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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今天蘭奇說了算
花都帕裡厄的八月末，也是八月的第四個週日。
臨近入秋，陰雲密佈。
厚重的雲層籠罩著整座花都，彷彿一場大雨隻差臨門一腳。
因此今天聖白銀藤競技場也冇有開啟它的露天圓頂，而是採取了封閉模式。
「原來可能會降雨的天氣，聖白銀藤競技場的拱頂關起來是這樣的。」
天禦廳巴蒂斯特家連著預訂了三場的坐席上，克莉絲蒂娜雙手搭在沙發背上，仰頭看著天。
整個場館幾乎望不到頂，它的穹頂是一個巨大的半圓拱頂投影出了遙遠星空，深藍色為底，星星像明亮的寶石般鑲嵌其中，在空中緩緩流動，偶爾一縷幻象白雲飄過，就像一陣薄霧般籠罩在星空之上。
「克莉絲蒂娜，坐要有點坐相。」
在另一旁沙發上的巴蒂斯特伯爵家長子凱爾看著妹妹，有些無奈地勸告。
儘管妹妹從小都是隨心所欲地長大，但在這種場合，像個老大爺一樣隨性地坐著，看起來太冇有伯爵小姐的端莊了。
「啊啊。」
克莉絲蒂娜隨意地應付了兩句，稍微坐正了一些。
看向了哥哥凱爾那邊。
由於洛奇管家的工作時間是一三四六，而今天是週日，洛奇管家就冇有跟他們伯爵家一起來了。
頓時讓克莉絲蒂娜感覺少了個人。
而且一定要說她比較忌憚誰的話，就隻有洛奇了，洛奇不在，她也下意識放鬆了下來。
「小姐，今天我們早點回家吧。」
依諾安在一旁對克莉絲蒂娜悄聲提議道。
「對哦，天氣不太好，據說今晚會有一場大暴雨。」
克莉絲蒂娜剛想問為什麼，就想通了。
在室內不覺得，但大概能猜到外麵的氣候。
入口處的長廊上，不時傳來陣陣隆隆的雷聲，在競技場內空蕩的休息廳中輕微迴盪。
克莉絲蒂娜這段時間和依諾安的相處中發現了依諾安不太喜歡潮濕天氣，無論是淋雨還是身上沾水都讓她很不喜歡。
儘管這段時間依諾安身上的傷幾乎被克莉絲蒂娜拿來的伯爵家能買到最好的藥品治癒了大半，但她看起來還是一副時常膽怯的樣子。
根據家裡其他女仆說，她們都已經感覺不到依諾安的魔力了，就連克莉絲蒂娜也不好判斷依諾安到底有多強。
隻能下週一再問問管家了。
不對。
要是今天她買的塔塔獎券贏了，週一就可以把洛奇管家開了。
屆時這個家裡冇有邪神洛奇，隻有她的依諾安每天陪著她，克莉絲蒂娜光是想想就覺得夢幻。
「能不能不要開除洛奇管家……」
依諾安似乎是看出了克莉絲蒂娜的想法，聲若蚊蚋地問道。
「你也不能一直依賴著他或指望著他保護你呀，他該教你的基本都教會了，而且伱現在說不定比他還強呢。」
克莉絲蒂娜對依諾安充滿信心地說。
她雇回來的依諾安，真不一定比哥哥雇回來的洛奇要弱，隻是依諾安長期處在戰損狀態罷了。
「……」
凱爾瞥了妹妹一眼。
雖然聽到妹妹大聲密謀要開除掉他雇來的管家，他覺得有點荒唐。
可如果克莉絲蒂娜真的要這麼做，他也不會阻攔太多。
隻要洛奇同意，那他就不管了。
畢竟凱爾早已發現，洛奇這種人本就不該是能花五萬鎊雇來五年的管家。
能遇見洛奇隻能說是巴蒂斯特家和洛奇的緣分。
把自由還給洛奇也不妨為一件好事。
「這管家神神秘秘的，今天不會是故意不想和我們待一起吧。」
克莉絲蒂娜望著整個聖白銀藤館內。
她很懷疑今天洛奇就在這裡，因為洛奇委託她幫忙照看一天小黑貓。
「喵喵，喵喵。」
貓老闆坐在一旁，裝作一隻普通的貓。
第一輪考覈蘭奇把它給了羅莎琳達女伯爵託管。
它等到塔塔考完就去找塔塔了。
後來工作中的蘭奇在第二輪考覈時帶著它來到了天禦廳，它就喜歡上了這個奢華的分館。
於是今天，在貓老闆的要求下，它被蘭奇寄放在了巴蒂斯特家族這裡。
白金級製卡師考試最後一輪考覈【藝術性】，已經進行了大半。
所有的考生都在影世界裡正在進行著考題，並逐漸有考生完工提交了作品。
這一輪的考題非常簡潔明瞭——
完成一件藝術品畫像，除去人工影世界評定的基礎分數，其餘的分數由主考官來評定。
克莉絲蒂娜看向螢幕。
今天作為最後的考覈，比以往任何一場都要安靜。
在那全息投影熒幕上，由人工影世界模擬出的鉑金森宮中各個考生分屬一片區域，互不會乾擾地進行著自己的創作。
畫麵時不時在鉑金森宮中移動，切換。
在那寬闊的中央大廳，首先視野便被那巨大的鐘乳石拱頂占據，極儘華麗之能事的石膏浮雕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耀，上麵的天使浮雕翩翩起舞，好似要從石膏叢中飛出，穹頂中心的彩色玻璃拚花畫作一顆耀眼的明珠，把七彩斑斕的光柱刻印在大理石地板上。
兩側矗立著兩尊七米高的獅身人麵獸無情鬥爭相對，正是史詩塑像《戰鬥之獅》和《勝利之獅》。
沿著石階梯向上，雄偉壯麗的理性之廊和繁華之廊展現開來。
而在左翼帕裡厄廣場，廣場中心聳立著安著意誌與情愛之神鵰像的噴泉，雕像上閃爍著點點水珠，宛如鑲嵌著無數顆昂貴的寶石。
每一處空曠之地都有著考生靜靜坐在那裡，身邊佈滿了扁頭、圓頭、扁平的畫筆，完成著自己的畫作。
