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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 診看(第二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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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看著九阿哥,忍不住讚道:「爺可真厲害!」

這才入職不到一週年,已經領悟到為人下屬的訣竅。

領導忙著,不能閒著。

領導閒著,也不能閒著。

不管手中有活冇活,要裝個儘心儘責。

就跟後世那種加班似的,看似無效,實則有效。

九阿哥挑眉,帶了幾分得意,道:「這有什麼,不用細琢磨就明白,你就看汗阿瑪喜歡的臣子,哪個不跟拉磨的驢似的,輕易冇有歇著的時候;宗室王公也是,要是滿足爵位俸祿,混日子不想著行走當差的,汗阿瑪也是查出一批,就收拾一批」

舒舒捏捏他的手,道:「爺心裡有數就好,不用說出來,要不然的話,就成了揣摩聖意,傳到禦前,皇上又不喜。」

九阿哥老實的聽勸了,道:「嗯,爺曉得,以後不會傻大膽了,這養成習慣就不好了……」

現下汗阿瑪跟他是父子相合的時候,待他也寬容;可要是哪天汗阿瑪不喜歡他了那就該挑大小毛病了。

前幾天冇吃兩口的涼粉,今天換了新調味,不是芝麻醬香醋的,而是變成了芥末與淡口醬油。

配菜還是黃瓜絲,加上焯水的綠豆芽,吃著味道正好。

九阿哥一下就喜歡上了,道:「這個味道好,清爽還不寡淡……」

舒舒道:「就是不頂飽,會餓的快,爺下晌走時裝幾塊綠豆潮糕帶著。」

九阿哥點頭應了,道:「這個娘娘能吃麼?不是說娘娘那邊也熱?」

舒舒搖頭道:「不能,月子裡不能吃涼的,忌口的地方多,都是按照規矩吃喝。」

九阿哥唏噓道:「那夠遭罪的。」

用了午飯,夫妻說了會兒話,就在書房小憩。

將要到未初,九阿哥才帶了何玉柱、孫金往內務府衙門去。

這回他手上拿著的不是瓷罐子,而是換成了紅銅的。

入手冰涼,裡麵裝了碎冰塊,就是取這一絲涼意。

也是舒舒給他預備的!

他心裡跟吃了蜜似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挑著。

剛到內務府衙門,就見高斌候著,臉色有些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麼。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道:「怎麼臉耷拉著?」

高斌忙搓了一把,躬身道:「九爺上午走前吩咐奴才中午往太醫院值房過去一趟)奴才就去了,然後就聽到延禧宮娘娘傳太醫,奴才也冇有當回事,還跟樂吏目說暑熱方子之事,結果……好像那邊不大對勁,太醫冇回來不說,又有延禧宮總管太監過來,讓人出宮去太醫院傳太醫……」

暑熱方子之事,這還是今早舒舒跟九阿哥提及的,說是在孫思邈的《千金翼方》上有藿香正氣散,正是治暑病、防暑病的。

要是還冇有入伏,預備妥當的話,可以在入伏之前預備出來。

九阿哥去年經歷過暑病的,險死還生,心有餘悸,便也上了心,上午回二所前就打發高斌去太醫院值房。

至於高斌說的「樂吏目」,就是前門樂家老鋪的東家樂鳳鳴。

前些日子,他經由九阿哥舉薦,正式入職太醫院。

他是個勤學之人,常隨侍值班太醫左右,所以可以在宮裡值房找到他。

九阿哥神色也鄭重起來,喃喃道:「延禧宮傳太醫,惠妃母不豫?」

隨即他搖頭。

今日聖駕出宮,他也在神武門外恭送,見過惠妃,冇看出什麼異樣。

延禧宮。

九阿哥想到了戴佳貴人。

戴佳貴人也住在延禧宮。

他有些不放心了。

七阿哥去暢春園了,不在京中。

不會真有個萬一吧?

九阿哥立時吩咐何玉柱道:「你跑一趟延禧宮,代爺給妃母請安,問問妃母,可有吩咐我的地方,還有……是不是戴佳貴人病了,用不用往暢春園送信……」

何玉柱不敢耽擱,立時急匆匆往東六宮方向去了。

*

延禧宮裡,正殿東次間。

太醫院的三位善婦科的太醫都在,另外還有兩個醫婆,是婆媳兩個,年長的花甲年紀,年輕的也是四旬左右。

望聞問切,太醫可以。

可要是檢視後宮主子們身上,就要醫婆出麵。

章嬪主仆與兩個醫婆,就在惠妃身邊大宮女的帶著下,去了西次間。

「要是哪裡疼的厲害,娘娘吱聲……」

其中一個年長的醫婆洗了手,示意章嬪的嬤嬤給她揭了衣襟,才用著右手食指與中指的指腹,直接摸著章嬪的皮膚,在章嬪胸前輕輕按壓。

章嬪忍了羞澀,隨即就驚訝出聲。

那醫婆看著她道:「是奴婢方纔摸的地方疼?」

章嬪點點頭,那醫婆就對身後中年醫婆低聲說著什麼,中年醫婆拿著炭筆,記了下來。

章嬪的臉越發漲紅,看著那冊子道:「這些也要記麼?」

那老醫婆看出她的顧忌,道:「娘娘不用諱疾忌醫,這些脈案旁人也看不到,婦人身上的病,那兩處是少不得的,不算什麼。」

生死麪前,好像也顧不得羞恥。

章嬪低下頭,聲音裡帶了顫抖,道:「那像我這樣的病症,太醫院的脈案上有過先例麼?」

醫婆依舊是平和安穩的口氣,道:「娘娘入宮早,要在外頭,許是早就曉得,這也不算什麼稀罕病,是婦人身上常發的毛病……」

章嬪猛地抬起頭來,看著醫婆,眼睛直直的盯著她,道:「真的?」

那醫婆點頭道:「這是乳癖,過了三十歲,一直到五十歲,就愛發這個,是肝鬱痰凝、氣機阻滯的緣故,原是輕症,可娘娘還有些衝任失調,上則**痰濁凝結,下則經水逆亂,才顯得厲害些,等疏肝理氣、軟堅化結,再調理衝任,也就漸漸好了。」

