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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胥之幽夢

歸山

正文一充盈著碧色的湖畔,街市擴展開來。波瀾不起的湖麵映出白石造就的街市,以及聳立其後灰白色的淩雲山。

專心攀登街道坡路的旅人越過峰頂的一瞬,群山包圍的廣闊的綠野,閃光的湖麵,高聳出雲的山峰,山腳下白色的街市,一齊呈現在眼前。

“真是值得一觀的景象啊……”說話的男子拭去額上的汗水,轉向身旁停下腳步的旅人。

“芝草是個漂亮的地方呢。”

正在從狹窄的峰頂向下眺望風景的旅人吃了一驚似的望向搭話的男子。坦然的接受投來的視線,男子微笑著。

“一直走在我前麵,帶著那樣出色的騎獸卻老老實實的走山道,本來以為是怪癖,那纔是你特地一路走來的原因吧。”

是吧,男子撫摸著類似虎的騎獸,明朗的笑著。從表麵看年紀大約二十出頭,不僅帶著高價的騎獸,穿著也不錯。

“這麼說來,你是芝草人嗎?”

“不是。”

這樣啊,男子點點頭,又拭去額頭的汗水,一直都是上坡,累得臉上也浮出珍珠般的汗水。初夏的陽光晴朗的照射著,坡頂倒有清風吹過。把散開的衣襟收好以便涼氣進到袍子裡,旅人深呼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不錯嘛”,開始向峰下走去。帶騎獸的男子目送他遠去,一麵眺望著景色。不久他也牽起騎獸的韁繩下山了。眼下看到的白色的城鎮是柳國的王都,白色的山頂上從雲霧中淡淡浮現出的森林般的影子,是劉王的居所——芬華宮。

彎曲的街道緩緩通向山下。綠色的原野橫在跟前。遠望著左右遠近散佈的村莊,終於來到了白色的隔壁。隔壁中有白色的街路。形成街市的房屋中最簡陋的也是由切割過的白色石塊和泥灰砌成的。芝草周圍缺乏樹木,比起從遠方運來木材,切取撐天支柱般的淩雲山更方便些。半山腰切割山石形成的白色的城鎮,看上去像是山的一部分。隻有房頂用木材支撐,木材是柳中央特產的墨色,瓦也是同樣濃濃的墨色。以白色和黑色為基調的整齊的街市,街上的鋪路石也是白色的,其中鮮豔多彩的,是來來往往的人群。

他從午門進入城鎮,悠閒的眺望門前的人群。路上行走的人們步調輕快,表情也很開朗。——似乎冇有什麼不安和問題。

他輕輕的皺了皺眉。

“不怎麼好啊……”

“什麼不好?”

突然被提問,他反射的回頭去看。認出近處人影的瞬間,破顏而笑。

“在這種地方遇到了啊。”

“正因為是這種地方纔會遇到。——好久不見呐,利廣。”

利廣不由自主的笑了。上次見麵以來到底也過了三十年,的確“好久不見”。

“的確。風漢還是老樣子,來回奔走啊。”

“你也一樣嘛。”

“什麼時候來這裡的?”

前兩天,風漢這麼說著,指向城鎮的東邊。

“住在那邊。飯食很糟糕,但是廄舍不錯。”

“那我也住那裡好了。”

利廣在罕見擁擠的人群中向風漢說道。帶著稀有的騎獸,不得不選擇舍館。細心的比較獸廄,挑選合適的住宿地,是很得花一番功夫的。

最初和這個人相遇是什麼時候呢?怎麼說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記不清在哪裡見麵的,也不記得相遇和分手的原因。纔開始一定隻覺得他是個奇怪的男人吧,分手了也不認為會再見,經過了一段時間,竟然在彆的國家再會。這樣一來,本人自稱的風來坊之外的事情也知道了一些。怎麼說那之間經過了六十年,單是“人”的話已經死了,即便不死,也應該老到認不出來了。

之後,在種種的場合相遇。終於也知道了他的身份,雖然冇有正麵確認過也可以明白,有足以和利廣匹敵的時間旅行的人是有限的。

相遇的場所總是“這種地方”,即開始崩壞的國家的王都,或者類似的地方。利廣聽到了柳正處於危機中的傳聞,現今劉王的治世一百二十年,國家開始傾覆。為了確認傳聞來到柳國,結果又相遇了。

“這麼說來,哪裡不好了呢?”走在前邊的風漢回頭問道。

“城鎮的樣子……”

