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拿出來，猶豫片刻才翻開一頁瞄了一眼。
不是日記，看著更像手帳。
每頁都貼了照片，從她小時候開始，記錄了時間和心情，還附帶貼上一點小玩意兒，有的是一點乾花，有的是巧克力糖紙，有的是當日報紙的一角。
——哥哥笨笨的，我喜歡鬱金香，他就讓人種了一片田。可他自己花粉過敏，打著噴嚏陪我看，好可憐。
——巧克力好好吃，是哥哥出差帶回來的，他說下次帶我一起去。
——報紙上說開了一家新餐廳，等哥哥回來要一起去吃。
——哥哥要過生日了。
——我戀愛了，但是哥哥一定不會同意，我很喜歡他。
……
一點一滴，隔著娟秀的字跡，齊悅悅對著鏡子，就能更加清晰地想像出那個人的模樣。
她一定比那些素描畫裡更溫和，更美好，像田地裡的鬱金香一樣，馥鬱芬芳。
齊悅悅舒了口氣，一點一點往後翻，書雖小，卻很厚，畢竟中間夾了許多東西。
中間有大半都是空的，隻有最後幾頁有字跡，卻並不是每頁都有“貼物”。
最後一頁，貼著一張紙，紙上寫著。
——華意，華宣，華美。
應該是名字。
附字：寶寶已經兩個月了，明天我就要揹著哥哥，回國去找他了，再去看看他生活的地方。早上起來吐了血，味道真難聞，希望寶貝不會嫌棄媽媽。
哥哥最近好愛哭，我就不告訴他了，要不然他又夜裡偷偷哭鼻子。我知道的，大概看不到今年的雪了，真遺憾啊。
小寶貝的名字取了，可是取得都不好，不知道他有冇有其他計劃，他怕寶寶拖累我，好像不是很喜歡寶寶。
好像是個女寶寶，最好長得像我，這樣就有人陪著哥哥和他了，大家都會高興吧。
是個兒子就慘了，哥哥知道我回國之後，說不定會揍他，可憐的孩子。不過也冇辦法了，祈禱他皮厚，將來要保護爸爸哦。
……
啪嗒。
一滴眼淚落下來。
齊悅悅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擦拭，可惜紙質特殊，一沾水就容易暈開，將原本的字跡模糊了好幾個。
她心裡又急又愧，跑著去餐廳拿紙巾按壓，卻隻能吸一點水，無法補救。
捧著本子，心痛不已，眼淚不停地往外落。
一瘸一拐地走回臥室，坐在梳妝檯前發呆，心裡一下子被塞進太多東西，重得她難以承受，伏下休息一會兒，一隻手還抱著本子。
迷迷糊糊的，頭有點暈。
再抬起頭，夕陽將近，窗下的沙發上，坐著個女人。
齊悅悅揉了揉眼睛，就是看不清對方的麵容，想站起身，又覺得膝蓋疼痛難忍，想張口，也發不出聲音。
隻能費勁地睜眼，想看清對方是誰。
夕陽卻越來越淡，最後光芒散去，黑暗慢慢上來。
微弱的燈光從外麵照進來，女人的身形有一半都埋冇在了黑暗中。
忽然，視線清明。
齊悅悅一愣，脫口而出：“媽媽！”
女人笑了笑，冇有說任何話。
接著，窗外滲透進大片黑暗，迅速將她都吞了進去。
齊悅悅想伸手去抓，卻怎麼都動不了，隻能大聲喊：“媽媽！”
轟——
猛地睜開眼睛，懷裡的本子落在了腳上。
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定睛一看，明白過來是做夢。
心臟微抽，有刹那的絞痛感。
她閉了閉眼，低頭，艱難地把本子撿了起來，輕輕拍了拍封麵，重新打開抽屜小心封存。
晚上六點多，莊園裡到處都一片幽靜。
齊悅悅從三樓下來，簡單地梳洗，等眼睛月中脹感消失纔出門。
“先生去打理小姐小花園裡的花了。”華風說。
齊悅悅一看時間，“晚上，看得見嗎？”
華風解釋：“角落裡有一株曇花，大概今夜會開，所以先生才挑了晚上。”
原來如此。
齊悅悅冇上去打擾，這是獨屬於他們的時刻。
她也冇亂跑，等主宅都空了，她就在二樓畫廊上坐著，對著那一牆壁的畫發呆。
就好像是哈利波特的厄裡斯魔鏡，隻要站在他麵前，就能看到最渴望的東西。
她求而不得的親情，都在這麵牆上了。
中央的油畫，色彩豔麗，就算是黑夜，隻有月光照耀，也冇減弱畫中人的明豔。
齊悅悅靠著窗子，輕輕給自己哼著歌兒，獨自發呆。
一直到很晚很晚，她撐著地麵起身，躡手躡腳地上了樓。
華伯厲躺在套間的客廳裡，玻璃之外，果然是綻放著的曇花，
深夜，靜悄悄的美麗。
齊悅悅走近，發現華伯厲已經睡著了。
她拿了毯子，小心地幫他蓋上，看到他眉心緊皺，下意識伸手，想要撫平那道愁，又怕把人吵醒，最後還是收回了手。
悄悄退出去，關上了門。
門內
睡著的人長舒一口氣，眉心疏散開來。
……
齊悅悅一夜冇睡，一下子接收太多東西，根本冇辦法閉上眼。
早上起來，卻還神采奕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