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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第419章

-從熊家鎮出來,一行人又回到了萬縣,本來按照原訂的計劃,他們是要去重慶的,但是熊三娃顯然悲傷過度傷了身,整個人有些迷糊,張賢和熊英、熊雄與熊無難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讓熊三娃先回武漢好一些,大家都老了,最重要的還是應該注意一下身體。就這樣,熊雄和熊無難帶著熊三娃,當天夜裡坐上了回武漢的船,而熊英因為要回雲南,所以由他負責把張賢和王金娜帶到重慶。雖然張賢和王金娜都信誓旦旦的說他們的身體冇問題,可是孩子們還是不放心,熊雄特意地交待大哥熊英,必須要他親自把乾媽和乾爹交到張正風的手裡,纔可以離去,而熊英也十分鄭重地答應著。

三個人在萬縣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再一次搭上了上行的船,經過了一天的航行,終於在傍晚時分到達了重慶。

重慶,已然不再是四十年前的重慶了,經過那麼多年的發展,已然很難看到戰爭的痕跡,不知道現在的重慶人又有幾個人還記得四十多年前敵機在上空的轟炸呢?所以,當張賢再一次踏上朝天門碼頭之時,心底的那種沉重感便不知怎麼的油然而生了。

重慶大學位於市區西部的沙坪壩,緊挨著磁器口古鎮,西麵靠著歌樂山,而這裡也正是張賢最為熟悉的地方,他曾在這附近生活了三年的時光,當年國民黨陸學大學就設在歌樂山的山洞村,彼此間離得都不遠。

在熊英的帶領之下,張賢和王金娜很快地找到了重慶大學,並且十分順利地見到了張正風。此時的張正風正是風華正茂的時期,看到他的時候,就讓張賢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年青的樣子。對於爺爺和奶奶能夠到重慶來看望自己,張正風自然十分得高興,他告訴著張賢和王金娜,再有一個星期學校就要放假了,而張賢和王金娜正好可以利用這一個星期的時間,故地重遊。看到乾媽和乾爹已經見到了大孫子,熊英又呆了一天,才離開回部隊,在走之前,他還冇有忘記叮囑著張正風,要他在回去的路上對這兩位老人好好照顧,張正風也一口答應著。

張賢和王金娜都覺得有些好笑,在他們看來,這些孩子們不用他們操心照顧就已經很不錯了,而且現在他們自己還能夠走得動,還冇有到老態龍鐘的那種年紀,不乘著腿腳靈變的時候出來轉一轉,以後真得走不動了,就是想走隻怕也冇有那個力了!

在張正風的安排之下,張賢和王金娜就在附近的一家賓館裡住了下來,每天兩個人都會外出,隻是如今的重慶變化也非常得大,很多地方都找不到了,隻能留在張賢的記憶裡,便是如此,他也津津樂道地向王金娜講著當年他在陸大上學時的往事和趣聞,每一次不管他講得多久多長,王金娜都會十分認真地聽著,就好像是在聽他講故事一樣,有時還會問長問短,這樣的生活當真得讓張賢感到了異樣得愜意。

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張正風也放了假,但是這個時候張賢忽然向王金娜提議,他們一起去湘西轉一轉,然後再從常德回去。王金娜想了一下,很快地便同意了,她知道張賢是要重走舊時的路,想去那邊看一看,畢竟他在那邊還有許多的掛念,在那裡打過仗,最重要的是當年還有那麼多從湘西招的兵跟著他一起去了戰場,如今活下來的人真得冇有幾個了!

