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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不過一個戲子
  4.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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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晚打量薑芙時,薑芙早就注意到她,腰細如煙飄渺,胸脯卻似熟透的蜜桃般飽滿,一張臉更是豔光逼人,這能叫人忽視嗎?

不過,薑芙隻當她是容璋在姑蘇新做的粉頭,才如此出言不遜,卻不想她竟是容璋放在心上的那個戲子!

薑芙幾乎要把牙齒給咬碎了。

他明知侯府容不下那個戲子,卻連賑災也放在身邊,更是要帶她出席這樣的場合,壓根就是冇把她放在眼裡。

可他既然冇把這樁婚事放在眼裡,她又有什麼立場去責問他?

薑遠看了眼遠去的一對璧人,又看向恨恨注視著林晚的薑芙,也是怒其不爭,“你一個侯府千金,和一個戲子爭風吃醋做什麼,這要是傳出去,還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薑遠很是不明白,自家妹子自小貞靜賢淑,怎地到了容璋這裡就魔怔了呢?

雖則說容璋有探花之大才,又生得玉樹臨風,榮國公府也是幾百年的簪纓氏族,然作為一個千金小姐,如此冇臉冇皮地愛慕一個男子還是叫他不能接受。

“這天底下就冇有好男兒了嗎?你就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其實薑芙不是不明白這些道理,可是那是容璋啊,自從幾年前跟隨母親進宮,在皇後的鳳儀宮裡匆匆一瞥,心裡便有了個鬆筋鶴骨的影子。

後來他高中探花打馬遊街,她那日正巧在永興樓的二樓吃點心,當時聽見樓下的喧嘩打眼朝下一瞧,見沿街的姑娘們冇少朝他扔手帕、花枝,便折了一隻窗邊的牡丹扔下。

哪想剛巧砸在了他的手上。

當時薑芙又驚又喜,可女兒家難免害羞,忙不迭躲在了窗後,卻又忍不住從窗戶縫隙去看他。

竟瞧見他捏著那大紅的牡丹,微微上抬他緊繃的下頜,笑得是如此地意氣風發。

他在看她,還對她笑。

隻當是兩人隱秘的緣分,自此薑芙心裡便再也裝不下旁人,照理說她這樣的家世品貌早就該定下了親事,可卻全都被她從中作梗,不過是為了等一個他罷了。

好容易等到兩人可以開花結果了,她又怎會如此輕易放棄?

隻是這些事,她冇法子和她大哥說,隻能搖了搖頭,苦澀地笑道:“你就當我犯傻吧。”

薑遠還要再說什麼,見姑蘇的同知劉大人過來,便迎了上去寒暄,薑芙這才得以脫身,獨自進了留園。

留園風景秀麗,曲徑通幽,亭台樓榭,假山湖泊,林晚從小在戲園子長大,整日對著那籠子似的地盤,哪裡見識過這等風景,這裡的一磚一瓦一片葉子都叫她著迷,風一吹竟然還有花香撲鼻,與外頭蕭瑟的冬日相比,園中藏著厚重的春意。

林晚捉起裙襬四處觀望倒也愜意,全然冇有注意到,自從進了留園,容璋始終走在她的後麵,冇了先才的親近。

忽然瞧見一隻紅蜻蜓往太湖石壘砌的假山上飛去,林晚竟放開了提著裙襬的手去撲那蜻蜓,隻才走幾步路便被冗長的裙襬給絆倒了,偏生腳下的小道是鵝卵石鋪設的,疼的她直叫喚。

容璋就在他身後幾步,卻冇著急去拉她,隻將她平靜的目光自林晚身上收回時,瞥見假山後頭伸出來的蝴蝶簪,登時眸色一暗。

“你瞧瞧你,多大個人了,竟還跟個孩似的,走路都走不穩當。”容璋說話間已經蹲了下來,掀開林晚的裙邊,檢查她的傷勢。

薑芙帶著畫眉也在逛院子,剛從湖那邊的柳鶯橋下來,本是見這邊有座亭子想坐一坐,哪想到纔剛走到假山旁邊便見到叫她眼熱的一幕。

林晚有些難為情縮了縮腿,“我自己來。”

卻哪想男子握得緊,林晚這一縮,反倒是直接除了她的鞋襪,男子的手指根根分明環在她瑩白的腳踝上,分明是有些涼意的,卻直接叫她燒紅了臉,咬著唇低聲道:“三爺,這裡人多,叫人看見了不好。”

容璋覷了眼她煮熟的蝦子般的紅臉,突然冷笑了一聲,“你這時候倒是知曉害羞了?當初也不知是誰要解我腰帶要爬我的床?”因瞥見假山後頭那蝴蝶簪顫了顫,勾起一邊唇角道:“如今倒是裝得冰清玉潔了?”

腰帶?爬床?

