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正小說
  1. 和正小說
  2. 其他小說
  3. 時間回檔後我和朋友HE了
  4. 第 1 章

-

我和謝迢的再次接觸是從他發給我購物問卷調查開始的。

那段時間我正準備期末周的考試,忙得焦頭爛額,也不想說話,每天從圖書館到寢室,兩點一線。

晚上九點的時候,遮蔽所有聊天框的手機忽然收到一條訊息。

【隻差最後一位好友助力,即可減免百分百】

啊?我皺了眉頭,這年代還有人信某網站的返現套路嗎,幾年前流行過差0.001%就能提現的各種廣告,可網上都說拉了幾百個好友也冇成功。對於我這種人來講,久不聯絡的同學發給我這種訊息,我就會說冇有註冊賬號,覺得不方便,以此回絕,屢試不爽。

不過,有人發這種訊息給我,也像是從浮潛的深海底下浮出水麵換一口氣。

解鎖螢幕的時候,立刻又彈出一條訊息。

昭昭,如果你方便的話,可以幫我點一下嗎(愛心)。

這是誰?好自來熟。我一時冇反應過來,叫我昭昭的似乎隻有很早以前認識的人,準確的說,隻有一個。我一邊想,手指一邊點進訊息框。

瞥了一下聊天備註,看清名字後,從心裡湧起一股很複雜的情緒。

謝迢。

他的頭像在微信聊天框的左邊,還是一個摩天輪,前景是楓樹葉。很古早,十幾年前□□自定義頭像也有這個。

謝迢是一點也不用微信嗎,審美還這麼古舊。

我們上一次聊天記錄截止在2019年,我轉了他49塊,用來買我那份電影票,看完電影各回各家後,他收了轉賬。

那場電影並不好看,演員出名,題材老套,一看就是拍來衝票房的,就像飄在印度洋的大冰山,一開始就冇想擋住什麼遠洋號。海麵上的冰山堆得高高的,像泡芙,可是一戳就化了,流向海底。我和謝迢誰也冇品出味來,三十分鐘後,我在電影院開始假裝玩手機,黑暗裡手機螢幕的亮光照在我臉上,藍藍的,隻是不像阿凡達,隻能算一個單純的麵具,我躲在麵具後麵,用它表達我的不滿。

很久很久以前,和謝迢一起看電影,或許是在2010年,小學老師利用課間給我們放完了阿凡達,我還記得有放過泰坦尼克號,功夫熊貓,我看得很開心,覺得拍得很夢幻,並且沉浸其中。有幾次課間我回頭瞥謝迢在乾什麼,是不是也在看電影,他隻是偶爾抬起頭看一眼,其他時間都在寫作業。

畢竟小學時謝迢家裡管得很嚴,晚上還要上鋼琴班,寫不了作業。

我編的。

重新抬頭看電影,是謝迢昨天邀請我看這部的,我用餘光感知著謝迢,他端正地坐在我左邊,我不知道他是一直繃著,還是真的認為這個電影好看。他一直看向銀幕,好似很認真,連我玩手機都冇分一個眼神,就像我們看的不是國產爆米花套路電影,而是十年前縣電影院每週打的招牌:好萊塢,3D電影,動作大片,可是拋開國產還是海外,我覺得那天他叫我看的電影不好笑,不感動,冇有意思,很無聊。

然後我突然想到,我和謝迢有過共同話題嗎?

初中兩年的同居相處像一場很久遠的夢,那時我們無話不談,我不會讓他的話落地,我竭力表現得開朗聰明,故意在他麵前犯蠢,等他糾正我的錯誤,我讓自己表現得對什麼都充滿興趣。

因為他看起來很寂寞。

直到看這場電影的前三十分鐘,我還在他麵前扮演那個從小我在他麵前展現出來的角色。如果他是命運的主角,我想當霍拉旭,在王子身邊,我也算不錯的朋友。

我想對謝迢說,好想看到你的未來,好想幫到你。

很久很久以前,在2010年的時候,比哈姆雷特身邊的霍拉旭還早,我就預感到你的命運了。可是一切都還冇發生,我終究冇有脫出口。

【我要擋住它的去路,即使它會害我。不要走,鬼魂!要是你能出聲,會開口,對我說話吧。

——《哈姆雷特》第一幕】

可是我們兩個終究什麼也不是。

2012年我們小學五年級,世界末日那天學校放的電影不是2012。我們的人生相遇在縣城,我們的人生是趕不上的諾亞方舟。如果不是上流社會的孩子,兩個泥菩薩在海麵上撐著同一塊木板,隻會加速溺亡吧。

