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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傷物之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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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不吉波普悖論

無心之紅

第一章

傷物之赤

【冇有人不會受傷,在真正意義上受傷了還能保持平靜的人也不存在——纔對。】

——霧間誠一《硃紅殺手》

1.

早上班會開始之前,班上都在說某個因病休學了一年的女學生返校的事兒。

“但是啊,有傳言說她其實根本冇生病。因為那個病的名字有點莫名其妙。”

“對啊對啊,她不是很有錢嗎。所以,聽說是為了避開那些衝著財產來的傢夥躲起來了。”

“有點可怕啊。一不小心惹了她不會有保鏢躥出來吧。”

“啊哈哈,你個男生說什麼膽小的話。不過確實感覺挺像回事兒的。”

“她去年還在學校裡的時候我見過她一麵,總感覺眼神怪可怕的,嗯。”

班上的人都說著不用負責任的謠傳。

這時候有一個女學生慢悠悠的走進教室。

“大家早。”

她說完後,班上的學生們都轉向她。

“早上好九連內!”

他們打招呼的話語中充滿著親近與敬意。

“都在說些什麼呢?誰很可怕?”

已經十四歲了的九連內朱巳將書包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問道。

然後鄰座的女生回答道。

“啊啊,對了。九連內你去年才轉學過來還不知道吧。有個休學了一年的學生今天要來學校了。”

“啊啊,那難道是——。”

朱巳翹首微傾,說出了那個在學生名單上有,卻從未在班裡見過的學生的名字。

“——那個叫‘霧間凪’的人嗎?”

“對對。”

“她很有錢嗎?”

“她是暢銷作家的獨生女。”

“是嗎……?”

朱巳皺了皺眉。

她還冇有調查到這個地步。有點大意了,她內心咋舌道。她這次的任務有必要掌握學校裡大多情報。這點她確認的太晚了。

“但是這個學校住院的人挺多的啊,比如三班也有兩個人。”

她裝作不經意的將能聯絡到任務的內容加入話題。

“啊啊,說的是。五班也有這樣的人。”

“最近有什麼‘流行’病嗎。”

是的,統合機構為了方便稱呼,將在這個學校內的數名學生之間發生的某種現象,通稱其為‘病’。

“真是的,不要說這麼可怕的事情啦!……但是霧間凪跟這事兒沒關係吧。畢竟她挺早之前就住院了。”

“呼嗯。”

……可是如果真的是病的話,是有潛伏期間一說的。更彆說這次的情況,在無法確定這個“病”是因病毒還是汙染物質引起的狀況下,如果存在一個“感染源”的話……。

(霧間凪,嗎……這需要我去親自確認一下了。)

朱巳打算先等這個女學生來了再說。

但是就算上課鈴響了,老師來開班會了,也不見這個叫霧間凪的女生現身。

“老師,霧間同學呢?”

朱巳用著天不怕地不怕的態度突然對老師提問到。並且,這並冇有給教室帶來違和感。她在新學期開學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已然成為了這個班級的領導者一般的存在。

“啊啊,她還冇來。也冇有聯絡。給她家打了電話也冇人接。估計是遲到了吧。嘛畢竟她休學了那麼長時間。”

老師用著隨意的語氣回答後,迅速的開始了一如既往的班會。朱巳察覺到學校方怕不是也認為是跟謠傳一般,覺得住院是逃學的藉口。她已然是大家眼裡需要疏遠的那個“問題兒童”了。

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生呢,朱巳越來越感興趣了。

這時,她感到自己的手肘有東西在戳她。

不看也知道,那是被折成小塊的草稿紙。

上麵寫著什麼,不用看也能猜出來一些。

她冇有看向傳紙條給她的人,僅僅隻是自然的接過了紙條。

上麵大多都是如此寫道。

“‘傷物之赤’小姐,拜托你。幫幫我。”

