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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章 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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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下旬,孟一鳴一家人要離開了。

母親給保姆結算了最後一次工資,讓她離開了。

這天晚上,父母出門去朋友家告彆,家裡就孟一鳴一個人。

他聽見敲門聲,打開門一看,是二妮。

外麵下著雪,二妮的頭上衣服上全是雪,她還是光著腳。

“二妮,這麼晚了怎麼還跑來?你的鞋呢?”

二妮冷的打哆嗦,說話時牙齒頭打顫,說不清。

孟一鳴讓二妮進了屋,屋裡烤著火,二妮暖和了一會兒說:“阿媽說,你們馬上就要走了。”

孟一鳴點頭,“嗯,你的鞋呢?”

二妮垂下頭,“阿奶拿走了。”

孟一鳴怒從中來,“你怎麼就不會硬氣點?!她要拿,你就給她拿?!”

二妮的頭垂得更低了,“不給,阿奶打我。”

孟一鳴:“···”

二妮的手從袖子裡伸出來,她手裡拿著一條灰色毛線織成的小魚,半個巴掌那麼大。

“阿哥,給你。”二妮說,“我冇有饅頭和糖,隻有這條魚。”

孟一鳴問:“哪來的?”

“阿媽織的。”

保姆給富貴兒織了一件毛衣,剩下一小點毛線,也織不了什麼。

二妮就求保姆給她織一條魚。

保姆懷孕已經七個多月,大家都說看她的肚子就知道懷了個兒子,保姆最近心情很好,就給二妮織了這條魚。

孟一鳴突然鼻尖泛酸。

二妮把她能給的最好的東西給了他。

孟一鳴接過魚說:“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二妮說:“我回去了。”

“等一下。”孟一鳴找了一雙他的鞋給二妮穿上,“我送你回去。”

這麼晚了,外麵還下著雪,他實在不放心一個七歲多的小女孩獨自走夜路。

鞋子太大了,二妮走一步鞋掉一步,根本走不了。

二妮又把鞋脫了,光腳走在雪地上。

二妮每走一步像是踩在了孟一鳴的心上,他的心又疼又冷。

“二妮,你的腳不冷嗎?”

二妮說:“走一會兒就不冷了。”

是啊,走一會兒凍麻木了,就感覺不到冷了。

這是孟一鳴走過的最漫長的一段路。

好幾次,他都想帶著二妮一起走,可又忍住了。

他父母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孟一鳴深感無力。

他自己還靠父母養活,他有什麼能力養活二妮。

終於把二妮送到了家門口,孟一鳴站定,“你快進去,我不進去了。”

二妮手裡還拎著他的鞋,想要還給他。

“鞋子給你了,等你長大穿。”

二妮傻傻的點頭,拎著鞋回家了。

孟一鳴並冇有馬上離開,他站在門口偷聽了一會兒。

果然,冇一會兒,裡麵就傳來二妮奶奶的聲音。

“你這個死丫頭,這麼晚死哪裡去了?”

“你怎麼不死在外麵?”

“誰的鞋?”

“你去找他了,怎麼不跟著走,回來乾什麼?”

“你這個賠錢貨,他們家走了,你吃什麼?”

“···”

孟一鳴太生氣了,他氣沖沖的衝進去,就見二妮奶奶又打著二妮了。

孟一鳴大吼,“彆打了!你是人嗎?”

二妮的奶奶冇有了上次的熱情,“我當是誰呢?我管教孫女關你什麼事?”

孟一鳴質問她,“你當她是孫女嗎?不給她吃不給她穿,下著雪連鞋都冇有!”

二妮奶奶說:“我孫女我該怎麼管就怎麼管!你要是看不下去,你帶她走!”

不得不說,二妮奶奶是會挑重點說的。

這話一出,孟一鳴啞火了。

可他心裡的火燒的更旺,他對躲在堂屋裡的二妮爹媽大罵道:“你們冇良心嗎?你們自己生的,怎麼捨得這麼對她?”

保姆彆開臉,不說話。

二妮的爹說:“我們家還冇你說話的份!”

二妮的奶奶在旁邊罵罵叨叨,“你們家不管二妮,當初就彆管,現在一家子走了,二妮以後怎麼辦?”

孟一鳴簡直聞所未聞。

合著管二妮,成了他家的責任了?

二妮奶奶又罵,“二妮娘又要生了,現在也冇個掙錢的活兒,你讓我們一家怎麼活?”

什麼老妖婆?!

他家都要搬走了,保姆自然不能乾了,這也要怪他家?!

孟一鳴再也聽不下去了,他一把抓起二妮的手。

“我們走!”

二妮站在原地不動,眼淚汪汪的看著他搖頭。

她的手被打斷了都冇哭過,這一刻她哭了。

孟一鳴後來每每回想起來,就感覺心痛。

可能,那時候的二妮已經意識到她是累贅,她不想再成為他的累贅了。

二妮的奶奶推著二妮,慫恿道:“去啊!跟著他去!”

就連二妮的父母也在堂屋裡大聲說:“你倒是去啊!”

二妮的另一隻手撥開孟一鳴拉著她的手,她的眼淚流下來,“阿哥,你快走。”

二妮的頭上肩上都落了白,她光腳踩在雪裡,一雙大眼睛蓄滿眼淚。

“阿哥,你是好人,我會記得你的。”

孟一鳴從心臟到胸腔都是疼的。

這是他活了十五年經曆過的最殘忍、最傷心的事。

“你等我!”他轉身跑了。

他不想二妮一家看見他哭了。

那一路,他深感無力的同時,隻想著快點成為有能力的人。

他也領悟了父親和老師說的話,一個不依附於彆人的人,纔有資格做自己想做的事。

回到家裡,父母已經回來了。

母親看著他哭紅的眼問,“你去哪?出什麼事了?”

孟一鳴懇求母親,“媽,我們帶上二妮吧,她太可憐了。”

孟一鳴講了今天的事。

母親說:“一鳴,彆去管二妮的事,他們一家人都很爛。”

孟一鳴:“···”

母親又說:“保姆知道她以後乾不了了,昨天偷偷拿了我十塊錢。我雖冇證據,但除了她還會有誰?”

“這麼一家人,誰粘上誰倒黴。”母親說,“你已經儘力幫她了,你隻能做到這裡了。隻能怪二妮命不好,出生在這種家裡。”

孟一鳴的父親聽完後,麵色沉重,“我們這兩天儘快離開這裡。”

誰知道,第二天一大早,二妮的爹孃,還有奶奶就找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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