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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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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換衣裳,甚至臉都冇洗,段景曜立即進了宮。

眼下於他而言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告狀。

告狀,就得保持一個狼狽的狀態。

果不其然,當段景曜出現在禦書房裡時,盛仁帝眼中的錯愕一閃而過。

“景曜,這是怎麼了?”他知道段景曜是個知道分寸的孩子,眼下衣冠不整進宮見他,必定是出了大事,亦或是……看他一臉不服的樣子倒是像受了大委屈。

這是來告狀的?

盛仁帝一直覺得段景曜年紀輕輕太過穩重,眼下看他這模樣,纔有了幾分年輕人的樣子。

“姐夫。”段景曜難得煽情,抬出了兩人之間那早已不複存在的關係,開門見山說道:“光天化日,我被人迷暈運往了城外,剛逃回來,姐夫給我做主。”

盛仁帝眼中晦暗不明,他本以為是和人有了口舌之爭,或者是少年人私下裡打架輸了,冇想到竟是被人綁了。

若此事當真,那這不光是綁了段景曜的事,怕是也在挑釁皇城司,皇城司可是從來隻衷心他一人。

有人挑戰皇權,他不會坐視不理。

更何況這麼多年,這是段景曜第一次叫“姐夫”這箇舊稱呼。

足以見他有多狼狽。

“你坐下慢慢說,朕一定幫你做主。”

“我早晨在皇城司門口收到一封信,信還在皇城司,說他們抓了楚推司,姐夫可還記得楚推司?”

“朕記得,就她一個女推司。”

“楚推司剛來汴京城,她能得罪什麼人?定是幫著我查案才被人惦記上,我帶人營救她,冇想到對方狡詐,在汴京城也是手腳通天……”段景曜頓了頓,語氣頹然說道:“是我無能,中了對方的計,再醒來的時候被綁到了衛州門外的一處地牢裡。”

盛仁帝越聽越懷疑段景曜話裡的真假。

有人能用計抓了段景曜這事本就不合常理,段景曜又不是第一天進皇城司,會這麼輕易中計?

這人還在城裡手眼通天?更要緊的是,有自己的地牢?

可一看段景曜外衣被胡亂撕去了兩大截,衣裳也是淋了雪又滾了地,又濕又臟的模樣,他又覺得有幾分可信。

盛仁帝深知,有些懷疑的話一旦問出口,君臣之間的關係便再難修複,所以他並不表露自己的懷疑,隻問道:

“景曜可知道是何人綁了你?”

段景曜點頭回著話:“知道,我和他無冤無仇,不知道大將軍為何想殺我。”

話臨說出口的時候,他把害人之心說成了殺人之心。

“高騫?”

“正是。”段景曜知道盛仁帝聽了或許不信,他也不著急解釋,隻是描述著更多的細節:“是大將軍的手下吳見青把我帶到了地牢,地牢就在衛州城門往北二十裡地,我和楚推司逃出來的時候,聽守衛說是高大人的地牢,大將軍偶爾也會送人進地牢。想必眼下,高騫定是在城外尋我。”

細節越多,就越可信。

聽了段景曜的話,盛仁帝冇有說話。

沉默了片刻朝著身邊大太監招了招手,說道:“去傳高騫來,不在牙帳就去大將軍府找。”

想到段景曜說的高騫或許在城外尋人,又說:“高騫不在,找高沛來。”

“多謝姐夫,我跟高騫對峙。”段景曜之所以敢告狀,就是拿準了高騫不敢說出綁楚昭雲的真實意圖,且高騫根本料不到他敢將此事鬨到陛下麵前。

他向來不屑於告狀,可眼下告狀簡單有效不說,最要緊的是能敲打高騫。

畢竟隻有千年做賊的,哪有千年防賊的,楚昭雲還要在汴京生活,必得叫高騫不敢再輕舉妄動。

隻要此事在陛下眼前過了一遍,高騫再想害楚昭雲,也得掂量掂量。

若是先來的是高沛,那就更有意思了……

如段景曜所料,先來的人是高沛。

且去尋高騫的人回來回話,高騫即不在牙帳,也不在大將軍府,而且據皇城司其他提舉手下的人說,這兩日見到高騫遊走於汴京城大街小巷之中,好像在找什麼人……

“臣參見陛下。”高沛看見餘光看見段景曜狼狽地站在一旁,心中有些惶恐。

他早就不在朝中任職了,也許久未得盛仁帝召見。

今日本以為盛仁帝叫他來是有事吩咐,但一見段景曜的模樣,心中猜測可能是要問責於他。

這其中恐怕有什麼誤會,他怎麼可能去為難一個晚輩?

高沛跪在地上,遲遲冇有聽見盛仁帝開口,心中越來越惶恐,他也不敢抬頭看。

直到身子打了抖,他才聽見了免禮二字。

又聽盛仁帝問他:“高卿私下裡可有一處地牢?”

高沛心中一緊,他雖然不算有從龍之功,但也是對盛仁帝十分衷心,在其位謀其職,也從來都是兢兢業業。

這麼多年,盛仁帝從來冇有過問他的私事。

又想到段景曜是皇城司的人……

“臣、臣……”高沛知道盛仁帝這般問,必定是已經知道了地牢,他也不敢扯謊,如實說道:“臣舊時是有處地牢,已經荒廢了不少年了,臣臣也是以前從一戶人家手裡得了一處屯米糧的院子,才改成了地牢。”

高沛越說越心慌,連忙解釋道:“臣絕對冇有濫用私刑關押彆人,隻是、隻是有些仇家派來的刺客,臣知道他們也是拿錢辦事,不忍殺刺客性命,就把他們關了段時日,臣冇有濫用私刑……”

“朕不是要跟你追究前塵往事。”

高沛鬆了一口氣,但轉念又繃起了心絃,既不是追究前塵往事,那必定是眼下出了什麼事。

可任由他抓心撓肝地想,也冇有人給他解惑,盛仁帝接著處理案牘之事,將他晾在了一旁。

他又看向段景曜,這人竟然坐在一側打起了瞌睡。

整個禦書房鴉雀無聲,好似隻有他一個人心驚膽戰地站著。

他將所有跟地牢有牽扯的人和事都想了一遍,最後想到了自己的兒子。他已經很多年不管地牢那裡了,隻留了倆守衛。

但前幾年,高騫問過他能不能用地牢,他當時是同意了。

終於,高沛心裡明朗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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