這都是她教給周圍的人的格式。

*

她用手指將手裡的五百日圓硬幣彈起,然後抓住,張開手今天是正麵。

“……那麼,就去做點工作吧。”

放學後,做完往常的工作,對方也回去了之後,九連內朱巳前往了發生問題的學生們住的那家醫院。

那裡已經建成20多年了,看起來已經十分破舊,讓人覺得翻新一下會比較好,但是入院的患者卻異常的多。

半年前,附近的一所大規模的縣立醫院突然倒閉,那裡的患者大多都轉院到了附近的這家醫院。當然不是所有人,隻有不到一半的人轉進來了,但是對這家醫院來說算是相當多了。遠遠超過了醫生護士和一般職員能承受的工作量,令他們越來越喘不過氣來。

在那混亂的環境中,九連內朱巳熟練的前進著。

中年醫生看到她之後,微微點頭打了招呼。

然後兩人走上因為有電梯所以冇人光顧的樓梯。她們小聲的邊走邊談。

“……監視對象的容體隨著時間經過冇有任何變化。”

醫生用著恭敬地態度對著跟自己孫女一般年齡的朱巳說道。

“冇有一個人惡化嗎?”

朱巳頓了一下問道。

“是的,一如既往的一動不動,但是身上冇有一個地方有異常反應。已經有些醫生提議,要轉移去更大的醫院了。”

這個醫生並非是一個把原本的醫生殺掉之後安排進來的替代品。而是一個在這家醫院工作了十年以上的真正的醫生。但同時,他也是統合機構的端末。也正是因為他將住進這個醫院的奇妙患者上報給了統合機構,所以九連內朱巳才接到了這次的任務。

“但是現在留下來的傢夥,不都是家裡負擔不起更高的住院費的人嗎?”

“是的。因為不清楚具體病名所以保險金也下不來。”

“真的是苦不容易。”

朱巳用著帶歎息的語氣說道。有著些許悲傷,但她立馬切換成了冷笑的表情。

“那群傢夥,果然有種不是‘本體’的感觸對嗎?”

“恐怕是的。若是自身有所變化的話,身體機能應該會有波動纔對。”

“所以隻能看作是他們是被什麼人做了些什麼對吧?”

“正因如此才需要您大駕光臨不是嗎,星期五(Friday)大人。”

醫生再次微微低頭。

“嘛……確實會變成這樣。”

被稱之為“星期五(Friday)”,令朱巳微微皺了下臉。這是她的代號……不,現在的話這個纔是本名,九連內朱巳反而是代號,但是她還是不太喜歡這個名字。

“有人,來接觸過對象嘛?”

被問到之後,醫生有些支支吾吾。朱巳“哼”了一聲。

“有人來過?你不提前跟我說的話之後會很麻煩的不是嗎?”

“……最近有一名女子獨自來過。護士告訴我的,她在我不在的時候來的,看了一眼就走了。來訪者名單上也冇有相關記錄。”

畢竟這個醫院太繁忙了,冇有人會閒的確認到細節。

“女子?大概幾歲?”

“護士說不太清楚。她說像是中學生但看起來也太成熟了。”

“……是學校裡的人嗎?”

“也許是。這個判斷就交給您了。”

“她如果下次再來了,一定要給我收集到相關數據。不這樣的話我們特地搞成謝絕訪問不就冇意義了嗎。”

朱巳的話說得雖然很隨意,但是她知道這時候用這種態度纔會有衝擊感。醫生臉色發青唯唯諾諾的說道。

“……我明白。”

“那我現在,去看看他們。”

朱巳停下了自己攀爬樓梯的步伐,走向電梯。

“…………………………。”

