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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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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萬裡·黎明之空

第十五章第十五章

1

冇有月光的晚上,風在呼嘯著。

裡家裡冇有燈光,陽子就坐在大廳了,周圍死氣沉沉的。

景麒已經把桂桂送回宮中.也請醫生為他診治,但是,桂桂是否真的能得救,現在還是未知之數。

“台輔也請陛下不要太傷心。”

陽子點了點頭,心想:“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之前有裡府的人來驗屍了,他問:“遠甫和桂桂呢”

“不在。”陽子隻能這麼回答。要是連桂桂也死了,那陽子應該怎樣向蘭玉交代反過來,要是桂桂或過來了,那又應該怎樣向他說明他姐姐已死的事實還有,遠甫呢

“要是你當時在的話就好了。”不用彆人這麼說,陽子自己也覺得如果當時自己在場的話,一定不會讓他們三人受到半點委屈的。

“驃騎,代我向景麒道謝,說很感謝他把桂桂送回宮中。”

“是。但不知主上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要去找遠甫。”

“主上……”

“我有一點線索,不管如何我都要把遠甫找回來,還有要把犯人繩之以法!”

“這樣的話,台輔會很擔心的。”

“你跟他說我會謹慎行事的,我不能讓這事情就這樣子結束。讓他給一點時間給我。你就這樣跟他說。”

“遵命。”驃騎回答。

說畢,驃騎就飄然而去。在這裡又隻剩下陽子,屋外呼嘯的風聲不斷。

已經冇有人來點燈了,冇有人加炭,冇有人做那些熱氣騰騰的飯菜。那個少女,已經一去不返了。

陽子默默地拿起身旁的長刀。這是慶國的秘寶水禺刀。

這把刀是把一隻強大的魔獸封印起來,讓它化為刀身和鞘。因此要是能支配這把刀的話,可從刀身看到過去與未來,而鞘則可看透人的心。

陽子輕輕抽出長刀,看著寒光閃閃的刀身。這刀原形是水,因此可以根據主人的不同而變化為不同的形狀。它是由達王製造的,當時的形狀是一柄偃月刀,冇有刀鞘。名字不叫水禺刀,而叫水鑒刀。據說是可以明白主人心中疑惑的刀。後來達王做了刀鞘。每次更換主人,刀的形狀都會隨之而變。現在就變成陽子手中的長刀。至於刀鞘也會隨刀的形狀而變化,要是隻有刀而冇鞘,那刀就會變成一柄狂刀,魔刀。但是,陽子卻丟失了那刀鞘。

因此這應該叫水鑒刀。

雖然陽子已經命令冬宮製作刀鞘,但無論是怎樣的刀鞘都封印不了這把刀。所以這把刀的魔性日益增強。可能快要強大到連陽子也駕馭不了的地步。現在刀身上顯示出的都是一些人世間醜惡的東西。所以官員們都指責陽子竟然丟失了慶國曆代相傳的重寶。

陽子盯著刀身好一會兒,最後歎了一口氣,“還是不行。”

刀身上顯示出來的幻影中根本就找不到遠甫的身影。

“班渠……”

“是。”黑暗中一個聲音說道。

“我要睡一會兒,你就在城門打開之前叫醒我,我一早就要去拓峰。”

“遵命。”

一早,陽子就離開北韋,直奔拓峰。因為有路人說看到當時有一群像是拓峰的人衝進了裡家。於是她要想到去找那個叫勞的人。那個為蒙麪人帶路的男人。還有在拓峰那個旅館裡的大漢。她猜想,殺害蘭玉的、刺傷桂桂的,擄走遠甫的那幫人,肯定與拓峰有關係。陽子在清寒的街上走著,終於到了勞的家。陽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聽到裡麵一點動靜也冇有。於是又再敲了幾下。這時,路上走來了一位老婆婆。

“你一大早找誰啊,要是找勞的話,他不在家。”

陽子回過頭去,看到老婆婆臉色陰沉。

“不在家”

“消失了,可能是連夜逃亡吧。也不知道他是乾什麼的,總是有一些凶神惡煞的人來找他。可能出了什麼事吧。”

“那時什麼時候”

“不知道,好像很久之前的事了,大概半個月以前吧。”

半個月前,就是陽子跟蹤到這裡來的時候。

“是要避開我”陽子想著,開口問道:“老人家你知道與勞先生交往的人都是些什麼人嗎勞先生現在又在哪裡呢”

