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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下午,烈陽還是刺眼,像是暴露在無數盞聚光燈下,熱且閃亮。

教室裡上著自習,熱浪時不時的滾湧進來,老舊的電風扇吱呀地轉著,真怕快要轉爛了,講台前還有年級主任美其名曰照顧準高三學子,搬進來的立式電扇,仍不抵用。

夏燕然抵著桌背小聲跟齊漾吐槽道:“我真的要熱死了,老朱真的天天畫餅,說好我們升高三的時候會給我換空調的。今年又跟我換說辭說給下一屆換。靠,我就冇有遇上過新設備,小時候隻要一畢業,學校立馬大翻新。”

齊漾本來側著身子趴桌上眯著眼等下課,被他吵醒,“也就你會信老朱的話。”

還有五分鐘下課。講台上,班長朝他倆望了一眼,輕咳一聲。

夏燕然像是冇聽見一般,“等會兒放學打球嗎?不行不行,先去食堂買杯綠豆沙冰再去…”

齊漾用手撐著臉看著窗外的香樟樹,分心到早上雷女士發的微信——“今天的補習彆忘了,這次不準逃了,我給你們班主任打過招呼了,你最後一節課直接去補習班。”

“我要過幾天纔回來,照顧好自己。【微笑】”

齊漾臉上現在掛不住任何表情,等到夏燕然回神,見齊漾現在不好說話,蔫了吧唧地轉頭回去抱著借班上女士的情感類小說看,避免尷尬。

“去不了。”齊漾像是嚥了口苦悶的氣息說出了這句話。

夏燕然冇聽清回頭啊了一聲。

這時候班長收起作業從講台走到倒數第二張桌子旁,先是拍了夏燕然的背大聲地說“您能不能認真學一會兒習!”。

然後溫聲跟齊漾說“漾兒,剛剛老鄒來說了,你現在先收拾東西吧,這是假條。”

“嗯,謝了。”

本來跨坐在小木椅上的齊漾,將書包一甩,轉身出了教室後門。

留下夏燕然在那邊大吼“我靠,你逃課不叫我!剛剛橙子跟你說啥了啊,你就走,你彩票中一等獎了啊!”

“不對,我們還買不了彩票啊……”

齊漾停住了腳步,比了個手勢。“今天去不了了,你自己去玩哈。夏燕然小朋友,我要去認真學習了,你看你的公共號文章去吧。”

“滾吧!那是愛情小說。”夏燕然反駁到,齊漾這次頭也冇回,向後揮了揮手。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微信響了,摸出來看了眼是以前1對1補習的老師今天辭職的訊息,換了另外一個新來的老師來替班,他不在意,誰教都一樣。

劃出了微信,看到手機桌麵上的掛件,[今日金牛座,處女座,雙子座將迎來一週期限的大水逆;今日雙子座頭腦清晰學習會迎來較好的轉機;財運上需要注意,可能會帶來一些金錢損失;事業上穩步前進;您今日的速配星座為處女座……]

這掛件還是當時夏燕然因為追某個女生而星座上頭讓他也搞得,手機上還有個APP星遇。每天有不同星座星盤的分析。

“咳咳,手機交出來吧,齊漾,跟你好一路了,翹課了吧,明天檢討書和家長都給我來一趟辦公室。”

“朱主任,我有假條的,不算翹課,嘿嘿。”齊漾心說,水逆這不就來了嘛。

他自認為跟老朱關係不差,儘量的擠著笑臉。

“這個不算那手機該給我了吧”朱平陽推了一把厚鏡片說道。

“我剛剛跟我的家長聯絡來著,我身體不舒服,虛得很……我怕我冇意識就倒下去了,就叫我的家長一直跟我保持聯絡。”這句話說的有氣無力的,還伴隨著點他冇吃午飯的氣色,確實看起來很弱不禁風,唬地老朱一愣一愣的。

“你要不給你家長打個電話,叫他們來接你?你說不出話吧,來我給你說。”說完就伸著手,準備拿齊漾的手機。朱平陽還是有點不信,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舒服也是真的擔心他在路上出事。

這時微信又彈來一條訊息——竹柏請求新增您為好友。頭像是一片墨綠的樹林。驗證訊息上寫著我是嘉洛教育的數學老師。

齊漾眼疾手快地通過了,隨之撥了個電話給“竹柏”老師。

另外一邊的林柏庭以為是對方有些不滿或者其他硬性要求要跟他交涉,便接了過來。隻聽到對麵開口第一句“叔,我今天不舒服,要不您來接我吧。”

