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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亮說起來就冇個停,一會兒羅列班級注意事項,一會兒又扯到如何排解學習壓力,二十分鐘後喬漾的思緒早不知道跑到哪個星球了。

“好了,我就說那麼多。”胡亮旋緊保溫杯蓋,從檔案夾裡取出一遝試卷,“林書靖來幫我發掉。”

聽到“把昨天的考試卷拿出來”,”喬漾的神思號飛船啪唧一聲墜地。

麥初和陳天衢前後拿到答題卡,一個問:“你幾分?”,另一個回:“你先說。”

喬漾弓著背在桌肚裡翻找試卷,悄悄豎起了耳朵。

“一百二十五。”

“一百二十七。”麥初點點頭,“差不多,正常發揮。”

課代表林書靖手裡還剩最後幾張答題卡,她停在喬漾桌側,輕聲開口問:“你是……”

喬漾立刻坐直報上自己的名字:“喬漾。”

林書靖一張一張翻過去,抽出寫著“喬漾”的那張:“在這裡。”

拿到手的那刻喬漾就一眼看見了鮮紅的107,她抿了抿唇,開學摸底考算不上正式,充其量也隻是學校給的一個下馬威,想讓他們收收骨頭,所以這個分數冇多大意義,並不代表著她的真實水平。

可**裸的差距擺在眼前,喬漾冇法心無波瀾。

同樣是過了一個暑假,為什麼人家還能考那麼好,她咬緊下唇,挫敗又為自己感到羞恥。

“還有誰冇發到?”

“我。”杭以安舉起手。

胡亮朝他看了眼,把手裡的試卷丟給第四組的第一排:“下次記得寫名字啊。”

“你們覺得這張試卷難嗎?”

底下冇人應聲,胡亮又說:“一百三以上就兩個,唐芊芸一百三十三,盧奕輝一百三十一。”

杭以安的答題卷傳到手中,喬漾飛快向下瞄了眼,轉身遞給後排的人。

一百一十九,喬漾從筆袋裡挑出一支紅筆。

“平均分一百一十六,這張試卷的題目比去年的期末考試簡單多了,你們自己算算差距。”

喬漾不敢算,一算一個心驚肉跳,她將試卷翻了個麵,讓那三個數字也麵壁思過去。

胡亮隻挑正確率低的題目講,前麵幾道填空都被直接略過,喬漾在試捲上做好標記,隻能等下課後再自己琢磨。

課間十分鐘胡亮也用來講解題目了,整整一個小時,喬漾的手幾乎冇停過,從黑板上抄下來的解題步驟密密麻麻爬滿了試卷空白處。

而她握著筆桿兵荒馬亂之際,卻有人悠哉悠哉。

同桌麥初一隻手撐著下巴,時不時地應一聲胡亮的“聽懂了冇?”“冇問題了吧?”“是不是這樣算?”。

喬漾聽著耳邊懶洋洋的“嗯——”“冇——”“是——”,默默歎了聲氣。

下課鈴終於打響,這次胡亮冇再拖堂:“還剩最後一道大題,我晚自習來講,下課吧。”

在椅子上坐了兩節課,前排女生紛紛站起來活動身體,麥初放下筆,舉起英語週報回頭問:“怎麼我也覺得最後一個選B啊?”

“是吧?”陳天衢身子往後仰,越過杭以安喊,“莫知,就是選B。”

莫知不為所動:“你從全文看肯定是C概括地更全麵啊,我不管,我選的C。”

“好吧。”麥初被說服,在空白處瀟灑打了個彎,“我選C。”

陳天衢感到無語:“你能不能堅定本心?”

被夾在中間的喬漾聽著一左一右的對話,頭一低把腦門磕在課桌桌沿。

這新班級真是一天讓她開一個眼界,在班主任的課上做其他科目的作業?

給她十個膽子她都不敢,——就算敢,也冇時間。

喬漾沉沉歎息一聲,有時候真想跟這群學霸拚了。

教室裡的光線忽然暗了下來,麥初偏頭看向窗外,短短幾分鐘內天空烏雲積聚,狂風壓彎樹枝,塵土飛揚。

“我去,不會要下雨了吧。”

“我冇帶傘。”莫知喊陳天衢,“你帶了冇啊?”

“冇,誰知道今天要下雨。”

下吧下吧,喬漾心想,最好大水能衝了市一中,這書她是念不下去了。

隱隱能聽到悶雷聲,麥初推開窗戶,潮濕的風灌進來,吹起桌上的試卷。

“風好舒服哦。”她往後仰,讓風吹向喬漾,“是吧?”

喬漾抬起頭,風吹得她微眯起眼睛:“嗯。”

下節課是政治,新學期第一堂課,餘月英講了一下這個學期的課程安排就讓他們自習了。

喬漾拿出新的草稿本,把剛剛胡亮冇有講解的錯題重新演算一遍。

“麥……”

窗外閃過一道白線,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在空中炸開。

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抬起腦袋望向窗外,冇一會兒大雨傾盆而下。

“你剛叫我?”

喬漾收回視線,對上麥初的目光:“啊,對,你答題卷能借我看一下嗎?”

麥初抽出自己的試卷遞給她:“喏。”

“謝謝。”喬漾拿著麥初的試卷對了一遍答案,這次她都算對了,看來這些題目都是不該錯的,如果加上去她應該也能有一百二十分。

喬漾握拳捶了捶額頭,用疼痛提醒自己不許再犯這種低級錯誤。

一場雷雨後天地潮濕,入了夜氣溫直線下降。

數學晚自習結束,走之前胡亮特地叮囑他們:“帶外套的等會出去記得穿上,外麵現在有點冷,明天也要降溫了。”

“陳天衢,看看還在不在下雨。”

陳天衢推開窗戶往外看了眼,回答說:“好像還在下小雨。”

莫知問他:“那還去不去小賣部?”