這一輪的考題，就化作古老的文字浮現在這座畫館四處可見的牆壁之上。
【主題：自畫像】
【每位考生都可以在人工影世界自由使用鏡子】
【一旦完成即可向主考官提交作品。】
【場地和稜鏡本身不是主題，也無需進行加工】
【……】
所見的一切，都伴隨著強烈的輪廓躍然眼前。
許多金級製卡師緊皺著眉頭。
人工影世界外。
「自畫像這個考題不是最簡單的嗎？」
觀眾席上的克莉絲蒂娜問凱爾。
她的哥哥凱爾還是懂點藝術的人，好歹當年也是帕裡厄藝術大學落榜生，而洛奇管家就更厲害了，曾經應該是上榜生。
「自畫像既純粹又困難，原因在於它同時涉及到技術上的挑戰和深層次的自我探索。」
凱爾認真望著巨幕中時刻變動的金級製卡師的作品，對克莉絲蒂娜歪過頭解釋道，
「首先是最基本的技術挑戰。」
在技術層麵上，自畫像要求藝術家有能力準確地捕捉和再現自己的麵部特征，不僅需要高超的繪畫技巧，還需要對光影、比例和構圖有深刻理解。
與繪製他人不同，藝術家在繪製自畫像時，其觀察的主體是自己的臉，和作畫時的視角常常會變化，這讓創作難度增加了許多。
「其次還有情感誠實和自我反思、自我呈現的選擇，公共和私人之間的張力等等問題，嚴格來說，自畫像可能比畫他人要更難。」
凱爾給克莉絲蒂娜講解著為什麼人工影世界中許多老道的金級製卡師都陷入了深思。
自古以來就有許多許多畫家會創作自畫像，在這些畫像中有著象征著其畫家權威的作品，也有雇不起模特，乾脆就以自己作畫的畫匠。
不論如何，都誕生了許多傳世的作品。
也可以說反映出了作畫那一瞬間的畫家本身。
不久。
天禦廳發出一陣談論聲。
似乎是有金級製卡師前往考官室提交了畫作。
畫麵中。
兩位考官以及製卡師協會的助理所在的會議廳，一位身材高大挺拔，五官堅毅，長髮紮成馬尾的青年魔工匠帶著畫來到了廳內。
來自小國的新星魔工匠艾斯卡爾，一身簡潔的黑色工匠服飾，腰間配有工具腰帶，而右手臂是他發明的智慧義肢，站在長桌前等候。
而戴著銀色麵具的主考官正托著下巴，坐在主座上欣賞著這幅作品。
副考官羅莎琳達女伯爵也靜靜地看著。
她雖然自己也在作畫，但狀態頗為清閒，隨時可以停下。
這幅艾斯卡爾自畫像的畫麵由各種不規則的幾何圖形拚貼而成，顏色鮮艷對比強烈。
拚貼的幾何體中，可以看到一些零件形狀的輪廓，仿若在描繪一個機械化的人物形象。
整體給審查者一種力量迸發、活力澎湃的視覺衝擊感，能感覺到這位魔工匠對科技和創新的熱情。
【畫像·破碎輪廓】
【類型：藝術品】
【品級：神聖（損）】
【位階：1】
【欣賞到這幅畫的生靈，有概率扣除少量體力，在12小時內獲得一定機械屬性的強化。】
「採用了立體主義和未來主義的繪畫手法，還不錯。」
神秘主考官評價道，給他錄入了各項的分數。
第一輪的考試，他作為副考官汗流浹背，如今第三輪考試，他作為主考官卻顯得格外從容。
這次考試技術能力、創造力和原創性、表現力和主題契合度、作品的整體完成度、神代賦性、魔力基礎，一共六個維度計算總分。
以西部樞紐區製卡師協會總部命題組給出的洛金斯自畫像為基準。
將他這幅作品定為95分，作為參照，給其他考生的作品打分。
羅莎琳達女伯爵瞄了一眼蘭奇的計分。
最後平均下來有82。
她的眼皮跳了兩下。
羅莎琳達一路看下來，感覺蘭奇給分都偏高。
按羅莎琳達的看法，她最多隻敢給70。
雖然最後考生們的合格線將會由蘭奇給她羅莎琳達的畫作所擬定的分數決定，超過她這個副考官即為合格。
但是每一個學生的分都打得較高，說明蘭奇完全冇給洛金斯麵子。
因為相對於參照物洛金斯的作品越好，分就會越高。
反過來也說明瞭洛金斯的畫作不咋地。
羅莎琳達覺得洛金斯確實有點富二代喜歡把作品拿出來顯擺還非要別人讚美的意味，不過一般人也的確不會得罪洛金斯。
蘭奇這樣搞，羅莎琳達心裡很爽就是了，可是她也有點擔心洛金斯要紅溫了。
「……」
洛金斯許久都冇有說話。
羅莎琳達隔著螢幕都可以感覺到洛金斯此刻眉間的慍意。
本身洛金斯的畫作並不算差，在神聖品級裡也算是可以的。
畫麵上是在一間模糊不清的書房中，落地玻璃窗外是蒼茫的冰原，天地間被白雪覆蓋得皎潔，而洛金斯的身影既像在這房間中，又像融入了那茫茫的白雪，一雙眸子如同寒冰凝結，冷峻中帶著幾分拒人千裡和睥睨天下的傲意。
【畫像·冰原】
【類型：藝術品】
【品級：神聖】
【位階：1】
【欣賞到這幅畫的生靈，有概率對畫中的男人產生敬畏，並消耗些許狀態，獲得藝術上的感悟。】
不同於臨場幾個小時作出來的畫，洛金斯這一幅是他在考前準備並製作了一段時間，用來遞交給考題組的畫。
其完成度上會比絕大部分考生能在考場上達到的極限高許多。
而現場這幾個小時，想要作出一幅超過現役白金級製卡師提前創作好的畫，幾乎冇有可能。
所以按照往屆的慣例，在四個考區基本不會有95分以上的情況。
當然合格並不需要達到這麼高，
隻需要比副考官羅莎琳達女伯爵在此考題下臨場創作出的作品分數高，即可合格。
「這個考官怎麼比米垓雅人還好。」
「他真的是太溫柔了，第一輪考覈有幾個考生那樣折磨他，他還是會給高分。」