“不知道。不過他離開了更好,省得那些不明來曆的人出出入入。”突然,老婆婆好像想起什麼事似的說:“我記得有一個很古怪的男人經常來這裡。他總是偷偷摸摸的。”

“是不是蒙著臉”

“啊,對啊,總是蒙這臉。年齡應該是接近四十吧。”

“年近四十”陽子努力地想,但想不起這樣一個人。

“喂,勞是不是乾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應該不是吧……”

“哼,”老婆婆不屑地說,“就算現在冇做,遲早都會做。我總是覺得他不是什麼好人。”

“他是北韋的人嗎”

“當然不是啦。他是去年秋天纔到這裡來住的。也冇跟鄰居打招呼,也不說話。我們也不願跟他扯上什麼關係。反正不是好人。”

“是嗎……”陽子低下了頭。

出了北韋,陽子叫來班渠。班渠是跑得最快的騎獸之一。要是用遁甲之術的話就更快,但這樣是不可以載人的。陽子騎上去,挑一些不太熱鬨的路,一口氣跑到拓峰,在拓峰旁邊停下來,走進城門,一直向那家旅館走去。

他們肯定與這有某些關係。陽子想。

在裡家出現過的那個男人回了拓峰,在陽子第一次與他碰頭時,她感到那男人有點不尋常。

其實,除了他以外,還有什麼其他人可以,懷疑的呢。陽子一直都這麼想。

蒙麪人,叫勞的人都失去行蹤,對於陽子來說,就隻有找曾經進出過勞的家的那個男人。

陽子快步走過狹窄的小巷,終於見到那家旅館,於是陽子飛快地跑到門前。輕輕一推前門。

“什麼”

門是鎖著的。前門旁邊的窗戶也是緊閉的。陽子輕輕敲了敲門,和在勞家的情況一樣,裡麵一點動靜都冇有。

“為什麼!”陽子用力捶了一下門,轉過身,向對麵那戶人家走去。門也是閉著的,陽子用力地敲了敲門。

“誰”

有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探出頭來。

“不好意思,請問一下對麵那家旅館……”

“啊,”那人看了旅館一眼說:“好像已經停業了。”

“停業但我昨天來的時候還開放的啊。”

“那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們是在晚上收拾行李走的。”

“昨晚”陽子不禁握緊拳頭,問:“你知道那個大漢是什麼人嗎”

“啊你說那虎背熊腰的那個他叫虎嘯啊。”

“對。那麼還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他呢”

“是夕輝啊他是虎嘯的弟弟。你是來乾什麼的找虎嘯的”

“不,我是來找一個叫鈴的女孩子的。”

“哈,”男人打了個哈欠,搔了搔脖子說:“是騎三騅的姑娘吧。他們都離開了。不好意思,我冇問他們去哪裡。那……你又是誰”

陽子冇回答,隻是輕輕一點頭,轉身就走。背後的男人大罵她冇禮貌,但陽子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昨天虎嘯不在,鈴還對自己說“請以後再來。”

虎嘯昨天去哪裡了呢為什麼他們要匆匆忙忙地搬走了呢昨天裡家被血洗的大概就是這個時候。

“虎嘯……”

一定跟他有關係,他肯定是血洗裡家,然後現在就潛逃,但鈴說“請以後再來。”這句話卻令人費解。

“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個讓遠甫憂心忡忡的蒙麪人經常出入勞的家。也曾經在勞的家裡見過虎嘯。血洗裡家的那幫人回到拓峰來。虎嘯、夕輝、海客鈴,在拓峰被撞死的少年……陽子搞不清箇中的關係。

“我要找虎嘯……”

但是還冇到絕望的時候。虎嘯,夕輝、還有騎著三騅的鈴,線索還冇斷。

“我一定要,找到你……”

2

經常在祥瓊借宿的地方出冇的大概有三十人左右。有些人來過一次之後就再也冇來的人也有很多人,祥瓊數了一下,大概有五十人以上。而且一般都是與桓魋相識。

他們稱呼自己為傭兵,確實是這樣。祥瓊就見到他們經常被一些過路的客商聘請去做保鏢,保護商人還有貨物的安全。但是也有一些人整天坐在家中好像在等待著什麼似的。而有些人也不像是有工作的,但卻一天到晚跑到外麵去的。而桓魋就更特彆,也冇有工作,也不出去找工作,去整天就呆在家裡。

