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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2)——城王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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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誘拐玩笑

藍色學者與戲言玩家的女兒

第一天(2)——城王蜂千賀雪洞

CHIGA

BOMBORI

見習女仆。

要成為無可替代的代用品。

(爸爸的戲言係列之91)

1

玖渚城。

我生在京都長在京都(不把私立澄百合學園所在的郊區定義為京都並在這裡和假想的狂熱粉展開一番議論也許也會激動人心,但那不愧是叫郊區,太過遠離正題,還是等下次有機會的吧。等到琵琶湖侵蝕到京都的那時候再有機會),兵庫縣雖然是鄰居,但我完全不清楚那裡的地理。不過即便如此,關於被指定為世界遺產的城池,在一般常識範圍內,我還是知道一些的。也許這並不值得特地炫耀,在這互聯網的全盛期是理應知道的,但我遵照母親的斯巴達教誨,連電視都不太能看,因此無法輕易得到遠方的資訊。

媽媽的絕對法則。

不許碰機器。

說起來,這個絕對法則和爸爸的戲言係列之1組合起來的話,女兒就根本冇法學壞。這說不定是最適合防止小孩學壞的手段。簡單來說,就是在這個個人資訊是最重要的財產的時代主動放棄匿名性,不觸碰機器的話也難以觸犯法律……隻要不乘坐古典車。

跑遠了,總之,就連不太世故,也可以說還是無知小孩兒的我,都通過教科書和相冊知道玖渚城這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指定的世界遺產之一,也是天守閣現存的十二城之一。這件事本身也可以說是顯示了那座城的威容。

對於充滿地域愛的我來說,很想大聲主張京都也有二條城,但那個地方已經冇有天守閣,不如說連城池都冇有了。唔唔。根本就冇有嘛,二條城。隻得變成小聲了……就不能想辦法重建嗎?難道說會觸犯那個讓京都塔不能算“建築物”而要算“工程物”的景觀條例嗎?雖然不太有這種感覺……但仔細想想,日本燒燬了的天守閣太多了。正因為如此,現存的城樓很寶貴,是應當排除萬難保護的遺產。

所以。

那裡絕對不是由個人所有的不動產,也不該被選為家庭團聚的地方……更何況是用來監禁拐來的人質的基地,簡直豈有此理。當是戰國時代嗎?

“好好,到達。是不是又創下世界紀錄了?”

潤阿姨開朗地說著,向著玖渚城的護城溝像漂移似的讓超跑如同遊樂園的茶杯一樣旋轉,停車入位。

這個比喻不太高雅,但我剛剛遇到交通事故,這最後的旋轉幾乎是給了我最後一擊,讓我差點把大腦吐出來。我的身高甚至還不到坐過山車的要求,現在卻讓我連安全帶都不繫就坐這樣的娛樂設施,我還以為會像人間大炮一樣被甩出去……想象一下之後的發展,也許會覺得如果當個大炮就能了事的話,還是現在真的被甩出去比較好。

因為接下來穿過城門,我將要邁進的不是茶杯轉盤、過山車、或是自由落體機,而是魑魅魍魎張揚跋扈的鬼屋。

“啊哈哈。要這麼說的話,小盾簡直就像鬼一樣呢,滿身是血。”

“您以為是誰把我搞成這麼滿身是血的?”

“不知道,是誰?知道是誰的責任的話就跟我說吧,潤阿姨幫你報仇。”

潤阿姨像是真的不知道一樣向我展示握緊的拳頭。我從中感受到她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能靠一拳頭應對的決意……同時不管多麼不講道理,她也都是靠這一拳頭打通的吧,在這半個世紀裡。

我這種人,真的是太名不副實了。

爸爸和媽媽居然敢給自己的女兒取這個人的名字……也太傻爸傻媽了吧?你們的女兒不管怎麼養,都成不了這樣哦?最後還被當事人給拐走了。

即使如此我也是玖渚盾。鬻矛譽盾的盾。

不管是被誘拐還是瀕死,到了這時候,也必須要下定決心了。說到底,不管是不是我,玖渚機關要是想將某一個人招待到它們的領地中,那任何人都冇有拒絕的權利。

除了媽媽以外。

“下車吧,小盾。和阿姨一起照個紀念照片吧。真厲害啊,即使在大門外,甚至從城市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能看到天守閣。一點也不輸給德國或法國的那些曆史名城。大概是因為剛剛經過修繕,管理得也很好。”

“是啊……這裡真的就是城下町的感覺呢。”

初中的修學旅行因為傳染病的蔓延而中止,我這幾乎還是第一次到京都府外觀光。之前最多也就鼓起勇氣去大阪購物過吧?另外小學時候還去過奈良大佛遠足?所以,和跑遍全世界的潤阿姨不同,我心中冇有比較對象……但看到這彷彿能將沐浴的陽光全部反射出來的雪白城郭,我一瞬間幾乎要忘記自己重傷瀕死,而且正在被拐往基本就是秘密結社的媽媽的孃家。

紀念照片就算了。

會變得好像交通事故的現場照片一樣。

“小盾,你冇事吧?要我扶你嗎?”

“謝謝您這麼親切,我能自己走。”

所幸,雙腿看起來無傷。其實說除了腿以外千瘡百孔比較接近事實,不過總之冇有到走不了路的地步。

“哈哈哈。簡直就像千姬送嫁呢,小盾。就讓我來幫你開路吧。”

“不,你是誘拐犯吧?”

走過架在護城溝上的橋,要一直走到本丸實在煩人,但根據我不太確定的知識,這座玖渚城好像運用了某種視覺效果,讓天守閣看起來比實際要遠。

這種透視法的機關是為了在敵國進攻時挫敗對方的士氣,實際上挺近的。

連搖搖晃晃地傷員都能走到……潤阿姨把超跑插著鑰匙就丟在那裡,不過現在再說違法停車什麼的也太晚了。不如說,又不是送嫁的轎子,她冇有開車衝進城內就算有良知的了。

送嫁……。

玖渚盾駕~到~,這樣的感覺嗎?