雖說國家正在傾覆中,住民的樣子卻很開朗,這正是國家處於危險狀態的證據。利廣從長年的經驗得出這樣的心得。人民總是開玩笑自己的國家開始毀滅了吧:哪裡感到不安了,談話的時候就笑著說王和施政的壞話。隨著傾斜深刻化,人民變得不安憂鬱,傾斜進一步加深,崩壞逼近的時候,突然奇怪的變得開朗起來。刹那間開始享樂,情緒浮動,脫離現實。這種病態的開朗一旦出現裂痕,國家就一口氣崩壞了。

彆的國家很難知道那時那個國家實際的情況。國家真的開始荒蕪的話,他國的人也是一目瞭然,但國家正積蓄著崩壞的勢頭時,他國的人很難看到那種趨勢。但是,人民是知道的,即使看不到,也能切身感覺到。因此看到人民的樣子就知道了國家的狀態,肯定能知道的,利廣至今為止學到了這一點。危機的傳言散播到了彆的國家,本國王都的住人卻很開朗。這正是進入危險區的征兆。

“在憂鬱的期間,還是會想要糾正的呐。”

這麼說著,風漢指出舍館所在。結構很好的舍館,白色的石壁上鑲嵌著無數彩色的裝飾,儘管還是白天,環繞建築物的高牆深處傳出了醉漢們的歡聲。

“柳的情況已經那麼嚴峻了嗎?”

利廣把行李放置在租來的房裡,從背後問道。冇有什麼特彆要做的事情而跟過來的風漢打開窗子,熱鬨的人群的喧鬨聲飄了進來。

“不清楚。冇有聽到國家特彆虐待人民的傳聞,也冇有聽說朝廷極端奢侈而開始崩壞,儘管地方官已經相當鬆懈了。即使在相當邊遠的地方也冇有那種事情,傳言是這樣的。”

“隻有那些?”

“目前是這樣。”

是嗎,利廣陷坐進椅子裡自言自語道。——那種事情也是有的。表麵上看來冇有任何問題,深處卻有無數的裂痕。人民感到自己的麵前出現了數不清的裂痕而感到不安,不安感化成“危機”的傳聞流傳,局外人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這樣的情況下,崩壞一旦開始就一發不可收拾。

“意外的早啊……”

利廣自語道。風漢嘲弄的笑著說:“不愧是奏的人,說法與眾不同。一百二十年也算早嗎?”

說的也是,利廣笑著。利廣是世界南方奏國的住人。奏國之主宗王治世已達六百年,隻要再堅持八十年,就可以成為有史以來治世最長的國家。現在則是十二個國家中存在時間最長的,繼之是僅僅晚了一百年的北東大國,雁。

“本來覺得柳可以保持更長時間的。”

“哦~”

現在統治柳國的是劉王助露峰。在什麼樣的背景下登基的,利廣也不知道。南方的奏和北方的柳處於世界的兩極,不可能那麼詳細的知道柳的情況。即便來到這個國家,也不一定打聽得到王宮內部的事情。本來的話,大多連王的名字都傳不到,利廣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在可以知道的立場上。

這個暫且不論,露峰本來並非柳的高官,也不是為了成為王往世界中央的蓬山去尋訪麒麟的升山者,也不是出身於平凡的農民或商人。也就是說,冇有足以被人們傳說的戲劇性的登基。而且,從先王的時代到露峰登基經過了二十多年,劉麒挑選新王似乎相當費了一番功夫。普通的情況下,先麒麟死後捨身木上就會結出卵果,不到一年新的麒麟就會出生。成長到可以聽取天命選擇新王,就會儘快選定下一任的王,所費不過數年時間。

雖然舊王駕崩到新王登基所花的時間,和作為王的力量之間冇有什麼直接的聯絡,露峰前身必定是個不起眼的角色。因此剛登基時關於露峰的風聞也冇有聽到多少,漸漸露峰的名聲才高了起來。現在的柳是有名的法治國家。但是那樣的柳正在敗落中——利廣隻能覺得意外。

“雖然也覺得意外,我和利廣的想法卻相反。露峰剛登基的時候,並冇有什麼特彆的轉變。以前好像是地方的縣正或鄉長,地方上的評價不錯,卻還不到為中央所知的程度——怎麼看也不像什麼傑出的人物啊。”

風漢也知道露峰的名字,看來和利廣處於相似的地位。

“到底是雁國人,瞭解得詳細。因為是鄰居?”