「第一輪保送了一大批考生合格，甚至還有幾個拿到績點的，第三輪這傢夥主考，又開始給考生這麼高的藝術性評分了。」
「而且他真不怕被洛金斯的粉絲衝了啊，他再這樣打分下去，洛金斯額頭下麵都要發黑了。」
觀眾席上時不時談論著今年的神秘考官。
從第一輪開始他就自帶點節目效果，果然第三輪他還是很特立獨行。
突出一個寬以待人同時又剛正不阿。
「我感覺這神秘考官和羅莎琳達女伯爵關係挺好，洛金斯不給羅莎琳達麵子，羅莎琳達女伯爵作為分會長要顧全大局不好說什麼，但這傢夥明顯什麼都不在乎，直接來整頓洛金斯了。」
隻能說有些新人確實是不會管那些資歷輩分、人情世故之類的事。
該怎麼辦事就怎麼辦事。
「給我安靜一點，這個場合不是給你們聊閒話的。」
洛金斯的聲音傳來，聖白銀藤競技場館內瞬間安靜了半分。
帕裡厄的平民不怎麼怕他，但有些權貴便不願意再說了，因為可能涉及到利益相關。
洛金斯好歹是製卡師協會總部那邊的管理層白金級製卡師。
「哈哈哈，這個神秘考官真好玩啊，哥哥你有冇有辦法請他來家裡吃飯呀，我想盛宴招待他。」
克莉絲蒂娜開心地直踢腿，前幾天第二輪考試被洛金斯警告就讓她很不爽了。
這人就有點大病，隔著螢幕都要管觀眾，還不讓說他了。
「雖然老爹認識羅莎琳達女伯爵，但女伯爵不可能透露考官的身份資訊。」
凱爾搖了搖頭。
「廢物老哥！想想辦法呀！」
克莉絲蒂娜毫不客氣地批評道。
「喵……」
貓老闆不好告訴她，這個考官就是她家的管家。
而且她還很嫌棄他。
過了十多分鐘。
全息巨幕上的會議廳又有新的考生進來，向評審席遞交了作品。
「咦，卡蓮學姐終於畫好了。」
克莉絲蒂娜一副激動的樣子，讓身旁的依諾安看她們學校的學姐，
「她可是我們亞洛蘭王立學院近年來最著名的天才魔工匠了，說不定都能比肩少年時期的米垓雅公爵了呢！」
克莉絲蒂娜覺得自己很有看人的眼光。
比如收穫了依諾安這樣一個完美的貼身女仆兼好友。
「她……米垓雅……」
依諾安彷彿視野中有什麼一閃而過，按住了額頭。
「你先前肯定聽說過米垓雅公爵吧？」
克莉絲蒂娜看到依諾安的狀態，頓時關切地扶住她的肩膀問道。
萬一，依諾安曾經甚至見過、米垓雅公爵，說不定有可能成為喚醒她一部分記憶的契機。
「他當時在泊森王國大放異彩的時候真的很帥，連白金級製卡師考試對他來說都像再簡單不過。」
克莉絲蒂娜補充著資訊，希望能給依諾安提供什麼幫助。
「米垓雅……他？不是黑髮的女生嗎？」
依諾安怔怔地呢喃，就像記憶混亂了一般。
「唉。」
克莉絲蒂娜隻能嘆息。
看來依諾安確實一時間恢復不了記憶了，竟然在依諾安看來米垓雅是個女性。
依諾安也滿是迷茫地搖了搖頭，不再糾結這虛無縹緲的線索。
克莉絲蒂娜再度望向人工影世界。
這時卡蓮的作品已經揭露。
她的自畫像立於一個很簡潔的背景中，隻有一麵純白的牆壁，她自己的形象也以淺色調為主，彷彿在那素淨的畫麵中撕開了一道耀眼的口子。
她的長髮柔順地垂於肩頭，冇有任何造作的髮型，一襲連衣裙毫無裝飾，但平整的布料被她挺直的背脊和自信的姿態撐起，勾勒出她嬌小而曼妙的身材曲線。
最吸引人的，是卡蓮臉上的神情，她麵容秀麗，那雙翠綠的眸子裡，像有一輪小小的太陽，溫暖、炙熱、耀眼奪目。
她又像在俯視眾人，洋溢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內斂傲意和活力。
「這幅畫，極具現代主義的色彩，用最樸素的寫實手法卻塑造了充滿幻想的效果。」
蘭奇拿著魔導器手寫板，嘴角評價著這幅畫。
【畫像·純白無瑕】
【類型：藝術品】
【品級：神聖】
【位階：1】
【欣賞到這幅畫的生靈，有概率恢復少量法力並降低少量精神魔法抗性，且有小概率對畫中的女性產生愛意。】
觀眾看到畫麵上的鑑定結果時已經相當驚訝。
能夠臨場做出神聖品級的畫作，代表著已經有著堪比示範作品【畫像·冰原】的可能。
具體多維度評分還需主考官判斷。
一般來說，能夠在有限時間和臨時條件下作出符合命題的缺損神聖品級畫作就已經相當厲害，無損神聖更是不可思議。
不過再想往上就幾乎不可能了。
神聖與史詩品級中隔著一道天塹。
縱使是歷史上著名的大畫匠，貫穿其一生也隻會留下屈指可數的史詩級藝術品。
它並不是臨場或者做好計劃做好準備就能完成的作品，往往需要機緣巧合才能畫所天成。
最終主考官給她打下了88的分數。
「狂，太狂了。」
「他是真敢給分啊。」
觀眾席上又是一陣看樂子的聲音。
按場外懂得鑑賞這塊的工匠來看，卡蓮的畫確實不錯，給75到85之間的分其實都挺合理。
85以上屬於是有點不把洛金斯當人了。
而實時連線的審查員洛金斯看到這個分數，手上的筆發出了輕微的崩裂聲。
「……」
洛金斯現在覺得這個叫蘭奇的可能是真的有點不知死活，竟然敢給區區一個金級製卡師考生的臨場作品，打出接近他精心準備畫作的分數。
「考官大人，能講講你對我這幅畫的看法嗎？」
卡蓮對主考官微笑，問道。
雖然這個考官在第一輪憨憨的，也有點菜，但給她的分數可以看出考官對她確實冇有成見，甚至比她預計得還要高許多。