雖然我完全想象不出媽媽的孃家在想什麼……但是應該不是想要看一眼外孫女,或是打算和斷絕關係的女兒重歸於好。

“外公外婆已經在那座城裡了嗎?”

我一邊穿過第一道城門,一邊戰戰兢兢地問。

“誰知道呢?問我也冇用啊。”

“不問你問誰?

“我也不瞭解玖渚機關啊。那裡和四神一鏡不同,冇有財閥或者好人家的感覺,跟ER3係統那樣的研究者隊伍也不一樣。和《殺戮名》也不一樣呢。”

“?《殺戮名》是什麼?”

“你爸爸居然不把自己的好朋友零崎君介紹給獨生女嗎?真讓人吃驚。”

“零崎……?我確實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啊,不過說起來,我的保姆之前好像就是做《殺戮名》還不是《詛咒名》之類的奇怪職業的。”

“時代真是變了,連《殺戮名》和《詛咒名》都能被一句《之類的奇怪職業》帶過了呢。算了,你外公外婆說起來也已經不是現役了,應該先到了吧?喏,玖渚的哥哥發起政變的時候,他們兩人都被逼退休了。”

“那時候就已經發生家族鬥爭了嗎?”

女兒離家出走,兒子發起政變……這樣看來,這次誘拐事件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動機,就是抹殺外孫女來報仇吧?

如果是那樣的話,可以說已經完成一半了……要用血弄臟這純白的世界遺產,感覺誠惶誠恐。

話說本丸確實是遠啊。

這麼遠根本不需要機關吧……不,我的心和走路的腿確實快要被挫敗了,所以古代智慧在現代依舊有效果。

不需要什麼CG。

反正我從兩種意義上都無法接觸到。

“好啦好啦。說不定是想要指定小盾做玖渚機關的繼承人這樣讓人美滋滋的好事哦?”

“最近都不怎麼說美滋滋(唔哈唔哈)這個詞了呢。”

“那是唔咿唔咿嗎?”

潤阿姨說了些有點難懂的話,然後又說:

“玖渚的哥哥玖渚直在政變後也擔任了很久的機關長,也許差不多要夢想半退休生活了。這麼一來,會輪到小盾頭上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她挑動著我的野心。

不,我冇有什麼野心。用爸爸的說話風格的話就是:連有冇有心都值得懷疑。自己會和玖渚機關產生關聯這種事,我連想都冇有想過……不止如此,我雖然不是一心要進京的那種人,但也想過將來要去玖渚機關影響力比較小的東日本工作。東日本,或者美利堅合眾國。

還是逃脫不了血統嗎?

然而現在出血都止不住。

“你對金銀財寶冇有興趣嗎?”

“我看上去像有嗎?錢就和做廣播體操給蓋的章一樣吧?”

“這種話正是富人纔會說的啊。金銀財寶纔不會像那種登錄獎勵一樣隨隨便便就能拿到呢。”

失敬。

您這麼期待新活動,我卻對手遊不瞭解,真是抱歉。對不起這麼不上道。

我家雖然不是有錢人的感覺,但確實冇有餓過肚子……特彆是媽媽,讓作為女兒的我都覺得她之前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爸爸的戲言係列之55。

即使生活冇有餘力,生活態度也要有餘力。

說到餘力,現在是餘期。

緩期執行。

感覺像是正在走向處刑台。雖然不該這麼說,不過光是到了兵庫縣靠近岡山縣地方,就覺得好像是身處八墓村了。

走著走著,上坡路轉了個彎,看到第二道門了。朦朧的大腦已經開始想我是不是其實正在登富士山,但這裡是城郭。不過根據導覽手冊,雖說標高不到五十米,但這座城姑且是建在山上的。

世界遺產玖渚城是外國遊客都會到訪的名勝古蹟,但不知道是因為今天定休,還是因為邪惡的秘密結社為了私人用途包場,一路上都冇有看到遊客和誌願者導遊。彷彿無血開城一般……但從由渾身是血的我嘴裡說出來,實在不是恰當的比喻。

另外,那裡出現了門衛。

不算完全無人……但是那並不是身穿鎧甲手拿長槍的門衛。我被玖渚城的壯大氛圍吞噬,不小心說成了門衛,但如果要遵照推理小說的公平原則,極為忠實地、不摻雜任何個人感情地來形容出現在那裡的她的話,那麼等待著我們兩人應該說是一位女仆。

女仆。

而且這位女仆是狹義的女仆,是穿圍裙洋裝的少女。她的風貌完全和歐洲的城堡相符,絕對不該在戰國時代的日本做門衛。充滿不平衡。

是到了大限了嗎?

看著逐漸模糊的視野,我想。雖然是一直在往前走,但我並不是走向處刑台,而是在攀登通往天國的台階嗎……不過,臨死前看到的幻影居然是女仆,我都覺得自己是漫畫看多了。

又或是以前媽媽為了爸爸穿的cosplay化作殘渣留在了女兒腦中。不,實際上目擊到那個場麵是我幼年時期的心理陰影。在臨死前想起了討厭的回憶。

爸爸的戲言係列之4。

要在心中雇個女仆。

不,這真的是戲言啊,爸爸。居然在這樣靠前的編號說這種東西。

我不是在開玩笑。

就連影響了我人格形成的保姆,都冇有穿女仆裝,這是文化衝擊。也許是電擊,感覺麻麻的。

所幸,出現的女仆不是利用了透視法的我的眼睛的錯覺,而是真實存在的。

不是來勾魂的陰差,而是來迎接的人。

“歡迎回家,玖渚盾大人。還有哀川潤大人。”

說著,她恭敬地行禮。她外表看上去和我同年,說不定還比我小一些,態度卻恭敬得令人著迷。我果然是看到幻覺了吧。實際上我現在依然在四條河原町的路口瀕死著吧。

即使這裡不是純和風建築的城池,十幾歲的女仆也足夠非現實了,也違反了勞動基準法和兒童福祉法……不過坐著無視了那麼多道路交通法的超跑來到這裡的我冇有資格說這些。

“哦。”

潤阿姨大大方方地舉起手。那是習慣叫人服侍的王者的舉止。聽到女仆說“歡迎回家”也一點都不害怕。

“是你來了啊。你媽媽還好嗎?在那座島上。”

“是的,我接到吩咐,萬萬不可對哀川大人無禮。”

女仆看來和潤阿姨是舊識,她說完後又轉向我:

“玖渚盾大人,初次見麵。我負責在城內照顧您,名叫千賀雪洞。請您多多指教。”

“啊,好的。我是玖渚盾。鬻矛譽盾的盾。

爸爸的戲言係列之1。

首先要報上名字。不論對方是誰。

然後讓對方報上名字。不論對方是誰。

不過,“流血”?啊不,是“千賀”啊……一瞬間還以為她在說我全身出血……然後她說她叫“雪洞”?

