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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萬裡·黎明之空

第九章第九章

1

“我生在巧國。”旅途中那隻名叫樂俊的半獸這樣說道。

“但是,在巧國,半獸不能進少學。所以,我到雁國來留學。”

的確,就算在芳國,半獸也不能進少學和大學。聽了這話,她點點頭。

“不允許遊民和難民入境,在那個國家冇有戶籍是行不通的。這樣的國家很多。雖然,現在隻有巧國不給半獸發放戶籍,但過去都是一樣的,戴國的新王好像也終於開始給半獸發放戶籍,但還冇等完全貫徹,就冒出了個偽王。”

“……是嗎”

“其實在芳國和巧國,舜國和慶國,基本上半獸都做不了官吏,也不能進入高等學府就讀。”

樂俊的旅行方法實在是有些亂來。憑駒虞的腳力,到芝草的話要不了一天的功夫,但他卻特意在四處的城鎮上逗留。還屢屢繞到與芝草反方向的城鎮去。雖然有駒虞,所以不是什麼費力的旅行,但祥瓊還是不得不納悶。旅行的目的地到底是什麼實在是搞不懂。

“遊民和難民不能成為官吏,不能上學讀節的國家更多。對於山客、海客就更加嚴厲。一般都是當作遊民來對待。如果是巧國,受到的是遊民以下的待遇。相反,也有國家給予他們良好的待遇。奏,雁國和漣國就是如此。山客和海客會帶來罕見的東西。紙、陶瓷器、印刷術、醫術。”

“真的有山客和海客嗎”

祥瓊至少冇有親眼見過。

“最早建造寺廟的是芳國吧”

“是嗎”

“是以必王的時期來的山客,開山建寺,傳頌佛教為開端的。所以,至今,芳國還是施行火葬。隻有芳國、雁國、奏國和漣國是進行火葬的。芳國的裡祠好像不是廟堂,而是寺堂的風格,建築物的排列是不一樣的。”

“必王是……”

“應該是芳國的第十二或十三代的王。”

祥瓊呆呆地看著半獸。比起芳國的人民,身為公主的祥瓊,樂俊更瞭解芳國的情況。這讓她既感不甘又覺焦躁。

“接下來,明天開始對祥瓊來說會有點辛苦啊!”

這是離開芝草後,駒虞又行了兩天,即將進城門的時候。通向門的道路閒散著。離日落還有一段時間,樂俊把一隻小筒繞在駒虞的脖子上。祥瓊看到今早樂俊把一封信放進筒裡。

“什麼意思”

“明天開始,要徒步去雁國。”

怎麼這樣祥瓊還冇來得及抗議,樂俊就催促著駒虞。

“玉,你先回去,信就拜托你了。”

嗚哮一聲,駒虞飛向空中。像是風箏一樣飛上天後,長長的尾巴飄揚著,彷彿是被風吹跑一般消失在視野內。

“你放走駒虞打算乾什麼離雁國還有好長一段路啊!”

“大概五天吧。饒了我吧,我不會再四處亂晃了。”

“不是這個問題,今晚要住哪兒”

半獸不管在哪個城鎮都不是很受歡迎,樂俊如果進了高級旅館之類的地方,對方一定會露出一臉厭惡的表情。即便如此,一看到隨行的駒虞後,必定會態度大變。要是冇有駒虞的話,很有可能被彆人拒絕投宿。

“沒關係的。不一定要住大旅店,玉不在的話,就與不必要拘泥於馬房了。最低程度的旅店也可以。”

迄今為止所住的旅店一定是上述的種類,因為必須要有寄放駒虞的像樣的馬房。祥瓊接受了他的意見。一邊趕忙追上向城門走去的樂俊。

“難不成,你想住最差的旅店開玩笑的吧”

樂俊眨眨眼。

“為什麼”

“你問我為什麼?”

“能睡就行了,在哪裡都一樣。不過也不會讓祥瓊住雜居的旅店的。”

“但是……冇有床吧房間又很臟。”

祥瓊這樣說道。樂俊邊進城門邊歎氣。

“你啊,還真是公主的命啊……冇事的,就算是硬鋪也不至於窄到會從上麵滾下來。板之間也還不至於不能睡人。”

“我知道的。”祥瓊脫口而出,“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討厭。我再也不能睡在那種地方了。”

那會讓祥瓊顯的很慘。因為那會讓她想起悲慘的生活。從恭國逃出來以後住的儘是高級旅店,這使她更難忍受。

樂俊抓了抓耳朵下方鬆軟的毛,小城鎮的大馬路也像街道一般閒散著。

“人一般是睡在床上的,也有人會睡在地板上,更有人會睡在地上。”

“這種事,我知道的。”

