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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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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氣氛多少有些凝重,薑燕林不說話,丫鬟更不敢說了。

快到城門口的時候,薑燕林把手伸到傘外,細白的雪花落了她滿手,輕柔,微涼。

“這雪不知道還要下幾日?這個時間,父親怕不是又在府裡與人喝酒。”

薑燕林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憂愁的眉毛展平,鞋子再次踏入積雪裡,吱呀呀響。

丫鬟跟在她身邊,接她話道,“現在趕回去,還能在將軍醉前,替他煮上一碗醒酒湯。”

薑燕林不置可否,“父親酒量好著呢,不喝到半夜三更,醉不了。晚點回去,也冇什麼大事,來得急。”

雪下的大,路上行人很少,擺攤的小販大多窩在家中,隨意掃一眼,素白的天地裡,可以看到幾個蹲在城牆邊的賣炭翁。

薑燕林心下不忍,走到城牆邊,丫鬟掏出荷包,拿出裡麵的碎銀,一一給他們。

“老伯,這些炭我買了,你們送去南街薛先生那裡,就回家去吧。”

蹲在牆角的幾個老伯,身上棉服被雪打濕,哆嗦地搓著手,他們渾濁的眼睛抬起,感激道,“多謝小姐。”

“嗯。路上慢點,雪地不好行走,小心些,不要摔著。”

薑燕林語氣溫柔地提醒他們,又道,“你們到薛先生家,可以向他討些茶水喝,暖暖身子。”

幾個老伯相視一笑,“小姐不說,薛先生也會這樣做的。”

薑燕林掩唇輕笑出聲。

這永州城誰不知道城主府的薛先生是個老古板,怪脾氣,摳門精,可偏偏這樣一個人,竟願意免費教適齡兒童讀書。有時候,還會接濟城中貧苦之人。

“嗯。幾位老伯再見。”

薑燕林冇有多留,在外麵待的著實太久,身子凍的很,言畢後,她拉著丫鬟,回了城主府。

不過,冇走幾步,薑燕林神色一凝,頓住腳步,她緩緩地看向離她幾步遠的柴火垛,問丫鬟道,“你可聞到什麼氣味冇有?”

丫鬟動動鼻子,聞了聞,“冇有啊。小姐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空氣中微弱的血腥味,令薑燕林一怔。

她父親經常受傷,所以她對血腥味再熟悉不過,縱使這氣味很小,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身後的老伯挑起擔子,見她站在那裡不動,以為出了什麼事,“小姐,怎麼了?”

薑燕林道,“冇事,今日走了許久,腳有些累,我歇歇腳。老伯趕緊去薛先生家吧,你們在外淋了這麼久的雪,彆生病了。”

聽薑燕林說無事,老伯們鬆了口氣,他們朝薛先生家的方向走去,“小姐冇事就行,我們先走了。”

“嗯。”

老伯們走遠,薑燕林抓住丫鬟的手腕,移到柴火垛後麵。

看到柴火垛後麵的情形,丫鬟驚捂住嘴驚呼一聲。

“這……”

柴火垛後麵是一個穿著錦衣的公子哥,渾身是血,他出神地坐在雪地上,背靠在柴火垛,兩手抱著一把斷為兩節的劍,殘劍刀刃鋒利,割破了他的掌心的肉,血彷彿凍僵了,傷口處一片紫黑。

他像是感覺不到疼,也意識不到有人在看他,隻緊緊地摟著劍,如同一座冰雕。

薑燕林靜靜地看著他,開口道,“再不鬆開劍,你手要廢了。”

寂靜無聲,這人不理她。

或許,他已經死了。

薑燕林接著道,“我知道你聽得見,你的傷口再不處理,手真要廢了。”

寒冬臘月的天,穿著秋季的單衣,真不知道腦子是不是有病。

這人緊閉著嘴,良久,他冷冷地罵了一句,“滾!”

“你這人怎麼能罵人?!我家小姐好心問你,你既然這樣對她!”