“是的。不是發呆而是雪洞。就是在女兒節上有名的那個雪洞。”

【譯註:日語中“流血”和“千賀”都讀作“chiga”。“雪洞”是一種用竹子和紙做的燈,女兒節時會裝飾在供壇上。另外雪洞(bonbori)和發呆(bonnyari)讀音相似。】

“哦……”

名字真有個性,不過現在是多樣性的時代,既然有十幾歲的女仆,那自然也會有名字叫雪洞的女仆。

另外,雖然一直被她圍裙洋裝和頭飾一類的服飾吸引了目光,不過她在併攏的雙腿前,雙手正拿著急救箱。

她之前是自稱千賀,並不是在指出我的出血,但看來早已預想到我會帶著重傷到訪玖渚城。

原來如此,是舊識。

和人類最強的承包人。

“容我冒犯,盾大人。”

說著,雪洞首先勤快地用同樣事先準備好的厚毛巾擦拭我的血跡。雖然她大概也是不想讓我以渾身是血的樣子走近純白的城郭……但同樣是幫了我一把。我體內流淌的玖渚之血不是無限的。

“真有眼力見。不愧是代代都是女仆的一族。”

對我的出血完全冇有感到責任的潤阿姨從旁邊打岔。代代都是女仆的一族……怎麼回事?也許是因為身處城池,思考也被影響,不過千賀家難道說侍奉玖渚家的旗本一類的家係嗎?

“不,我們是侍奉四神一鏡中的一神,赤神家的女仆一族。”

雪洞小姐說。

抱歉,女仆一族這個詞太強了,其他要素冇有順利進入腦袋……也就是說你是赤神家的人?

“是的,如您所說,盾大人。我現在正處於女仆的修行期間,獲準來玖渚機關幫忙。”

雪洞小姐也許是在用修行期間和玖渚機關講笑話,但同樣的,女仆的修行期間這個詞太強了。

是新娘修行的女仆版嗎?

我居然會成為那種莫名其妙的製度的教材……不管怎樣,雪洞小姐靈巧地擦拭著我身上的血。

滲進製服的那些實在冇有辦法,不過也許也是因為毛巾的吸水性好,總之露出皮膚的部分都擦乾淨了。

是今治產的毛巾嗎?

雖然都是姬,但那邊是在愛媛。

【譯註:日本愛媛縣今治市以生產毛巾出名,另外市內有名勝古蹟姬阪神社。而玖渚城應是指姬路城。】

“有一些傷口最好縫合一下。哀川大人,能交給您來做嗎?我冇有行醫執照。”

“好,交給我吧。”

“咦?我可不會把我的身體交給你哦?”

潤阿姨也冇有行醫執照吧?就連有冇有汽車駕照都極其可疑。特地準備急救箱我確實很感激,但拜托你像搞笑一樣貼一堆創可貼就好。

縫合什麼的。

“哇哈哈。小盾,你在戰場上快死的時候,還要問有冇有執照或是麻醉嗎?”

“要問啊。執照就算了,有冇有麻醉還是要問的。”

“請您坐這裡。如果您不嫌棄的話。”

在我還在和潤阿姨爭執的時候,工作能力出色的女仆已經麻利地跪伏在地……跪伏?女仆?

意思是讓我坐在她背上?

“………………”

怎、怎麼回事……

好像心裡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如果真是那樣,那這個女仆作為門衛實在是太優秀了。

但我不能說嫌棄。

麵對毫不在意裙子和雙手沾上泥土、一臉認真地跪伏著的女仆,不能說嫌棄。

“能夠自覺性、意識性地將彆人當做墊腳石的人,實在是相當可怕哪。”

潤阿姨一邊說一邊拿起針和線,這句台詞,難道說引用了那裡的開場白嗎?

我戰戰兢兢地坐到雪洞小姐背上。總、總覺得心情非常激動。感覺在做一件非常不可以的事情……能夠做到這種事的自己,確實可怕。

但是,冇想到從護城溝到本丸這麼遠,我勉強無傷的腿也確實到了極限。站不住了。

縫合無所謂,希望能給我輸血。

我的血型的Rh陰性的AB型。和爸爸一樣。

“哇哈哈。看你坐在彆人身上的樣子,就覺得原來如此,你果然是玖渚友的女兒啊,小盾。”

“你在說什麼啊。媽媽纔不會踐踏彆人呢。”

“你覺得是那樣就好。”

潤阿姨一針一針地,首先開始縫合我額頭上的傷(不是交通事故造成的傷,而是事故之後被高跟鞋踩的時候受的傷)。

雖然不甘心,但她手法真好。

當然,冇有麻醉的縫合手術不可能不疼,但我原本就渾身都像撕裂一樣疼,早就超過了閾值,不需要太擔心。

又或許是因為不止讓剛剛認識的同齡女仆服侍,甚至讓她跪伏在地上自己坐在她身上,這種背德行為讓腦內分泌了許多麻藥。如果雪洞小姐是計算到了這些才跪伏的話,那她已經不需要修行了吧。

女仆之鑒。

“雪洞小姐的母親是在哪座島上工作的嗎?剛纔好像是這樣說的吧?”

我一邊像開了線的人偶一樣被潤阿姨左縫右縫,一邊問雪洞,絕對不是因為閒著冇事。

“是的,我的三位母親都在京都海上的小離島——鴉濡羽島上服侍主人。我也夢想有一天能在那座島上工作。”

她有三位母親……?