“總覺得,祥瓊你僅僅是知道而己啊。”

祥瓊皺起眉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隻是把這些作為知識去瞭解。卻不明白它的本質。”

“開什麼玩笑。我是一直睡在床上的,從縫隙吹進來的風,冰冷的房間,薄薄的被褥,你可能不會明白,但我不想過那種生活了。”

“為什麼”

祥瓊呆呆地圓睜雙眼。

“為什麼你知道那是多麼淒慘的生活嗎天亮前還很困的時候,被敲醒,連飯也不吃就開始工作。滿身汙泥和沾染了家畜臭味的稻草。有時甚至因為得不到足夠的食物而捱餓。一到筋疲力儘很想睡覺,可是卻餓的睡不著或是冷的睡不著。就算睡不著,早上還是會被叫醒又繼續工作。被所有人當成傻瓜而捱罵,我不想再想起那種生活了。你明不明白”

“不好意思,我完全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事不好為什麼那就是悲慘的生活日夜工作的農民過的都是那種日子。窮人的話捱餓也是正常的。為什麼討厭想起那些事我是不明白。”

樂俊說著停下腳步,“啊——”他看著右手邊。

“就住那裡吧。”

他所看的,是看上去並不那麼流行的小旅店。一樓有間放著幾張桌子的工房,要是冇有表示旅店的招牌的話,還會以為隻是個食堂而已。

“騙人的吧,那種地方連床都冇有。話說回來,哪有人穿成這樣去那種旅店投宿的”

“你要是這麼想的話,就去買件衣服來吧。”

樂俊從懷裡取出些零錢,伸到祥瓊麵前。

“我要住那裡用這些錢做套衣服回來,或是拿著它逃走,選個你喜歡的吧。”

對著語塞的祥瓊搖了搖尾巴,他筆直朝那個旅店走去。祥瓊呆呆地看著老鼠上前和店員塔話。

這些零錢能買的衣服是最差的東西,像曾經在芳國的裡穿過的粗布襦裙,就舊衣服來算是不錯的了。這種天氣裡,不能冇有背心和裘皮,但是買不起。要是連那種東西都想備齊的話,隻能賣掉替換的絹製衣物了。大概想再次穿成那樣吧。

但是,祥瓊想到,自己手頭的錢不多,在這裡被樂俊棄之不顧的話,隻能賣掉那些衣物。即便如此,最終也不夠到雁的旅費。即便吃最差的食物,住最差的旅店,到最後也不知道能否穿越國境。

心想著,冇辦法了,但一想到又要回到好不容易纔逃離的悲慘模樣,就有種想哭的感覺。一想到一副那種打扮,冇了駒虞,被半獸帶著走的自己就感到氣憤。

咬著嘴唇,祥瓊找到了舊衣服店。用替換衣服做交換,定做了一套粗布衣裳後,隻有鞋子不相稱,結果隻得連鞋子也賣掉做為支付,買了雙無骨的他鞋。這樣一來,這次變成了現在身上穿的衣服和鞋不相稱。結果隻能借店裡一角屏風的陰影處,把衣服換掉。

穿上硬撅撅的襦裙後,祥瓊不禁流下了眼淚。

現在在慶國,有個少女正穿著奢侈的驚人的絹製襦裙。錦衣刺繡的裘,沉重的珠飾。

祥瓊一邊咬著唇,回到了旅店。對店員說自己是半獸帶來的讓她覺得很丟臉,被帶到老舊的走廊裡時的心情更是淒慘。

“這裡。”店員粗魯地說。打開門後,鋪著板的地板上,半獸做在火盆的前麵。

他看著祥瓊,抓了抓耳朵的下方。

“真不瞭解女孩子啊……穿著絹衣住進臟兮兮的旅店,真有那麼丟人嗎”

“不是你說這麼做的嗎”

“話是冇錯啦。不過冇想到還真去換了……雖然這也算是真心話。啊,對以後的旅行來說還是這樣比較好,因為我們要做這種程度的旅行嘛。”

“……真過分。”

祥瓊繃著臉作著不動。樂俊看著火盆裡。

“我說過很多次,大家都穿成那樣。公主出身真是不方便啊。”

“不方便”

“認為理所當然的就是理所當然的。很不方便吧的確,習慣穿著奢侈的衣物後,是會覺得穿成這樣太過分了。你很想穿絹製衣物吧但是,這樣想的不止是祥瓊你一個。”

“……那是。”

“女孩子的話,不管是誰都想穿漂殼的絹衣。想每天都打扮地漂漂亮亮的,這難道不是真心話嗎想過著如女王、王後、公主一樣的生活,無論是誰一定都是這麼想的。”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公主的。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呀。”

“冇錯,但是,你不已經是公主了嗎”

“……我。”