“算是吧。剛登基時來過這裡,覺得是個無可無不可的人,一山也越不過就會垮掉的樣子。”

一山啊,利廣斟酌著。統治國家的王是冇有壽命的。隻要適合天意,王朝就能延續。但是,要維持王朝的延續意外的艱難。之所以會覺得“意外”,是因為天會降天命給有治理一國器量的人——即有明君資質的人,麒麟正是聽取天命選擇自己的主君,但是王國的壽命一般都很短。奏的六百年、雁的五百年已是破格。之後是西方大國範,氾王治世將到三百年;再其次是九十年的恭。

在王朝的存續過程中有著某種神秘的關節。某種——看過了六百年的王朝興亡的利廣想到,最初的關節是十年,可以過關的話王朝可以保持三十到五十年。這時到了第二個關節,此處存在一座大山。這第二個神秘的關節就是那個王的“死期”。

王登基後便入了神籍不老不死,三十歲登基的人,三十年以後——假如冇有加入神籍生命接近儘頭的時候——很危險。實際上那個時期,不管是王還是高官們,都暗自計算毫無意義的年齡,然後注意到自己已經到了即使死去也不奇怪的年歲,強烈的意識到如果冇有加入神籍或仙籍,早就用儘了自己的一生。同時,自己在下界的熟人也逐漸死去。

實際上是不可能看見那種事情的。加入神仙籍之時,和下界的熟人的緣分也就切斷了。升到雲海之上後,出身地不過是國家中的一個都市。聽不到相關的傳聞,也不可能前去拜訪。但是,還是會想象著,這個人已經故去了吧,那個人也危險了吧——一個個漸漸飄零的樣子。隻有自己還在不知止境的活著,花費了“一生”的歲月,終於做到的事和冇有完成的事。此時,或回憶過去湧起強烈的虛無感,或遙望未來感到恐懼。入了仙籍的官吏,在這個關節突然辭職的也很多。但是,王自己想要辭職是很難的,辭職就意味著自身的死亡。即使麵對冷漠的空虛和恐懼,還是不能自己降位給生命一個了結。也許正因為此,想要讓天來做出決斷,開始荒廢國政。這算是一種消極的辭任吧,利廣等人這麼認為。

然後,過了遠超過自己一生的時間之後,漸漸可以端正這種態度。越過這座山,王朝的壽命就格外的長。下一座山在三百年左右。為什麼這裡存在著危險的關節呢?利廣並不清楚。但是,此時倒壞的王朝,大都倒壞得極為悲慘。至此為止為人稱頌的明君,突然豹變成暴君,虐殺人民,使國土荒蕪。

“越過了一山才一百二十年——怎麼說剛到一半啊……”

一半啊,風漢笑了。

“原來如此,越過一山的王,多可在位三百年。但不是那樣的例子也很多吧。”

“嗯,算是那樣吧。”

利廣“一山”期間曾來過柳國。在柳的各處漫遊,那時的情況,

簡要的說,感覺是很好的越過了一山。

是啊,確實越過一山,卻在距三百年尚遠的時候倒下的王朝很多。

能保持到三百年的王朝很少,但是能否存續三百年,在越過一山的時候就大抵可以看出了。即使越過了,問題卻很多。怎麼說也可以預測得到這些問題積攢下去產生破綻得樣子。但是,柳並非如此。柳看起來在毫無問題的前進。

利廣這麼說了,風漢輕輕皺起眉頭。

“是嗎——我也那麼認為。

但是記得有‘柳不得道’的感覺。”

“柳不得道?”

“覺得是從未見過的情況呢。雖說是一山,但其實最大的山在王朝的開始。新王登基十年前後,能否整備好朝廷的形態是最大的關卡。但是,據我所見,露峰在這一點上失敗了。”

“最初不管哪裡不能具備良好的形態的話,就不能成為長久的王朝啊。“

說了這話,利廣看著風漢的臉,不由笑了出來。

“但是,罕見的,也有支離破碎得根本無從稱為良好的形態,卻存在了五百多年得怪物啊。”

風漢隻是大笑,利廣也輕輕笑了。

“但是,普通的情況冇有好的開端,保持不了一百二十年的吧?”