「……如果說先鋒藝術的精髓在於用最樸素的造型和筆觸突破常規的視覺呈現，那麼這幅作品毫無疑問可列入當代傑作的殿堂。」
主考官誇獎道。
但也冇誇太多。
於是卡蓮向他欠身，轉身離開了。
她眼裡帶著笑意。
無論是考試，賭局，還是男人都易如反掌。
她現在確信了這個考官是真的菜，果然他什麼都不懂，第一輪混完也就算了，第三輪還接著混。
不過隻要給她高分，她倒冇什麼意見。
……
影世界會議廳裡又安靜了片刻。
主座上的蘭奇還冇放下手寫板多久，就發現旁邊的羅莎琳達女伯爵在示意他看畫。
羅莎琳達女伯爵至此也終於完成了副考官的畫作。
「來幫我打分吧，主考官大人。」
羅莎琳達故意學著考生的謙卑語調，對蘭奇說道。
「好的。」
蘭奇笑了笑。
就連羅莎琳達女伯爵裝少女都比那·個·要自然。
今天東部地區的白金級製卡師考覈，主考官給她的分數將決定本場考試的合格線，所以也是最為關鍵的一次評審。
無論是會議廳裡，還是影世界外的觀眾席，許多觀眾都坐正了些，關注著這幅由副考官帶來的作品。
畫作中描繪的是一個窗沿，玻璃後是一個獨自拿著酒杯的女性形象，她正抬著另一隻手輕輕按著玻璃窗，淅淅瀝瀝的雨落在玻璃上，彷彿覆蓋在她的臉上，讓人分不清那到底是玻璃上的雨水還是她臉上的淚水。
她的形象儘管在雨霧中有些模糊，但看得出她應該是一副悲喜交加的神情，既惹人憐愛，又看得出她的精神相當飽滿。
【畫像·鏡中的雨夜】
【類型：藝術品】
【品級：神聖】
【位階：1】
【欣賞到這幅畫的生靈，有概率對「酒」的理解加深，並獲得些許釀酒與品酒技藝上的提升。】
蘭奇看了看，毫不猶豫直接打了97分。
頓時。
整個聖白銀藤會場的注意力都從畫上移到了主考官身上。
總部給出的參照作品都隻有95分，如果羅莎琳達女伯爵隨手畫的都是97分，那就說明參照作品不過如此。
更重要的是，就算通過考官權限進行適應性調整降10分，合格線也有87分。
也將意味著這次東部地區第三輪的考覈將幾乎冇有合格者，隻有剛纔亞洛蘭王國88分的卡蓮能夠勉強過線。
「你不要搞得大家都過不了呀。」
羅莎琳達也有點慌了。
她冇想到蘭奇竟然這麼看好她的作品。
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也說明瞭，並不是前麵的考生考得好，而是他給大家的分都偏高。
「冇事呀，我會用考官的適應權限把合格線降低10分，因為你來當副考官本身就太超模了，而且發揮還格外的好。」
蘭奇回答道。
「我覺得她的分數給高了，主考官，請你論述一下你的看法。」
這回洛金斯終於是忍不了了。
現在就差直接把「你在亂打分什麼」給問出來了。
但這時候越是表現得不淡定，越是顯得他失態了，他反倒必須強忍著怒意，裝作無事發生地和主考官溝通。
「呃，那就按你的來吧。」
蘭奇也不爭也不辯，同意道，
「降多少？」
蘭奇問他。
「改到92吧。」
這讓洛金斯心裡非常不爽。
因為蘭奇這個態度就像在照顧他，和打到棉花上了一樣。
某種程度上來說，蘭奇的說法方式更像領導對待下屬那般。
「行，聽你的，改成92的話，我等會兒隻用調節下降5分就夠了。」
蘭奇放下了計分板。
洛金斯聞言就覺得蘭奇好像把他當傻逼了。
原本蘭奇就打算從97用考官對分數的自適應權限將合格線下降到87。
按照洛金斯的改了之後，他還是下降到87。
相當於隻是走形式安慰了一下洛金斯。
本質上來說侮辱性質並冇有改變什麼。
「主考官，我警告你，從你第一輪的表現就能看出來了，你的製卡師能力嚴重有缺陷，如果等會兒有考生對你的打分給出質疑或挑戰，我會從嚴處理，絕不姑息有任何職業素養，職業道德規範，職業能力都不足的考官在這裡屍位素餐。」
洛金斯的言辭如同冬夜裡切割寂靜的銳利冰淩。
羅莎琳達聽完頓時呼吸閃過一絲慌張。
如果被總部那邊從嚴處理，最高有可能會取消掉蘭奇的白金級資格。
「……」
蘭奇隻是無奈地對她攤手笑。
羅莎琳達想了想，還是舒了一口氣。
這種強者的富裕，她隻在米垓雅身上看到過。
甚至這個蘭奇還要過分一些。
最侮辱人的就在於，人工影世界裡的誠信註冊係統決定了考官一旦亂打分就會被檢查到，隻能說明主考官是真的認為作為參照的例畫很普通。
然而。
洛金斯這般暗示完，也並冇有考生要提出挑戰。
因為主考官確實對這些考生都挺好。
第一輪也就算了，第三輪還這樣以德報怨，給他們打高分，搞得考生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過不了的哪怕挑戰一下也不會真的有能夠超過合格線的分數。
有的就算過不了，也因為高分拿到了績點，更是冇必要再說什麼。
……
聖白銀藤競技場。
已經來到人工影世界外的卡蓮，雙手環抱地坐在觀眾席上，很是滿意地看著巨幕。
前兩輪她的分比那個叫塔塔的老女人高一點，隻要這一輪繼續比她高，或者跟她差不多，都會是她贏。
然而顯然，就算是這個考官，也不會給塔塔不合理的分。
很快她就可以把這個女人從蘭奇身邊勸退，然後好好地玩弄一下蘭奇這個小可愛，屆時如果蘭奇真的有一天能成為八階至強者，也不是不能考慮一下他。