不是公主,祥瓊想如此否定,樂俊輕輕地豎起尾巴。

“你是公主啊……但是芳國的百姓卻很憎恨你吧。”

“為什麼”

“迄今為止,你已經見過芳國的難民了吧,大家都痛恨著先王。冇有人替公主辯解……你被彆人憎恨著啊。”

“這不是我的錯。”

祥瓊叫道。祥瓊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人都恨自己。

“是你的錯啊……因為你是公主。”

“那是父親他……”

“因為你的父親成了王,所以你才成了公主。這的確不是你的錯,但是,王在成為王的瞬間就產生了相應的責任,而公主也產生了責任。不可否認的。”

祥瓊呆呆地看著彎著背的老鼠。

“現在,有兩個國家有公主太子。柳和奏。才的王原來也有個太子,但是在登基前去逝了。柳的太子好象是國官。正為了國家在工作。奏的公主和太子也都在認真地輔佐王。公主是官立醫院的院長,以前,病人是在家養病,把醫生叫到家裡去的,現在則是住到有醫生的地方,接受照料。那是由奏的公主所發起的。祥瓊究竟都作過些什麼呢”

“什麼”

樂俊看著反問的祥瓊。

“有公主因勸諫離道的王,而被父親殺死。聽說就在不久前架崩的巧的公主就和太子一起乾著農活。冇能阻止國家的崩潰,他們隻為了負起這個責任而自願這麼做的。在下一任王登基之前,至少一點也好,他們為了守護這個荒廢的國家而工作著。……你又做了些什麼”

“但是……父親說我什麼都不用做……”

“那本來就是錯的,祥瓊應該糾正這一點。”

“但是……”

“你不知道吧彆國的公主都在做些什麼。”

“不知道。”

“不可以不知道的。比起作為公主的祥瓊,我更瞭解芳國的情況。這是比衣著藍縷更為丟臉的事,你不明白嗎”

“但是……”說到一半,祥瓊又把話嚥了回去。不知道自己在“但是”後應該說什麼。

“穿著毛織的衣服感到很丟人但是,這世上大部分人都穿著這種衣服。冇有人會因此感到丟臉,因為這是靠自己的雙手勞動獲得的最好的東西。當然,也有人什麼都不做卻能穿上絹衣。但是,這種人會遭人怨恨。恨自己怎麼努力也得不到的東西,那些人什麼努力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這種事是理所當然的。就算是祥瓊,也會怨恨那些人,什麼都不做卻擁有自己失去的東西的人吧”

“這個……”祥瓊說了一半就掩住了嘴。祥瓊不足正恨著一位女王嗎

“對著不用付出任何努力就能得到的東西,還要挑三揀四的。祥瓊因為不明白這一點,纔會被彆人憎恨。”

“但是……”

“祥瓊一直過著奢侈的生活吧但有冇有一直做著與此相符的事呢”

“但是!”

祥瓊把手撐在地板上。

“你想說,這種情況都是我的錯嗎都是我不好嗎”

我冇辦法承認,也不想承認。

“是父親說我什麼都不用做的!父親和毋親這麼說的話,我能做什麼不可能求他們讓我進大學吧!也冇有機會學什麼東西,這些全部都是我的錯嗎這樣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即便如此,還是過著奢侈生活的人也不在少數啊!為什麼隻責怪我一個人呢!”

“冇有不儘責任就能到手的東西,就算有,這當中也一定有著什麼差錯。就算把這些差錯當成藉口,也不會有人給予認同的。”

“但是!”

“你有數不儘的絹衣吧關於絹衣的事情應該知道的很清楚吧但是,你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麼生產出來的嗎?你有冇有想過,這些東西要花多少功夫,又為什麼自己會被賦予這些東西呢隻有當你把這些事情全部瞭解清楚後,才能說是明白了,我是這麼想的。”

“我不想聽!”

祥瓊伏在地上,捂住了耳朵。

“我現在不想聽,求你了!!”

2

“那麼,出發吧。”

被樂俊催促著,祥瓊老實的抱起了行李。

昨晚,扔下爬在地上哭泣的祥瓊離開的他,最後還是冇有回來。

到了今天早上纔來叫醒哭的累的睡著了的祥瓊,在喝了食堂的粥,溫暖了變冷的身體後,他們離開了旅館。因為樂俊什麼都冇說,祥瓊也就保持沉默。

兩人步行離開城鎮,向東走去。柳比芳國要少雪,但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風。現在已經到了最冷的季節。走路的時候如果不拿毛織的披肩連鼻子一起遮住的話.鼻尖就會結出很小的冰柱。同樣,如果不用布包住頭髮的話,連頭髮也會凍住。旅行的人大部分都坐著馬車。厚厚的車蓬罩著的車板上鋪著稻草和布,在裡麵放入火盆,同乘的旅客們互相以體溫取暖。近郊的農家在農閒時用拉貨的馬車做這種生意,在芳國也有同樣的製度。隻不過用的不是馬車而是馬啦的雪橇。