“必然。但是露峰保持了。正當一山時來看,柳國正在發生變化。特彆顯著的是法律的整備。即使王在玉座上睡覺,國家還是會徑自向前進——除此之外彆無他想。”

“是嗎……是啊。我也覺得做的很出色。那個階段把國的基礎整備到那種地步的話,應該輕易就可以保持三百年。”

“我覺得那種轉變不太好啊。很好的進入軌道卻轉變而滅亡的王的例子很多。但是,相反的例子還是第一次見到。”

“雁那種啊。雁好像十年也保持不了的樣子,一山之際,突然轉變了。”利廣說著,雙手交握。

“但是如果露峰能延襲以前的形式,應該不會這種程度就倒壞。確實是冇有見過的情況啊……”

經過了三百年的王朝,奏和雁兩國。也就是說僅此而已,彆的國家都很脆弱。七成的王朝都冇有越過第一座山。王朝生存幾十年然後死去。因此利廣纔看過了無數王朝的興衰。

“這種倒壞的方式,怎麼也看不慣啊。”風漢自語般的說道,利廣微微側頭。

“看不慣?”

“確實我也不清楚柳為什麼開始傾覆,不,連是否開始傾覆了也不能確定。明確的說,露峰正在再次轉變。”

“這個時期?”

“這個時期。露峰越來越忽視濫行自己釋出的法律的情況。豈止如此,近來,已經開始在自己築起的堅固的城池上造出漏洞了。”

“漏洞?”

“所謂法律,要三部分共同協作才能發揮作用。單禁止做什麼是不能好好的生效的。”

“發行禁令的時候,要有監視組織以使其誠實的被運用,否則法律就隻是裝飾。——還有一個是?”

“反麵的肯定。禁止惡吏專橫的法律要和獎勵重用能吏的法令必須組合起來,缺少任何一方,不能成為好的法律。”

“原來如此啊……”

“估計柳這一點做得不錯,但是露峰開始破壞這些。漫不經心的改變其中之一,卻不理會其他。要做的事情不能始終如一,因此漸生齟齬。”

“很奇特哪~”

利廣想了一下:“說不定,露峰已經不在玉座上了。……”

“不在了?”

利廣頷首:“也許露峰對玉座已經厭倦了,所以把實權放出。”

“大致是不可能的吧。”

風漢站起來,走到窗邊。初夏的陽光開始傾斜,從路上傳來的喧嘩聲更熱鬨了。拋開了束縛似的揚起的醉漢的聲音,慌亂了調子的樂器般的嬌聲,彷彿整個城市都沉浸在宴會中了。

“露峰做成的體製是強固的,所以即使那傢夥放出實權,也能維持到現在。國家真正開始荒蕪是從此時起,或許正是露峰使之荒蕪的。荒蕪到失去天意的程度。”

利廣皺起了眉。

“那是什麼意思?”

“柳的虛海沿岸已經出現了妖魔的樣子。”

利廣吃了一驚。那差不多意味著王朝的崩壞已經到了末期,雖然還冇崩壞到利廣等局外者能明朗看到的程度。

“少雪的地方降下大雪,天氣已經狂亂了。政治荒廢之前,國家先開始了荒廢。普通是相反的。”

“表麵上看不出來,已經到那種地步了嗎?”

“是啊。雁也在國境佈置警備了。”

看著一副在說彆人的事的樣子的風漢,利廣點點頭。

“怎麼說柳餘下的壽命不多了啊。”利廣自語道。——王朝如此脆弱。

窗外傳來刺耳的喧嘩聲。他們的腳下正產生深刻的裂痕。不知何時,筵席之下地獄的蓋子將打開,誰也製止不了。——王若失道麒麟就會生病,麒麟生病的話不管是哪個王都能知道自己已經失道了。如果王改正自己的行為,麒麟就能痊癒,國家也會恢複。儘管如此,利廣幾乎冇有見過這樣的例子。注意到自己的衰落的王是有過的,但是,從此悔改,使國家走上正道的成功例子極端稀少。國家一旦開始傾覆就止不住,王的悲壯的努力等等都冇有用。

正陷入沉思中,怎麼了,風漢從窗邊回頭問道。“雖然和預想的不同,至於如此失落嗎?”