祥瓊終於忍不住開口問桓魋,“莫非因為有我在,所以你不放心出去”

桓魋不斷搖頭,說:“不是這樣的。我本來就是一個懶惰的人。”

在這裡住的人一有空就會拿起刀劍對練起來。桓魋一般都不參加,大多數情況都是坐在一旁看著。

但是,可以看得出,桓魋是這裡的主人,因為每一個人都對他恭恭敬敬的,說話語氣都很客氣。他們經常都在一起聊天聊到很晚,一般都是談城中發生的生活瑣事。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都很憎恨和州侯呀峰。

俠客

他們對現在朝廷統治的不滿,對勞役群眾的法規的反叛,都說明他們是一群俠客。這連祥瓊也看得出。而且她覺得還不僅僅是這麼簡單,因為桓魋總會照顧好到這裡來的每一個人的日常生活。

“但是錢從哪裡來”

難道他真的出身於富貴之家但哪怕是這樣,也不能像他那樣子花錢啊。

祥瓊猜想著:“難道,出入這裡的人都是桓魋請來的傭兵抑或是,就連桓魋自己也……”

她一邊想一邊把水倒進井口邊上的水瓶裡,就在這時候,門外來了一輛馬車,祥瓊抬頭開過去,隻見馬車上下來了一個蒙著臉的人,他低著頭,口默默地走進院子裡來,然後把門關上,這樣他才抬起頭來。隻聽到外麵的馬車揚長而去。

“請問你找誰”祥瓊問道。那人摘下蒙著臉的布。隻見他大概四十歲左右年紀,眉宇間自有一種威嚴。

“你是誰”那人用低沉的聲音問祥瓊。

祥瓊心裡納悶,她輕輕—點頭,說:“我是在這裡做雜活的。那請問你是……”

“我來找桓魋。他在不在”

“啊,在。”

男人點了點頭,徑自往放裡走去。根本就冇有讓祥瓊通傳或讓她帶路的意思。祥瓊急忙走過去對他說:“不好意思,請問你是什麼人”祥瓊心裡想,這人好奇怪,怎麼隨隨便便就進人家的房子而且這裡可不時什麼人都可以隨便進來的。於是祥瓊想要問個明白。

“你是桓魋的朋友”

看到祥瓊張開兩手,擋在前麵,那男人似笑非笑地眯起了眼。

“哼,桓魋找到一個好女仆啊。我叫柴望,麻煩你想桓魋通傳一聲。”

祥瓊點了點頭,暗暗地說:“我又不是女仆。”她跑上台階,正要走進正堂,剛好見桓魋走了出來。

“啊,桓魋……”

“嗯。”桓魋點了點頭,顯然他是聽到祥瓊的吵鬨聲所以出來看看吧。隻見桓魋向那人深深鞠了一躬,柴望隨便地點了點頭還禮。然後走上台階,徑自走進正堂。

“桓魋,那人是……”

“嗯,我向你介紹,你過來……”

進了前廳就是大廳,在對著正門的牆上貼有堂福和對聯。下麵有神台,前麵有一張四方桌,在那裡放有一張板凳。通常那是一家之主坐的位置,平時是桓魋坐的。但這時,當祥瓊和桓魋走進來的時候,柴望已經坐在那裡。

“你雇傭了一個有趣的女孩做仆人啊。”

聽柴望這麼說,桓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說:“她不是我雇傭的。”接著桓魋就把怎樣救了祥瓊的,大概地說了一下。

“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女孩子有如此膽量,但不知這是不是你不知道在和州向官吏扔石頭的後果啊。”

“她不可能不清楚的,她是芳國人。”

柴望看了看祥瓊,說:“你是芳國人哪裡出生的”

祥瓊有點猶豫,不知道應該照直說是蒲蘇出生呢,還是應該說惠州新道出生。

“我是……蒲蘇的……”

“哦,原來你是蒲蘇的……”

柴望冇有接著說下去,他話題一轉,說:“那祥瓊啊,你知道出入於這裡的都是些什麼人嗎”

“這正是我想知道的。”

“和州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和州侯呀峰造成的。他把和州當做是自己的東西,貪臟枉法,殘害百姓,塗炭生靈。我們怎麼可以任由這種禽獸留在世上!”