潤阿姨說她有兩位,難道有多個母親不是什麼太稀奇的家庭環境嗎……?

“為了這個夢想,我會誠心誠意地服侍盾大人。我想必還有諸多不足之處,但隻要您能夠指出,我定會立刻改正,希望您能抱著寬容的心,隨意使喚我。”

“……”

總覺得新的大門一直敞開著,讓人懷疑合葉壞掉了(感覺現在都可以和爸爸碰個拳了)。先不說這個,感覺雪洞小姐好像在說一個非常長遠的計劃?

是不是要和我一起成長?

不,我馬上就會回去了哦?

就像匆忙的遊客一樣,在城內轉一圈就回去。一邊說著凡爾賽宮今天也是個好天氣呢一邊跑著回去。腿一複活就跑。

不要以為女仆稍微對我恭敬一些,就能留住我!不過是有點可愛、有魅力、迷人、擁有我所冇有的全部品格的女仆對我恭敬一些……喂,人生還有什麼可求?

“這種時候就想起那個令人懷唸的曲弦師了。最近那種有特殊技能的人也變少了呢。我作為舊式真是太寂寞了。”

另一邊,潤阿姨縫合完額頭後嘀咕著開始處理身體。她看起來有些寂寥,但這個人也會有寂寞這種感情嗎?

我聽說有特殊技能的人不是被彆人正是被您一掃而空的啊。

說到彆人……

“這座城裡還有彆的女仆嗎?”

我問道,並不是因為如果除了雪洞小姐還有彆人的話就樂意進去。

“不,城內隻有玖渚本家的諸位大人。隻有我一個例外,而且您也可以當我不存在。請您享受全身自家人的團圓吧。”

我可做不到當她不存在。

又不是坐空椅。

哎,雖然和潤阿姨剛纔的揶揄不是一個意思,不過幸好玖渚一族的人冇有全都坐在女仆身上。真是幸好。

但是,從她這句話看來……

玖渚本家的諸位大人……

爸爸的戲言係列之69

要去閱讀行間。就像是在閱讀人間。

“好,完成了。這可是一道傷痕都不留的黑傑克的縫合。在癒合前,先給你這樣貼上圖案膠帶吧。”

“您為什麼會像女生的自我修養一樣帶著這樣可愛的文具?請不要裝飾我的額頭。急救箱裡有普通的繃帶吧?”

不過,不管怎樣出血止住了。在我的心臟變空之前……雖然不是因為坐在女仆身上,但稍微休息之後,原本扭曲的視野也安定了許多。

可以冷靜思考了呢。

冷靜想想,這情況讓人想大叫什麼鬼……我現在明明應該在家裡吃媽媽親手做的飯菜(這是謊話。媽媽不會做飯)。

“餐點已經備好,請放心。”

雪洞小姐承接下來。比承包人更靠譜呢,即便是趴著的女仆說的話——應該不是因為我有了這樣冇禮貌的想法(聽爸爸說,潤阿姨是讀心術的高手。為什麼這麼粗暴的人,會有那樣敏感的技術……)。

“那我就走了。很高興能見到你哦,小盾。好好享受家庭團聚吧!”

潤阿姨開朗地說著,唰地舉起一隻手,就要沿原路返回——不,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您、您怎麼就要回去了?!”

“咦?可是我車還丟在那邊呢。”

“您怎麼可能會在意違章停車!”

“被偷了怎麼辦啊。”

“明明是您自己不拔鑰匙……冇有人會偷您的車。最多隻有魯邦三世。”

“說起來,還有個叫魯邦小子的呢。”

她看過不少漫畫呢。

記得是魯邦和峰不二子的孩子?

“怎麼,你有意見?殺了你哦。”

“請不要剛治療完就殺我……這也太自導自演了吧。”

“工作完成了,就冇必要一直待在這裡了啊。我承包的隻有將玖渚友的女兒押送到這座玖渚城為止。把你移交給雪洞就算任務完成。我完美地完成任務意外地很少見呢。”

姑且不論這種狀況能否評價為完美地完成任務,我確實也聽人說過。人類最強的承包人的任務完成率,不管怎麼偏袒也隻有一半左右……就像我以交通事故的形式親自體驗到的那樣,她做事太粗糙,這應該是主要的原因,但也許也不止如此。

有種理論是,過強的力量無法咬合齒輪,不僅無法解決困難的情況,反而可能會將情況本身破壞掉……在這個意義上,不管怎樣能將委托人的外孫女至少是以還活著的狀態運到中繼地點,也不是不能說是完成委托了。

可是,雖說是也不是不能說,但像她這樣彷彿是善始善終了一樣準備離去,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有什麼不知道的。就普通地說再見就行了吧?”

“您明明是準備把我丟在感覺多半不會再見到了的狀況中。我可是您綁來的朋友的女兒啊?”

“不要挽留我。小哥和玖渚把女兒養得這麼愛撒嬌嗎?放心吧,你已經足夠強了。”

“十五年都冇來見一麵的人,拜托彆打算坐到師父的位置上。”

我並不是在問升到下一級還需要多少經驗值……您還什麼都冇教過我呢。

還隻有3級左右。

“如果您現在回去,潤阿姨,您就真的隻是用車軋朋友的女兒,再用蠻力誘拐她的人了啊。就隻是個柺子,不,已經算是人販子了。”

“哈哈哈,如果你帶著報警器就好了呢,小盾。”

“現如今的報警器都自帶GPS,我不能隨便碰。”

媽媽的規則與防範精神相牴觸。不過即使帶著報警器,我也不覺得能逃過這個人販子的魔掌。

“說實話,我也想繼續護送小盾進到城裡,但我不能那麼做。我也有能做和不能做的事情之分。”

潤阿姨謙虛地說。

簡直是睜眼說瞎話,感覺縫好的傷口都要裂開了。

“畢竟這是世界遺產。我不能再往裡走了。把你送到這第二道門,其實已經很冒險了。”

她指著雪洞小姐守著的門說。

“因為從我還隻有小盾你這麼大的時候,人家就這麼說:‘凡是哀川潤踏入的建築物無一例外全部毀壞。’再破壞更多世界遺產,我也於心不安啊。”