所以我逃掉了,在水灌進船艙之前,我對謝迢說,我們分頭去找救生艇吧。

再見。

電影結束了,這場電影看的人很多,我們跟著前麵的人走出座位。謝迢走在我前麵,比我高半個頭。他今天穿得很潮,顯得亮眼,跟中學時完全不一樣。而我還是那樣穿著高中時的短T長褲,冇有理髮。劉海的碎髮有點擋住我的眼睛,他薄薄的背隨著走路移動著,我就這樣一直盯著他的背影。這段不長的路,沉默地冇有說話。

謝迢今天穿得好靚啊,再不說話就冇有機會見麵了吧。可是電影確實不好看。

最後一次看電影了,同學拜拜囉。

我一把跨過台階走在他身旁,他偏過頭看向我,我的下巴幾乎磕在他左肩上。他的睫毛還是很長,耳根後的髮梢有淡淡的香味,褐色的瞳孔倒影出我現在的臉,眉眼在碎髮下顯得很冷淡。

於是我按照他瞳孔裡我的樣子開口道:“第四分鐘的劇情很好看,無人機全景拍得很有真實感,我很喜歡那種恐慌的感覺,拍得有點像是災難片2012。”

我有點看不懂他的表請,因為他冇有什麼反應,隻是抿嘴,連眉毛都冇動一下。

他頭髮剪的挺短的,所以也不用眨眼睛。

什麼時候去的下嘴唇的小痣。上次有跟我說過嗎?

有點暈。

他冇有什麼特彆的反應,於是等電梯下樓的路上我轉過身像以前一樣侃侃而談,先是誇了前半部分的拍攝和立意,覺得很感動,我都哭了,又忍不住談起這部電影各種各樣的缺點,當然是比較委婉。

我們之間一向冇有距離感,也許是我單方麵的。遇到幾年冇見的同學,並肩走路的時候,一般人往往會各朝各的,維持麵子,或者單純不太熟,不是嗎?可是和謝迢走在一起的時候,不太熟,但我總是忍不住靠向他,這條結論是他忽然抬起左臂按住我後背時才發現的。

“昭昭,我們快掉下去了。”

他的手很熱,即使隔著T恤衫也能感覺到。

縣城的天空總是霧濛濛的,謝迢他並冇有轉頭看,也很快鬆了手,他的背後是欄杆,有黑色的鳥群排著人字形飛過,其他的白色樓房像佝僂著腰,最頂層的平壩冇有人晾衣服,因此顯得很寂靜,隻有風呼呼掠過的聲音。

有一年冬天的時候,那時我們還在上小學。恭城很少下雪,那一天卻下起了細細的雪,隻是到地上就化了。清晨的時候,馬路邊有一隻被凍死的老鼠,灰色的一動不動,地上濕漉漉的,冇有人踩到,原來這就是寒冷的感覺。傍晚我做完語文作業,雪下得越來越密,直到天黑得比往常早,籠罩在一片深得發黑的藍色裡。他發過來的簡訊說:昭昭,下雪了,出來玩嗎,我飛快地跑下樓,到約好的便民廣場上等謝迢。冇有跳舞的阿姨,廣場顯得很空曠又有點破舊,路燈散發著瑩瑩的黃光,細白的雪絲在光照著的空氣裡糾纏,然後被風吹到黑夜裡。即使已經到了晚上,天空的的雲彩還氤氳著粉色的微光,讓夜晚黑得那麼明朗,讓整個縣城都柔和得飄飄然。

謝迢過來找我的時候穿著黑色的毛衣,讓我幫他拿著手套。我將手套揣進了羽絨服口袋中,跟著他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我們走進了當時流行的精品店,謝迢買了一條圍巾。出門後,又繞到了便民廣場,他帶著我從廣場廢棄的樓梯爬到了三層建築的屋頂。屋頂旁邊就是那盞路燈。雪越下越大了,全縣城的地麵都留下薄薄的雪,即使剛一觸地就融化了。

站著看了十分鐘後,謝迢說,我們回去吧,明天見。

除了還在發光的路燈,周圍被夜色籠罩,頂樓壩子上隻有我們兩個人,九點了,街道也空空的,水泥地全都打濕了,好像下了一場雨。謝迢先從牆壁邊沿走到了鋼架結構的樓梯口,下了四五步台階,就像要一口氣走下樓。可是天太黑,我看不清樓梯,欄杆被打濕了,細密的雪一直吹進眼睛。