患者睜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

朱巳輕輕的用手指,將患者的眼瞼合上,眼瞼輕易的就合上了,然後再次變得一動不動。病房裡隻有她和患者二人。醫生在避免在這種惹眼的地方和她有所接觸。

一眼看去,完全無法判斷患者是否在呼吸。肺裡確實有空氣進入,但是看不到呼吸時胸部的上下起伏。這種患者一般都是要在喉嚨上開一個能夠送空氣進去的洞,並且用著昂貴的生命維持裝置才能生存下去,但是他們卻並不需要,也不知道原因是什麼,總之就是死不掉。

“……真的是,都不知道是活著還是死了。”

這個患者半年來一直維持這個樣子一動不動。但是,這類患者特有的肌肉收縮或者壓瘡完全冇有發生。雖然有靠點滴再補充營養,但是一般來說身體不能隻靠這個維持。無法避免的會衰弱。因為人類的構造是需要活動的,單純的補充營養,不運動的話就無法抑製衰弱。

原本是這樣纔對。但是這個患者,從入院開始,到現在完全冇有變化。並且,頭髮和指甲也不會變長。一般來說不論你怎麼癱瘓在床,或是瀕臨死亡人類身體的生長也不會停下纔對。

“簡直就像是人偶……隻要持續補充營養的話,就感覺永遠不會死一樣。”

朱巳腦內產生了,就算所有生物都滅絕了,把跟這個患者症狀一樣的人放進營養倉裡就能永遠的活下去的空想。這令她感到十分的荒謬怪誕。

包括在思考著這件事的自己。

“……真是不容易。”

朱巳嘟囔著,無意識的看向窗外。

然後,就看到下麵的停車場種站著一個女性,正抬頭看向這裡。

視線對上了。

“…………。”

朱巳冇有移開視線,就這樣盯著女性。

“…………。”

女性也冇有移開視線,兩人隔著相當長的距離,如同瞪眼一般的互相凝視。

奇怪的女人,朱巳想到。外表看來跟她年齡一樣是個少女,但是穿著革製連體緊身衣,並且十分的合身,就算說她是二十多歲了也足以令人相信。

女性冇有移開盯著朱巳的視線。

朱巳也冇有想要主動移開視線。

就這樣如同時間停止了一般世界靜止了。

朱巳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是這傢夥。)

來醫院裡觀察“患者”的,就是這個女的。但是,為何?

雖然隻是直覺,感覺不像是因為朋友或者親戚之類的理由。肯定有著這之外的目的。

(什麼人……?這人不簡單。)

然後時間開始轉動。

停車場裡的少女先動了起來。她把臉轉向彆的方向,然後走到自己停著的自行車前,騎了上去。不是個單純的自行車。朱巳雖然不是很瞭解,不知道是競速自行車還是山地自行車,上麵有變速齒輪,看起來十分的結實,快速並且專業,但是肯定不是一個普通的中學生女子能騎的東西。

朱巳一直看著少女離開停車場。

……然後就在朱巳移開視線的那一瞬間,連體衣少女停下了自行車,在馬路上望向病房的方向。

“……什麼人?這人不簡單……。”

她小聲的,嘟囔著跟朱巳想著的一樣的話。甚至連表情都十分相似。兩人的視線都如同在說,不管對方是什麼人,都跟自己無關一般,帶著警戒與疑問,並且,還有些許敬意。

非同尋常的二人,九連內朱巳與霧間凪的奇妙因緣就在這裡開始了。

2.

內村杜鬥在班級裡是比較內向的那種學生。

九連內朱巳開始在意這個少年的原因,是單純的排除法。

她對這個班級的人所做的事情,隻有杜鬥一個人到最後也冇找過她。

所以有一天,她對少年搭話道。

“內村,你是一個自信家嗎?”

“欸?”

放學後,其他人都回去了,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她的話語,讓杜鬥露出了疑惑和動搖的神態。

“你很有自信吧?”

朱巳毫不在意他的臉色,再次問道。

“什,什麼自信啊?”

“對自己。”

“……哈?冇,冇這回事兒。”

“是嗎?”

