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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巾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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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有個小夥子,名叫楊靖,曾經是一名負責押送官府花卉奇石的小吏,他這活兒乾得不賴,竟攀上了權臣童貫這根高枝,一路升遷,從一個小小的衙校成了威風凜凜的武功大夫,最後還當上了州都監,眼看任期將滿,準備回家享清福。

這楊靖也是個有心思的人,他特地精心製作了三隻螺鈿火鐀,每隻都巧奪天工,令人讚歎。他打算用其中一個進貢給宮裡,一個孝敬老蔡,最後一個當然是要送給他的恩人童貫,好謀求再任的機會。可是,這楊靖的兒子十一郎,卻隻把其中一個送進了宮,另外兩個居然被他拿到相國寺去賣了,換了幾百兩銀子,自己瀟灑去了。

這楊靖左等右等不見兒子回來,心裡那個急啊,乾脆自己辭了官,一路北上找兒子。結果在宿泗間碰見了這小子,十一郎一看老爹那臉色,嚇得趕緊撒謊,說是那螺鈿火鐀都被陳六給賣了,自己差點冇被抓起來。楊靖一聽,雖然心裡犯嘀咕,但還是信了兒子的話。

到了京城,楊靖立馬找到陳六興師問罪。陳六那也是個硬骨頭,一點不慫,楊靖火冒三丈,抄起棍子就要打。結果剛打了三下,陳六突然大喊“萬歲”,楊靖一聽,這哪還敢打啊,趕緊放了陳六。

陳六回到家,跟他老婆一說這事兒,那叫一個氣不過啊。心想:“楊靖啊楊靖,你不能好好管教兒子,反倒拿我說事,這我哪兒能忍啊!”一氣之下,他就投了汴水,一命嗚呼了。

這邊楊靖呢,雖然冇打成陳六,但也算是因禍得福,最後得了個州鈐轄的職位,風風光光地回了家。後來他又被應奉局的大官王複看中,留在使院裡當了個乾官。

宣和七年的一天,楊靖正在簽廳辦公,突然外麵一陣喧嘩,原來是幾個押運物資的兵卒喝醉了酒,打了起來,鼻子都打破了,還闖進了漕台。楊靖一看這陣勢,嚇得趕緊躲到屏風後麵,結果一下子摔了個四仰八叉,回到家就病倒了,說話也顛三倒四,飯也不吃。

這時候,臨平鎮有個和尚,據說能用穢跡法治鬼,跟楊靖關係還不錯。楊靖的家人就請這和尚來看看。和尚一到,就看見一個鬼,自稱是梢工陳六。他說自己當年被楊靖冤枉殺了,向東嶽大帝告狀,大帝派人來抓楊靖,可是一直冇抓到。大帝生氣了,又派他來,說如果還抓不到楊靖,他也不用回去了。現在已經過去一年多了,他好不容易趁亂進了楊靖的家,想討個公道。

和尚一聽,就勸陳六說:“你前世跟他有冤,他殺了你,你現在又來找他報仇,這樣冤冤相報,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我讓他家做萬僧齋,給你超度,你放了他怎麼樣?”陳六一聽,想了想,覺得和尚說得也有道理,就答應了。

和尚又看了看楊靖,發現他脖子上有一把鎖,就說:“這事兒就算解決了,我先給他開鎖,讓他吃點東西,料理一下家事吧。”說完就給楊靖解了鎖。楊靖立馬就能起床了,跟平常一樣。可是一旦和尚不在,他又會昏倒,冇過多久就死了。

這事兒後來被楊靖家的老仆人吳興舉親眼所見,他親口跟我說的。你說這楊靖,本來好好的一個官,最後卻因為這點小事兒丟了性命,真是世事難料啊!

楊公全樸,這位來自資州的小夥子,可是個地道的孝子。他老爹在政和癸巳年去世,可因為種種原因,一直冇能入土為安。第二年春天,楊公全樸居然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老爹回家了。

夢裡,楊公全樸好奇地問老爹:“爹,您看我這輩子啥時候能考上個貢生啊?”老爹神秘兮兮地說:“你知道冥司裡有個主簿嗎?那哥們兒專管文籍,他跟我可是老朋友了。我有次偷瞄了一眼那文籍,發現三舍名單裡咋就冇你的名字呢?看來啊,你還是得等到科舉考試纔有戲。”

楊公全樸一聽,心裡咯噔一下,趕緊問:“爹,那科舉考試難不難啊?”老爹笑了笑,又說:“你小子,還關心這個。對了,你知道朝廷最近頒佈的五禮新儀嗎?”楊公全樸一臉茫然:“不知道啊。”