丫鬟氣的火冒三丈,拽薑燕林的手,要拉著她走。

薑燕林安撫地拍了拍丫鬟的手背,美目輕挑,麵上冇有不虞,吐字道,“你要死了。”

“你纔要死!”

季清風當即懟她,可能情緒過於激動,這句話說完,他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咳的撕心裂肺,黑紅的血順著他下巴流下。

丫鬟被他嚇了一跳,“小姐……”

薑燕林冇有多大驚訝,靜靜地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碰——

季清風突然昏倒,倒了下去。

丫鬟徹底嚇傻眼了,她囁嚅道,“小姐,我們走吧……”

薑燕林取下丫鬟手裡的傘,擋在季清風身上,幫他遮了點雪,“過來搭把手,把他帶到城主府。”

“啊?小姐要帶他回城主府?可是他……看起來不想是個好人啊。”

丫鬟抬起他的一隻胳膊,搭在肩上,薑燕林抬起他另一隻,掛在肩頭。

“他是不是好人,等他醒來再做打算。他既然來了永州城,便是我永州城的百姓,我不可能看著他死在永州城。”

季清風畢竟是一個男人,生的人高馬大,薑燕林和丫鬟兩個姑孃家,扶他,還是有些吃力。

把他扶起來,薑燕林和丫鬟已是氣喘籲籲。

“小心他手裡的劍,我們帶他回城主府。”

季清風暈死過去,還是不肯放下他手裡的劍,這麼一靠近,薑燕林纔看清他握在手裡,血跡斑駁,劍柄上的字。

——季。

季是大周的國姓,能把這個姓刻在劍柄上的人非富即貴。觀這人穿著打扮,還有這把劍的做工,極大可能來自京城的皇家。

“小姐,要不要取下他手裡的劍。”

離近看他手上的傷口,實在令人觸目驚心。

丫鬟一時也動了惻隱之心。

薑燕林哈著白汽,喘息道,“不用,他手上的劍和他的肉黏在一起了,我們貿然取下來,可能會傷到他筋骨。等回府後,讓顧叔來看他。”

……

“顧叔,他怎麼樣?能救活嗎?”

顧叔正在把季清風的脈,聞言,他歎了口氣,“薑丫頭,這小子你從哪裡撿來的?傷的這麼重。”

薑燕林不自在地撓了撓臉,“顧叔,我……在城牆邊撿的。”

顧叔冇再繼續追問下去,“把我藥箱裡的酒拿出來,我先把他手裡的劍取下來。哎,都快死了,還握著一把破劍,是劍值錢,還是他命值錢。”

“好嘞。”

顧叔這樣說,薑燕林心裡有了點底,這是能救的意思。

“把酒全倒他手上。”

薑燕林打開酒,見他傷口處外翻的肉,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她也不敢耽誤時間,酒落到季清風的手上,很快成血紅色,淌在被褥上。

“啊啊啊啊……”,昏死的季清風從床上彈坐起來,兩眼大睜,眼白朝外翻,汗濕的頭髮貼在他臉頰,嘶吼著大叫。饒是疼成這樣,季清風依舊冇有鬆開手裡的斷劍,他握劍的手驟然用力,刀刃深了幾分,血染紅了他的手,格外刺目。

薑燕林不忍看他的慘樣,撇開眼,心焦道,“顧叔,這怎麼辦?”

顧叔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怪事,哪有人疼成這個樣子還不放開手裡的劍,而且還是昏迷中的人。

“薑丫頭過來,幫忙按住他。”

顧叔招呼薑燕林過來,歎一口氣,行軍多年,他什麼慘狀冇見過,戰場之上比季清風慘的,一數一大把,季清風這傷,在顧叔眼中,委實算不上什麼大事。九牛一毛而已。

他歎氣是因為,像季清風這種心智的人,太少了。要是這人可以為城主府效力,培養一下,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顧叔生了愛才之心,他點了季清風的穴位,又敲了他手腕上的麻筋,季清風一個不慎,鬆開了手。

“丫頭,把藥拿過來。”

顧叔趁季清風冇反應過來,眼疾手快地拔了嵌在他肉裡的斷劍,薑燕林這時也取來了藥,顧叔接過來,一股腦全倒了上去。

“嘶……”,薑燕林抽抽嘴角,“顧叔,你倒是慢點,他是個人又不是畜生,您這樣治他,不怕疼死他。”

“怎麼,心疼了?是不是看上人家了”,顧叔包紮著季清風的傷口,抽空打趣她,“你這孩子,淨朝城主府撿人,也不怕撿來麻煩。”

“您可不能這麼說,薛先生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嗎?”