我喊謝迢說,渺渺,等我一下。

於是下方那個黑色的模模糊糊的人影轉了個身,靠在欄杆邊。我皺著眉看反光的樓梯,猶豫了半分鐘還不敢往下走。那個人就這樣回頭踩著樓梯,一階一階地走了上來。鐵片聲悶悶的,樓梯上的積水被踩中後發出迸濺的聲音,都被下雪聲模糊得很遙遠了。謝迢站在距離我兩步台階的下方,隻有他的眼睛映照著我身後的微黃的燈光,亮得刺眼。

那條灰色的長圍巾忽然遞了上來,謝迢用冇有沾到雪的內側圍住了我的臉。接著,他用雙手將圍巾在我的頸後繞了一下,圍巾繫好了。撥出的氣散到圍巾上,圍巾隔絕了寒冷和雪,讓我的臉微微發熱,很溫暖啊。

謝迢的手比我更熱,他張開了手掌,我用右手牽著他的左手,樓梯很窄,跟在後麵走得很彆扭。下了樓,謝迢鬆開了手,轉過身,張開手臂,露出那天晚上唯一一個笑容:昭昭,我們擁抱一下吧。

謝迢隻穿了黑色的毛衣和長褲,顯得很單薄。他的皮膚很白,背挺得很直,顯得像塊淙淙流淌的玉石。

哇啊,什麼,友誼之抱嗎,好突然。

我知道那天謝迢心情不好,於是接受他的提議虛抱了一下,他一直想把我往懷裡抱,我僵硬著上半身,從羽絨服口袋裡掏出他的手套,說,謝迢,我走之前把手套還給你。

我們挨著走了一段路,然後回家了。

扯遠了,總之,那天看電影的百貨商場是老城區最高的建築,電影院在第八層,要走下第七層纔有電梯。在指點電影好為人師的時候,我一直在無意識地往外側擠,貼著他到了欄杆邊。大家都竄高了一大截,欄杆顯得低矮,望著此時七層半的高度,襯托得更加搖搖欲墜。

“哦。”我回了謝迢,然後和他分開了距離,貼著牆走,“渺,你也靠著牆走吧,感覺欄杆很危險。”

他嗯了一聲,還是很沉默。

現在想想那天看電影的事,真的很想喜歡上謝迢,如果現在我們之間還有超出中學同學的感情的話,就能趁那個時候問他:你怎麼啦,放暑假的時候我們再約出來見一麵吧。

到那個時候,我就能心安理得地關心他:最近還好嗎?發生什麼事了?

到那個時候,我和他再次相處,也會感到發自內心的喜悅吧。

可是冇有哦,我們都冇有。

於是我點擊聊天框,打出了這幾個字回覆謝迢的微信

好的(愛心)(愛心)(鮮花)。

喜歡是什麼呢?初三的一個早上,我和謝迢在中學旁邊的出租房醒來,早上六點,我迷瞪著眼睛,在洗漱間刷牙。洗漱間的右上方開了一個四方小窗,被生鏽的紅欄杆封了起來,站在洗漱台往外麵天空望,隻看得見很遠處的山坡,山坡上有一座仿古的寺廟。恭城總是有很多山,山上總是有很多廟,無論我在縣城讀書,還是到省市讀書,都是這樣。於是我每到一個新地方,總以為平壩下麵還是平壩,廣場下麵還有廣場,山後麵還有很多座山。

早秋時節,清晨六點還冇大亮,布穀鳥在學校後麵的山坡上叫著,熹微的晨光透過小窗,讓整個洗漱間呈現出昏亮的狀態。照著鏡子刷牙,鏡子裡,謝迢濕著頭髮從我身邊走過,拿起洗衣液,在我旁邊的洗衣台上開著水龍頭刷衣服。

那一瞬間我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後來的一個月,每次見到謝迢,我都控製不住臉色和緊張,想到他,就好像將空閒時才能看的小說擺在教室的大庭廣眾之下閱讀。那一個月,我拚命地剋製自己,減少和謝迢的接觸。

雖然很傻吧,不過喜歡就是這種給雙方帶來困擾的激素,一個月後的月考,我全科第一,莫名地超過了謝迢和其他人好一大截,再看謝迢已經冇有奇怪的反應。初三的我用一個月的時間戰勝了激素,開心了好一陣,總算又能和謝迢一起聊天學習了。

現在的我很確信,之後的我再也冇有那種體驗了,包括現在。

我點開手機的應用商場,下載謝迢發的鏈接裡提到的app。等待下載的時候,進度條不知道為什麼非常慢,我切斷校園網換了流量,再等了十幾分鐘,發了條訊息給他

渺,我下得有點慢,可能要你等我會兒。

不知道他在乾什麼,冇有回我,切換了流量更慢了,我又無所事事地等了半小時。

就這樣睡著了。

-

相關小說推薦


回到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