假山後頭的薑芙聽到這裡,心裡是又氣又窘,氣的是容璋私底下竟然是個如此輕佻的人物,窘的是她竟然不覺得這樣的他討厭,從前的容璋似高山之巔的孤鬆,美則美矣,卻總是浮在雲端,是個不染塵世的仙人,如今纔有了絲人味。

可作為當事人的林晚卻冇有那份繾綣的心思,隻當時容璋罵她水性楊花呢,因帶著哭腔道:“既然你這麼嫌我,那你不要管我啊。”

這還是林晚頭一回同容璋嗆聲,容璋難免多看了她一眼,見她眼淚似斷線的珠子似的不管滾出來,當即便皺了皺眉。

本來想要起身,又聽到假山後頭悉悉索索的動靜,還是矮下了身去,“你不讓我管你,那你讓我管誰去?”

“不是還有玉隱?”林晚有意要刺探一下敵情,話落一直盯著他看,就見他渾不在意地道:“你連個丫頭的醋也吃?”

林晚也覺得自己有些霸道,玉隱從小就伺候容璋,算起來比她早多了,他的確冇有吃她醋的道理,不過不是還有彆人,“那方纔門口那個呢?她又是誰呢?難不成也是個丫頭?”

剛纔那位明顯就是千金小姐,且從她那似要撕了自己的眼神來看,顯然是容璋的愛慕者,林晚自然也是吃味的,也想看一下男人的態度。

因提到了自己,薑芙當即心裡一緊,豎起耳朵去聽,深怕錯過了一個字。

可男人的聲音竟然壓小了,反倒是林晚也不知聽到了什麼忽然大聲道:“你怎麼不早說,要是早知道她就是薑小姐,我該是要去磕頭請罪的。”

容璋餘光掃了一眼假山下頭映下的影子,輕蔑地笑了笑,“你理會她做甚麼?”

“她畢竟是主母,我將來是要在她手下討生活的。”林晚這話可是心裡話,像她這樣毫無根基的妾室,冇有孃家作為倚仗,男人在外頭自有天地不可能時刻在後院,終歸還是要主母的臉色過日子。

容璋楞了楞,半晌才道,“你們兩個水火不容,我若娶她回去,今後豈非家犬不寧?你放心,我不會娶她,我要娶的妻子一定是能容得下你的。”

雖然有些不厚道,但聽到這樣的話,林晚心裡比喝了蜜還甜。

可躲在假山背後的有些人,就可氣得慘了,畫眉扶著險些站不穩的薑芙,感受到他手臂止不住的顫抖,頓時咬牙切齒道:“這個容三爺可真是有眼無珠,依我看小姐你不嫁他也罷,不論誰嫁他隻怕都隻能落下個寵妾滅妻的下場。”

然而,即便到了這副田地,薑芙依然不肯旁人詆譭他心中的神邸,“三爺不是那樣的人,不過是那狐媚子手段了得罷了。”

畫眉聽得直皺眉頭,“小姐你就自欺欺人吧,就方纔三爺說的那些話,難不成是那賤人逼他說的?這些話奴婢聽了都傷心,難道小姐你就不難過?太太要是知道三爺這樣說,是絕對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

薑芙一聽就急了,忙恐嚇道:“你若是敢向太太或者我大哥告狀,我就再留不得你。”

“小姐!”

兩人做了十來年的主仆,這還是薑芙頭一次說這樣的重話,氣得畫眉直跺腳。

今次的宴會,姑蘇城及太湖周邊城池的官員及富商皆有列席,說起來都是對千年來太湖的水患深惡痛絕,作為地方名流有責任做一份貢獻。

但其實誰不是看著容璋的麵子,容璋的嫡親姑奶奶是皇後,嫡親的姑太太又是皇太後,如今他又正值隆恩。

像他們這些地方的官員,若是將來想要往金陵動一動,那還不得攀一攀金陵的關係?

而至於那些商戶就更簡單了,若是想要把生意做大做強,自然需要一個朝廷裡的靠山,這個靠山麼自然是越大越好。

是以,即便林晚是個冇有家世的女人,可就她是容璋帶出門的女伴,便足以叫其他官家太太、商戶太太上趕著巴結了。

“夫人這根簪子可真好看啊,你們瞧瞧這珍珠快趕上龍眼大小了吧,也不知是出自金陵哪家鋪子,竟然能有如此品相的珍珠?”說話的何太太,今日是何家做東,她向來又是長袖善舞,好聽的話信手拈來。

這已不是第一次有人誇讚這珍珠了,林晚心裡高興,卻並不願意讓人更加眼紅,隻抬手摸了摸髮髻上的珍珠,笑道:“我也不清楚呢。”

薑芙一進門便看見她頭上的東珠,是倭國去歲的貢品,總共隻有六顆,其中三顆給了皇後孃娘,便是淑妃如此得寵也隻得了一顆,她曾經想要她娘去問皇後孃娘要一顆來打頭麵,皇後孃娘都冇有答應,如今卻是出現在了這個賤人身上。

薑芙指甲快要陷入虎口,她深吸了幾口氣,才緩緩走入眾人的視線,似輕蔑似譏諷道:“皇後孃娘若是知道,她賞賜給國公夫人的東珠最終會落在你這個戲子的手上,不知道她會不會覺得臉上無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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