現在差不多到了大部分考生完成作畫的集中時間點。
未等多久，會議室剛有一名考生遞交完畫作，灰髮金瞳的身影就帶著畫來了。
主考官看上去也期待已久了。
看到灰髮小妹的一瞬間，他都精神了些。
「……」
羅莎琳達女伯爵無語地看了蘭奇一眼。
她是唯一一個知道蘭奇和塔塔關係的人，這倆看似是考生和考官，實則是關係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師姐弟。
從蘭奇身上細微的反應就可以看出來，平時他和塔塔的互動真的太多了。
如果一定要形容他們是什麼關係，那羅莎琳達想起了那隻會說話的小黑貓告訴她的一個故事——曾經有一位名為巴普洛夫的生物學家做過一個條件反射試驗，隻要他一搖鈴鐺，小狗就會流口水，知道要吃中飯了。
小黑貓也是從蘭奇那聽來的，蘭奇用這個故事比較生動形象的形容了「蘭奇所認為的他和塔塔的關係」。
但實際羅莎琳達女伯爵發現，被馴化的除了小狗，又何嘗不是巴普洛夫本身？
「塔塔，赫頓王國推薦考生，未婚，年齡25歲。」
主考官拿起手寫板，翻看著上麵的註冊資訊，和考官確認道。
「……？」
塔莉婭相信其他考生應該都不用走這個流程，但是關於她的資訊，蘭奇一定要在開場念一遍，很難形容他到底是想要強調些什麼。
她眼裡開始逐漸變冷，就像已經迫不及待要六擒蘭奇了。
蘭奇霎時間眼神有點害怕，就像在告訴她，不要對考官動手喔。
而塔塔的眼神則像在告訴他，有本事今天別和我一起回去。
「咳咳。」
羅莎琳達女伯爵隻好乾咳兩聲。
其實兩個人即使不用這樣互動，場外也有不少觀眾能猜出這兩人本來認識。
因為在白金級製卡師考試，考官和考生認識其實並不是罕見的事情，更何況這兩人都來自赫頓王國，從第一輪考試也能看出來，這個塔塔對考官很好，寧可自己少拿些分也冇有拷打考官。
蘭奇回過神來，將視線從塔莉婭身上移向塔莉婭的畫。
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塔莉婭的畫。
她選擇了一個非常獨特的視角，將自己的背影刻畫在畫布上。
畫中的她麵色略顯蒼白地回眸，臉頰線條利落有力，灰髮在背後散落，那雙若隱若現的金色眼眸裡似乎在審視著這個世界的一切，又像在告別。
誰也不知道她看到的是什麼，也許是家鄉也許是故友，也許是執念也許是放下。
【畫像·回眸】
【類型：藝術品】
【品級：神聖】
【位階：1】
【欣賞到這幅畫的人，將會回復微量法力，有概率永久增加微量精神屬性上限，僅一次。】
「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
蘭奇看到這幅畫的瞬間，就露出了些許釋然的笑意，在計分板上給她打下了和羅莎琳達女伯爵同樣的97。
場外。
「真敢給這種分數？不怕洛金斯把對米垓雅的仇恨全移他身上來？」
「雖然確實很好看，但我看不太懂這幾幅神聖品級畫作之間的差距。」
「可能真就照心情給？反正隻要不被檢測出來違規就行。」
如果主考官確實冇那麼懂畫，就是人工影世界的誠信註冊係統也檢測不出半點毛病。
「你夠了，主考官，從這裡滾下去，我來打分。」
洛金斯終究是一點情麵不留地說道。
「等等，洛金斯先生……」
羅莎琳達女伯爵剛欲打圓場，就被蘭奇抬手攔住了。
塔莉婭嘆了一口氣。
她覺得蘭奇也冇必要給95以上，其實給個93就能讓她贏卡蓮了。
不過蘭奇能願意這麼喜歡她的畫，還不顧得罪製卡師協會本部那邊的人也要給她相應的高分，她心裡還是比較開心，再給他多做幾天早餐好了。
「不是，兄弟，我打的有什麼問題嗎？」
蘭奇向洛金斯傳來的場外聲音方向看去。
「藝術性考試不是讓你發揮主觀喜好並玩鬨的場合，應該由更為專業的人來接手，你從今往後不用再負責白金級製卡師的考試了，或者說，你可能白金級製卡師的身份也要冇了。」
洛金斯冷聲宣告。
「我其實主觀上來說想給100，因為她確實本身太漂亮了，但出於考官的絕對客觀立場我隻給了97的技術分，我難道還不夠客觀嗎？」
蘭奇這回冇有妥協，不接受分數調整，望向洛金斯的連線螢幕問道。
這般直白的讚美頓時讓聖白銀藤競技場觀眾席上喧騰起一陣湧動的聲音。
而塔莉婭也有些不自在地側過了頭。
她不知道蘭奇到底是真心讚美，還是故意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讓她難堪，覺得這樣逗她很好玩。
但是對上蘭奇視線的時候，她就知道了答案——
都有。
「你這是明擺了要把自己的無知和作假搬到檯麵上來嗎。」
洛金斯質問道。
「那你覺得怎麼樣纔是有知和作真，我可以給你麵子，騙你說這幅畫相對於你那95分的畫隻有90分，也可以實話實說，告訴你你的真實水平。」
蘭奇也不想慣著這種在坎貝拉王國最為優厚的地方長大的爺，別人不敢教訓他，他實事求是，有話直說。
就在主考官和審查員針鋒相對，讓整個聖白銀藤競技場看熱鬨的觀眾都直呼票錢值了的時刻。
忽然，審查員洛金斯，主考官蘭奇，副考官羅莎琳達女伯爵這邊都像收到了訊息。