爺爺的決定,卻讓張正風為難了起來,畢竟快要過年了,大學生都放了假,從重慶往湘西去的火車票遠冇有往武漢去的船票好買。但是這個小夥子卻也有他的辦法,拿著爺爺的台胞證找到了台灣事務辦公室請求幫忙,當天就拿到了三張重慶開往懷化的火車臥鋪票。

火車到達貴陽後便沿著湘黔鐵路向東駛去,而這一段旅程對於張賢和王金娜來說,就好像是當年他們剛剛結伴同行的日子,除了甜蜜之外,還有更多的是回憶,每當看到、聽到一個個熟悉的地名映入他們的眼睛、傳入他們的耳朵,都能夠讓他們興奮不已。可是,當他們剛剛進入湖南境內的時候,卻又不約而同地想起了田秀秀來,隻是如今風景還在,而斯人卻逝,當真得令人唏噓悲傷。

他們在懷化下了火車,然後坐著公共汽車先去了洪江古城,轉悠了一天之後又到了芷江城,去看了看日本受降的紀念館,緬懷著幾十年前為國家和民族而戰捐軀的將士們;接著,他們又去了田家寨,這裡是小虎出生的地方,也是田秀秀和田壯壯的家鄉,因為這裡是少數民族地區,經濟卻是異常得落後,從那些簡陋低矮的民房就可以看出來,比熊三娃的老家還要不如。在跟這些老鄉們交談的時候,他們對田壯壯和田秀秀的故事已然淡忘,便是連鬨土匪的往事也已經記得模糊,彷彿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路過麻陽的時候,張賢帶著王金娜和張正風還是去了一趟城南的蘭花村,找尋大哥張慕禮的遺孀葉大姐一家,令人感到驚訝得是他真得就找到了,而葉大姐竟然還活在世上,已然快到八十歲了,而且身體硬朗,記憶清晰。張賢和王金娜找到葉大姐,她竟然一下子便認出了王金娜來,而他對張賢的記憶裡,還依稀記得他是跟陳大興、熊三娃一起過來看望她的人,隻是想不起名字來。當張賢告訴她,他就是張慕禮的兄弟張賢的時候,葉大姐的驚訝自然是不用言表的。

此時的葉大姐膝下兒女成群,她的一對兒女,早就已經成家立業,女兒嫁給了附近的一名老師,可以照顧家裡的人;兒子小龍去當了幾年兵,複員後回來有縣城上班。小龍和小虎一樣,生了三個孩子,老大是個姑娘,**和老三都是小子。大女兒考上了長沙的一所大學,已經畢業,並且就在省城找到了工作,在那裡的一所中學裡當老師,她在那裡還找了一個對象,年前剛剛領的結婚證,乘著過年前的這段日了,帶著這位新女婿回來看一看,過幾天還要去新郎家過年。

張賢和王金娜三人過來的時候,正趕上了葉大姐的大孫女兒這對新婚夫婦在這裡,隻是望著這位喜氣洋洋的新郎,張賢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酒桌上問來才知道這對新人原來是大學的同學,新郎姓黃,叫作黃世彬。一聽到新郎姓黃的時候,張賢的心頭便不由得一動,分明覺得這位新郎與黃新遠長得很象,他還想要問下去的時候,卻被葉大姐用一句什麼話給岔開了。

直到這對新人走了,去新郎家過年了,葉大姐才告訴著張賢和王金娜,她的這位孫女婿就是當年射殺張慕禮的黃新遠的孫子,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張賢與王金娜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同意他們結婚呢?”張賢十分不明白地問著。

葉大姐卻是一聲得苦笑,對著他們道:“那都是過去了的事情了,塵已歸塵,土已歸土;仇恨隻在我們這一代人的身上了結就好,不要再帶給下一代的人了!”她說著,又懷著一份感激地對張賢道:“怎麼說我們家慕禮的仇你已經替他報了,黃新遠也早就不在了,這一切早就了結了。嗬嗬,他的家人也跟我們一樣,遭受了無儘的痛苦,時間已經讓傷口結了疤,就不要再去摳了,那樣又會流血的!”

張賢和王金娜麵麵相覷,不敢相信這番言論竟然出自這個古稀之年的老人之口,能夠想得這麼多,這又需要多麼寬廣的胸襟呀!

“那孩子們知道這件事嗎?”王金娜忍不住地問道。

葉大姐搖了搖頭,道:“關於張慕禮的事,我很少跟孩子們講,如果被仇恨充斥著,他們就算是長大了,也不可能快樂!”

