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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是人類的天性，在瓜的麵前，每個人都是猹，莊雯以為真理。所以當她下班路上看到有人當街為了丈夫的出軌開始撕X，忍不住圍觀也很正常。隻是在原配大勝，喊話離婚時，那出軌狗男人砸出來的手機筆直命中了位於原配斜後方，剛轉頭想離開的莊雯的太陽穴。
莊文攀著小樹一點一點挪下山坡，緊緊揪著手中的籃子，小身子縮在一棵大樹後。他平常不會走這邊，但是誰讓常去的地方野菜太少了呢，索性來碰碰運氣。他深呼吸，做好了心理建設才重新探頭。
這個坡像個小盆的盆沿，莊文就在沿壁上，盆中間有一個光團，那光一起一伏，帶著某種韻律，隱約能看見光團中間臥著個小鹿般的生物。
莊文大氣不敢出，他看過懸疑片，還嘲笑角色作死，結果到自己更冇出息！他隻覺在這光球附近神清氣爽，好像腦子和身體裡的垃圾一下被清空了，不知不覺莊文在原地坐下，也學著那光團的節奏調整呼吸，隱約間，他看見那光團起身向他走來，不，裡麵不是鹿，是一隻麅子。它圓溜溜的眼睛打量他，眼中隻有好奇。莊文如在夢中，直愣愣看著那麅子過來聞了聞他的頭，又像被嗆到般打了個噴嚏，他一懵，這一懵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等昏昏沉沉再清醒時，那麅子已經不見了，這“小盆”看著也隻是普通的山溝溝，再抬頭，太陽已經快要西斜了。
“壞了壞了！”莊文這下顧不得研究這個山坳坳了，手忙腳亂爬出去，攥著小籃子往山下衝。剛離開距離山道最近的獵戶豪爺爺家，還冇到萬興叔家呢，莊文就聽見一把稚嫩的嗓子在喊他。
“壯哥！”莊文一抬頭，就見裡正家兩歲半的小孫子錢耀祖正掄著小短腿向他這裡衝刺。他趕緊放下手上的籃子，“咋呢這是？二爺爺找我？”肉糰子往莊文身上一掛，也不管莊文隻比他大兩歲，“翁翁！飯！”莊文扶住這肉墩墩的小矮子，又看了看徹底西斜的鴨蛋黃，“走，回家吃飯，耀祖乖自己走，哥哥抱不動…”
“菇菇！”
“明天吃菇菇哦。”莊文一手提著裝了半籃子的野菜蘑菇之類山貨，一手牽著小胖墩，熟門熟路的斜穿小半個村莊，一路上聞著路邊人家裡的野菜飯香到了一個瓦房大院，門口黃狗圍著他倆轉圈，小胖墩推開大狗，衝進門就大聲邀功，莊文笑了笑，緊跟進門，手上的籃子就被二嬸孃誌成嬸拎去了。
“哎呀！你個矮豆子還冇蔥高！又跑上山！村裡好容易把你養到四歲，叫狼叼了咋整？家裡不缺你一口飯！有空上山冇空好好讀書？看你二爺爺怎麼收拾你！”誌成嬸嘴巴像個機關槍，莊文試圖偷溜但失敗，被二爺爺的兩個大孫子逮住送到二爺爺麵前，二爺爺看了做乖巧狀的莊文一眼，擰住小耳朵就是一拎，“疼疼！二爺爺！壯娃知道錯啦！”
“每次都是這句，不在李秀才那讀書，淨往山上跑什麼？”
“山上好多野菜蘑菇呢…我今天差點就逮住野雞了！二爺爺，我保證不耽誤讀書！也不去深山，好不好嘛~”莊文開啟大眼攻勢，二爺爺用煙桿子狠狠敲了莊文的腦門表示拒絕：“不行！開春誰知道山裡有什麼東西會出來，一錯眼就叫你溜了！老老實實去讀書！”莊文深深歎了半口氣，又捱了一下煙桿，“唉…哎呦！”“老鼠屎大的娃娃歎什麼氣，福氣都叫你歎冇了，去叫你倆叔吃飯，喊半天冇見人。”“哎！”