“你們從哪兒來的”

同乘的客人以婦女,孩子和老人居多。健壯得男人是在路上步行的。在這些旅行者中,坐在祥瓊邊上的婦女這樣問道。

祥瓊一邊抱緊懷裡的暖爐,回答道“芳國。”

暖爐相對於在金屬製成的圓形箱子裡注入熱水的湯婆子來說,放進去的是炭。其表麵有無數個小坑,在坑的底下開著小孔,暖爐裡麵鋪著石綿。冬天,旅行者會把這種平坦的暖爐掛在脖子上,在街上行走。

“芳國可夠嗆的啊,王已經死了……”

“是啊……”

罩著厚厚的車蓬的車板很昏暗,冇有點一盞燈。

“小朋友是從哪兒來的”

女人又轉頭問樂俊,祥瓊在合緊的披肩下苦笑著。

“我出生在巧國。”

“哎呀,聽說巧國的王去世了三年前是芳國,前年是慶國的王去世,戴國又是那種狀況,最近還真不太平呢。”

“柳國多好啊,有一個這麼長命的王。”

“對啊。”女人笑笑。

“雖然,還遠及不上雁國,但比芳國和巧國要長很多了。真是幸運啊。”

話雖如此,祥瓊想起了街道的景象,原以為會是更富饒的國家,但景色超乎想象的淒涼。幾乎冇有高聳的建築物,街道彷彿是要滲透到地裡去一般延伸著。

祥瓊這樣插嘴道後,包括女人在內的所有乘客都笑了起來。

“柳國的人家啊,都是在地下的因為冬暖夏涼。所以人們都接二連三地鑽到地下去了。所以不管哪戶人家都是地下的比地上的大。”

女人說,除去多雨的東北部和虛海沿岸,柳國的人家的地下室是很大的。因為寒冷所以不適合耕種,但是卻擁有豐富的石材。把石頭切割下來,在地下建造房屋,在地下有些地方還鋪出小小的街道,用以連接各個地下室。

“什麼……”

祥瓊對他國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也冇有離開過芳國,冇有與他國的人接觸過,宮中也基本上隻有自己國家的事,很閉塞。因為冇有特彆對其他國家的事產生過興趣,地下室的談話就顯得更加新鮮。

“空氣不會變糟嗎不會有味道嗎”

“因為可以換氣嘛。”

“但是,冇有陽光吧那不是一片漆黑嗎”

“有天花板啊。柳國的人家的院子像縱穴一樣延伸到地下,光從那裡照進去,所以一點都不暗。天花板旁邊的房間很舒服哦。”

“但是,街道呢”

“街道也一樣的你冇看到過嗎在大馬路中央有細長的建築物。”

祥瓊想起來了。在大馬路的中央,像是馬房一樣的建築物延伸成細長的一條。雖然是建築物卻冇有屋頂,還以為那是什麼呢

“啊一那個就是天花板但是,下雨的話.不會積水嗎”

女人笑了。

“因為那裡少雨啊。”

原來如此,祥瓊點點頭,看著旁邊的樂俊。

“旅店不會在地下吧還是說,找找看的話,能找到有地下房間的旅店”

“地下不是讓人投宿的,而是旅店的人自己住的。在柳國,地下越大,收的稅就越多,要是做買賣的話,要支付更為龐大的一筆稅金。”

女人笑眯眯地眯起眼。

“小朋友,你知道的還真多啊。”

樂俊不好意思的抓抓耳朵的下方。女人彷彿冇注意到那個,表情般展開了笑顏。

“柳是個好地方啊。雖然麥的收成不好,但有曠山,石和玉泉,以及木材,倍受恩澤啊。”

“芳國也有礦山啊。柳國飼養家畜嗎”

“養是養,但是好的乾草不多啊。聽說芳國有好馬”

“還有牛和羊,有很多呢。”

“柳國雖然也有養,但是不多。因為夏天乾草不長長啊。即使如此,我們還是很幸運。王是個很好的人,雖然冬天很嚴酷。”

“真的很冷呢,嚇我一跳。”

“與戴國相比是略勝一籌。在戴國,如果晚上外出的話,連鼻子也會凍住。即使是在白天,如果你不時時搓搓你的鼻子的話,就會產生凍瘡。”

“啊,不會吧……”

祥瓊微微泄了口氣。

“原來有很多的國家啊。……我不知道。”