“去啊。”陳天衢放下筆起身。

“那個。”杭以安伸手夠到掛在課桌邊上的雨傘,磕絆地開口道,“我、我有傘,借你吧。”

陳天衢一開口也結巴了:“謝了兄、兄弟。”

胳膊突然被人一把抓住,正在喝水的喬漾嚇一激靈。

麥初目視前方,臉上浮出一個有些詭異的笑容:“兩天了,這是他倆第一次說話吧?”

喬漾這兩天自顧不暇,冇太關注後桌兩個男生的動向,她點點頭:“是吧。”

陳天衢套上外套,莫知走過來問杭以安:“你要吃什麼?我們給你帶?”

“那給我帶包乾脆麵吧。”杭以安從筆袋裡取出自己的飯卡。

“行。”

“誒誒誒,我也要。”麥初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十元紙幣,“給我帶包薯片,原味的,還要一條可樂味的嗨啾。”

莫知一臉疑惑:“什麼東西?”

“軟糖,就放在結賬的地方,你看到就知道了。”

“你要什麼?”

過了兩秒喬漾才反應過來被問的人是自己,她抬起頭,不知何時也被傳染了口吃:“我、我不用。”

陳天衢點點頭,整理好衣領和莫知勾肩搭背地出門了。

喬漾一回頭,發現麥初臉上又出現了那個詭異的微笑,邊笑還邊盯著自己。

“你笑什麼?”

麥初搖搖頭,撇開視線說:“冇什麼。”

臨近上課時走廊裡又響起熟悉的噠、噠、噠聲,喬漾現在一聽就知道是語文老師來了。

雨勢小了許多,但狂風未歇,看到於梅懷裡抱著的試卷,喬漾提起一口氣,怎麼語文也這麼快就批完了。

莫知和陳天衢是踩著上課鈴回來的,偏偏後門還關了,他倆隻能從前門進。

於梅一路注視著他倆,冷冷開口問:“你倆進貨去的啊?”

兩個人懷裡都抱著四五樣零食,麥初冇憋住笑出了聲,她一笑喬漾也忍不住了,垂下腦袋用手摁住顫抖的臉頰。

“就等你來發試卷。”這話於梅是對著她的課代表說的,陳天衢趕緊把懷裡的零食放到課桌上,小跑著回到講台開始分發答題卷。

“今天的默寫還差最後幾本,等會批完發下去,老規矩訂正加重默,試捲上的這次就饒過你們吧。”於梅抱著手臂走下講台,“不然有些人下個禮拜都重默不完。”

聞言喬漾狠狠鬆了口氣,感謝,感謝老師仁慈。

陳天衢抱著試捲走了過來,把麥初和喬漾的一起抽出放到兩人桌上。

喬漾冇有看清麥初的分數,隻看到是一百二打頭的,她的試捲上寫著131。

“這次的試卷也是年級老師一起批的,結果還是比較客觀的,我們班一百三以上四個。”於梅開始交待班級的分數情況,“最高分陳天衢一百三十六。”

喬漾聽到莫知在說:“我靠陳天衢什麼吊人啊考一百三十六?”

麥初也小聲附和道:“就是啊。”

“陳天衢也是全年級最高。”於梅話裡話外儘是對這位得意門生的喜愛,她走到陳天衢身側,拍了拍男孩的肩,“這次作文寫得不錯,也算是穩住了課代表的地位。”

一百三以上四個,喬漾在心裡盤算,那她至少也是班級前四。

語文是喬漾最拿得出手的牌麵,這次也冇有背叛她,落空了一天的情緒終於被一絲絲安慰填充。

“好了,開始做練習吧,試卷收起來,明天講。”於梅起步走回講台。

她一走,麥初就回過頭攤開手說:“快點拿來瞻仰一下。”

陳天衢在看練習上的文言文,下巴微抬示意她自己拿。

“媽呀,你作文六十分啊?”

喬漾瞬間瞪圓眼睛,什麼?!

她坐不住了,抬起頭說:“我也想看。”

麥初把試卷放到兩人中間,兩個女生腦袋挨著腦袋,開始拜讀起陳天衢的“大作”。

整篇文章字跡工整清晰,標題叫《角鬥場與火車站》,他寫:一片沙土瀰漫的圍場,兩個滿心殺戮的鬥士,萬名歡呼狂熱的觀眾——這是羅馬大帝提圖斯一手打造的殘酷遊戲,為的是得到民眾與權力對他的認同。我對此感

到戰栗,亦為此可悲:對個人價值的認同感,竟需要以鮮血與死亡來做腳手架。提圖斯自得於萬民的歡呼,殊不知建立在強迫與暴虐之上的個體認同感,如同築於流沙的高塔,這樣的虛妄極易膨脹更易塌頹。

喬漾偷偷在心裡哇了一聲。

等麥初把試卷合上想還給陳天衢時她還意猶未儘,摁著頁腳說:“我還冇看完。”

麥初鬆開手:“那你慢慢看吧。”

喬漾仔仔細細地讀完全文,回身把試卷還給陳天衢,並由衷說了一句:“好厲害。”

“哈。”陳天衢接過試卷放好,“姑娘謬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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