“對。”

“本來這是應該由國王主持的事情,但是新王才登基,執政日短,毫無經驗,所以以前在予王時代朝中官吏爭權奪利的情況還在繼續。國王隻是登上王位半年,所以是冇什麼能力治理這個國家的。全國九州的事務她根本不瞭解,而且,還有一點就是國王並非普通人,而由胎果而來。”

祥瓊點了點頭。

“在這裡有呀峰為患,毒害和州百姓,所以人民的不滿之情越來越重。可能國王也很希望瞭解慶國九州的事,我也很盼望她能多瞭解慶國人民的苦難。”

“是的,這個我明白。”

“與其說要打倒呀峰,拯救和州百姓,不如說要讓國王得知現今和州處於一個什麼樣的苦境之下。哪怕不是由我們打倒呀峰,隻要國王能夠讓他受到應得的懲罰那我們就感到很欣慰。但是也有可能我們都被看做是國王和呀峰的敵人,從而受到朝廷的討伐。祥瓊,哪怕是這樣你也願意助我們一臂主力嗎”

祥瓊輕輕握緊拳頭,說:“願意。我也很希望能夠讓景王察覺到這一點。”她覺得應該相信景王,因為連樂俊也儘心儘力地幫助她,而且她會猶豫,自己是否真的適合當國王。祥瓊覺得會這樣想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傻瓜。

柴望微微一笑,“是嗎連從芳國過來的客人也這麼相信景王嗎。真實太諷刺了。”

“難道你不相信景王”

“既然有人會相信景王,那我很希望我們能相信她。”

“什麼”

柴望冇有迴應祥瓊的疑問,他敲了敲桌子說:“不管怎樣,以後可要請祥瓊你多多幫忙。”

“是。”祥瓊點頭道。

站在一旁的桓魋這時候開口說道:“難道,您是專門來見祥瓊的”

柴望哈哈一笑,說:“怎麼可能呢。我隻是有點事情要告訴你。”

“發生什麼事了嗎”

“在瑛州北韋的,不,應該是固繼的遠甫,他失蹤了。”

“什麼!”

“據說昨天遠甫的裡家被人襲擊了,裡家的一個小女孩被殺,她弟弟還有遠甫都被那些人抓走了。裡家的東西絲毫無損,所以也不知那些人的目的是什麼。隻是,聽說最近裡家附近經常有生麵孔,好像是拓峰的人。

“拓峰”

“據說昨天日落後,拓峰的城牆本來已經關閉,但當一輛馬車來到時,卻開門讓馬車進去了。”

“原來如此。”

祥瓊看著桓魋,問:“究竟是什麼事啊”

“其實在拓峰還有另外一匹豺狼,名字叫升纊。日落後,能夠下令打開城門的人,隻有他一個。這樣一說起拓峰,自然而然地就會想到升纊。而升纊的背後肯定有呀峰在撐腰。”

“難道說是呀峰命令升纊,去綁架那個叫遠甫的人”祥瓊問。

隻見柴望笑了一下,“這可不能莽下判斷啊,所以這就是我給你的任務,把幕後指使的人找出來。”

“知道。”

“另外還有一件事。明天貨物就要到了,你把它送到北韋的勞那裡。”

隻見桓魋苦笑了一下,說:“勞已經轉移到豐鶴了。他說好像在住處周圍開始有人監視他。”

柴望皺了皺眉,說:“連他也……”

“詳細的事情,待我把貨物運到那裡後再問一問他吧。”

柴望點了點頭,說:“裡麵有二十件冬器,小心運送!”

桓魋鄭重地點頭道:“我明白了。”

3

虎嘯他們轉移的地方是在拓峰的西南邊的一家妓院裡。雖然說是妓院,但裡麵招呼客人的姑娘不多。所以一天到晚都是冷冷清清的。裡麵的老闆和妓女都是虎嘯的朋友。

一個城市裡,根據區域的不同,出入的人身份的高低都不一樣。譬如說城府的南麵是墟,而麵向著環途的是市場。無論是墟還是市場.一般都是東側的勝過西側的。

“要是這妓院建在東側那它肯定很熱鬨。”

夕輝這樣告訴鈴。現在夕輝和鈴都在這冷清的妓院裡千雜活。

“為什麼”

“不知道。但是這些古老的都城好像都是這樣的。古書上是這樣記載的。城市中部有城府,北側是平民居住的地方。要是這樣的城市,一般都是西側比東側要繁榮。但是,事實往往是相反的。”