莊雯這具身體是個棄嬰，據說是四年前的冬天大滇國西邊和南詔國打仗，有流民過來，把繈褓裡的嬰兒往村口土地廟一扔就跑了。二爺爺說等他看見的時候乾瘦的嬰兒已經小臉烏紫，要不是四肢柔軟，心口還溫熱，李秀才又說繈褓上留了孩子的名字，叫莊文。二爺爺這才一跺腳，把他抱回了屋。
等莊雯一睜眼就是大嬸孃誌明嬸，但她這具身體太小了，腦神經還冇發育完全，腦子裡混混沌沌。好歹知道吃吃睡睡，凍成那樣居然冇發燒，二爺爺見他能活，就給起了小名壯娃，說這孩子有後福；更不許家裡人在孩子三歲前喊大名，怕被遊魂野鬼知道勾去魂。
至於稍大些發現自己成了男孩，莊雯表示小意思，穿越都有了，變個性算什麼。
裡正家有三個孫子，除了耀祖太小還是和爹孃睡，老大同樂老二同喜和莊文睡一個屋，（彆問為什麼小耀祖名字和同樂同喜不一樣，因為不要錢的算命先生說這娃以後肯定當大官）二爺爺說這樣兄弟幾個感情好。
這會三個孩子躺在一起，老大老二白天幫忙送飯餵雞餵鴨割草累得很，轉眼就睡著，但莊文睡不著啊，腦子裡全是那神異麅子，翻來翻去還是悄悄爬起來，一溜煙跑去找二爺爺。等莊文手舞足蹈說完那麅子，二爺爺敲敲菸鬥，皺巴巴的臉上有些嚴肅：“壯娃啊，那是在修道的仙家，按說陽山的仙家不會找陽山的娃娃事兒，你又是誤闖，但保不齊仙家心裡不痛快，明天你跟爺爺去山上，好好和仙家認錯，然後去土地爺那裡拜一拜…”等被趕回了屋，莊文躺著眼睛瞪得溜圓。莊文開始懷疑自己的資料包。莊文…冇忍住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莊文跟著二爺爺一起出了小院門，他的小籃子不知道被哪個嬸孃掛得老高，偷偷皺起臉，淺表一下不開心。身後誌明叔提著從左右鄰居家換來的山果蘑菇野菜，不可避免的引起了路上其他村民的關注。
村裡人起的都早，這會已經有公婆出門去山腳摘野菜或去整理自家苗圃菜地了。莊文一路上嘴巴冇停，從村頭的大牛叔大牛嬸喊到村尾打獵的豪爺爺。
多寶叔扛著鋤頭轉頭看，他家住的遠，不知道裡正家換山貨的事情，好奇問：“二叔，這是帶壯娃去哪兒呢？”二爺爺笑眯眯道：“帶孩子上山拜拜仙家，昨個上山不小心見著了仙家顯靈。”
“呦，這是得去，壯娃還小呢，認個錯，仙家不會怪罪。”多寶叔明白了，笑著摸摸莊文的頭，“仙家都是有道行的，不會為難娃娃，莫害怕，咱們陽山以前還叫羊山呢，就是有個羊仙在這得道了。”莊文點點頭：“壯娃不怕，仙家還聞了我的頭呢。”“哈哈哈，壯娃聰明，是有福的。”多寶叔說著從路口下田去了。
這個傳說附近的村子都知道，但是莊文真的以為隻是傳說而已，那會他仔細觀察了多寶叔的表情，自然生動，不似偽裝，今天早上和家人長輩說起這事，叔叔嬸嬸也冇多驚訝，隻是問清楚是什麼樣的仙家，就去隔壁換貢品了，幾個娃娃都冇見害怕，可見所謂的仙家的風評相當不錯。
誌明叔見莊文不說話，以為小孩心裡還是害怕，想了想道：“仙家都是天生精靈，若是哪家遇上邪事，都能請仙家幫忙，要不怎麼會有保家仙這說法。壯娃，遇到仙家不冒犯就不用害怕，事後再送點大仙愛吃的貢品也就冇事了，二爺爺是擔心你才叫你一會再去找土地爺說說……”
“就你長了嘴！”二爺爺瞪了大兒子一眼，“壯娃，你來帶路吧，瞅瞅是哪邊？”
“哎好，我走前頭，二爺爺誌明叔，你們走慢點。”莊文在路邊揪了一些看上去肥美的草扔進了籃子。這邊靠近村落，春季不缺食物的野生草食動物輕易不會過來，山腳又偶爾有狐狸等食肉小動物出冇，所以村人的家畜也不往這裡放，倒是有不少長得不錯的花草。
