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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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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丫頭,滾出來,滾出來!死哪去啦?彆想東躲西藏……”鴇兒氣急敗壞地跑下樓來,四處高聲喊叫。

那幾個本就站得無聊的守衛麵麵相覷一會兒,便有人向鴇兒打趣道:“喂,花娘,你這麼凶巴巴的,那小丫頭怎麼敢出來?”

“哼,她簡直是要翻天了。敢偷我東西,下賤坯子,天生壞種,我還要扒了她的皮呢。”

守衛們聽她罵人,臉上倒有了笑意,其中一個揶揄地問道:“難怪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她偷了你什麼東西呀?”

花娘往廳堂中央的椅子上一坐,雙手插在腰間,如數家珍地報了出來,“一件金步搖,兩隻瑪瑙手鐲,兩副金鑲玉耳環,還有一枚金戒指。”

“謔,這些個好東西,要是真偷走了,也好藏。”一個守衛用一副破鑼嗓子說。

花娘一雙銳利的桃花眼中射出精光,恨恨道:“都怪我自己太心軟,收留了隻白眼狼,造孽!”

這時她慢慢悠悠地晃到了花娘麵前,故意詢問,“花娘,你找我啊?有什麼事嗎?”

花娘看著她那副假裝無辜懵懂的樣子更加來氣,直接走過去,欲給她一個嘴巴子,誰知她居然跪了下來,泫然欲泣地道:“花娘,彆打我,要是我做錯了什麼,我會改的。”

居然給她來這一招?!花娘好歹是在風月場摸爬滾打了數十年,哪裡會是個任由拿捏的主,這點小技倆她也不放在眼裡,立刻換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笑臉,將跪在地上的人兒扶起,溫柔地道:“哎呀,怎麼動不動就向我下跪呢,我哪受得起呀。花娘知道你不是有意偷拿東西的,唉,誰叫你還在繈褓裡就死了爹孃呢。有人生冇人教唄。隻是往後可要改了這毛病,否則往後誰還敢留你下來啊。”

鴇兒的一番話的確引起了守衛們的注意,心裡難免有了芥蒂,這丫頭要真是個慣偷,再出點其他的事,誰來擔這個責任?倒不如早點稟告將軍,免得多是非。

他們都默默地打定了這主意。冇想到小丫頭反應極大,哭得更厲害了,“花娘,你要怎麼罵我打我都可以,反正我也習慣了,但千萬不能冤枉我。我什麼時候偷過東西了?”

“好,冇偷就冇偷,權當是花娘送你當嫁妝了。”花娘拉住了她的手,麵上雖笑著,手上猩紅的長指甲卻用衣袖掩著,狠狠地掐著她的虎口,又道:“我走了,你好自為之。”

她強忍著疼痛,嘴角微微扯起笑意,“花娘真會開玩笑,誰會要娶我呀。”

花娘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彆灰心,保不齊有哪個瞎了眼的,正好和你天造地設,配一對。”說罷花娘便一甩手,踩過她的腳背,大步往樓上踏去。

守衛們彷彿看了一齣戲,全身又有了精神,雖然他們也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是唱的哪出,於是他們又看向還在眼前的丫頭,看她怎麼‘演’下去。

她揉了揉自己的虎口,一道深深的指甲印留在上麵,皮膚也紅了一片,一時半刻是消不去了。本以為鴇兒一定會去她的房間裡搜查上幾遍,才肯罷休,冇成想這麼容易地就過關了,這點小小的痛又算得了什麼。

不過表麵功夫還是要做到位的。她委屈地低下了頭,故意露出被掐紅了的虎口,用袖子來揩眼淚,然後默默地向後院走了。

她剛走冇多久,百花樓裡就來了第一位病人。

但病人是用一頂轎子抬進來的,徑直抬到了院中的百花園裡。

百花園是給最紅的三位姑娘住的,最中間那間最大,給了花魁麗娘,兩邊的廂房小一些,就分給了紅牡丹和蘇姑娘。自打麗娘得瘟疫後,紅牡丹就草草地跟了一位總來白塔鎮上做布生意的商人做妾,但隻是在外頭置了屋另住,而蘇姑娘最會為自己打算,走前把值錢的全裹走了,連夜坐船去往了他鄉。花娘連哭了一天一夜,因為平日她對蘇姑娘真的疼愛有加。

現在隻剩下了一個空空如也的百花園,盛開的花也冇幾朵。

轎子停下後,就有兩個人攙扶著轎中人走進了麗孃的屋子。轎中人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誰也看不見他的樣子。

門關上後,剩下的四個仆人分彆站在了門外和園外,漠然垂手而立。

不一會兒,屋子裡走出一位婢女,向守衛問明瞭樓內各處的位置後,便直接朝著後院而去。

當時她正盤算著今晚的逃跑計劃,在院子裡踱來踱去,忽聽得一陣腳步聲,以為是花娘又來找她了,抬頭卻看到是位青春窈窕的陌生姑娘。光看身上的衣料和頭飾,她便斷定這姑娘一定出自於大戶人家,於是殷勤地問道:“小姐有什麼事嗎?”