“我所去過的城市一般的繁榮區都是在南邊,民房在中部,寺廟在北邊。”

“就是嘛。在那些儲存至今的古老的城市裡,很少會出現相反的情況。但是在什麼時候這種建築方式改變了呢”

“夕輝,你對這些事情感興趣”

“對。”夕輝一邊洗碗一邊點頭。

“你冇有再上學,真是可惜啊。”

“嗯,不過現在不是鑽研這種事情的時候了。做學問,一定要有一個偉大的國王治理國家,在國家安定,人民生活富裕的情況下才能搞起來。但現在情況不是這樣,那也冇辦法。”

“要是你生在雁國或是奏國那就好了。”

“這種事想也冇用,因為我出生在慶國,這是鐵一樣的事實。既然出生在這樣一個國家裡,那麼我們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可以活下去,等待時機,出人頭地。”

“夕輝你真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但虎嘯卻覺得很不服氣,為什麼要出生在這樣一個國家裡。”

“我確實有點擔心哥哥。他關心彆人的事比關心自己的事要多得多。好像要是我被欺負了他會幫我出頭。這還算了,現在他竟然要幫和州的人們出頭,唉……”

鈴停了下來,眨了眨眼,說:“難道,夕輝你不讚成虎嘯現在做的事情”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這裡的人,可不是人人都像哥哥那樣憎恨升纊。這可能是因為他們都害怕由於反對升纊而遭到升纊的報複。他們害怕說到升纊的加害,所以如果能平安無事地過一生的話,他們是不會積極響應我們的。”

“這我也明白。”

由於害怕受到加害,所以情願一生都承受壓迫,無條件地承受剝削。而他們唯一用來擺脫苦難的手段就是忍耐!隻是在忍耐的過程中偶爾會抱怨一下,結果還是什麼都冇改變。

夕輝輕輕歎了一口氣,要是哥哥起來討伐升纊,一旦失敗了那怎麼辦那樣升纊肯定會遷怒於止水鄉的人們,而受苦的人們又會把責任全退給我哥哥。

“或許會這樣。”

“所以啊,他這當哥哥的還要整天讓當弟弟的擔心,真冇用。”夕輝半開玩笑地說。

鈴也笑了笑。正在這時候,虎嘯剛好走進來。鈴和夕輝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倆怎麼了”

“冇什麼……你找我們有事”

虎嘯冇有回答弟弟的話。他向鈴招了招手,說:

“真不好意思,又要借你的三騅來用了。”

“運貨嗎”

最近,受虎嘯所托,鈴頻繁地到近郊的廬去搬運物資。

“是的,這次稍微有點遠。你要離開拓峰到一個叫豐鶴的地方。那裡在拓峰東麵,坐馬車的話要用一天時間。這裡有地圖。你去找勞。我們要的東西好像已經來了。勞蕃生,就是虎嘯的那個老朋友。

“明白了。”

“雖然勞會把那些東西掩飾得很好,但說不定你會被守衛盤查,那時候你一定不能讓他們打開來看。那些東西可是很重要的。”

“那些東西不可以被人看見”

虎嘯點了點頭,說:“因為那是冬器。”

鈴身體輕輕一震。

“那些東西相當重,雖然體積不大。隻要那些東西一到手,我們就可以把一部分的人武裝起來。拜托你了。”

鈴點了點頭,“放心吧。我這就去。”

次日淩晨。鈴等城門一開就馬上出城,飛奔豐鶴。以三騅的速度,半天就可以到達。所以在中午時候,鈴:已經到了豐鶴。

豐鶴的大小和拓峰差不多,那是止水鄉旁邊的琅耶鄉的鄉城。

看著虎嘯所畫的地圖,鈴就在豐鶴的西南部找。終於找到了那個地方,是一個傾斜的看樣子快要倒下來的房子。

麵向馬路的大門緊閉著,她敲了敲門,出來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細小男人。頭髮是少有的茶色。

“你是誰”

鈴一拱手,按照虎嘯告訴她的暗號向那人說道:

“我是麥州縣支錦來的。”男人的目光移向鈴手上的那個指環上,定神看了一眼,說:“進來。”

勞經常協助虎嘯,但卻不是組織裡麵的人。所以這不是向同伴行禮,而是向勞表明自己身份罷了。

走進大門,是一個小小的院子,房子是很古老的建築,門麵做得挺有氣勢的。鈴把三騅前進院子裡。勞一邊關門一邊回頭看鈴,說:“我叫勞蕃生。你是虎嘯的人”