朱巳露出放鬆的微笑。

“就算你這麼說,但你心中卻在想,自己有著不可動搖的,堅固的東西不是嗎。”

“冇,冇有啊,這種事。”

他慌慌張張的搖頭道。

他是個不爽朗的男人。但是成績很好。朱巳已經確認了全班人去年的成績表。冇有偏科全科成績都很好並且體育也很拿手。但是,總是很不起眼。但是朱巳的觀點來說這個世界上是冇有內向的性格的。那隻是單純的,那個人的自我展示欲跟常人不同罷了,她可以如此斷言。根據這個理論來說,這個內村杜鬥也在彆的地方以彆的形式在表現自己纔對。

她,一直都很在意。

“……吶,內村?”

“是的,怎麼了嘛。”

“為什麼用敬語?”

“欸?……冇,冇什麼,自然而然地。”

“你覺得我很可怕嗎?”

朱巳唐突的問道。在場如果還有彆人的話,定然會說內村太唯唯諾諾了,或者說她太天不怕地不怕了吧。但是這裡隻有他們二人。

被問到後,內村做出了奇怪的反應。

他燦爛的笑了。

“——冇有啊?我冇有感到害怕哦。”

爽快的口吻,語氣十分燦爛。

朱巳感覺自己的胸口被撞了一下。

“……但是,你從大家那裡聽說過了不是嗎?我的,那個——。”

“才能,嗎?”

內村微笑的說道。

“是的,你不覺得有些害怕嗎?”

“但是俗話說人各有不同不是嗎?我冇有這方麵的東西所以倒是挺羨慕的。”

他用著天真無邪的語氣說道。說的輕巧,朱巳有些啞然。但是那隻是她心底的一部分的想法而已。除此之外,她想的則是——。

“內村,你真是個怪人。”

“是,是嗎?我還從來冇被彆人這麼說過。”

“嗯,你是個怪人,絕對。”

“為什麼?”

“因為呀,被我喜歡上的,大多都是珍奇物種啊。”

朱巳拋了個媚眼說道。

兩個人就這樣開始交往了。

平穩的每一日,但是打破平穩的早上姍姍來遲。即使結束了休學依然一直冇來過學校的霧間凪,總算來學校了。

“啊—,我想大家也知道,霧間同學很長一段時間都因為生病冇來學校——。”

早上的班會,老師很費勁的把凪介紹給了班上同學。

朱巳有些驚訝。

(——是那個時候的女的。)

是之前那個來朱巳監視的醫院的女性。並且,對方也看向自己,但是並冇有表露出驚訝。

“你們好,我是霧間。”

她用著毫無感情的聲音,隨意的自我介紹道。

(……這傢夥,不記得在醫院裡跟我見過麵了嗎?不,不是這樣……。)

朱巳立刻判斷出來。

這傢夥,已經知道了。

她已經調查過,知道自己班級有一個經常出入醫院的人,那就是九連內朱巳,所以才為此來學校了。

(……我居然,被她搶先了,嗎……。)

朱巳悄悄咂舌。

總覺得,十分的懊惱。

她用著銳利的目光緊盯著霧間凪。但是凪卻無視了她看向了教室的一個角落。那裡坐著一個打哈欠的男性學生。

凪一直盯著那傢夥看,是看他張著大嘴打哈欠很不爽嗎。

“……那個,我想霧間同學也有不熟悉的地方在,大家要多幫幫她——。”

老師嘴裡說著一些好聽的話,就在這時事件發生了。

剛纔還在盯著男學生打哈欠的凪突然,

“——開什麼玩笑!”

她怒吼的衝向教室的中心。

不理睬那些被嚇了一大跳慌張躲避的人,踹飛桌子椅子,她突擊過去,抓住了男學生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

男子的麵色變得鐵青。

“啊,啊嗚——。”

“你個混賬!”

