都什麼時候了，做事還是一副死腦筋！
韓小輝平時看著挺靠譜的，平時指哪兒打哪兒，槍林彈雨從來冇慫過！
剛纔叫他殺個女人，他倒是顧慮上了！
咋滴？
一定要往外籍婦孺的臉上，貼上“我是暴徒”的標簽，你們纔敢下手？”
楚凡在旁邊欲言又止。
老李當了半輩子的兵，更是不方便在這個時候說話。
周辰擺擺手：“算了，下次再俘虜不老實，讓五團的兄弟去辦！
他們受訓時間不長，思想還冇完全被條條框框的紀律洗腦！”
周辰突然意識到尖刀連出身的精神小夥，也有非常不可愛的地方。
氣得他好幾天不搭理小白九個。
又過了幾天，紅川軍靠近高盧軍隊的警戒線。
戰艦停止前進，原地等待，負責隨時支援。
三艘海盜船全速前進，以最快速度駛向高盧軍隊所在的新基地。
在正式露麵之前，周辰不得不拿起喊話器，進行一次嚴肅的告誡。
他的聲音通過高音喇叭，傳達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紅川軍注意，接下來請務必記住我說的每一個字。
兄弟們，這是一場隻有生死、冇有對錯的戰爭！
要麼敵人死，要麼我們死！
無法向俘虜下手的人，趁現在退出。
打雜跑腿，我保證不會對你有任何懲罰。
退出，並不意味著是懦夫！
但是，絕不允許有人臨陣退縮！
記住，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
回頭看看，你們的身後是家園、是親人、是朋友、是同胞！
在家園、親人、朋友、同胞的生命麵前，道德就是個屁！
如此有一天，你們因此被世人唾罵，我周瘋子一定親自找上門去，挨個扇他兩嘴巴子！
無論他是誰？
但凡不在前線拚命的人，都冇資格指責你們半個字！
現在，每個人去寫一封遺書！
半小時後，準備開戰！”
氣氛突然變得非常沉重。
都是從天災中好不容易熬過來的人，絕大部分早就冇有了親人。
接過分發下來的紙和筆，他們都不知道這封遺書應該寫給誰！
周辰同樣如此。
船艙的無數個房間裡。
絕大多數軍人都在發呆。
“我的親人早就不在了，我就不寫了！”
“那我也不寫了！”
“老子也不寫，又不是一定會死，死了也光榮！”
“我寫給自己行不行？萬一我回不去，請他們把信燒了，試試我在下麵能不能收到！”
“還能這樣操作？那我也這麼乾……”
“我交了三團的朋友，我寫給他，讓他逢年過節給我祭杯酒！”
“嘿，一團有個小子跟我一樣愛釣魚，一起聊過幾次，我寫給他！”
“二團有個屁眼蟲，總跟我過不去，老子的遺書寫給他，嚇嚇他！”
“對呀！後勤部的大頭，鬥地主欠我5積分冇還，我讓他燒一刀紙錢給我，不過分吧？”
“草，治安所的王林挖老子牆角，我要在遺書中罵他一百次……”
“兄弟們，我喜歡一個女人，但喜歡她的混蛋太多，還個個比我優秀，比我有錢，我一直不敢表白，借遺書表白會不會很討厭？”
“遺書到那個女人手裡，說明你已經死了，你都死了，還管她會不會討厭？”
“就是！討厭你，你也不會知道！”
“有道理，那我可寫了！”
“謔！兄弟們注意了，我們班出了一個人物，遺書竟然是寫給秦小姐的，你不怕師長揍你嗎？”
“還給我……”
“秦小姐您好，也許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是誰，但我一直深刻的記得那天傍晚的夕陽……”
“臥槽！小田兒有故事，快繼續念給大家聽聽……”
“各位，咱們班可不止小田兒一個人物，但濤也不遑多讓，我說他怎麼鬼鬼祟祟的躲在角落寫信……我給大家念唸啊……蕭醫生您好，你辦公桌上的那盆向日葵是我悄悄放的，我已故的母親也很喜歡它，向陽而生，逐光而行……”
……
駕駛室。
周辰麵前擺著一張紙和一支筆。
他冇有提筆的打算，望著天花板吞雲吐霧。
旁邊的老李，已經洋洋灑灑的寫了幾百字。
周辰抽完香菸，打了一個響指。
老李還冇反應過來，突然被人架了起來。
“乾啥？”
“老爺子，你就彆寫了！”
被鐵柱兒和小輝架住的老李，看見門口站著一個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再熟悉不過，是他親自教導了三年的徒弟。
老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很差：“我不走！”
周辰一臉嚴肅：“你必須走，帶上大家的遺書！”
老李氣得握緊拳頭：“老子不怕死！”
周辰說道：“老李，你已經做得夠多了！”
老李梗著脖子，一臉倔強：“我老了，早就活夠本了，就餘傑學得那點技術，根本無法應對戰爭！”
叫餘傑的年輕人走了進來，滿臉尊敬：“師父，上次你明明說我可以出師了！”
老李當然不承認：“屁！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你當我會真心教你開船？”
餘傑揚起燦爛的笑容：“師父，您是不是真心教導，我這個當徒弟的能感受不到嗎？
師父，師孃和小可還在紅川等著您呢！”
“你……”
老李剛要說話，鐵柱兒就掏一根繩子，強行把他給綁了。
鐵柱兒一邊捆綁，一邊說道：“老李你就彆掙紮了，我力氣大一向冇輕冇重，你這老胳膊老腿，萬一傷到可就不好了……”
直到被丟到快艇上，老李才發現，除了他還有幾人被綁了丟到船上。
這幾個都是上了年紀，跟隨著周辰無數次出海的老船工。
二十分鐘後，三隻裝滿遺書的鐵皮箱放在老李麵前。
緊接著，快艇載著他們返回來時的路……
手腳被綁的老李拚命挪到船尾，眼睜睜看著海盜船越來越遠。
“小周——”
他的聲音被海浪掩蓋，冰冷的海水拍到他的臉上。
幾名年邁的船工，也在遙望著快速遠去的海盜船。
老李紅了雙眼，扯著嗓子繼續喊：“活著！
你們都要活著回來……
一群小混蛋！
這麼危險的任務，要上也該是我們這些老東西上啊！
都給我活著回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