老爹便又給他科普了一番家事國事,說完就風馳電掣般地走了,楊公全樸想追都追不上。醒來後,他還覺得這事兒挺玄乎的。

冇想到,那年八月,朝廷真的頒佈了五禮新儀,其中一條就是:父母未葬的士人,不許入學。楊公全樸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老爹夢裡的話是有預兆的啊!於是,那年冬天,他趕緊把老爹葬了。

等到丁酉年,楊公全樸升為了貢生,心裡還挺得意,以為那夢不靈驗呢。可結果呢?他啥成就也冇混上。直到宣和辛醜年,朝廷廢除了舍法,又恢複了科舉考試,楊公全樸這纔在甲辰年一舉登科。

這事兒傳開後,大家都說:“看來楊公全樸的老爹在冥界也挺有麵子的嘛,連主簿都給他通風報信!”楊公全樸自己呢,則是哭笑不得,心想:“這夢啊,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在資州城外三十裡處,有一片赤土崗,崗子旁邊隱藏著一個神秘的洞穴。傳說這洞穴深得讓人無法想象,彷彿直通地心。

普州有個叫梁子英的哥們兒,專門煮榮州鹽井為生。他多次路過這洞穴,心裡總是癢癢的,好奇得要命。有一天,他心血來潮,召集了幾個好友,準備來個洞穴探險。

他們帶了三天的乾糧,手持樺木火把,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了洞穴。一開始,洞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到處都是狐狸的糞便,蝙蝠飛來飛去,跟拍恐怖片似的。

走了百多步後,洞裡的環境突然變得乾淨起來,像是有人剛打掃過。洞壁上垂下許多鐘乳石,看起來像一串串珍珠項鍊,還挺好看的。

他們走了半天,突然聽到上麵有水碓的聲音,仔細一聽,原來是嘉陵江的江水流淌聲。大家心裡咯噔一下,這洞穴居然通到嘉陵江底了?這也太神奇了吧!

他們嚇得趕緊往回跑,生怕洞裡有什麼怪物。最後,他們也冇能探到洞穴的儘頭,隻能帶著滿心的好奇和遺憾離開了。

這事兒傳開後,大家都對那洞穴充滿了好奇和敬畏,冇人敢再輕易進去探險了。梁子英也成了大家口中的傳奇人物,時不時還會有人向他打聽洞穴裡的情況。

“哎,梁哥,那洞穴裡到底有啥啊?你給我們說說唄!”有人好奇地問。

梁子英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說:“嘿,那洞穴裡啊,啥都有!有狐狸精、蝙蝠俠,還有江底的水怪呢!你們要是想知道更多,就自己進去看看吧!”

大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但心裡還是對那洞穴充滿了好奇和敬畏。畢竟,誰知道那洞穴裡還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呢?

話說有個叫王龍光的資州人,他可是個學霸級的人物,一心想著進京趕考,出人頭地。某天,他路過劍州梓潼縣的七曲山,心血來潮,便去拜了拜那英顯武烈王廟,當地人都親切地叫它張相公廟。

這晚,王龍光做了個奇怪的夢。他夢見一個人手裡拿著一張榜單,奇怪的是,那榜單正麵啥名字也冇有,倒是紙背上寫著啥。還有個人,拿著頂席帽遮住了自己的臉,搞得神秘兮兮的。王龍光醒來後,心裡那個高興啊,因為當地人有個說法,士人要是考中了,就得戴那席帽。

可惜啊,那年省試他冇能趕上,隻補了個內捨生的位置。但他心裡並不氣餒,因為政和八年他又去考了,這次終於一舉登科!這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夢裡紙背上的名字,就是預示他將來會中舉啊。

當時朝廷有個規定,名字裡不能有“龍”、“天”、“君”、“玉”、“王”、“主”這些字眼。唱名那天,皇帝親自給他賜名“寵光”,還給他頭上加了頂帽子,這下可把他樂壞了,心想:“這不就是我夢裡那席帽嗎?哈哈,看來我註定要當官啊!”

這事兒傳開後,大家都說王龍光是個有福之人,連夢都能預示未來。王龍光自己也得意洋洋,逢人便說:“哎呀,看來我夢裡那神仙朋友冇白交啊!”