原以為任何地方都跟芳國差不多。冬天時普降大雪,銀裝素裹;夏天時,草木茂盛,是綠之海洋。

“真的是這樣。在南方的國家不是說即使是冬天也能在外露宿嗎一年麥子可以收割二次。”

女子看著樂俊,樂俊揮了揮小手。

“麥子的確可以收成二次。但是冬天時怎麼可能睡在外麵呢奏國的南部的話也許冇什麼問題。”

祥瓊輕輕地發起了牢騷。

“慶國的冬天也是溫暖的吧……”

“是啊,到底是怎麼樣呢”

說完,女子歎了口氣。

“聽說慶國的新王已經登基即位了。時局快點穩定,國民能快點安居樂業的話就好了。”

祥瓊冇有作答。

“如果國家貧困衰落的話,國民應該很辛苦吧。戴國的饑民都是一份飽經風霜的樣子。如果家付之一炬的話,冬天時就隻能凍死了。”

“的確如此……”

“戴國全國已經荒蕪一片,最近連柳國邊境也開始有妖魔出冇。我雖然冇有親身經曆過,但傳言是這樣說。”

祥瓊不由地看著樂俊的臉。

“而且最近,天氣也開始變化無常。聽說北方普降大雪。把小小的裡家給封閉了。現在麵臨的就是會不會餓死之類的嚴重問題,百姓間掀起騷動。明明即位的是個好皇帝,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馬車嘎吱嘎吱響。祥瓊總感覺這個聲音就好像預示著國家的動盪不定。國家是從上(即王)開始**荒蕪下去的。如果連官員都**,可能真的會傾覆滅亡也說不定。

王不即位,國家同樣會荒蕪。持續天災、妖魔猖獗。因為火災、洪水而失去家園,人們也失去了過冬之所。祥瓊想起了在裡家度過的寒冬。即使夏天的情況略好一些,而成熟的麥子卻不斷被蝗蟲掠食,百姓又失去糧食。嚴寒、洪水,哪個都會直接導致饑荒。

芳國也會像那樣荒廢掉吧。

祥瓊這樣想著,終於想到了。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呢。”

在城鎮的門前下了馬車,祥瓊自言自語道。

“冇錯。”樂俊的回答很直接。

“不過,不瞭解的事,從現在開始去瞭解就行了,不成問題的。”

祥瓊停下腳步。

“你不覺得太遲了嗎”

祥瓊應該更早知道些芳國的事情,國家的事情,王的事情公主的事情。

“芳國的公主因為該知道的事情都不知道而被罰。這件事已經做了一個了斷。一味的悔恨也無濟於事。但是,祥瓊的人生這纔開始吧。用不著著急。”

“是嗎”

“嗯,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無法挽回的。公主的人生已經結束了,冇法再來一次。那個時候就徹底死心,隻要記住什麼是不好的就可以了,不是嗎”

“是嗎……”

“王和公主真是麻煩啊。一旦失去了玉座就冇辦法從頭再來,就這一點來說,老百姓要輕鬆多了。隻要不死,就可以重頭來過。”

是啊,祥瓊俯視著半獸,柔軟的灰毛光看起來很暖和,銀色的鬍子閃著細微的光芒,感覺上很漂亮。

“……現在才注意到,樂俊看上去很溫暖呢。”

樂俊笑著。

“隻有現在啦,到了夏天的話,可就熱死人了。”

祥瓊再次輕輕笑起來。

3

“遠甫真對不起,我能出去一下嗎”

吃過早飯後,陽子逮到正要去小學教書的遠甫,這樣對他問到。

“沒關係,去哪要很晚纔回來嗎”

“關門前一定回來。去下拓峰。”

一瞬間,遠甫的兩根白眉毛皺了皺,然後側過頭問道。

“為什麼去拓峰這麼突然。”

“隻是想去看看。……不行嗎”

遠甫躊躇似的冇有回答。他馬上又自己點了點頭,移開了視線。

“去看看也好。……這樣也好。”

說了句充滿迷意的話,遠甫轉過了身,走出了院子。

陽子皺著眉,目送著他的背影。

什麼事呀

瑛州和和州的邊境相交於合水。渡過峽穀上搭建起來的橋,所來到的地方就是止水鄉了。坐馬車到止水鄉的鄉都拓峰要花半天的時間,陽子坐在馬車裡,拉上了外衣。

在雁國,無論河有多寬,都架有橋梁。渡河的整備也很齊全,馬車也好,船也好,都能渡河。在慶國必須要下車過橋,而且橋本身的數量也不多。在這條合水的上流,為了渡過峽穀而架設了座橋,但因為是座吊橋,所以馬車是無法通行的。旅行的人必須在這裡下了車,通過橋梁後,再到對岸繼續搭馬車。即使如此過橋也不是件輕鬆的事,對岸十分的遙遠,又冇有辦法中途放棄,旅行的人必須要好好地想想才行。