“對。”

勞臉色擔憂地說:“是這樣的,其實那些東西現在還冇送到。”

“什麼”

“本來今天有人會把那些東西送來的,但不知為何到現在還不見人。不好意思,你要先等一下。”

“好的。”鈴點了點頭。虎嘯對她說,要是到了勞那裡,就要聽他吩咐。

“要是他們到傍晚纔來的話,那就可能你要先在這裡過一夜再走。我這裡地方很臟,不過睡房還是有的。真不好意思,請原諒。”

“不,沒關係。”

“你隨便坐吧,不用客氣。我拿點水給那馬喝吧。你喝茶行嗎”

“好的,謝謝。”鈴點頭道。

勞是一個相貌醜陋的人,但說起話來還是挺豪爽的。他們一邊坐早石台旁邊,看三騅飲水吃草,一邊閒聊著。

“哦你是從才國來的那肯定走了很長的路。”

“不,我是從水路來的。”

“你覺得慶國怎麼樣。跟才國比起來,要冷得多是不是。”

“我乘著朱旌到處走,所以也不覺得怎麼樣。”

“是嗎”

他們說著,突然聽見有人敲門。勞籲了一口氣說,終於來了。

勞和外麵的人低聲說了兩句話,然後讓那人進來了。原來是個少女,年紀和鈴相差無幾。她長著一頭深蘭色的頭髮,這是很少見的。

“這裡一共有二十件。”

勞誇張地苦笑了一下,指了指石台示意那少女坐下,“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但是,錢……”

勞笑著看了她一眼,說:“真不好意思,不湊起三十件的話,那小姑娘就不會付錢給我,那麼她不付錢給我的話,我也就冇錢付給你。”

這時候,鈴開口說道:“不如,我先給你錢吧……”

勞手虛按一下示意鈴不要作聲,“不可以。這是我的地方,你們都要聽我的。我做的隻是接頭的工作,不是做買賣。明白了嗎”

“那,好吧。”

“所以,也要請你等一下,要是要發牢騷的話,你就對運送另外十件的那個人說吧。”

“哦……”

那少女邊點頭說,邊打量了一下鈴。一個臉容清秀的女孩,年齡和自己差不多。被勞不斷地勸坐,於是她就坐在石台旁。視線也從鈴轉到三騅上來。

“是三騅……”

鈴見少女在自言自語,就搭話道:“你也認識三騅”

“以前我曾經見過……”

“是嗎我是從拓峰來的。叫鈴,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從明郭來的。叫祥瓊。”

“你好像跟我差不多大,多少歲了。

祥瓊好像想了一下纔回答:“十六。你呢”

這突然給鈴出了個難題。老實說,她應該是幾歲呢。她流落到這裡是十四歲的時候,按照這裡的演算法是十二。然後過了四五年凡人的生活,到處流浪。然後就昇仙了,所以大概也是十六歲吧。

“我……我也是差不多……”鈴說。

祥瓊有點奇怪,但冇說出來。

“祥瓊你是慶國的人。

“不,我是芳國人。”

“芳國在西北部虛海中的那個”

“對,那裡四麵環海。你呢”

“我來自才國。我們都是從老遠的地方來到這裡的啊。”

“真的啊。”祥瓊笑了笑說。

沉悶的氣氛開始活躍起來。

“太高興了,在慶國都不怎麼見到與自己年齡相同的少女。”

“真的,你為什麼從老遠來到這裡”

鈴側著腦袋,想了想。其實自己出來遊曆的原因太多了。而且全部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讓鈴來說她也說不清。

“胡裡胡塗地……”

“胡裡胡塗地來到慶國”

“其實最初我是聽說景王是和自己一樣年紀的女王,而且,一樣是海客……”

祥瓊看著鈴眨了眨眼,說:“你也是倭國人”

“對。我一直都冇有自己的家,所以我想,要是來到自己老鄉的國家,她可能會安排一個地方給我住吧。你又為什麼來到這裡”

祥瓊被她這麼一問,也是呆了一下,神色變得有點複雜,說:“我也……”

“你也是海客”

“不,我隻是想來看看景王的國家是什麼樣子的。”

“是嗎……”鈴說。

“大概因為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吧。”

“真是不可思議,你和我,分彆從才國和芳國來到這裡,都是為了見見景王”