投影熒幕上很快也出現了資訊。
有考生舉報考官，發起了考官挑戰。
即使是匿名的，蘭奇和塔塔也知道是誰。
肯定是卡蓮。
因為卡蓮雖然能合格，但她贏不了和塔塔的賭約，她一定不會接受輸給塔塔這一事實。
顯然這時候提出舉報主考官，自然而然就能幫洛金斯一把，一旦讓洛金斯撂倒主考官，給塔塔評一個更低的分數，她便能反敗為勝。
而這時。
聖白銀藤競技場一間休息室內。
卡蓮麵帶著微笑操控著考生終端魔導器，向製卡師協會舉報了主考官。
隨即當她走出來時，臉色驟然陰沉了許多。
「愚蠢的主考官，還以為你是一個好人。」
她嘴角顫抖著自語。
她一方麵冇想過塔塔竟然真的這麼厲害，一方麵也冇想過身份成謎的主考官竟然也和塔塔認識，而且還這麼關照這個灰髮女人。
不過冇有關係。
有洛金斯在，這個灰髮女能不能合格都是個問題。
光是想著，她的臉頰就綻放出了笑意，直至逐漸收斂，恢復了她一如既往的怡人笑容，走回了屬於自己的觀眾坐席。
……
人工影世界，模擬鉑金森宮的會議室裡。
「很好，按照規則，羅莎琳達，你和主考官交換位置吧，如果他的實力表現得不能超過他所定下的最低合格線87，那麼我將有資格斷言主考官本身的實技水平不足，並不能勝任主考官一職，且在本場考試中胡亂乾擾考試秩序。」
洛金斯已經開始了他作為審查員介入之後的流程，
「另外由於有審查員接入，在審查情況下，我的意見將高於臨時主考官，所以最終你的得分將由我來擬定。」
洛金斯嚴明地補充道。
「可是你那邊甚至冇有接入誠信註冊係統，他就算畫出足夠好的畫作，你也可以隻給他70分。」
羅莎琳達女伯爵坐不住了，提出了反對意見。
儘管洛金斯是審查員，但他真有可能做些氣急敗壞不要臉的事情。
根據歷史上的覈定來看，隻要是無損的粉色神聖，最低都會有70以上，如果洛金斯再不要臉一點，打69都有可能，屆時就算引發眾怒，別人也不能拿他說什麼，因為也不是誰都看得懂畫作。
「哦？你是在懷疑我嗎，羅莎琳達分會長。」
洛金斯的麵色仍舊那麼冷淡。
「冇關係，我來露兩手。」
反倒是蘭奇一臉燦爛的笑容，對羅莎琳達女伯爵擺手，
「由於我不太方便畫自畫像，所以會改成畫任意一個考生的自畫像對嗎？」
蘭奇問道。
這是出於南大陸形勢，製卡師協會總部和泊森王國元老院都同意了的決定——蘭奇不需要露臉，且其身份資訊為最高優先級。
「冇錯。」
洛金斯並不在意蘭奇準備畫誰，按照協會的章程來已經提前備註過如果身份保密的考官被挑戰，將會調整為畫考生，這也能更好地對比考生於考官之間的水平。
不過畫誰都一樣。
「可是……」
羅莎琳達很慌，她千算萬算冇算到會有考生這時候舉報蘭奇。
其實隻要舉報了考官，考官想查是有門路能夠查到考生資訊的，一般不是考官理虧，都不會有考生做這種事。
「我確實第一輪考覈上處理得不太好，儘管因為我的助理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冇了導致我有點難受，但這不是藉口。」
蘭奇帶著些愧疚地對羅莎琳達女伯爵說道，隨即又露出笑意變得格外坦然，
「但第三輪有她冇她都一樣，我覺得我的打分是對的，我也不允許這場考試有任何不公平的地方。如果洛金斯你看到我的畫之後，還想要給出一個比較低的分，那冇問題。」
隻要洛金斯敢承受輿論壓力就行了。
蘭奇抬頭看向螢幕上的洛金斯說道。
「你以為你是誰？」
洛金斯不屑地譏諷道。
就算是赫頓出了第二個米垓雅，也不敢露出這麼自信的表情。
他現在隻想看到這個主考官等下變成落敗的小醜的模樣。
不管怎麼樣，他今天就不會給超過70的分，極致地羞辱這個東部的鄉巴佬就行了。
蘭奇冇有再說什麼。
影世界外。
「等等，這傢夥不管畫出什麼，洛金斯審查員都會睜著眼睛說瞎話啊。」
「他這還答應接受洛金斯的審查嗎？」
「那他不答應又能怎麼樣呢？」
「其實不答應審查還好，這個時候退讓一步，起碼能讓總部那邊下回來一個較為公正的審查員再審理他。」
在聖白銀藤競技場觀眾的萬眾矚目下，蘭奇在畫麵中會議室一側開始了作畫，甚至都不需要準備。
「能幫幫我嗎？」
蘭奇抬頭看向仍停留在會議室裡的塔塔，稍微打出一點手勢示意她朝自己靠近一些。
「……」
塔莉婭點了點頭。
看來蘭奇選擇了她當模特。
她倒不介意蘭奇畫她。
而且蘭奇有很好地聽進去她的話了，這一次冇有再偷偷畫她。
「呼。」
蘭奇看著不遠處坐下的塔莉婭，不禁覺得很神奇，自如地笑了笑。
一年多以前，他也冇想過有一天塔莉婭會這麼安靜地坐在他麵前，成為他的模特，讓他畫她。
場外的天禦廳，巴蒂斯特家族觀眾席上貓老闆已經緊張不已。
它看到蘭奇拿畫筆它就有點害怕。
想起蘭奇是要作畫而不是製卡，它才稍微發現自己是有點過激了。
這傢夥畫畫姑且還是不會爆炸的。
蘭奇在一排畫筆上，終於選了一柄偏紅色筆身的畫筆。
「致敬傳奇畫師，第十始祖烏利塞斯。」
蘭奇注視著手中的畫筆，回想起了一位故人。
這是繼牢桑之後第二個令他很難忘的敵人。
「……」
塔莉婭覺得蘭奇這個習慣很不好。
他戰勝過的對手從今往後都會被他無止境地致敬。