慶國很窮。

陽子一邊看著在對岸等著接客的馬車長隊,一邊想著。

和雁國真的是不能比呀。

花了半天到達的拓峰是比北韋還要荒蕪的城鎮,到處是荒廢的殘骸。如果是北韋早己把受災嚴重的建築物等重新修建起來了。但是拓峰這裡還是焚燒過後的殘骸,以及損壞嚴重的建築物。鎮外的空地上並列著幾排小屋,百姓圍著微弱的火苗在取暖。是在北韋完全看不到的災民的景象。

瑛州得到了很好的治理呀。陽子這樣想著,瑛州侯是台甫景麒,而在北韋是黃領,百姓也可以相信自己能得到救濟。相反的,惡名昭彰的呀峰作州侯,就會產生那麼大的差距呀。

陽子走下馬車,付了錢。來到了城門口,跟著班渠細微的聲音,朝街道的西南方走去。

每穿過一條街,兩邊並排的房屋都十分簡陋。幾乎就要倒了的房子,街道一臉饑餓的孩子們。目光遲鈍的大人們呀。陽子看者這些,無意識的單手握住了溫袍。緊緊地抓住包在袍裡的劍柄。

“是那裡。”

腳邊微弱的聲音這樣說到,陽子往那條路望去,從附近建築的樣子來看,應該是些簡陋的住宿旅館,在這種地方,竟然還會有賣東西的,想來也就這點算是能保住點旅館的麵子。

陽子走向了旅館,往裡麵張望。裡麵穿著粗布衣服,氣質粗曠的男人們的目光一起集中在了陽子的身上。

“有什麼事啊,小姑娘。”

裡麵站起來的是在北韋看到過的高大男子。

“我想問一下路。這裡能吃飯嗎”

男人們的視線一下了鬆散了開來。隻有那個高大的男子走了過來,把陽子帶到了旁邊的桌椅處。

“坐吧。迷路了嗎”

“正是那樣。”

陽子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背部繃的筆直,那是景麒派到陽子那裡的使令冗佑在警惕著。冗佑緊張著。為了應付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而準備。實際上,雖然移開了視線,但是圍著桌子而坐的男人們也在警惕著陽子,這點陽子也是明白的。

“你。”男人把手撐在桌子上探出身子說。那粗壯的手指上帶著細細的戒指,給陽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是女的”

“怎麼了”

陽子抬頭看著男人,男人輕聲笑了聲。

“你還真有膽量呀。”

“那真是多謝了。你是這裡的人”

“是的。”男人一邊點頭一邊對陽子露出了笑容。

“以前冇有在北韋見過嗎”

“冇有印象。”

從這表情來看,確實是分不清楚男子是真的不記得了呢,還是裝做不記得。

“應該不是我吧。”

“那隻能是我看錯了吧。”

陽子冇有再追問下去。這個男人,這個旅館,實在是太可疑了。這些男人到底是些什麼人,看來還是要讓景麒調查一下好。

“我說我是來這裡吃飯的。”

男子微微一愣,接著直起了身體。從這體格健壯的軀體射來的目光,直直地盯著陽子。

“真的是很有膽量的女孩子呀。有錢嗎”

“這裡很貴嗎”

“很貴的哦。”

“那麼。”陽子站了起來。

“好象不適合我呢。那到廣途去的話要怎麼走呢”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

“……你是什麼人”

“旅行者。”

“你認為這能讓人相信嗎你的膽量也太大了吧。”

周圍的男人們也都站了起來,目光銳利地看著這邊,陽子緊握著錦袍的劍柄。

“……你是來調查什麼的”

“我隻是來問路的。”

“可不要小看我們了。”

陽子被六個強壯的男人包圍住了,就在她想拔劍的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住手!”

陽子瞥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男人們聽到後也轉身走向了店的裡麵。大個子男人轉過了身去,人牆讓出了一條路。走過來的是個少年。大概十四、五歲左右,站在這群男人的中間,哪個少年就越發顯的矮小。

他走向那個男人,把手放在他的手腕上說。

“放開!”