凪對著他怒吼,然後對著他的腹部就是一拳,對著要吐的男子,凪緊接著反覆的把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班上的所有人包括老師在內都冇能對這唐突間發生的事作出反應,愣在原地。

“那,那個,你——。”

你就算你看不慣他打哈欠也不至於這麼生氣吧,朱巳覺得有些離譜,站了起來。

但是在這裡,再次發生了預料之外的事情。

“——噗噗噗噗嘔!”

被吊起來的男子發出奇怪的聲音,然後從嘴裡吐出了大量的異物。

那玩意說是胃液也太奇怪了,因為是紫色的。

凪就算被吐了一身也麵無表情,然後用著尖銳的聲音說道。

“不要昏過去!現在昏過去的話會死!”

“啊,啊嗚……。”

男子開始一顫一顫的痙攣起來。

完全冇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事兒的班級全員都沉默了。

“啊,啊……?”

朱巳對著丟人的張著大嘴的老師,平靜的說道。

“老師,這是藥物中毒之後症狀。他嗑了太多致幻藥物。我現在打電話叫救護車。”

在大家欸的看向她的時候,朱巳已經打通了電話,正在說明地點和患者的症狀。

“…………。”

凪看向朱巳。朱巳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回去。

“錯了嗎?”

她挑釁的說道。但是凪不為之所動。

“冇錯。不快點做處置的話有引起腦血管堵塞的危險。”

她淡淡的回覆道。

“能吐的他都吐了,你也該把他放下來了吧?”

她說完之後,凪率直的讓男子平躺在地麵上,讓他頭轉向上方確保順利的呼吸。

男子剛纔看起來還很正常的臉色變得蒼白,喘著粗氣。雙眼下麵出現了黑眼圈,呈現出一股半死不活的樣子。

凪再次啪唧啪唧的敲打著他的臉蛋。

“彆暈過去。你要是現在失去了意識,就回不來了。”

她在男子耳邊低語。即使周圍的同學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也毫不在意。

朱巳也來到她的身邊蹲下。拿出紙巾擦拭著凪臉上和胸口沾著的紫色嘔吐物。

凪抬起頭後,朱巳點頭道。

“我隻是做助手而已。處理還是交給你。”

她開玩笑的說道,然後拿出新的紙巾擦拭著凪的身體。

“…………。”

凪,冇有對此做出迴應。

其他人僅僅是圍著這兩個少女,茫然著什麼都做不到。

終於,救護車響著警報聲趕了過來。

在這時學校終於開始做出對應。老師們總算湊到了一起,騷動開始擴大。

人群中身穿白衣的男人們,利索的將男學生抬上擔架。凪退後了一步,不再參與其中。

然後朱巳,對著跟她擦肩而過的白衣男子悄悄說道。

“……以隔離等級D的級彆進行觀察。”

白衣男子冇有點頭,也冇有發出疑問。彷彿無事發生麵無表情地繼續工作。

他們十分熟練,冇多久就把患者帶走了。

班主任也跟著一起去了,所以雖然課程再開了,也完全無法平靜下來。

但是朱巳一直微笑著,心情愉悅的過完了這一天。因為她一直能感覺到有視線在盯著自己,這令她十分愉快。

霧間凪那個彷彿要刺穿她的視線給她帶來的緊張感,對她無趣的學校生活來說是些許的刺激,這並不壞。

3.

放學後,朱巳一如既往的開始工作。

《傷物之赤小姐。拜托您。幫幫我。我是個十分膽小怕事的人,所以我十分討厭我自己。請您消除掉我的“恐懼心”吧。》

她拿著這麼一封信,一如既往的來到了教學樓後麵的,不起眼的地方。

那裡已經有一位少女在原地等待。那是一位眼神凶惡,有些駝背,體型微胖的女生。

“你就是西山。”

朱巳親切的搭話,但是西山看起來有些害怕。

“也,也不是真的相信你能乾啥。就隻是想試試看。”

她生硬的說道。看信件上的話感覺她在孤注一擲,但實際上卻是這樣。但是朱巳冇有因為那個無禮的態度就收起微笑。

“那剛剛好。”

“欸?什麼意思?”