林柏庭凝滯了一秒,看了眼手機確認冇問題,然後耐心地解釋到“我是嘉洛教育的數學老師,同學你是不是撥錯電話了。”

他說這句的時候,沉著聲線,加上電流模糊了聲音特色,聽著確實跟他年齡不太相符。

齊漾那邊還在展現他“精湛”的演技小聲說著:“對啊,頭疼,來一中來接我一下,哎喲……我怕我暈過去。”

然後快速掛掉了電話,笑著跟朱平陽說,“主任我的家長馬上來,我去保安室坐著等。”

朱平陽跟著他去保安室坐了一會兒,跟齊漾叨叨了半天說:“快高三了注意身體,下次開家長會我會著重跟你們家長好好談這個問題。”然後被教研主任打電話催著去開高三各班主任教研任務大會去了,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提醒齊漾注意身體,等家長來了再睡。

等朱平陽走的冇有了影子,齊漾把假條遞給了代叔,代叔一臉什麼都知道的表情,讓他簽了字踏出了校門。

齊漾心想趕走了老朱,這算不算學業進步。之前一直不太準的星座,今天終於準了那麼一次。走了好一段路時突然想起來還冇跟補習老師解釋。打開微信翻找著。

Sheep發來訊息——“不好意思啊老師,不用來接我了,不好意思。我馬上快到機構了。”

林柏庭本覺得這就是通打錯的電話,冇什麼大事,但還是朝一中方向走了一段路,收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鬆了口氣。覺得無語又好笑。

掉頭的時候發現紅綠燈不遠處有個穿著一中校服的男孩子,在還是耀眼的陽光下,看著高挑清瘦,臉上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他覺得他是熱烈又清冷的,像是當年的自己。

側臉的一瞬,視線交織。一陣的回憶被點亮了。

突然他覺得那個男孩不像他自己,他看起來像是生活在萬花叢中的庭院,多彩的同時掛著點靜謐。而自己還是很多年前一樣,被人評價著:“林柏庭這種人真的會有朋友嗎?會有人喜歡他?”

隻是對視了一眼。林柏庭覺得那個男孩應該就是電話裡等會要來上課的小孩兒。隻不過他跟在他身後,冇選擇在此刻上前打招呼。

他本就不是這種性格的人。

齊漾推著玻璃門,讓一直跟在後麵的人先進來了。

那個男生側身進門的時候,禮貌地頷首。用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了句:“謝謝。”

那時的齊漾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看著跟他年紀相仿頎長而沉穩的男生,會是自己今天亂喊的補課老師。

“你好,我姓林。是你的補習老師。”

他拿著油筆在黑板上留下雋秀的字跡——林柏庭。

“齊漾,盪漾的漾。”

“老師看您的微信還以為您比我大很多來著,剛剛確實有急事,所以可能冒犯到你了。不好意思。”

齊漾看著對麵站在黑板麵前的男人,看起來跟自己歲數相差不大,那股成熟的氣息又讓人疑惑,並且他還有點眼熟又說不出哪裡見過。

心說可能長得標緻的男生都相似所以覺得眼熟吧,說不定彆人也覺得我跟某個電影演員眼熟呢。

他忍不住又問了一句:“林老師,你今年多大了啊。”

林柏庭正在翻今天的教案和作業,微抬眼睫,盯著齊漾,冇發話。

說不發怵是假的,補習班雖然開著空調,還是搞得齊漾覺得又冷了幾度。憋著噴嚏,把眼淚都快憋出來了。

齊漾覺得氣氛有些尷尬,跟對麵這個人才見第一次就問年齡確實不太好,但是心裡又犯嘀咕又不是小姑娘為什麼不能問。“冇事我就問問,你當我剛剛在放屁。”

“我以前也是一中的學生。”

林柏庭晃了眼他的校服,然後隨手抄了一道三角函數常考點。“好了,上課吧。”

齊漾其實成績中等偏上,但是本性是不愛學習的那一類,所以冇有**想要躋身於學霸的地界。

但雷女士不這麼想,從小到大每一任班主任都說齊漾有天賦,隻是心思冇用在學習上,如果好好學,成績好不成問題。

每回雷女士跟他講起這個的時候,他就會說:“彆吧,他們這樣最後還要來說我一句傷仲永,我幾斤幾兩,我自己心裡有數。”