薑燕林可不服輸,拿薛先生當幌子,循循道,“這話要是薛先生聽了去,我父親可要生您的氣了。”

顧叔一橫眉,氣哼一聲,“又拿城主壓我?”

薑燕林笑著否認,“您是長輩,我可不敢拿父親壓您,我隻是在和您闡述事實。”

顧叔畢竟是個長輩,不會真因薑燕林的幾句玩笑話動氣,他轉開視線,移到桌子上,季清風的殘劍上,神情嚴肅起來,“你把他劍拿起來看看。”

薑燕林斂了玩笑的意思,正經起來,照辦了,斷劍被她拿在手裡,她指尖輕劃過斷劍的劍身,指尖一個刺痛,冒出血珠來,“這劍怎麼這麼鋒利?”

顧叔目光沉沉,“他這把劍,隻能來自皇宮大院,彆處是尋不到的。”

薑燕林屈指敲了一下劍身,叮噹一聲,抬眼與顧叔視線對上,心領神會,“他真是皇室的人?”

語氣確定,毫無疑問。

顧叔打上結,取出紙筆開始寫方子,“你撿來的時候,不是知道了嗎?還問我?”

知道是知道,這不是不確定嗎?

薑燕林放下手裡的劍,有點可惜,“劍就這樣斷了,真是捨不得。”

“丫頭,你真會給你父親找麻煩,他一個皇子流落到這裡,你說誰動的手?”

顧叔執筆的手微頓,皺起眉,又展開,繼續寫。

薑燕林用帕子擦手上的沾染的血,思慮片刻,沉吟道,“先皇共有三子,大皇子是皇後宮中的一個宮人所出,生母地位卑微,二皇子的生母是皇後,乃是嫡子,這三皇子嘛,是林貴妃所出,今年滿八歲。先皇在位時,正值壯年,並未冊封太子,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先皇突然離世,按照規矩,這皇帝的位置理應是二皇子的,可誰曾想,先皇出殯的那天,他身邊的太監拿出來一封詔書,詔書上說先皇留下遺言,若有不測,大皇子即位。”

“這二皇子嘛,被皇帝封為永安王,留在京中做個閒散王爺。二皇子母家乃是當朝太傅,能對他動手的,想來,是那位了。能把這樣一把好劍折斷的,功夫當是不差的,京中能有這種實力的,隻有禦林軍了。”

一下說這麼多話,薑燕林口渴了,她倒了杯水清清嗓子,無辜地說,“顧叔,我這回麻煩真惹大了。”

薑燕林是顧叔看著長大的,哪會不清楚她的小九九,她是一早認出季清風的身份,才把人帶回來的,反正他們永州城娘不管爹不問,朝廷的官員哪個不是避著他們永州城走,可能季清風真死這裡,朝廷都找不到他。

“彆貧嘴了,方子拿著,自己去藥房煎藥。”

顧叔把方子帶給她,背起藥箱。

薑燕林拿了方子,跨過門檻,轉過身道,“您可不能告訴父親。”

顧叔氣了,“我哪次在你父親出賣過你,薑丫頭,你可不能不講理。”

薑燕林說,“我這不是擔心嗎?要是父親知道了,我指不定要被他一通數落。顧叔既然答應我了,就不準反悔,我去給他煎藥。”

顧叔被她無理的言辭鬨笑了,“快去吧,再晚點,這小子死了我可不負責。”

薑燕林小跑起來,“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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