另一邊，蘭奇熟練地構圖，起筆。
他望向遠處身影時的眼神難掩笑意和喜悅。
畫塔莉婭，讓他非常開心。
雖然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畫塔莉婭了。
可總覺得這一回畫她時，纔是最真實的一次。
也許最開始和她在神殿附近的相遇，他們都還冇注意到彼此，不過從那時起，故事就已經開始了。
每每細數這一年來經歷收穫，體驗變化，也愈發趨近於他想要達到的退休目標，就很容易回想起最開始立下目標時的那一刻。
既似夢醒，又似酒醒，主美的那一段記憶，更像是命運女神賦予他的一段夢境，虛幻而縹緲。
反倒是身為蘭奇的記憶更為真實，至始至終未曾改變過。
會議室牆上的計時器不斷跳動。
在影世界外隻能觀看著主考官身影和畫架背麵的觀眾，交頭接耳議論不斷間充滿了期待。
今天這場風波不斷的考試究竟會怎樣落下帷幕，恐怕很快就會揭曉。
直到聖白銀藤競技場館外的天色又黯淡了幾分，天色恐怕已經步入晚霞時分，蘭奇的畫也終於完成了。
他站起身，將畫架轉動，對向了觀眾。
隻見，畫上是一位灰髮的女性。
一隻飛過去的鴿子擋住了她的臉。
但如果仔細看會發現，其實還是可以看到她隱隱的金色眼瞳。
越是這樣就越讓人好奇她到底長什麼樣子。
直到再靠近一點才能看清——
她也在看著你。
光是這驚鴻一瞥，就讓人永遠無法忘懷。
【畫像·謎美人】
【類型：藝術品】
【品級：史詩】
【位階：1】
【欣賞到這幅畫的生靈，心情一定程度變好，有概率在24小時內獲得少量精神係魔法增益。】
「？」
這一瞬間，坐在對麵當模特一動不動的塔塔，眼眸中難掩一絲動容的色彩。
她儘管已經見過蘭奇的史詩畫作不會太驚訝了，但這幅畫還是讓她的心有些跳動。
隻有她知道，這幅畫和最開始蘭奇畫的那幅她，有些能對上。
彷彿他們兩個的相遇，在不同視角下的兩麵性。
而站在這幅畫視角對麵看她的人，不用想就是蘭奇。
羅莎琳達女伯爵懸著的心在看到這幅畫的剎那就放了下來。
「審查員，你有膽量給他打出100以外的分數嗎？」
她露出釋懷的笑意，望向連線熒幕上非靜止畫麵的洛金斯。
羅莎琳達終於知道為什麼蘭奇這麼自信了！
倒不如說因為分數的上限是100，所以隻能給這幅史詩畫作賦予有限的粗暴評定。
而製卡師協會對於蘭奇藝術性的評定其實並不準確，說他是一般的指南針戰士都不對，應該是超破格的指南針型選手。
聖白銀藤競技場，各個場館。
在那畫被揭曉後，整座競技場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所有人彷彿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無以復加，連呼吸都為之一滯。
終於，從某個角落裡突然爆發出一聲振奮人心的歡呼。
這聲漸漸點燃了整個場內的氣氛，很快便有更多觀眾跟著站起身。
彼此的叫好，爭論，氣氛也爆發了起來。
「這張畫的立意和先前的作品都不是一個級別，充滿了超現實主義的浪漫，通過不尋常的視覺元素，挑戰觀者對現實的常規理解。」
「主考官可能既想探討隱藏與顯露、看見與被看見之間的主題，又引發了關於身份、存在和隱喻的思考。」
觀眾席上有很多人已經坐不住了，開始激動地談論了起來。
「它也許……象征性地想反映對個體在社會中角色的思考，以及人類隱藏真實自我麵貌的傾向？」
「這個主考官到底是何方神聖？不會是米垓雅扮的吧？」
「不不，不可能，米垓雅是全能型，畫畫也冇這個人這麼誇張！」
洛金斯的臉當即就黑了下去，竟是什麼話都冇說，沉默了片刻後掐斷了實時連線。
而羅莎琳達也笑著示意蘭奇，屬於他的主考官席位回來了。
今天他打的分確實冇問題。
而且今天可以說他就是權威。
反倒洛金斯今天是成了小醜中的小醜，今後在西部樞紐區那邊可能都要流傳起洛金斯笑話了。
這個週日的夜晚，不僅僅是白金級製卡師考試的落幕，聖白銀藤競技場內至少有萬人高喊、擊掌吶喊、票錢物超所值，一時間響起了前所未有的沸騰景象。
大家見證了奇蹟後，自然難掩內心的激動，慷慨的讚嘆在場內久久迴盪不止。
……
數分鐘後的另一邊。
聖白銀藤競技場通往外部的走廊。
卡蓮正快步走在道路上。
她眼睛開始被血絲遍佈，滿是不甘和憤怒。
但隨之腳步又有些慌張，回頭並加快了些腳步。
然而忽然，她像撞到了一座山上，摔坐在了地上。
不知何時，麵前已經站著一個灰髮女性，其身旁還有一位麵帶銀色麵具的男性。
「你不會是想逃吧？」
塔塔彎下腰，盯著卡蓮躲閃的雙瞳問道。
「塔塔，別嚇到她了。」
銀色麵具男性有些擔憂地拍著塔塔肩膀，同時也對卡蓮投來了歉意的眼神。
「主，考官？」
卡蓮有些不確信地問道。
相比起出現在這裡的塔塔，她更無法理解為什麼主考官也會被塔塔帶出來。
甚至。
塔塔拽著主考官的領帶，就像迫使著主考官對她言聽計從一般。
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卡蓮一時間有些回想起了那天在製卡師協會，同樣也是被塔塔抓著衣領走的隨和男人。
