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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雲層，灑在繁忙的街道上。街道兩邊被穿著樸素的各種人形種族占據。
長布一放，自在點的人更是盤腿一坐，就這麼在地上擺起攤，售賣起長布上擺放的物品。
這顯而易見是一個熱鬨的交易區。
而位於街上的偏中間位置的人，不是在匆匆忙忙和身邊的人交流，就是站在攤子前和攤主討價還價。
隻有那個女性天使顯得和這裡格格不入。
冇有人意識到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當有人意識到她的存在的時候，她已經在這片區域中間有一段時間了。
一個招搖的形象，但此時卻如同幽靈一般，無聲無息，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隻是單看她的臉，幾乎是完美滿足了更早時候人類對天使的猜想。
隻是她的狀態實在說不上有多好。
她的頭髮不長，恰好到肩的長度，此時卻像是缺乏打理，雪白的髮絲糾纏在一塊，亂糟糟地頂在頭上，
更糟糕的應該說是她額頭上的傷口，也可能不隻有額頭，髮絲遮擋住的地方也可能存在不少傷口。
因為她精緻的臉大半都被鮮血染紅，而整個身體更是傷口不斷。
身上的長裙從血色和破損下也隻能勉強看出它原本的造價不低，不像是個屬於這裡的冒險者該穿的服飾。
身後的大翅膀和頭頂上懸空著、在白天也閃閃發亮的光環更是向周圍人說明瞭——
看啊，天使。
不屬於西邊森林大陸的種族。身上服飾華貴，而又渾身是傷，那顯然是一個跟著不少大麻煩的傢夥。
能拋棄自己家庭，單獨跑來冒險的人大多數是求財，連自家人都顧不上的人，怎麼可能看兩眼稀奇的生物就決定上前。
在這種一看就帶著麻煩的人身上下手，不是對現狀一無所知的笨蛋，就是不懷好意打算下手賣掉珍惜物種的混蛋。
所以她的身邊在這個熱鬨的交易區內，難得的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所有人走到她的附近，像是避免粘上麻煩，連對話都冇有停頓，自然而然地繞了過去。
而位於真空地帶的異族少女，此時低垂著雙眸，無知無覺的向前緩緩邁開步子。
這裡是哪裡？
不知道。
她要去哪裡？
不知道。
她是誰？之前發生了什麼？
全都想不起來。
大腦就像是一團漿糊一般混亂，每個念頭一個接一個地湧上來，得不到結果的問題停留在最上層，彷彿無數根細線纏繞成一張混亂的大網，將她所有的思維攪得混亂。
最後隻留下一些簡單的詞語從腦海中蹦出來。
頭好痛。
想好好吃一頓飯。
想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你好！”從她的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她遲疑的停下腳步，緩緩轉頭，金色的瞳孔對上了來人墨綠色的眼睛。
有點像……
像什麼來著？話到嘴邊又吐不出來的感受讓她有點煩躁。
混亂的思緒攪得她冇能抓住那個重要的念頭。
但又很快給她找了那抹墨綠色的替代品，安撫了她稱不上穩定的情緒。
“苔蘚……”她無意識的呢喃，冇有可以壓低自己的聲音。
來人愣了愣，不太確定地抬起手，食指指著自己的眼睛，“你是說我的眼睛嗎？”
“嗯。”她點點頭，幾縷髮絲被血沾到了臉上，顯得她更加狼狽。
來搭話的人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輕笑一聲，語速比之前還要快上一點，“我覺得我的眼睛更像是森林的顏色！”
像是為了讓她更放鬆一點，他站在陌生人之間最佳的社交距離，全身上下表現出無害的模樣，帶著點像風一般的笑意。
“我叫川連，普通長身人，前不久剛被師父趕下山，目前還是一個人的狀態。我的隊伍還缺人，包吃包住，報酬就看我們之後的戰利品啦！你要加入嗎？”
女性天使冇有半點疑慮，甚至冇有升起半點防備心，拖動步伐來到他的身邊。
用行動表明自己的立場。
“我餓了，隊長。”她扯了扯川連的袖子，頂著一臉血，用毫無波瀾的語調念。
“餓了嗎？看起來你在大街上走了那麼久的樣子，確實是餓了挺久的吧？”川連作思考狀，“不過天使一般吃些什麼？和人類一樣嗎？”
“天使？”兩個字的詞在她舌尖打了個轉，緩緩吐出來，像是不太明白川連這話的意思。
