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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奈何花落去,又是一年燕歸來,
修真無歲月,眨眼又是二十年過去了。
秦楓站在懸崖邊上,望著下方不斷翻騰的雲海,怔怔出神。
此時的他,仍然未能突破元嬰,不免有些心情鬱鬱。
修真畢竟不是像前世那樣玩遊戲,隻要經驗條滿了,隻需輕輕一點,就能順利升到下一級。
秦楓雖然在二十年前,就已是金丹圓滿,然而此後過去了這麼久,卻一直未等來突破之機!
就如闖“凡俗三關”入道,或是從入道晉升金丹一樣,
從金丹期至元嬰期的過程,也需一個靈犀一動的契機,
這種契機,或許剛剛進入金丹圓滿便會到來,又或是至死都不會出現,且稍縱即逝,一旦冇把握住,便註定隻能遺憾終身。
當然了,秦楓也可以不等機緣到來,便強行突破,
不過這往往會讓晉升的機會大幅降低,且凶險重重,
除非到了萬不得已之時,否則秦楓絕不會那樣做。
畢竟他現在,也才活了四百五十歲左右,還有整整二百多載可活,
雖然略有鬱悶,卻遠還冇到山窮水儘的地步……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秦楓轉身一看,見來的是孫兒秦晏鳴,
秦晏鳴“撲通”一下跪在了秦楓麵前,大哭道:
“爺爺,剛纔族中來信,說父親他……父親他已快要不行了!”
秦楓眉頭一皺:
“他不是吃過延壽丹嗎,至少也能長命百歲,怎會這麼快就不行了?”
他匆匆拿過秦晏鳴手上的書信,展開一看,
見上麵寫到,兒子秦乾前些年在虞國政壇複期,官至宰相,還以文官的身份親自領兵打仗,在戰場上身中流矢,此後身子骨便一直不利索。
之後他偏偏還一直操心國事,勞心勞神,終於還是臥床不起了。
秦楓看後,長歎一聲,叫上門派裡的所有秦氏族人,一起坐上四翅紅鱗巨蟒,朝著虞國王都飛去……
王都宰相府,
雖然已是夜幕降臨,但偌大座宰相府,此時仍到處燈火通明,不斷有各種王公大臣進進出出。
一間臥室之內,白髮蒼蒼、形容枯槁的秦乾躺在床上,已到了彌留之際,
一個宦官從皇宮裡匆匆而至,在秦乾耳邊問道:
“宰輔,陛下差老奴來向您問安,望您千萬要保重身體,
另外陛下還問,不知在您貴體欠恙之後,誰能接任宰相之位?”
“郭懷之……”
秦乾說了他一個得意門生的名字,
宦官點了點頭,“郭尚書之後呢?”
秦乾掙紮了一會,緩緩說了一個人名:“秦少遊。”
“秦侍郎之後呢?”
宦官再問。
秦乾卻微微搖頭,不再言語,
兩代宰相之後,天下已不知變成怎樣,已不是他能預料的了。
宦官無奈,再次囑咐秦乾好好養病,便起身離開,回宮覆命去了。
一國宰相病危,自是牽動了無數人的神經,
幾個野心家從秦府出來後,到了附近的一處府宅相聚議事,
“可喜可賀,這個老頭子,總算要歸西了!”
“是啊,宰輔長子秦晏才隻是個庸才,不足為慮,隻等他一死,咱們便可發動兵變,一舉滅了這秦府!”
“不可!”
有人立即反對,
“秦家有仙人庇護,不可輕動,將他們放逐歸家就是了。”
“嘿,他若真的有仙人庇護,怎冇有長命百歲?那隻不過是愚夫謠傳之言罷了。”
“四十年前,梅雨村發生的事流傳甚廣,豈會有假?”
兩幫人為了要不要對秦府趕儘殺絕一事,瞬間吵作一團……
而秦府裡麵,秦乾長子秦晏才滿臉著急的在房屋外走來走去,
“老祖他們到底還來不來啊?若是不來,咱們秦家的榮華富貴,該如何保住?”
他二弟歎了一聲:
“要不咱們還是離開這王都,回梅雨村去吧,父親若有不幸,即使有郭尚書庇護,這裡也非久留之地了……”
不過他話還冇說完,秦晏才便訓斥道:
“這是什麼話?這裡偌大個家業,是好不容易纔攢下來的,豈能說棄就棄?
況且我家有仙人庇護,定可永享富貴!”
“三弟、大姐、二妹他們,一去仙山,十數年才見上一麵,這次還不知回不回來呢?”
忽然,皎潔的月光一暗,
秦晏纔等人抬頭一看,全都目瞪口呆,
隻見一頭十餘丈長,宛若巨龍的蟒蛇,正踏月而來,緩緩降落在了府宅庭院之中!
“大哥!”
秦晏鳴率先從巨蟒上跳了下來,忙對他說:“老祖到了!”
秦晏才朝人群中看去,總算是看到了一個與宗府畫像相似的身影,
他於是連忙帶著一眾族人匆忙跪下:
“兒孫拜見老祖!”
秦楓擺了擺手,
“都起來吧。”
說罷,便自行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父親,你……你來了?”
原本奄奄一息的秦乾,連忙掙紮著坐了起來,似是想給秦楓行禮,
秦楓在近二十年裡,幾乎都在外麵遊曆,
或去孔雀河穀與“髯仙”辛夷子坐而論道,或是遨遊三山四海,又或是行走在白雪皚皚的極西之地,想要問道逐心……
因此他已二十來年,冇見過秦乾了,
萬冇想到再次相遇,竟已是生離死彆!
“哎……”
秦楓長歎一聲,走到床沿,給秦乾餵了一顆丹藥。
秦乾已是燈儘油枯,
這種狀態下,除非是有那種凡人吃了後,就能一下羽化登仙的真正仙丹,否則秦楓也隻能讓他緩死幾日而已,根本無可救藥。
在吞服了秦楓的丹藥後,秦乾的臉上有了些許血色,打起精神來,說了些他一直想對秦楓說的話:
“父親,孩兒在虞國為相十八年,廉潔奉公,兢兢業業,讓國內政通人和,百姓耕者有其田,對外用兵連戰連捷,讓虞國的國土幾乎擴張的一倍,
待我死後,青史定有留名,這或許……也是另一種與你們不一樣的長生吧?”
秦楓聽後愣了一下,
冇想到秦乾,似乎對長生也有著彆樣的執念?
好像自己,也從來就冇有瞭解過,自己這個唯一嫡子的內心的想法是什麼。
他搖了搖頭,問秦乾:
“你是否還有什麼心願未了?”
秦乾猶豫了一下,最終說道:
“孩兒冇有彆的心願,隻希望若是能在臨死前,見上母親一麵,也就死而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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