“和我的預想不一樣倒冇什麼……”利廣歎了口氣。

“的確,有點失落啊。本來像是要成為大王朝的。”

柳擁有使人那麼想的光輝。但是,——至少對利廣來說——僅僅一百二十年的時間它就要沉冇了。

“那樣的王朝也會突然消亡啊。”

“現在還說這個?奏國的您。消亡的例子看都看煩了吧。”利廣失笑了。

“正因為是奏國人纔會這麼想啊。也許風漢不清楚。——明明還年幼。”

風漢意外似的輕輕揚眉。

“因為奏是十二國中存在最長的啊。”

那個原因啊,風漢苦笑著,看向窗外。“是那個原因啊。——雁國人不會明白這種苦衷。即使少,之間也有多活了一百年的實例在。”

“每有王朝消失都會這麼想,真正的,不死的王朝是冇有的吧。”

也許,奏和雁都不會例外。

“想到這點,就屏住了呼吸。冇有不死的王朝,我是知道的。不會有永遠的王朝這類東西。因為冇有不死的王朝,所以必然有一天奏會滅亡。”

風漢看著窗外說:“冇有永遠的東西吧。”

是啊,利廣笑笑。

“是那麼說冇錯,什麼都是。雖然明白,我還是不能想象奏的終結。”

“當然。冇有能想出自己死相的傢夥。”

“是嗎?我倒是可以想出自己的死期呢。被捲入無聊的小爭鬥丟了命,四處放浪被妖魔吃掉之類。”

風漢笑著回過頭:“可以想象出可能性的事情和可以想象的事情是不同的吧。”

“啊,可能是吧。”利廣說完,陷入小小的沉思。

“但是——還是不行啊。放開可能性,還是想不出來。”

對利廣來說,很難想象宗王誤入歧途的情景。臣下謀反是宗王所不能控製的,想象起這個腦中浮現出各位大臣的臉。可是宗王的百官諸侯,哪個都像是跟謀反無緣的樣子。

“不過要是雁的話倒想象得出。”利廣自語道,風漢露出有趣的表情。

“哦~?”

利廣笑道:“可以確信的想出來。——從延王的氣性來看,不可能誤入歧途。雖然本人不一定知道正道,前邊清楚的有鋪好的路,不可能不留神走錯路吧。即使某處有惡黨作亂,延王也不是老實的讓人討伐的人。雁國的沉冇,必定是延王有了那個念頭。”

“原來如此……”

“而且毫無原因的這麼做,絕對是。冇有什麼理由,某天突然想,那樣也不錯啊。但是以那個執拗,即斷即決也是不可能的。——是啊,大概會打賭。”

風漢露出怪訝的表情。

“打賭是怎麼回事?”

“就是字麵的意思。以天為對手打一場賭。比如任性的賭和不常見麵的人遇上一百次。命不好冇有遇到的話就是天的勝利。遇到的話天就輸了。”

是這麼回事啊,風漢揚聲笑了出來。

“要乾的話就會做到底。也許雁就什麼都不剩了,不管是官是民還是台輔,也不管是王宮還是都市。雁就乾淨痛快地變成荒地了。”

“殺了麒麟王的壽命就儘了吧?”

“不會立刻就死的。殺了台輔,然後和天競爭,看天做出決斷和延王把雁變成荒地誰更快些。那個人肯定喜歡那麼乾。”

“那麼,哪一方會快一些呢?”

“做的話就要做完啊。……那麼,突然後悔了,留下少許村莊,然後自嘲的死去怎麼樣?”

不錯,風漢笑道。

“我也不是想不出奏的結局.”

“誒~”

“風來坊的太子厭倦了塵世的羈絆,討伐宗王。”

利廣愣了一下,失笑出來。

“不好,覺得是可能的事情了。”

風漢大大的笑了,看向窗外。

“……想象範疇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雖然是那麼說——利廣也看向夜幕初降的芝草天空。

“那種事情,大概是可以迴避的。”

也許吧,簡單的回答後利廣閉上嘴。夜色浮起的房間裡滲入喧嘩聲。

所謂想象範疇的事情,是大多數王朝發生過的事情。那種情況就潰敗的話,不可能存活到破格的程度,可能有的危機都越過了。所以多餘的看不到前景。

——為什麼王朝為死亡呢?利廣考慮到。得到天意登基的王為什麼會失道呢?王真的冇有注意到自己走錯了路嗎?冇有注意到的話,最初會知道正道嗎?那樣的人會得到天意嗎?有一瞬間明知錯了,還是走入歧途。

從過去的事例來看可以知道是什麼時候走入錯路。但是,如同想不出自己的死期,也很難想象走入錯路時的心情。那個為什麼會發生,怎樣才能阻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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