後麵找地方擺貢品順順利利，弄好了三人就下山了，到家誌明叔就要去幫襯誌成叔，爺孫倆又從家提了一些香糖果子窩頭包子，直奔村口的土地廟。
土地廟小小的，二爺爺點上香，對著廟拜了拜，叫莊文跪下對土地爺磕三個頭，口中似乎在念莊文遇到的事，等唸完了，又叫莊文磕了三個，纔給起來。莊文規規矩矩站好，“二爺爺，那壯娃現在去哪裡啊？”
“去找李秀纔讀書，不許再去山上了，再去看爺爺怎麼打你屁股。”二爺爺作勢抬起巴掌，莊文拽著二爺爺的衣角嘿嘿笑。
身後土地廟小香壇裡的香菸嫋嫋，隱約縈繞出一個矮矮的人形，一陣微風後消失不見。
李秀才住的靠近村尾，方便隔壁村的孩子來讀書。
跟著二爺爺又一路穿過去，路過的村人都愛和莊文搭幾句，不光是因為二爺爺在，也虧的有前世經驗包。他在村人眼裡是彆人家的小孩，四歲多看著就像個小大人，聰明懂事，誌成叔還和二爺爺提過去官府走個正經文書，以防莊文的親爹孃冒出來搶孩子，後麵也不知道老爺子是什麼想法怎麼安排，反正莊文冇去那個村裡孩子都嚮往的城裡，他也不在乎這個，二爺爺不會不要他。
話說回來，李秀才全名李雲濤，是方圓幾個村唯一的讀書人，但他家其實在西北的臨州府，隻是六年前臨州府起了叛亂，等李秀才從其他地方遊學回家，家人都冇了，又冇考過舉人，一路遊蕩過來，見這村偏僻安穩，就安頓下了。
幾個村裡有點想法的都會把孩子送來開蒙，大多不是指望考功名，隻想學會幾個字……不遭人騙。
李秀纔不像個書生，莊文印象裡的書生早上起床讀書，李秀才早上起床打拳，用他的話就是“文弱不堪怎與人論道？”“若我手無縛雞之力，早就死在遊學路上了。”果然，爺孫倆剛靠近，就聽見小院裡傳來陣陣破空聲。
莊文很想歎氣，二爺爺敲門後和李秀才聊了幾句，便將小豆丁推進了院門。等莊文見二爺爺走遠了，轉頭就大聲控訴：“先生你賴皮！你答應了不會告訴二爺爺弟子進山了的！”
李秀才自顧自擦汗，又舀了一瓢水咕嚕咕嚕，完事了纔看了眼豆丁，懶洋洋道：“先生可隻答應了不告訴你二爺爺，來問的是你誌成叔。再說了，你不在我這裡，那隻能是去山上撒野了，不然還能去哪？”
莊文：“！”
莊文：“先生，人言否？”
李秀才（舉起拳頭，微笑）
莊文含恨屈服，還得接受李秀纔要求去站樁背書，美其名曰：讀書人要文武雙全，隻文不武叫腐儒，隻武不文是莽夫。莊文：呸！大忽悠！好在李秀纔拿捏分寸，等四歲半的豆丁兩腿微顫時便停下了“文武雙全”，開始“腐儒”教育，這是前世經驗包的負麵buff，村裡彆的孩子可以到五六歲再來，或者坐不住就不用來了，莊文剛到三歲就被送來了，已經接受了一年多李秀才精心準備的“摧殘”。
識字很重要，所以莊文並不抗拒讀書。剛接觸這裡的文字時，他還認真研究了一下，覺得像小篆，但服飾認不出來是哪個朝代的，口音接近前世北方，於是大膽猜過可能是春秋時期的秦（？）。不能怪莊文瞎猜，他前世對古代史的瞭解隻停在高中階段，上班好幾年早就還給曆史老師了。隻是遇到仙家這一遭……莊文選擇放棄猜測，胡亂定義成架空、平行世界，這下就釋然了。
好容易捱到了午後，莊文帶著空空的肚子一路狂奔，卻發現路上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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