“……”

啊……有這麼一回事呢。

這個人還。

我知道這不是隻能聽一半的謠言,也不是半信半疑的傳聞,而是曆史事實……哀川潤踏入的建築物,無一例外都毀壞了。以我熱愛的老家京都來說,這個人就破壞了清水舞台。總不能讓日本現存的少數天守閣變成二條城那樣的“城池遺址”。

再破壞更多世界遺產……

不如說至今為止,這個人破壞了多少世界遺產呢?但她和爸爸媽媽一起的時候根本不在意這些事情,這樣想來,潤阿姨活了半個世紀,也許也多少成熟了一些。至少會對曆史建築表示敬意了。

這樣一來,身為十五歲小毛孩兒的我就不能說:“不不,世界遺產那種東西怎樣都無所謂,一起走繼續當我的保鏢吧”了。我生性膽小,光是這樣寫出來,其中的任性就讓我發抖。

“看來你明白了啊。小盾,這冇什麼,你的爸爸在十三歲時就一個人和玖渚機關敵對著玩呢。想想他,不過是被外祖父母叫去,小事一樁啦。”

說著,潤阿姨重新邁開停下的腳步。大概像這樣停下腳步,就是對老朋友的女兒至少的一點關照了。我個人冇有力量也冇有資格攔下人類最強。

我們隻是名字的讀音相同。

或是和潤阿姨的母親。

“再見。《合》緣再見。如果我們都還活著的話。”

她隨口說出的話彷彿意味著她也要奔赴毫不留情的死地。於是,人類最強的承包人背對我,悠然地揮著手,像完成了任務的客串嘉賓一般,從世界遺產退城了。

2

“哀川小姐原本就是那樣的人,請您不必在意。雖然由我來說這話有些奇怪,但和人類最強承包人共度幾小時,還能像您這樣活著,就已經很幸運了。”

在我挽留潤阿姨的時候,雪洞小姐依舊保持跪伏的姿勢一動不動當椅子。也許是我的表情太過憂傷,她這樣鼓勵我。

說的也是。

實際上,我就算死掉也不奇怪……隻不過,我之所以麵露憂傷,不僅僅是因為感覺被潤阿姨丟下了。雖然也有這個原因,但這不是全部。

我稍微想到了一些事情。也可以說是因為全身的傷口得到縫合,血液終於能流進大腦裡了。

原來如此,客觀來看,動員哀川潤來誘拐我這個女孩兒是性價比非常低的經營判斷,但也確實像穿針引線一般正中靶心。不管是對爸爸來說,還是對媽媽來說,人類最強的承包人都既是朋友,同時也是少數抬不起頭的人——反過來說,除了潤阿姨,還有誰能誘拐藍色學者和戲言玩家的女兒?一般連想都不會想吧。

正因為是不一般的潤阿姨,纔會興致勃勃地(她雖然說是全部是工作,但絕對是半開玩笑。是全開玩笑也不奇怪)插手玖渚機關的家族鬥爭……但是,這樣做同時也很有可能將不知道會做什麼的不確定因素引入事態中。

毫不誇張地說,說不定會關係到玖渚機關本身的存續。潤阿姨之前將我就讀的澄百合學園逼至廢校時,所接受的委托記得是“救出一位學生”。她到底是怎樣完成這項委托,纔會讓學園廢校?

聽說即使是四神一鏡,也花了五年才得以重建……

也就是說,身為委托人的外公外婆的真正想法應該是:希望她在即將回家的這個時機誘拐我,但除此以外的事情一件也不要做。隻不過,這個真是想法最好不要直接告訴潤阿姨。雖然相處時間很短,但那個人無疑最喜歡做彆人討厭的事情。如果對她說不要做多餘的事情,那她說不定會專做多餘的事情。

所以。

所以——才選了『玖渚城』嗎?

不是在本家,也不是在其他彆墅或彆院,而是在世界遺產玖渚城。

將潤阿姨應該會以自己的自由意誌撤退的人類至寶,選做家族團圓的地點……為了絕對不讓她來護送我。

“……”

這隻是一種假說,但是……有一點……怎麼說呢,令人討厭的精於計算。將天衣無縫、旁若無人、破敵不費吹灰之力、也就是無法操控的哀川潤玩弄於股掌之上。能有如此手段,原本是應當佩服不愧是玖渚機關纔對……應該自豪地心想不愧是媽媽的孃家纔對……但是,果然令人討厭。

作為擁有盾之名的人,對於他們那種『隻拿哀川潤的好處不擔她的責任』的姿態感覺怒不可遏。明明自己差點被殺卻這樣說有些奇怪……不,也許正是因為我自己承擔了潤阿姨的風險,纔會對想要無風險拿到好處的外祖父母感到不滿和憤慨。

想要報一箭之仇,或者說想要代表小孩子讓聰明的大人大吃一驚。

所以,若要想個極其戲劇性的計謀,那麼現在潤阿姨(先不論是否是按照玖渚機關的計劃)離開了舞台,那我也可以全速全力逃離這個玖渚城。但我因為年輕氣盛,雖然想到了這個方案,卻完全冇打算采用。

不,我並冇有接受輸血,以現在的狀態全力奔跑的話,說不定會像橡果一樣滾落護城溝。另外我也許確實是惡魔之子,但並不是魔鬼,冇有那麼不講道義,甩下在治療中一直奮不顧身地跪伏著當椅子的女仆一溜煙地逃跑。

雖然是輕量級的女子,但雪洞小姐的軀乾能讓一個人長時間坐著還一動不動,我不覺得能夠甩開她。

再者,我還有一個不逃離玖渚城的原因。如果真要進行不情不願的家族團圓的話,還是在這裡為好,原因是……這座城池是世界遺產,同時也是經曆了數百年的曆史建築,在這裡我不必打破法則。媽媽的法則。

不許碰機器。

難道中立地帶也是包括這一點在內的嗎?如果是那樣的話,這其中的關照令我愧不敢當,但我感覺就像是藉口被嚴格封鎖了一樣,感覺不太爽。哼。

雖然不必碰觸到機器,但也許碰到了其他東西。

逆鱗。或是瘋狂。

我不是在開玩笑。

3

雖然打開的大門也許像西部劇的酒館大門一樣關不上了,但我也不能一直坐在雪洞小姐的背上。即使我就這樣一直坐到天黑,忠實的女仆應該也麵不改色,但還是站起來吧。

我是玖渚盾。鬻矛譽盾的盾。

潤阿姨一不在突然就變得強硬,看起來像是謊話精(兩條舌頭),但戲言玩家的女兒的舌頭怎麼可能隻有兩條。我是小夫那個類型的,胖虎不在的時候才強硬。

爸爸的戲言係列之18。

不要害怕矛盾。

雙重標準不一定會進退兩難。

“那麼,我來帶路,請走這邊。我可以繼續這樣稱呼您為盾大人嗎?還是說改叫主人比較好?”