“不相信的話更好。要是盲目的相信了的話,說是自我暗示?有的人自己就會覺得自己已經變了,但實際上並冇有任何改變。”

她爽快的說完之後,抱有懷疑的西山表情產生了變化。

“不是一定要相信的嗎?”

“成為我的信者吧,嗎?太扯淡了。要是信不信就能解決問題的話,在所有人都相信‘自己可以變得幸福’的世界裡,就不存在不幸的人了不是嗎?問題不在信不信上麵。”

朱巳用著熟練的語氣說明道。

“問題隻有一個——那就是你給你自己的內心上的那把‘鎖’罷了。”

“鎖?”

“你是否經常會這樣想‘啊,為啥我明知道卻還做了那件事。明明知道這樣做纔是對的,卻還是做成那樣了’。有錯嗎?”

“嗯,嗯。有的,經常。”

西山連續點了好幾下頭。

“那是因為你的內心被上了一把鎖。”

朱巳指向西山的胸口。

“不想看見的東西,明明知道,卻不想知道的東西,把那些東西全部關起來的‘鎖’——是的,問題隻有一個。那就是你明明知道問題都在那裡,卻把它們都封印住不讓它們出現。”

西山眨著眼睛,然後朱巳問道。

“你明白了嗎?”

“有,有點明白了。但是——。”

“在鎖的背後,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

朱巳接二連三的說道。

“你覺得那是很沉重的東西,那是因為你冇有好好的去麵對它,大多這種東西要是真的出現在眼前,也就隻是讓你說一句‘不就這樣嘛’這個程度罷了。”

西山被朱巳的論說所打動,嘴巴張開了一半。然後朱巳再次說道。

“你知道我的綽號是什麼嗎?”

“嗯,嗯。”

“你知道《傷物之赤》是什麼意思嗎?”

朱巳反問了一句關於自己的事情。並且,這是對方已經知道的事情。

“那,那是,因為,你——。”

“冇錯,正是那樣。並且那也,並冇什麼大不了的。”

冇等她說完,朱巳再次開始論說。

“無論站在多麼殘酷的境地,無論自己的立場多麼冇有回報,人並不會因此變得不幸。我是不是《傷物之赤》,並不成問題。自己的內心中有什麼令你束手無策並且就這麼浪費掉了——是否能認清這一點,決定了人的價值。”

“你,你覺得我也有‘價值’嗎?”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冇有價值的人。”

朱巳斷言道,然後再次反問。

“你為什麼會認為自己冇有價值。”

“畢竟,我長得又不可愛,也不聰明,還老被人說遲鈍——。”

西山,如同提防崩潰一般的開始吐露心聲。簡單來說,那就是發牢騷,但是朱巳冇有不當回事兒,而是用著認真的表情在傾聽。

然後,她在西山快要冇話可說的時候插嘴道。

“你到底,也冇有說出最重要的事情。”

“欸?”

“你對你的現狀,感到辛苦嗎?悲傷嗎?討厭嗎?”

“——那,那還不當然……是啊。”

“是嗎?但是在我聽來你那都是‘所以我也冇有辦法啊’的藉口不是嗎?”

朱巳稍微帶著些嗤笑的口氣說道。

然後,西山的臉變得通紅。

“那,那種事……。”

在她大聲的喊出來的時候,朱巳突然在西山的胸前做出抓住了什麼的手勢。

“——哢嚓。”

她發出聲音,然後旋轉手腕。那是上鎖的手勢。

西山嚇了一跳後退了一步。

朱巳微笑著。

“‘鎖’還有這種用法。”

對著平靜不下來的西山,她平靜的說道。

“現在你的那種‘冇那回事兒’的感情——對著世間所有人都看不起自己的狀況大喊‘那是錯的。’的感情,被我剛纔上了一把鎖——所以,你現今後的生活,無論何時這種感情都不會消失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那,那個。”

“你從今往後,就算如何被逼入絕境,處於何等艱苦的立場上,你剛纔感受到的‘憤慨’都不會消失。因為我給它上了把鎖——你今後就算想說‘冇辦法,我就是個冇什麼大不了的人’,也無法熄滅你的憤慨。”

“……什,什麼意思?”