一邊說一邊往陽子看了看說。

“你可以走了。”

“是。”

他拉開了男人的手腕。那隻手上也帶著一隻戒指。陽子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深意。

“真對不起。讓你受到了驚嚇。大家都很少看到女孩子呀。”

“……是嗎”

少年象是拽著男人粗壯的手臂一樣,臉上浮現出笑意。

“請不要介意。”

陽子點了點頭,好險總算男人們的包圍圈解除了。一邊擠出人牆往門口走去,陽子一邊回頭看了看那少年,然後又馬上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旅館。

“為什麼讓她走,夕輝”

目送著走出去的女孩子,男人一邊揉著手腕一邊看著那少年問到,少年輕歎了口氣,鬆開了手。

“……我不是在幫她。是在幫哥哥你呀。”

“你的是說我會打不過那個小女孩”

“那種膽量可是不比尋常呀。而且……”

夕輝看著女孩兒走出去的門口。

“她帶著奇怪的東西……”

“什麼”

“溫袍撞到桌子的時候,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夕輝很細心。

“……從長度來看,應該是把太刀。”

男人們聽了,一下子都往門口看去。

陽子完全冇有如釋重負的樣子,往小路走去。

一定有些什麼。

那個男人確實是她在北韋看到過的男人。而且總覺得那些旅館的男人都很緊張的樣子,絕對不會是普通的旅客那麼簡單。還有那個少年。

輕皺著細眉往廣途走去的時候。陽子一直在思考著。

陽子抬著頭突然聽到了從剛纔看見的出口出傳來的悲鳴聲。不是一,兩個人的悲鳴,是一群人的喊叫聲,還有馬車的車輪的聲音和馬蹄聲。

陽子從小路奔了過來,跑到了廣途上,看見了遠去的馬車還有倒在路上的孩子。夕陽的餘輝射在廣途上反射出令人眩目的白光。

4

終於到了,鈴爬下馬車伸了伸發痛的腰。

拓峰位於和州止水鄉的最西麵。過了這個鎮,就是瑛州了。還剩五天左右的行程。

鈴一邊把清秀抱下了車,一邊笑著說。

“明天就能到瑛州了。”

“嗯。”清秀也笑著回答,突然就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這樣的事情最近經常發生。一站起來身體就會發軟,膝蓋支撐不住地倒下去。

“不要緊吧”

“如果姐姐能揹我的話,就沒關係。”

“治好病後就換你來揹我。”

鈴這樣說到,清秀笑了起來。當然不可能揹著清秀去尋找投宿的地方,所以鈴就把清秀托付給了車伕照看一下。

“我找到住宿的地方就回來,這點時間就拜托你照看一下清秀了。”

“好是好,但是你一定要在城門關閉之前回來呀。”

城門是當日落時就關閉的。要是過了這個時間,就冇法出去了。

鈴看了看天色,但到日落還是有段時間的。

“我會儘快趕回來的。”

清秀坐在城門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車伕根本就冇把他的存在當那麼回事。

“大哥哥,你回去可以了。”

清秀笑著對轉過頭的男子說,又指了指城門外。清秀說的話總有點奇怪,但是他自己卻從來冇有這樣覺道過。如果是鈴就聽得懂清秀的話,但是鈴之外的人要聽好幾遍才聽的懂。

“回去。可以。”

清秀重複說著,又站起來指給他看城門。雖然身體有點搖晃,但還是站住了。

男子看著他笑著說了聲謝謝,就駕著馬車走了。大概家裡人在等著吧。出了城門的男子回過身向清秀揮了揮手,清秀也向他揮了揮手。還看不見鈴回來的身影。清秀想要是就站在這裡的話,說不定會和鈴錯過呢。

那還是回到城門附近比較好。街道隔壁內側的環途圍成的一個環。這條大路的兩邊並排著露天小店,幾乎占據了半條道路,不過街道仍然很寬闊。

一邊搖搖晃晃地往回走,一邊對撞到的行人道著歉,清秀試著往城門附近走去。人流聲,買賣聲,還有似乎離的很近的雜耍的喧鬨聲和喧嘩的音樂聲,在耳邊此起彼伏。清秀一邊小心地看著一邊橫穿大路。

因為被音樂聲掩蓋住了,所以清秀冇能聽到急駛到眼前的四頭馬車。慌忙想要避開,但還是被車子的前輪撞倒了。

馬車急忙停了下來。馬很不情願地急停了下來,仰起了身體。這下糟了,清秀想到,車是很豪華的馬車,應該是很有錢的人乘坐的,可能會被責罵擋路。

“你在於什麼!滾開!”

車伕的責罵聲從車子上傳了出來。

“對不起。”清秀一邊低頭道歉,一邊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腳都不聽使喚了。

“這個死小孩!為什麼要擋在路中央!”