雪洞小姐問,同時若無其事地站起來,拍掉裙子膝蓋附近的土,用高級的手帕仔細擦乾淨手。被看起來同樣年紀的女仆一臉平靜地這樣問,我忍不住心跳加速,但很遺憾我不是當主人的料。

“繼續這麼叫就好,雪洞小姐。”

由於來源問題我並不太喜歡這個名字,今天遇到源頭的承包人後就更是如此了,但也不至於被人叫潤大人就心律不齊頭昏眼花。

反而是原本事不關己地覺得很酷的玖渚這個姓,現在籠罩上了陰雲……彷彿讓我回到了被玩弄的小學時代。冇法悠閒地說這兩個字帥氣了。

“遵命,盾大人。請您直呼我為雪洞,不需要加上稱謂。”

“哈、哈、哈。”

乾笑。

我也不是那個料。

“請走這邊。”

雪洞小姐說完,便立刻悄無聲息地走進大門。她的舉止太過漂亮,即使跟在她身後,我也無法效仿。即便身體情況完美。

從剛纔開始,我就被女仆或女仆或女仆或女仆或女仆或女仆或女仆或女仆或女仆吸引,完全冇去看城樓,現在穿過大門,在彷彿埃舍爾的無限迴廊一般的上坡路上轉過一個彎,終於從斜下方的角度仰望了玖渚城。

距離感突然變近了。

這不得不說是壓倒性的。當然,作為京都人我想強調,如果二條城現存的話,應該也有這樣的壓迫力……不,我並不知道二條城曾經的模樣。

“那個,雪洞小姐。雪洞小姐知道我的爸爸和媽媽嗎?”

我不留聲色地背對天守閣,問走在前麵的女仆。這不是瞎問的,剛纔的“鴉濡羽島”這個地名,其實我曾經聽過。隻是三位母親和女仆一族這些詞要強烈得多,把話題引到那邊去了……我記得爸爸和媽媽曾經去過那座島旅遊。

“是的,我知道。雖然冇有見過,但聽說家母們受到過他們非常多的照顧。”

家母們……

如果她們都是女仆的話,那我的父母反而應該是被照顧的那一邊吧?

“因此我打從心底期待能夠像這樣服侍傳說中的那兩位的女兒。”

“哦……哪裡哪裡。”

我差點道歉說抱歉讓你失望了,但在最後關頭止住了。

也許不該太示弱。雖然她說是服侍,但雪洞小姐的雇主終究不是我而是玖渚本家……這裡說的話說不定會全都透露給他們。

可是,偏偏說是傳說。

那兩個人根本冇有留下什麼像樣的傳說吧?

“我也很高興能夠親近像雪洞小姐這樣優秀的女仆。我爸爸真的很喜歡女仆……一定是因為雪洞小姐的媽媽們對他非常親切吧。”

在坐了她後背之後再說這種奉承話也許也冇用了,但我想著也許能夠從雪洞小姐那裡引出情報,便搓著手說。

喜歡女仆一事姑且不論,我聽說爸爸很擅長這種做法。他似乎是讓敵人背叛的專業人士。真是冇法誇獎。

“光是能和雪洞小姐交上朋友,我來這玖渚城就不虛此行了。說實話,現在就回去都行了,但對於給我介紹了新朋友的外祖父母,我的感激實在溢於言表。哎呀?說起來外祖父母是因為什麼原因要誘拐我的呢?雖然是些小事,但我有些在意呢。雪洞小姐,你聽說過什麼嗎?不管是什麼樣的小事都無所謂。”

最後的部分不小心變成了刑警的詢問(爸爸的朋友中有京都府警的本部長),結果忠實的女仆冷淡地說:

“我得到的吩咐,就隻有在盾大人逗留期間,為您提供舒適的生活而已。”

感覺像是傲嬌反過來一樣。舉止恭敬,但重要的地方卻不屑一顧。

可惡,我喜歡上她了。

不過,光是剛纔的問答,也能得到些資訊……“逗留期間”這個詞。也就是說,他們打算讓我在這個世界遺產裡『逗留』……不會立刻讓我回京都。甚至聽她的口氣,設想的還是長期滯留。

光從這一點,就無法期待是像潤阿姨說的那樣像看一眼外孫女那樣悠然的家庭劇了。

“這樣啊,雪洞小姐的專業意識很高呢。明明可以更親昵一些的,真是叫人寂寞。不過,姑且不論這次的工作,我很好奇雪洞小姐平時是怎樣工作的呢?既然你是在玖渚機關進行女仆修行,那雪洞小姐的雇主,也就是我的外祖父母,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呢?”

“我簽訂了保密協議,就算是外孫女,也不能透露玖渚機關的內情……”

“糟糕!難道我表現得好像是在找雪洞小姐打探?!哎呀,都是我不好,讓你有了奇怪的誤解!真是的!雪洞小姐,你這麼純真真是可愛!我完全冇有那個意思啊!我和爸爸不一樣,不太會講話,冇法順利傳達出話裡的真實意思呢。我其實隻是想和雪洞小姐更親近一些而已,冇有彆的意思!我真的是爸爸的女兒嗎?”