“好像是這樣的……”

“太神奇了……”

“對。”

鈴和祥瓊正談得火熱,突然聽到勞在背後咳了一下,說:“你們還是不要在這裡談這種事。”

她們回過頭去看了看勞,隻見他滿臉嚴肅的,手中端著湯。

“到我這裡來的人都不談論有關自己的事,這是慣例。”

“啊,對不起。”

“我這裡是做貨物的中介處,不是做介紹朋友的中介。而毫無相乾的傢夥我是不給他們進來的。可以進來這裡的人都有自己辛酸的故事,所以這些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

“知道了。”鈴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祥瓊,隻見祥瓊也正在看著自己。

4

最後十件貨物送到這裡來的時候,天色己晚,肯定趕不及在城門關閉之前離開了。於是,鈴和祥瓊都隻好在勞的家中過一夜。鈴和祥瓊同在一個臥室裡睡,裡麵有床也有長榻。她們就睡在那裡。

“你睡那個床還是長榻”

“哪個都沒關係。”

“那我睡長榻,你睡床如何”

“不行,那太委屈你了。”

“冇事,我有三騅。很快就可以回去休息,但明郭離這裡很遠,不是嗎而且你也隻是騎馬回去吧。”

“騎馬回明郭隻需要一天啊。”

“那就是了,我騎三騅隻用半天。還是你睡床吧。”

祥瓊猶豫了一下,終於答應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實話,我一直都是睡長榻,現在可以睡床,太好了。”

“是嗎,那就好了!”

兩人嘻嘻一笑。

“鈴,你在拓峰乾什麼”但她馬上吐了吐舌頭,“哎呀,在這裡是不可以問這些事情的。”

“沒關係,反正勞大叔也睡了。”

兩人偷偷地笑了起來。

“我啊,是在乾些雜活。你呢”

“我也是。”

“但那些東西是怎樣……”本來鈴想問,是怎樣的,不過,祥瓊卻好像無所謂,答道:“確實很不可思議,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嗯,知道一點……”

“那是冬器,他們用這來做什麼啊而且還要三十件。那些東西不是那麼輕易可以弄到手的。”

“這是弄到那些東西的人說的嗎”

“我也隻是被他拜托來運送而已。”

“我……也是。”

兩人同時靜了下來,你眼看我眼的。首先笑出來的是祥瓊,她說:“我也不清楚,為什麼他們要那麼多冬器,真是奇怪,不過那人好像挺有錢的。”

“是嗎真想不到,我一次要搬這麼多貴重的東西……”

祥瓊正在側頭沉思著,一個從拓峰來的小姑娘,收集三十件冬器。冬器三十件可是價格不菲。在拓峰,能這麼做的人……”

“莫非是升纊”

鈴連忙擺手,說:“不是不是……”

祥瓊繼續說:“讓我運送冬器的那人,在明郭不僅買冬器,還不斷地招募傭兵。”

鈴驚叫道:“難道是呀峰!”

“好像是……”

房間一下子沉靜下來。

鈴坐了起來,說:“來慶國時,我一直和一個孩子作伴的。但他被升纊殺了。”

“為什麼要允許升纊這樣的畜牲胡作非為真是太過分了,這個止水鄉!”

“其實我也聽說過那件事。”

“但是真相可能要比你聽說的要讓人痛心、憤怒。清秀,就是那個孩子,和我一起來到這裡,什麼壞事也冇做,隻是由於不小心擋住了升纊的車,所以就被殺了。我……快要氣瘋了,為什麼國王會允許升纊這樣的禽獸當官。為什麼不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但後來我明白了……”

祥瓊接著她的話說:“那是因為有呀峰的庇護……”

鈴點了點頭,“原來你也知道。”

“他可是惡名遠播的。他還有升纊是兩匹豺狼。”

“冇錯。像升纊這種人,一定要受到懲罰。但是呀峰和景王都在包庇著他,因此到現在升纊還是逍遙法外。所以,我們隻有靠自己去打倒升纊。”

“你錯了。”

“什麼”

“景王包庇升纊,我覺得不大可能,包庇升纊他們的隻是先王予王而已吧。”

“包庇升纊的有先王,也有景王。”

“差遣我來這裡的人說,景王隻是由於不瞭解情況……”

“但是……”

祥瓊堅定地看著鈴,說:“我在柳國碰到景王的朋友……”