即使這樣說,雷女士還是給他報了無數個輔導班,小時候吃完飯都是在輔導班的老師家湊合吃的,然後又自己一個人回家。

1對1的輔導對於普通學生提升還算不錯。雖然齊漾偶爾轉筆發神,還是覺得這個新來的代課老師思維很發散,有邏輯,能讓人愉快地聽下去,不至於滿堂打瞌睡。

導致他給林柏庭的第一個印象就是很乖,雖然理論知識幾乎全都不懂,但還是一直用著圓溜溜的眼睛配合著他。

“這題懂了嗎?”

林柏庭屈手指著練習冊的第二小問,青筋撐起好看的弧度。他的手冇有多餘的脂肪,指甲修剪的圓潤,關節處帶著點粉,齊漾用餘光瞟著手的同時快速說:“懂了。”

心裡大喊道——“我這種膚淺的人,還真就對手好看的人加好感啊。”

“懂了就動手做一下。”一句命令打散了齊漾分神的心緒。

“啊......啊。”在作業本上勾勾畫畫半天還是冇能寫好一句公式。

內心在咆哮“一般老師不應該就會講下一個知識點了嗎,啊啊啊,我再也不裝逼了。”

林柏庭看著他在本子寫著裝逼兩字,用食指敲了他的桌麵。齊漾回神過來,尷尬之餘把逼字硬深深地改成了福。

林柏庭走下來做到他旁邊,問他有冇有鉛筆。

齊漾掏出鉛筆遞給他,眼巴巴地等待著他說下一句罵他或者其他的指令。

“我給你寫點思路,你自己解。到時候回家把我寫的鉛筆擦掉你自己再解一次拍照發給我。”齊漾老實的把所有題都寫了。

他認為林柏庭給他麵子的同時交流起來也很放鬆,是個不錯的老師,冇感覺倆人越離越近。寫完題之後抬頭望了眼林柏庭,心跳跟蹦床似的,跳一下要緩很久。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齊漾可能生病了。

齊漾不擅長對視,但是改不了彆人說話的時候要注視著彆人,這是小時候爸爸教他的,說這是禮貌。

要下課之前林柏庭回辦公室喝了杯水,然後拿著個紙杯給齊漾兌了點糖水。

“喝點,彆低血糖了。”

“?”

齊漾一臉的疑惑道:“冇事我不渴。”

“你剛纔來的時候不是說頭疼嗎?”怎麼還忘了這一茬,接過說了聲謝謝。

喝完拿著書包走了。走到附近的公交車站台的時候,掏手機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嬌小的女生。

齊漾右手一撈把人撈起來。“不好意思同學,冇事吧。”齊漾上下打量觀察那個女生有冇有磕著,冇發現自己一直拉著彆人的小臂。

女生望著自己的手,齊漾跟他視線對上,連聲道著對不起。回家的公交車剛好駛來,快步踏上的同時邊刷卡邊說著對不起。

也不清楚為什麼一向冇準過的星座預測,那一天準的離譜。隻記得那一天的晚上,燥熱十分。黑夜總是吞噬著他。

窗外天氣依舊悶著,隻是偶爾有點微風吹動暖白的床簾。偶爾那風也微微吹著齊漾厚厚一遝的日記本。日記本中間夾著他慣用的藍色水筆和一張塑封好的乾香樟葉做的書簽。

此刻被吹動的那頁上麵記著——週六,晴,枯燥無味的生活又度過了一天,今天是暑假補課的第六天,雷黎女士今天依舊冇回家。補課換了新的數學老師,姓林,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老師我曾見過的,不是……)。星座預報說的水逆應驗了……

願早睡,無夢。

三十歲的齊漾在老家書架上找到這本日記的時候,那片香樟葉的書簽還夾在開始那一頁。

“我總感覺我能把這頁背下來了。”他盤著腿冇抬頭一直看著那些青澀的筆跡,對著後麵一直沉默收拾的男生說到。

那一頁也在之後的幾年裡更新過。用黑色的墨跡水筆寫了——[夏夜裡,總有些奇思妙想會冒出來。]

因為紙質不吸水,字跡周圍都是糊糊的。現在看來,倒也跟泛黃的邊緣很適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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