“不,這也不是什麼無可挽回的事情。要不我現在就把它解除掉也行哦。但是——。”

朱巳的笑容消失了。

“那樣的話,你的那種‘我也有自己的主見啊’的憤慨,隻會在你膽小懦弱的感情麵前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無法取回。”

“…………。”

西村沉默了。但是她的臉上浮現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並不是說她徹底對朱巳敞開了心扉……但是她最初的那種鍼芒畢露的眼神消失了。現在十分的平穩且有些窩火,看起來非常奇妙。

“我被你上了鎖,就代表我今後,會一直這樣心緒躁動嗎?”

麵對西村的質問,朱巳聳了聳肩。

“那就是你的自由了。是覺得憤慨一點的自己好呢,還是被大家嘲笑著過著無趣生活的自己更好呢。”

“……確實我現在平靜不下來。也對你,感到惱怒。但是——為什麼?感覺自己,已經抓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你的決定是?”

“……我知道了。就讓你上的鎖,就這麼保持下去吧。”

西村拿出錢包,從中拿出幾張紙幣。對此朱巳搖著手指咂舌道“嘖,嘖,嘖。”

“你還是冇懂——。”

“欸?”

“我是儲物櫃啊。投幣式儲物櫃。上鎖需要的不是那些碎紙啊。”

“但,但是——。”

“我應該說過了最主要的問題,在你心中纔對。就算你想給我多少金錢也冇啥意義。你隻是,把物品存進了投幣式儲物櫃裡,然後上了把鎖而已。”

朱巳眨眼示意。西村惶恐的,拿出了一枚五百元硬幣交給了她。這次朱巳爽快的接了過來。

“謝了。”

西村收起錢包。

“這樣就行了嗎?”

她問道。朱巳坦率地說到。

“誰知道呢。如果你覺得冇用的話,救這樣想就好了,‘那個該死的儲物櫃,拿走了錢還派不上用場’。這樣你就能再次取回你的憤慨了。”

西村走後,朱巳將留在手中的五百元硬幣放在指尖,然後乒的一聲彈了起來。

然後用左手背接住,用右手蓋住,說道。

“——撒,你覺得是正麵還是反麵?”

再冇有人在的教學樓後麵,她對著空氣質問道。

然後不知從那裡傳來了女孩子的聲音。

“——要是猜中了會怎樣。”

“就把這個硬幣給你咯。”

“冇猜中呢。”

“嗯——嘛,就當你欠我個人情好了。”

朱巳惡作劇般的說道。聲音的主人,霧間凪從陰影處走出來。她一直藏在後麵觀察著朱巳。

“我猜是背麵。”

凪說完後,朱巳抬起手掌。

“啊,可惜。是正麵。”

“就當我欠你個人情。”

凪不帶感情的說道。如同男孩子一般的語氣。聽說她的自稱還是“ore(‘俺’日語中男性用語的‘我’)”。

哼,朱巳哼了一聲。再次彈起硬幣。硬幣在空中反轉了幾圈後,落入朱巳製服的胸前口袋裡。

“——九連內朱巳。公立學校在籍的三年級學生。現在在公團住宅(日本的政府支援小區,是給上班族家庭準備的集合住宅,跟中國的小區形式很像。)跟母親兩個人住。戶籍上冇有父親。”

凪說道。

“九連內朱巳這個名義下有著大量的銀行賬戶和儲金,生活上並冇有困難。那是那些錢,是身為女兒抓住了,作為地方上的大人物的父親對自己做的一係列猥褻行為的犯罪證據,所不得已彙來的封口費。因為生活在這樣一個不純粹的立場下,所以也有人稱她為《傷物之赤(Vermilion Heart)》。”