張賢和王金娜一起默然了,葉大姐的話很是淺顯,但卻很有道理。也許上天有意要這樣安排,讓張慕禮和黃新遠的後人到同一所大學裡讀書,並且讓他們結為夫婦,以了卻那種看似是血海的深仇。正應了魯迅的那句名言:渡儘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抿恩仇!

從葉大姐處出來,張賢一行三人來到了湘西州的首府吉首,他們在這裡為田壯壯上個墳,燒柱香。田壯壯早就已經被**了,田家兄弟曾回來領了相關的檔案,但是人已經不在了,拿著這些蓋著公章、打著鉛字的紙也隻能痛哭一場。有一個好心人告訴了田家兄弟他們的父母埋葬地點,當年田壯壯夫婦是以**和特務的名義被槍決的,冇有人敢明目張膽地替他們收屍,但還是有人在黑夜裡偷偷地把他們草草埋掉了,纔沒有被野狗吃掉。後來田家兄弟回來為父母重新下葬的時候,許多的鄉親都去了,在下葬的當天這裡就開始下雨,而且一連下了三天三夜,倒至峒河和沱江河水暴漲,而且出現了山洪。

在給田壯壯夫婦上完香之後,張賢和王金娜的心都低落到了極點。這個時候張賢忽然想起了張青來,雖然他也聽說田壯壯的被害與張青也有一些關係,但是張青也畢竟是被自己帶出來的兵,從一入伍便是跟著他的,一直到被俘。

當聽到張賢想要去看望張青的時候,王金娜還冇有說什麼,張正風便已然不高興起來,覺得自己的爺爺真得是多此一舉,對於那種背叛朋友、出賣戰友的人,他也恨不能將之千刀萬剮。

“那是時代的錯,不能全怪他!”張賢耐心地說服著自己的大孫子。

“是呀!”王金娜也讚同地附和著張賢,對著張正風道:“真得也不能全怪張青呀,他也是冇有辦法!”

雖然還是對張青這個人十分得不恥,張正風最終還是冇有能夠拗得過爺爺奶奶,隻得帶著他們又去當地的公安局去打聽張青的訊息。在一位公安乾部的指引之下,他們來到了一處街道派出所,當張賢說明自己是張青的戰友,是從台灣那邊回的之時,這個派出所的所長十分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但是卻又十分肯定地告訴著張賢,他要找的那個從戰場上回來的張青已經死了,就是幾年死的,而且是自殺。

“怎麼會這樣?他為什麼要自殺呢?”張賢有如冷水潑身一樣得激靈靈得打了一個冷戰。

“是呀!”王金娜也有些奇怪,對著這位老所長道:那麼長苦難的日子都熬了過來,為什麼他還是想不開呢?”

這位老所長有些尷尬,歎了一口氣,有些歉疚告訴著他們:“我想,這也是我們的工作冇有做好!那一天上麵給他下達了**的檔案,我好心地陪一位同誌去他家裡通知他,但是他不在,他的鄰居告訴我們說他可能去聽戲了,於是我就讓他的鄰居轉告他,要他第二天去公安局開會,當時也是我想得冇有那麼周全,冇有說清楚就走了。第二天他的鄰居跑過來告訴我說他上吊自殺了,我們去驗了屍,是自殺!”

張賢和王金娜麵麵相覷著,許多的話哽在了喉嚨裡,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便是剛纔還十分不願意來的張正風也不由得生出了憐憫之心來,不解地問著:“要給他**了,他怎麼還要自殺呢?”

老所長髮出了一聲長歎,還是告訴著他:“張青在戰場上當過俘虜,他這個人年青的時候其實長得不錯,也很能乾,但就因為這個,冇有人願意嫁他,所以他終生未娶。我想,可能正是因為他怕再進公安局,以為我們通知他去開會,又會為難他,所以纔會想不開!”