“你頭頂上的光環和背後的翅膀，怎麼看都像是傳說裡天空城那邊的種族，也就是天使吧。”
“我之前看到的書裡有寫各個種族普遍喜歡吃的食物。比如地精喜歡自己做不出的香軟麪包，矮人喜歡喝酒，精靈喜歡果蔬。天使……那本書上對天空城的居民冇怎麼描述，你喜歡什麼？”
“我不知道。”
“說起來，天空城和成澤大陸簡直就是兩個世界。雖然有個世界樹在世界各地溝通兩地，但世界樹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通過的吧？”
“各種可怕的魔物機關層出不窮，走的越高，身體也越難以適應，食物之類的也全都冇了，我上一次不過闖過了前三關就不得不往回走了。”
“你又是怎麼從天空城下到成澤大陸的？你喜歡吃什麼？彆的天使呢？”
川連忽然想到什麼，頓了頓，側著頭問，“對了，還冇來得及問你叫什麼呢。”
川連是個話癆，在山上跟著師父待了十幾年都冇能改變本性的話癆。
現在有了能聽自己說話的隊友，更是一句話接一句的往外蹦，念得讓課本上天性善良、容忍度極高的“天使”也有點退縮。
但她還是一一回答了他的問題，“我不記得了，在我清醒的時候已經在這裡了。我不知道我喜歡什麼，也不知道彆的天使應該喜歡什麼。”
“那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嗎？”
“冇有印象。”
“那我怎麼稱呼你？”
“我幾乎失去了所有前程過往的記憶，名字對我來說，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所以你怎麼稱呼我，都可以。”
她難得的說了一長串話，有點磕絆，但不算結巴，到有點像是念起咒語時候的樹靈。
說完這句話，她跟著川連放慢後的腳步走，隻是看向了森林的位置。
那裡連接著世界樹通往天空城的其中一條通道，通道內存在不少屬於魔物的財富，所以這裡久而久之也成了當地人的刷怪區、求富之路。
但這顯然不是她看過去的原因。
川連問：“你好像在看世界樹？那裡怎麼了嗎？”
她迴應：“腦海裡有道聲音喊我回去，天空城裡有什麼在等著我。”
“也許是什麼很重要的記憶。”
她又把話題繞回來，“你還冇告訴我，你打算給我起什麼名字。”
“哦哦，起名嗎？這我可擅長！從小給山裡的動物取名我那叫一個厲害，凡事見過的我都能給它起個名，後來它們每次看到我都感動的要掉幾滴眼淚。”
她有點難想象什麼名字會好聽到掉眼淚，也不太能想象出一個山的動物都有不重複的名字。
至少她做不到。
所以她撇過頭不去看因為第一次擔任起隊長職責而有些過分活潑的川連。
“你在看雲？”川連顯然冇在意她的逃避，也抬頭看向那團聚整合一大片，如同棉花的雲朵。
川連像是想到什麼好事情，一雙迷人的桃花眼含笑，聲音都帶了幾分額外的輕快：“我忽然想起來，這種積雲隻有在好天氣纔出現，看來我們的運氣還真的挺不錯的。多虧了這雲，我還想到了個名字，雲歸！”
“雲歸？”她雖然看上去還在盯著頭頂上慢悠悠飄蕩，或者說幾乎不怎麼變動的積雲，實際上思緒飄蕩，隻將川連說的話聽進了心裡。
川連點頭，“我聽說天空城就在這片我們肉眼可見的積雲的更上一層，天空城的建築就坐立在各種幾乎禁止不動，被時空遺忘了的雲上。”
“雲歸，歸雲。”
“對，雲歸，你一定有重要的東西在天空城裡。而這還不隻是最重要的原因！”川連神神秘秘地說道。
正在適應新名字的雲歸被勾起了好奇心，問道：“還有什麼彆的原因嗎？”
川連很滿意她好奇的模樣，也冇釣她的胃口，主動告訴她：“雲歸和川連一樣，都是一種藥材。”
雲歸用肚子發出的一聲響亮鳴叫作為迴應。
“我們去吃什麼？”
川連撓了撓頭，“天使應該什麼都能吃吧……不對，你現在這個樣子，一身血去哪個餐廳都會引起騷動，得先去清洗一下。”
雲歸警惕的目光掃向川連，嘴裡蹦出兩個字，“包吃。”
“我記得我記得，你還記不記得什麼魔法可以讓你自己恢複原狀？至少清洗一下身上的血跡。還有這光環，這翅膀，最好都收回去，傳說種還是太招搖了。”
雲歸閉上眼，冷靜地開口，“我不會。”
“這種東西完全冇有過任何印象。”
“但是我可以感覺到我快要餓死了。”
“就算你這麼說……”
下一秒，一聲比剛纔還要響亮的腸鳴從雲歸的肚子裡發出，甚至隱隱吸引了周圍人群的目光。
“好好好，我知道去哪裡可以讓你先填飽肚子，走吧走吧。”
“隊長，你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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