“對不起。我身體不太好……”

聽到這話,穿著官服的男人臉色變的差了起來。因為聽不懂清秀在說些什麼。清秀低下頭,向車裡的人拜了下去。

“彆管這些了,快走。”

車裡傳來了男人含笑的聲音。

清秀慌忙要站起來,但是又一屁股坐了下來。還不行,這種時候還不能就這樣倒下去。清秀這樣想著再一次努力要站起來,這時他聽到車子開始移動起來的聲音,響亮的皮鞭聲,馬筆直地向清秀衝了過來。

雖然慌忙地往後退去,但清秀的腳步卻不聽使喚。就這樣坐在地上想爬走逃離,也因為過於焦急而使不上力,啪的一聲倒在了地上,馬蹄踢到了清秀的臉上,揚起了一陣塵土。

清秀一下子停止了思考無法再考慮任何事情了。

廣途上響起了悲鳴聲。

馬車冇有停下來,而是慢悠悠地駛了過去。後麵跟著的仆人也冇有人正著眼看一下清秀,都是漠然地通過了大路。

目睹著眼前發生的這出慘案,人們都漠然冇有任何的動作,隻留下被馬踐踏過的孩子躺在那裡。

就算有誰想要去幫忙,也因為害怕那些隨從會折回來而不敢上前來幫忙。那些隨從的主人是鄉長,那是鄉長的馬車。鄉長名叫升纊。在升纊麵前做出什麼惹人注目的事的話就意味著危險會降臨,這是住在這條街上的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

“嗯。”孩子發出了呻吟聲。

還是有人想去幫忙的。但是至少要等到升纊的馬車轉過這個拐角才行。

小孩子抬起自己小小的頭,然後就馬上倒在了血泊之中。

清秀聽到周圍悉悉嗦嗦的聲響,想再一次抬起頭來尋求幫助,但是身體已經完全動彈不得了。

路人們的身影,已經模糊了起來。

冇有人來幫幫我嗎我想起來,但是站不起來。

好疼呀。鈴。

旁邊的小路裡飛奔出了一個人,那個人影讓人驚訝地停止了腳步,往清秀走過去。

“不要緊嗎”

身邊跪著的人影是誰清秀已經視線模糊了起來。但是還是看出了那用布包裹住的紅色頭髮。

“誰能幫忙送一下這個孩子呀。”

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放到了清秀的肩上。

“振作點,馬上就好。”

“……我,不想死呀……”

“不要緊的。你不會死的。”

“鈴……會哭的。”

那傢夥要是哭起來的話,老是止不住的。

看上去非常的悲傷……非常可憐的。

接著清秀就不省人事了。

鈴回到了城門附近停靠馬車的地方,但是卻冇有看到清秀的身影。一邊往四周看著,一邊在想他會去哪裡呢然後她看見了附近的人群。

發生了什麼事吧。

廣途的空氣漂浮著微妙的氣氛。

“這麼小的孩子……難道冇看見嗎”

鈴聽到一些人們的議論,自然而然地向人群中走去。明明聚集著這麼都人,但這附近卻被靜寂所包圍著。

“一個桔色頭髮的孩子被……”

鈴聽到人群裡發出的細小聲音。

“說的是清秀”

鈴擠進人群,看到眼前的一切呆住了。跪在地上的人影,以及倒在旁邊的小孩子。

“清秀!”

是不是昏倒了,最近身體一向都不好。

正在向那裡靠近的鈴又感到十分愕然。為什麼竟然流那麼多血。

“清秀!”

鈴跪了下來,向周圍的人喊到。

“發生了什麼事了誰能幫我叫醫生”

“……已經,來不及了。”

鈴一下子回過頭看著說話的人。

“如果……不叫醫生的話……”

“剛剛……已經斷氣了。”

鈴睜大了眼睛看著對方。那個人和鈴年紀差不多,可能還比鈴小一點。紅色的頭髮也不像是染出來的。

“不會的……”

“你的名字是”

鈴搖著頭。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要是再早一點點趕回來的話……

“如果你就是鈴的話,還是不要哭比較好,這是這個孩子最後的希望。”

他應該是她這樣說著,低下了頭。

“……大概,他是這種意思。”

“不會的!”

鈴觸摸著清秀的身體,指尖還是溫暖的。

“清秀!”

這嚴重的傷是怎麼回事呀怎麼頭髮變得血跡斑斑。為什麼手腳會那樣歪歪扭扭的,為什麼胸口會這樣凹陷下去。

“怎麼會這樣……?”

明明很快就能到堯天,就能遇到景王,讓清秀得到治療。

鈴就像是要從敵人手裡搶回清秀那樣,緊緊地抱住清秀的身體。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我也不知道,我來的時候,這個孩子已經倒在這裡了。大概是被馬車撞的吧。”

鈴環視著周圍的人群,想要找出犯人。但人們都在搖著頭。

“太過分了!”

“到底是誰!”

鈴緊握著雙手,不斷地自言自語。

“清秀,太過分了……這種事,到底是誰乾的!”

城門就要關閉的太鼓聲響了起來,人群裡的人開始三三兩兩的散去了。最後就剩下幾乎崩潰印鈴和清秀兩個人了。

“清秀……”

堯天明明已經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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