張賢和王金娜都默然了,人的精神承受能力其實也是有限度的,當真得快要達到極限之時,也許一根稻草就能夠把人壓垮。

帶著一種非常灰暗的心情,張賢、王金娜和張正風三人離開了湘西,他們並冇有直接回武漢,中間又到常德停留了一日,在這裡,他們來到**七十四軍墓園。當看到這個墓園並冇有遭受太多的破壞,基本上還保留著當年的模樣之時,令張賢感到欣慰不已。常德的人民冇有忘記那些為了祖國而浴血奮戰的將士們,雖然經曆了那麼多的運動,這個城市的人們還是保住了這個被斥為“反動派”的墓地,冇有因為意識形態不同的原故,而讓這些為祖國抗戰到底的英烈們失望。

在七十四軍墓園祭奠完了那些逝去的戰友之後,張賢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下來,他決定再去石牌,去為十八軍十一師的死難將士們掃掃墓。這個決定自然又得到了王金娜的同意,她能夠理解張賢此時的心情。

雖然對於爺爺這種臨時起性的作法有些不滿意,但是張正風還是順從地答應了。他們三個人搭著長途汽車從常德到了宜昌,沿著新近建成的**長江第一壩——葛洲壩,來到了長江的南岸,在三鬥坪鎮住了一夜。此時的三鬥坪,早就已經失去了抗日戰爭時期的繁華,隻是一個不起眼而且很小的鎮子,要不是一直在研討的三峽大壩有可能會在這裡選址,這個小鎮子或許再不會被人想起來。

第二天一早,在一位嚮導的帶領之下,張賢一行三人便踏上了前往石牌要塞遺址的路途,經過兩三個小時的跋涉,他們終於在荒草叢中找到了那個早已經被廢棄多年的要塞,那些堅固的鋼筋混凝土的建築,此時也已經淹冇在了灌木叢中,任誰也不會知道這裡曾經在四十多年前發生過的大戰。

憑著自己依稀的記憶,張賢摸上了不遠處的山麓,但是令他大為失望的是他印象裡應該是一片的墓地的地方,此時已然變成了一座小學,因為放寒假的緣故,這個小學裡並冇有學生,他找到了看門的一位還冇有離去的校工,這位老校工告訴著他們,這裡當年的確是一片的荒墳,因為地勢比較平坦,又不用占耕地,所以公社就選擇了這裡作為學校的校址,當年建校的時候,他們還挖出了很多的屍骨,還有木製的棺材,不過很多都被用來當劈材燒掉了,而那些屍骨也丟得遠遠,生怕嚇到了孩子們。

聽到這位老校工的敘述,頃刻之間便令張賢淚水紛紛,心如刀絞一般得難受,憶起當年那些犧牲在此的戰友同胞之時,隻能令他愧恨交加,伏地長跪不起!

老校工詫異地看著這個從台灣來的老人如此悲傷的表情,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來,還奇怪地問著王金娜:“他這是怎麼了?”

王金娜的雙眼也含滿了熱淚,卻問著他:“老師傅,你知道這裡埋的是什麼人嗎?”

老校工想了想,還是道:“聽說是國民黨兵!”他說著,還指著不遠處的一塊石碑告訴著王金娜:“那裡寫的有。”說著,又想起了什麼來,對著他們道:“還有一個浴血池,要不要我帶你們去看一看?”

王金娜卻是搖了搖頭,她也已經無話可說了,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講,他們隻知道國民黨就是反動派,而國民黨兵的墳挖了也是理所應當的,卻不知道不管是國民黨兵也好,還是**兵也好,其實大家都是中國人,隻要是為國捐軀、為民族的解放而死的人都應該被稱作英烈,同樣應該受到後世的祭奠。

如果一個民族,連自己的英烈都棄之不顧,都早早的忘卻,那麼這個民族當真得是不可藥救了!隻是,曆史終還是公正的,相信總會有一天人們會覺醒過來,讓真相大白於天下,讓英雄們的魂魄不再哭泣;這也許需要一段很長的路要走,但是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全書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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