她淡淡的,用著念調查報告書的語氣說道。

“但是,這隻是傳言,並且有跡象表明這是本人在學校裡散播出去的。在這之外冇有人知道。也無法找到可以對證的事實關係。至少,那個所謂的大人物父親在這個縣裡不存在。單身的母親現在冇有交往的對象,本人跟同班同學的內村杜鬥約過會。”

朱巳壞笑著聽凪唸完。

“並且在學校內,進行了某種欺詐行為,我去確認之後——。”

“是呀,就跟你現在看到的一樣,我確實有做。”

朱巳不帶絲毫內疚的說道。

“但是,那真的是欺詐行為嗎?我對這些學生做的事情,我的能力《雨落星期五(Rain On Friday)》隻是個讕言誑語,你能夠證明嗎?”

麵對朱巳的反擊,凪冇有做出迴應。隻是我行我素的,平靜說道。

“你——在那個醫院找那些患者有什麼事。”

她單刀直入地問道。

“我最初以為,‘原因’是你。但是冇有相關征兆。那麼你的目的是什麼?”

說到這,朱巳的笑容消失了。

然後反問道。

“這是我的台詞啊,霧間凪。”

“…………。”

“我也調查了一下你。你是五年前病死的作家,霧間誠一的獨生女,並且是繼承了他所有的版權和著作權的唯一繼承人。你的監護人,那個叫榊原弦的男人在兩年前失蹤了,現在一個人住在公寓裡。在學校的監護人名單上填寫的是與父親離婚後跟彆人再婚的母親的名字,但是與本人的姓不一樣。去年患了原因不明的大病不得已休學,半年後退院。之後在自宅療養期間購入了大量電子器材和特殊裝備品,但是使用目的不明——。”

她也用著讀報告的語氣說道。

然後朱巳歎了口氣。

“——說實話,我從屬一個說是組織好呢,還是係統好呢的地方。所以為了調查原因不明入院的患者來到這裡。那麼你呢?”

朱巳毫不避諱的盯著凪。

“你冇有那種背景。你隻是作為一個個人在獨自行動。但是你的行動和情報收集能力卻相當精準——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

凪冇有回答,就這樣承受著朱巳的銳利視線。

就如同兩者最初的對峙一般。又互盯了數十秒。

然後,凪“哼”了一聲。

“看來你冇有說謊。”

“……你說什麼?”

“你在彆的事情上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但是在這件事上,冇有說謊。”

凪如同確認一般的說道。

朱巳的臉蛋瞬間漲紅。

“你說我是‘騙子’?你說我?我哪裡像個騙子了?”

她憤怒的質問。然後凪大聲的笑了出來。

“你這恬不知恥的樣子,真好意思發牢騷啊。”

“那當然,我承認我雖然耍了些小手段。但是我絕對無法忍受彆人叫我騙子。”

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何,被霧間凪叫成騙子令她十分的氣憤。

“隨便你。”

凪落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你,你給我等下!”

朱巳慌忙喊道。但是凪也冇有回頭,隻是平靜的說道。

“如果你真的不是個騙子,那你有必要急著把自己充滿自信的‘能力’弄得那麼招搖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一樣嗎。”

朱巳顫抖了一下沉默了。

在這期間,凪已經走的冇影了。

“……搞,搞什麼啊這傢夥……!”

朱巳渾身顫抖的呻吟道。

“你以為你是誰啊……彆開玩笑了……你,你給我等著……!”

……就這樣在世上絕無第二個例子,充滿奇妙,排他到缺欠協調性的,明明有這麼多缺席卻成績依然年級第一,在各種方麵上都是“問題兒童”的霧間凪。她休學之後來校的第一天,就如同暴風一般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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