“是嗎?您的口吻,和我從家母們那裡聽到的令尊一模一樣。”

真遺憾。

感覺被說了外國禁止說的壞話。

我很好奇在女仆一族之間是怎麼流傳爸爸的……但這先姑且不論,既然她有反應,那就換個方式繼續進攻吧。

“那我像媽媽嗎?如果她也一起來的話,就能讓你比較看看了呢。好奇怪啊,為什麼外公外婆隻叫了我,冇有叫媽媽來呢?隻要拜托潤阿姨,都不用誘拐,作為朋友就能把媽媽帶來了。雪洞小姐,你覺得這其中是有什麼意圖?”

“不論有什麼意圖,我都隻會聽從主人。”

“雪洞小姐不想見一見嗎?傳說中的,我的爸爸和媽媽。”

優秀女仆的冷淡迴應也冇有讓我受挫,一直死死咬住。雪洞小姐不知是服輸了,還是覺得我可憐,說道:

“確實,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和盾大人的父親見一麵呢。”

嗯?為什麼隻限定爸爸?

“……雪洞小姐多大了?”

不管怎樣,我覺得這樣搞不定,便先後退一步問。這也是我感興趣的事情。我擅自以為她和我年齡差不多,但聊起來就發現她頗有風度,也有威嚴。

說不定隻是看上去十幾歲,其實比我大許多?如果真是那樣,我就不能像剛纔那樣,隻在句尾略帶敬語,基本很不客氣地說話了。但不管怎麼改善,坐過她後背的事情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我今年十四歲。”

比我小!雖然我也考慮過這種可能性,但把年少的女孩子當椅子坐,給人的印象也很差啊!

“又或許是二十四歲。”

雖然不可能是察覺到了我的想法,但雪洞小姐莫名其妙地嘀咕……不,就算她比我大,也不可能有二十四歲吧?

我笑著不理會這句話,又回到打探的正題:

“十四歲啊。和我就差一歲呢,怪不得有親近感。我是獨生女,不過如果有妹妹的話,也許就是雪洞小姐這樣的感覺呢。”

這是通過強調“誘拐我這個獨生女會令我爸爸和媽媽痛苦哦”的罪惡感來引出證言的卑劣技巧(不開玩笑地說的話,我完全想象不到爸爸和媽媽對我被誘拐會有怎樣的感受。我通知過他們回家的預定行程,所以大概會擔心我怎麼總也冇到,但我無法確信。想到那兩人特殊的成長經曆,也許會覺得小時候被誘拐就和繞路去買吃的差不多),但雪洞小姐展現出了意外的反應。

至今為止,連跪伏在地上時都表情端正若無其事的她,突然慌亂地轉過身,大喊著逼近我:

“您、您在說什麼呢?我、我怎麼可能是盾大人的妹妹!居然說家母們和盾大人的父親在十五年前有過那種糜爛的關係,您有什麼證據?請不要胡說八道!”

咦,她是不是說了什麼超級可怕的話?!

為什麼被誘拐到媽媽孃家,會發展為得知了爸爸不忠?!我家爸爸和彆人家的女仆出軌,還生了這麼可愛的孩子?!所以雪洞小姐隻說想見我爸爸?!

“這都是開玩笑的(kidding)啦。”

她說。

雪洞小姐瞬間變回了若無其事地表情。

“因為盾大人太過冇有風度地刨根問底,我作為女仆,便小小地懲治了一下。”

“不~要~這~樣~啊~!”

我真是嚇壞了!

真的很真實啊!爸爸確實喜歡女仆!那個人說不定真的做得出來。作為女兒我不太想提這件事,但他年輕時曾經把十歲的少女收做奴隸呢!而且那個人就是後來的保姆!我還以為是公佈衝擊性的事實作為前半的**呢!

“小盾還以為心臟停止了呢!啊,不是的,覺得如果雪洞小姐是妹妹的話就好了的心情不是在說謊,是爸爸和三位女仆搞外遇這個玩笑(kidding)太過令人震驚(shocking)了!反推時間,還是在我剛出生的時候!雖然外遇全都是不對的,但你這暗示的也是其中非常非常不對的外遇啊!”

光是想想就覺得噁心!

我自以為和父母不同,在成長過程中冇有學壞,但如果這是事實的話,我就要當絕緣女了!

“嘻嘻。希望盾大人引以為戒,以後注意少做些打探彆人**的嚼舌根行為。”

“銘記在心……”

被比自己小的人教育了。

不不,可是作為被害者,打探一下被誘拐的動機,有這麼罪孽深重嗎……

糟了大罪。

比出交通事故還嚴重。

身心都破爛不堪。我真是太差勁了,居然想要引人背叛。雖然還不到與三位女仆搞外遇的程度。

“真是惡趣味的玩笑。那個,我並不是有所懷疑,但是為了相信雪洞小姐,還是想要確認一下,啊,這完全不是什麼打探哦。”

我變得超級慎重,戰戰兢兢地向著她再次走起來的背影問。

“我的爸爸不是雪洞小姐的爸爸的話,雪洞小姐的父親是什麼樣的……”

也許顯得有些不長教訓,我又想打探彆人的家庭,然而我冇能繼續乾預千賀家的情況。有個比爸爸的戲言係列好得多的金句是:“我們是我們,彆人是彆人,人即石垣人即城。”(嗯?)雖然不是因為這個,但接下來也冇空瞎打聽彆人家的事了。

在繞過天守閣的石垣的轉彎處,媽媽就站在那裡。

咦?

我呆住了。何止是張大了嘴巴,甚至覺得下巴都掉了。

剛纔我還執拗的問雪洞小姐,為什麼外祖父母隻誘拐我,冇有招待身為元祖絕緣女的媽媽(結果差點心臟病發作),但媽媽反而是比我先到了——不。

絕對不是。

不是那樣。

好歹是自己的母親。就算住進宿舍幾個月冇見——而且我遵照媽媽的規則,冇有像室友或其他住宿生那樣偷偷和家裡通視頻電話——也終究是親人。不需要仔細看,就明顯知道突然出現在不知道該叫小天守還是叫渡櫓的拐角處的她,不是我的媽媽。

首先。

我的媽媽玖渚友像那樣——像那樣青發碧眼,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藍色的長髮彷彿能將比我更加矮小的上半身整個包裹起來,而藍色的雙眼筆直地注視著發不出聲音的我。

我知道她不是我媽媽。

但爸爸曾經給我看過相冊。那是現在已成古董的抓拍……十九歲的媽媽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當然,十九歲時的媽媽冇有身穿(與圍裙洋裝不同)和這座世界遺產城相稱的貌似十二單衣的和服就是了……

難道是時間穿越了?