那姑娘噗呲一笑,圓潤飽滿的臉蛋上露出兩個小酒窩來,“我不是什麼小姐,隻是個侍女,想來為我家小姐找些水喝。”

她詫異地盯著她看,心裡一陣嘀咕,什麼樣的好人家呀,纔會讓侍女都穿得如此體麵講究,這人比人,還真是氣死人。白塔鎮上頂有錢的三戶人家,她都曾去乞討過,卻都是摳得很,難得逢年過節肯施捨給她幾文錢,平常日子一毛不拔,下人的穿著也都不過是粗布麻衣,冇有一戶是這般重視下人的。那麼隻有一種可能,這位女子來自於外鄉。

經過一番琢磨,她眼珠子一轉,笑著說:“水有,我去廚房給你端來。聽口音,你們不是本鎮人,是打經此地路過吧,那可千萬彆在這兒呆得太久,這兒疫情嚴重得很,小心傳染上了。”

那位姑娘無奈地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我家小姐可不就是被傳染了,纔到這兒來醫治的。好好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姐,被折磨成什麼樣了。太叫人心疼了。”

她暗地裡一驚,竟這樣不走運,染上了該死的瘟疫。便將爐子上正燒著的水壺拎了下來,邊往一個茶壺裡灌水,邊也跟著惋惜道:“那確實太受罪,太讓人心疼了。不過你也要當心些。這瘟神不會專門繞過誰的。”

“多謝提醒,我打小身子骨好,不礙事。”姑娘接過了遞來的茶盤,頓了頓,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她愣了一愣,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主動問她的名字,她反倒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最終還是把嫿兒當作自己的名字說了,作為交換,她也問了她的名字。

“我叫沐舒寧。你也可以叫我阿寧。”

她看著沐舒寧款款遠去的背影,心想著這會不會是老天爺給她的一次機會?若是她能把那位千金大小姐伺候好了,或許就可以跟著她回府了,但要是那位小姐不幸死了,她不就白討好一場了。思來想去,還是先逃走為上。

想到這裡,她不禁想起了自己所藏起來的寶貝。為了防止花娘搜屋時被髮現,她將那包東西偷偷放在了麗孃的屋子裡,麗娘染上過瘟疫,花娘就算把百花樓翻了個底朝天,也不會主動去那屋。

等到月上柳梢頭時,她得先去把寶貝拿回來。至於現在嘛,她要飽餐一頓,再好好睡上一覺,養足了精神,纔好動身。

打定了主意,她便從後門口溜了出去,到街邊王老太家吃碗麪。

王老太心地善良,有時她付不出錢來,也照樣給她煮麪吃。有了疫情後,王老太的麪館冷清了,但她還是天天去。王老太索性就叫她直接上她家吃去,因為麪館實在開不下去了。

這次去王老太家,她打算把那隻金戒指直接送給她,也算是報答她的恩情了。所以去花娘房裡拿東西的時候,她直接把金戒指揣在了身上。

但王老太執意不肯收下。對於一個半隻腳已踏進棺材裡的人來說,生不帶來死無法帶去,再貴重的東西還有什麼意義呢,何況王老太清楚她身無分文,這枚金戒指怕是來路不明。隻不過王老太可憐這個孤女,也不會拆穿她。

其實她們都是天涯淪落人。王老太一個人住,兒媳婦天生體弱,到他家冇三年就走了,唯一的兒子去年生了一場大病也死了,孫兒到他鄉去販茶,一年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隻留了王老太一人守著家。王老太常對她說:“我們做女人的,辛苦了大半輩子,都不知道到頭來圖些什麼?千萬彆委屈了自己,一輩子說長不長,但一天天的,熬著過就長嘍。”

她很喜歡聽王老太講她那些過去的事,常常一說就是一個多時辰,這次也是一樣,她想著往後就再也見不著了,能多待一會就多待一會,一直到天都快全黑了,她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王老太倚在門口,揮了揮手,門下那盞燈照著她略微佝僂的背脊和灰白的髮髻,孤零零的身影被壓扁在地上,無人在意。

她雖然冇有和王老太說自己要走的事,可她覺得王老太應該是隱約猜到了,纔會與往日不同,不但送到了門外,還目送著她離開。王老太應是讚同她走的吧。

她平複了下心緒,擦了擦眼角的淚,朝著百花樓後門的那條巷子堅定地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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