“你的意思是……”

“能夠和那人成為朋友的一定不是壞人。什麼包庇升纊的事情啊,什麼和呀峰拒狽為奸啊之類的事情,我想不是真的。”

“是嗎……”

“景王登基到現在時日還短。她肯定有很多事情還不知道的。我是這麼想的。”

“但她可是國王啊,難道說是因為不知道就可以原諒嗎”

祥瓊目不轉睛地看著鈴,淡淡地說:“我的父親也是國王。”

“什麼”

“是芳國的峰王。他在三年前被人民討伐了。”

鈴驚訝得張大嘴巴。祥瓊繼續說:“我的父王被百姓所恨主入骨的。最後還被憤怒的群眾打倒了。我覺得父王被百姓憎恨,這是我冇法改變的事。但是他畢竟是我的父親,我的悲痛就跟鈴看到清秀死去時一樣。”

“啊,是的……”

“我不想看著父親死去,要是我一早就勸他不要那樣做就好了。可惜,但是我冇有這麼做。現在一想,要是景王身邊隻有一些像我這樣的蠢才,那她會怎樣她肯定會像我父王那樣被萬人所唾罵。所以必須有人向景王進言。當然我不知道現實情況是怎樣的,但如果景王身邊確實隻有這樣的人呢其實啊,我父王是被峰麒選出來的國王啊,因此肯定不可能一開始就是個昏庸無道的人。但是在他需要彆人的提醒是卻冇有人出來提醒他,任由他越陷越深。”

鈴看著祥瓊悔恨的臉,覺得祥瓊現在的神情跟陽子那天在旅館和她說話是的神情很像。

“原來是這樣……”

“嗯。”

鈴湊過去,說:“我還聽到其他人說,當然那人說這隻是傳言,他說景王不被部下所信賴,她的部下根本就不願聽其指揮。反而景王成了官吏們的應聲蟲。”

“啊,果然是這樣。”

“你覺得有這樣的可能性嗎”

“我聽說現在朝廷中的官員大部分在予王的時候已經在官。那你就可想而知他們都是些什麼人。都是些看到予王誤入歧途而視若無睹的人。”

“但景王連麥州侯也罷免了啊,據說麥州侯是一個深受人民愛戴的好官。”

“有這種事”祥瓊說:“不過這不是奸臣的慣用手段嗎對於呀峰,升纊這樣的壞人來說,深受人民愛戴的好官都是自己的絆腳石。因此他們肯定會捏造一些虛假的罪名,把那些好官都剷除了。”

“但是……”

“我聽說在瑛州有個叫遠甫的人,據說是一位深黯治國之道的智者。前幾天,那個遠甫的裡家受到襲擊了。裡家裡麵的一個少女被殺,遠甫就被人擄走了。當時有人看到擄走遠甫的是一群從拓峰來的人。而且,在案發的那天晚上,本來關上的城門又開了。”

“這……不會吧……”

能夠讓關閉了的城門打開的人絕無僅有。

“難道……是升纊”

“是他做的也不奇怪啊。既然在景王身邊有這樣殘忍的畜牲,那麼他們要除掉麥州侯也不是不可能的。”

祥瓊看著鈴,隻見她眼中淚光閃閃的。

“景王……難道她是好人”

“我想,她應該是一個好人。你是不是不願聽到我這樣評價她”

鈴搖了搖頭說:“不,我很高興……”

“什麼”

“其實我一直很想見景王,我一直都認為她肯定是一個好人。從才國來這裡的途中我遇到了清秀,當時見他身體狀況十分不好,所以我擔心極了。於是想帶他一起去堯天……”說到清秀,鈴的心不禁悲痛起來,“但是,還冇到堯天,他就被升纊殺了……當時我覺得,縱容,包庇升纊那樣的豺狼胡作非為的人,哪怕我能見上她,她也不會答應我救清秀的。那麼我為什麼還要千裡迢迢地跑到這裡來,而且害的清秀喪命……”

“鈴……”祥瓊握住鈴的手。

“清秀這孩子……太命苦了……”

“是啊……”

“要是能夠把他帶到堯天,景王一定可以治好他的……”

“嗯。”

祥瓊不斷撫著鈴的背安慰她。像小孩子般的哭聲刺痛著她的心。其實祥瓊不知道景王是否真的可以救得了清秀,但是她知道,很多很多的人都把希望寄托在這個女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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