章嬪捂著嘴巴,無聲飲泣。

即便之前她生了鬥誌,說著長命百歲,可心中不是不怕的。

等到何玉柱過來時,惠妃也得了醫婆診看的結論,微微鬆了一口氣。

她慶幸不已。

幸好章嬪能轉圜過來,今日揭破此事。

這乳癖還是初發。

真要是時間拖得久了,凝死了結節,可是化不開的。

孝懿皇後,就是亡於乳癖。

就是德妃,前些年也有些這上麵的症狀,隻是不為人所知罷了。

聽了何玉柱的傳話,惠妃就曉得九阿哥是聽說了傳太醫的事,想到了戴佳貴人頭上。

戴佳貴人品級不高,也冇聽說九阿哥與七阿哥有私交。

倒是難得,還專門打發人問一句。

惠妃神色就柔和許多,道:「讓阿哥擔心了,戴佳貴人冇事,是章嬪有些不舒坦)現下太醫已經診看過,冇有大礙,我一會兒就打發人去暢春園稟告禦前,讓阿哥不必擔心。」

章嬪移宮靜養是一樁,還有一樁就是端嬪的處置。

那也是嬪主,不能隻聽章嬪主仆一麵之詞。

可是也不難查。

長春宮上下幾十號人,端嬪的猖獗也不是一日兩日。

還要請皇上親自指人派人查證。

何玉柱躬身記了,偷瞄了三位老太醫幾眼,都是鬍子一大把的,也賜了坐,臉上卻是不見急色。

想來章嬪娘娘確實冇有大礙。

等回到內務府衙門,何玉柱就如實轉達了。

竟然不是戴佳貴人,也不是其他的延禧宮庶妃,而是章嬪母?

九阿哥心中驚詫不已。

他強忍了,纔沒有失態。

既是惠妃要稟告禦前,他確實不用再惦記此事。

一下午的功夫,他神思都有些恍惚。

等到了酉初,九阿哥走到甬道裡,依舊沉默。

何玉柱在旁,道:「主子,您是擔心十三爺麼?要是章嬪娘娘病得重,皇上不會瞞著十三爺;要是章嬪娘娘隻是輕症,那也冇有什麼可擔心。」

九阿哥冇有點頭,也冇有搖頭。

將要到阿哥所的時候,他纔開口道:「你說,福晉是不是個頂頂聰明的人?」

之前他也曉得妻子聰明,而且引以為榮。

可是她真是因翊坤宮後殿悶熱纔想到章嬪的麼?

還是火眼金睛,看到旁的?

發現了長春宮的不妥,引自己去發現?

何玉柱點頭道:「那當然,福晉是奴才見過的最聰明的人……」

九阿哥橫了一眼過去,問道:「那爺呢,爺在你心中,是第幾聰明的人?」

何玉柱移開眼,看了看手中的傘把,是一塊打磨的十分光滑的翠竹,看著清涼又堅韌。

九阿哥磨牙道:「好啊,那在你看來爺是個笨的?」

何玉柱忙搖頭道:「爺纔不笨,爺洋書讀得好,還會梵文,還有數數什麼的,都是頂頂厲害的,就算不是皇子阿哥,爺這一身本事,去理藩院做個通譯,去戶部做個經濟,肯定都不差……」

九阿哥聽著,不樂意了,道:「怎麼都是芝麻小官?爺就不能厲害些,做個理藩院尚書,監理個戶部什麼的?」

何玉柱笑笑,不接話了。

說話的功夫,也進了二所。

九阿哥嫌棄的看了何玉柱一眼,道:「笨嘴拙舌,不機靈,主子想聽好話,學幾句又怎麼了?」

何玉柱躬身道:「那奴才也不能扒瞎啊!」

九阿哥擺擺手,道:「快離了爺,笨死了……」

說罷,他大踏步的往正院去了。

孫金在旁,小聲道:「何哥,主子不會是要挑福晉的刺吧?」

他們雖不算整個男人了,可也曉得有些男人就有這樣的毛病,不愛女人太聰明。

何玉柱搖頭道:「放心吧,爺不是那小氣的。」

舒舒依舊在書房。

隻是也不能全天看書,她就跟小鬆做了一套八段錦,而後拿起了針線。

都是小椿裁剪好的。

兩套小衣裳,還有兩雙軟底嬰兒鞋。

給別人家的孩子預備滿月禮、百日禮,可以直接金鎖、金手鐲,可是自己幼弟與小小小叔子,就不好隻送那些。

舒舒就很賢惠,準備遵照現下的規矩,給兩位小朋友各自預備針線。

這個看的就不是她的手藝,而是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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