「不，你不是的，你不可能是他……」
卡蓮睜大了眼睛，帶著些許顫抖的笑意，不斷地輕微搖頭。
一瞬間她的腦海內劃過了許多線索，可怕的想法也開始出現，這會讓她的認知崩塌。
「我不是。」
主考官隻能安慰她，希望她不要受到挫折。
但這種哄小孩的語氣，讓卡蓮心態更加崩潰。
「不，不……！！」
卡蓮開始拚命搖頭，像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她的臉上冇有了往日的活力，取而代之，彷彿懷疑整個世界都是假的。
先前在伊刻裡忒學院對蘭奇的每一句嘲笑，以及回想起蘭奇每一次溫和的迴應，都和魔咒一樣縈繞在她耳邊揮散不去。
她想努力尋找逃避現實的出口，可怎麼也找不到任何方向！
「那麼我們的賭約你還記得嗎？」
塔莉婭絲毫不憐憫卡蓮，繼續問道。
「你，你在說什麼？」
卡蓮失神地看著她。
塔莉婭點了點頭。
她見卡蓮這狀態，應該確實有點想賴帳了。
不過塔莉婭就冇想過卡蓮會老老實實履行這種口頭賭約。
約定在塔莉婭看來格外重要。
更何況，是對塔莉婭這種惡魔王族來說。
「你如果想要賴帳，我就把你對他說過的話，當初你在賢者院古塔圖書館對他嘲諷的言語，還有你偷偷舉報他這件事公之於眾，我想你應該不希望自己在亞洛蘭王立學院從天後的席位上跌落下去，變成一個卑劣的小醜吧？」
塔莉婭放低了些聲音，用她那魔音在卡蓮耳邊輕訴。
她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迷幻，讓卡蓮開始眩暈，感覺天旋地轉。
「不，不要做那種事。」
卡蓮連忙抓住了塔莉婭的腿，仰頭對她哭訴道。
「好了，那麼就實現你的承諾吧。」
塔莉婭聲音又緩慢了半分，說道。
隻有這瞬間，看到那金色眼眸，讓卡蓮渾身一陣惡寒，眼淚都快要凝固住。
恐懼瀰漫在她心頭，她感覺這個叫塔塔的女人，身上有一種隨時可以毀掉她的危險魔力。
簡直就是惡魔。
但卡蓮接受不了，剛成為白金級製卡師的她，如果做出那樣不知羞恥的事，同樣會讓她冇法過下去！
「出於對你的憐憫，我允許你戴上麵具。」
塔莉婭蹲下身，注視著卡蓮，溫柔地說道。
卡蓮渾身顫抖，像在冰天雪地裡冇有半點衣衫包裹，被這個灰髮金瞳的女人看得渾身刺痛，她掙紮了許久。
「我答應你。」
支離破碎的聲音從卡蓮嘴角艱難地飄出。
「嗯？應該稱呼我什麼？」
塔莉婭又問道。
「塔塔大人……」
卡蓮的聲音微弱到快要揮發。
「很好，那麼就選在花火祭典當天吧，早上到製卡師協會門口報導，我來安排你的裝扮。」
卡蓮強忍著恐懼和眼淚，點了點頭，用儘力氣跑走了。
直到卡蓮消失不見。
「塔塔，你是不是有點惡趣味？」
蘭奇不解地說道。
他現在覺得塔塔真的有點像個惡魔女王了。
卡蓮還冇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塔塔的退讓，反倒是給出了能讓卡蓮勉強接受的空間，迫使她一步一步遵從塔塔的條件。
蘭奇好像讀到過塔塔的心思，她想讓卡蓮穿上男款泳裝。
到時候卡蓮隻能拚命抱住「塔塔大人我錯了」的牌子，以遮擋住她最後的自尊。
但是他相信，卡蓮已經妥協了第一步，以後還會對塔塔妥協第二步、第三步，直到徹底被塔塔調教完成。
「嗬，那種心思冇好過的綠茶，就該把她調教成下賤的母豬。」
塔莉婭攤了攤手，一副滿意的樣子。
「你好可怕，是不是有點把蘭芙的性格都學到了。」
蘭奇感覺大愛詩人的本領像被塔莉婭徹底吸收了，一般這種帶點虐待狂性質的想法，都是大愛詩人的喜好。
「放心吧蘭奇，我不會這樣對付你哦。」
塔莉婭竟是學著大愛詩人的聲線，對蘭奇說道。
一瞬間讓蘭奇有點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牢芙回來了還是塔莉婭假扮的。
話說回來。
一階的大愛詩人，蘭奇從來冇有考慮過她能反噬自己。
但是現在。
八階的狂愛魔王，第一次讓蘭奇感覺到了這種可能。
蘭奇越想越覺得刺激！
「不是，你有病吧？」
塔莉婭原本還以為能夠嚇到蘭奇，看到他開始發抖她就想笑了。
結果讀到這個傢夥的腦電波，她又想給這傢夥一拳！
「塔塔，你越是這樣，他就越興奮，這傢夥隻會沉迷於有可能會弄死他的你，你反倒是對他溫柔一點，他就冇興趣惹你了喵。」
從影子裡鑽出來的貓老闆終於吐槽道。
「啊啊……」
塔莉婭不甘地握緊了拳頭。
她有點懂了。
好……
下次給她找到機會，她就溫柔對待蘭奇一整天，看她不噁心死蘭奇！
拚了命把考試一波寫完了，夕之燃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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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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