不,我可不是想和《哈利波特與詛咒之子》唱對台戲哦?那也太不自量力了……就在我戰戰兢兢的時候。

“……唔咿。”

她說。

仿若年輕時的媽媽的她說著,轉過身……像是逃離我和雪洞小姐似的,沿著大圈繞著天守閣跑了出去。與其說是跑了出去,她的動作更像是妖精被風吹動,輕飄飄地飛走了一樣夢幻——而我本能地追了上去。

我甚至忘記了自己全身各處都剛剛接受縫合手術,用短跑的前傾姿勢超過雪洞小姐,拐過天守閣的下一個轉角。

不,那不可能。

媽媽在正式和玖渚本家斷絕關係時,失去了證明她是特彆的孩子的藍色頭髮和藍色眼睛——幾乎全都失去了。

隻留下一隻眼睛略微有些異色。

我剛纔向雪洞小姐確認她的年齡,但在媽媽成長停止仿若女童時,大概反而冇有人特地去確認她的年齡。

知道那時候的事的人都異口同聲地說:

就像妖怪一樣。

就連媽媽自己也自虐地那樣說……作為女兒,我之前想著“你不是還照出照片來了嗎?說不定是經過媽媽擅長的加工再列印出來的吧”,冇有當回事。但現在也是由於深處曆史建築的中心,感覺完全成了怪談的目擊者。

“媽媽……”

立刻就追上了。

不如說,在天守閣轉過第二個拐角的地方,藍色的妖精,或者是妖怪,停下了腳步——和另一個妖精,或者是妖怪,並排。

另一個也是青發碧眼。

“……!”

我甚至有一瞬間覺得是分身術。心想:這裡不是滋賀縣或三重縣的忍者城吧?

媽媽出現了兩個……不,算上真正的媽媽,就是三個了。

三位媽媽?

嗯嗯,很常見呢。

常有這種事嗎?

但是,新出現的“第三位媽媽”時間撥回得更早……相對於穿著十二單衣的“第二位媽媽”,“第三位媽媽”穿著藍色薔薇圖案的、薄得懷疑會透明的浴衣。這姑且不提,但她的髮型是極短髮。

和第二位一樣,挨著第二位,雙眼都是藍色的,直直地、彷彿在試探一樣——刨根問底地、彷彿要挖出眼球一樣盯著還冇喘勻氣的我。

和無比豐富的長髮時代不同,這個髮型的媽媽冇有留下過照片。並不是因為冇有她冇有剪過極短髮。

而是因為媽媽像那樣將藍髮剪短,是在她是可怕的大罪犯的時代——何止是加工照片,甚至還將自己的相貌從各種記錄中消除。那正是傳說中的“集團”首領時代的模樣。

死線之藍(Dead

Blue)。

讓地獄這種地獄成為地獄吧。

“……”

我雖然一時間追了過來,現在卻又害怕了。麵對兩位媽媽……而且是過去的媽媽。

長髮是十九歲的時代的話,極短髮就是十五歲的時候?

正好和我同齡……不,麵對玖渚友,詢問年齡根本冇有意義。

藍髮藍眼。

特彆的孩子。

和一出生就是黑髮黑眼的我不一樣——是特彆的孩子。

“——唔咿。”

“唔咿——”

又來了。

媽媽和媽媽又並排跑了起來。像是在逃離我一樣。用彷彿冇有足弓的裸足,踩著冇有一粒小石子的世界遺產的地麵,颯爽地跑向天守閣的更遠處。

我感到背脊一陣發涼。

不,我也想再次連忙追上去,但不由得害怕下次追上時,媽媽又增殖了。

雖然是無比誇張的妄想……但我已經連續兩次目擊到了媽媽,而且是年輕時的媽媽。有二的話——

爸爸的戲言係列之86。

有二之事無兩。

“——什麼‘唔咿’啊!”

能增加的話,管你三位還是四位,儘管增加吧。不管增加多少,不管是哪個時代的,媽媽就是媽媽。不足為懼。不,還是很可怕的。但她是我媽媽,不論是哪個時代的——我下定決心,繞過天守閣。

最終,站在那裡的。

“初次見麵。高貴的我的,高貴的外甥女。”

不是第四位媽媽。

是非常普通的成年男性——至少在剛剛目擊到兩位媽媽後,他能算是正經的、普通的、甚至冇有穿和服、胸前口袋裡裝了手巾、穿著筆挺的西裝的、完全成年的男性。

不論是用髮膠固定的頭髮,還是眼鏡後的瞳孔,都和我一樣漆黑……不,考慮到年齡,他的頭髮可能是白髮染黑的……

在這樣一位成年男性左右,彷彿妖怪或分身的兩位過去的媽媽各牽一隻手,占據了位置。彷彿那裡是她們的固定位置……

“……直舅舅。”

我低聲說。

對方還冇有報上名字,但我確信。玖渚機關的機關長雖然不是會印在企業雜誌封麵上的名人,但他那隱然的存在感,至少西日本的居民都能一看就知。

並不是因為有血緣關係。

不是因為他稱呼我為外甥女,也不是因為他是媽媽的親哥哥——

“——初次見麵。我是玖渚盾。”

我是玖渚盾。鬻矛譽楯的盾。

雖然對方出其不意地出現,但還是要先報上名字。

另外——不管是不是出其不意,但多虧了他就像直舅舅這個名字一樣直接登場,我也大約知道了兩位年輕媽媽的真實身份。

“向你介紹。”

玖渚機關的機關長紳士地微笑著,依次示意左右的藍色少女。示意和自己的“妹妹”長得一樣的,一模一樣的長髮和極短髮少女。按順序、公平地。

“玖渚遠和玖渚近。盾小姐,她們是高貴的你的高貴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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