林孝雍,字天和,明州的一個小夥子。政和七年,他憑藉自己的才華成功考入了辟雍學,準備挑戰上舍試。

林孝雍年輕的時候,就曾經參加過推薦考試,本來應該免試的。當時有人勸他,要不先試試免舉試,萬一冇考好,還可以留到今年再考,明年還有機會。可林孝雍就是不聽,一心想要一次通過。

同宿舍的楊公全看他這麼堅決,就好奇地問他是怎麼回事。林孝雍得意洋洋地說:“你們知道嗎,我二十歲的時候就參加過鄉試,還做了個夢。夢裡我在大廷對策,坐在西南角,考試結束準備走的時候,有個小太監跑過來找我要硯台。我心裡那個美啊,覺得這次考試肯定能中。後來我還找了個算命先生給我算算,結果他說我四十八歲才能當官,現在還不行。我一聽就不樂意了,心想怎麼可能呢?結果果然冇考上。從那以後,我就一直倒黴,差不多有三十年。現在我都快四十八了,是時候轉運了吧,這次可不能再輸了。”

結果那年,林孝雍真的考上了。考試結束後,他又得意地告訴楊公全:“你知道嗎,考試那天我真的坐在西南角,還有個小太監來找我要硯台,就跟夢裡一模一樣。看來三十年前的那個夢,跟算命先生說的話,真是一點兒都冇錯啊!”

這事兒傳開後,大家都說林孝雍真是個有福之人,連夢都能預示未來。林孝雍自己也得意洋洋,逢人便說:“看來我命中註定就是要當官的啊!”

宣和六年,那可真是個熱鬨的日子,全國各地的進士們像螞蟻搬家似的,幾萬人都往省試考場湧。朝廷也特地派了六名侍從主持這場考試,還有六十名參詳點檢官協助。為了防止有人渾水摸魚,朝廷還下了道旨意,讓每個考生過試院外門的時候,都得親自寫下自己的姓名。

等到名單都彙總好了,主考官一看,哎呦,怎麼有六十一個人?他心想這不對勁啊,於是就把所有考官都叫到一起,數來數去,還是覺得人數不對。他們又去問監門的,監門的說:“每個人進來的時候,都得下馬自己寫名字,怎麼可能有重名的呢?”

他們又去檢視了考生們的履曆,結果真的發現多了一個叫宋應辰的考生。他們一查官府的檔案,發現根本就冇有這個名字。這下大家都明白了,原來是有神物在搗鬼啊!

主考官就召集大家開會,說:“宋是咱們國家的國號,而這個考生叫應辰,聽起來就像是老天在主張什麼似的。咱們在考試的時候,可得小心點兒,彆被這些神神鬼鬼的給攪和了。”

那年考試,一共有八百五十個人考上了,可以說是曆史上最牛的一次了。而楊公全呢,他考得特彆好,名列前茅。後來他從負責招生的王唐翁綯那裡聽說這件事,還笑著跟朋友們說:“看來這次考試,不僅考的是我們的學問,還考我們的運氣啊!”

在資中縣衙門裡,有個姓何的校尉,他有個弟弟,那可是個打獵高手,整天拿著弓箭和彈弓往山裡跑,凡是他眼睛看到的,幾乎就冇有能逃過他手心的。

有一天,這何家小弟又帶著他的寶貝弓彈去了山裡。他躲在一棵大樹下,抬頭往上看,喲嗬,發現個大傢夥——一個碩大的紅鶴巢,裡麵幾隻小鶴雛“啾啾”地叫著,那聲音簡直能甜到人心坎裡去。

冇過多久,紅鶴媽媽飛了回來,站在樹枝上歇腳,嘴裡還叼著食物,準備餵給巢裡的小傢夥們。何家小弟一看,手癢了,拿起弓箭,“嗖”地一下射了出去。

這一下可不得了,紅鶴媽媽中箭了,肚子上鮮血直流,眼看就要掉下來了。但你猜怎麼著?這紅鶴媽媽硬是忍著劇痛,伸長脖子,把嘴裡的食物吐了出來,餵給了巢裡的小鶴們。直到喂完,她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何家小弟雖然平時吊兒郎當的,但看到這一幕,心裡也不是滋味。他歎了口氣,把弓箭一扔,發誓以後再也不打獵了。

這事兒啊,是楊公全告訴我的。他說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幾分感慨,說這紅鶴媽媽為了孩子,真是拚了命了。我聽了,心裡也挺不是滋味的,這動物間的母愛,有時候比人還要深啊!

話說興仁府的乘氏縣,有個姓傅的富二代,這貨每年都要跑到棣州去販賣些羅綺絲綢什麼的。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結識了一位風情萬種的歌女,兩人一見鐘情,很快就打得火熱。不過呢,這歌女的老媽可不喜歡這傅家子,硬是拆散了他們。歌女一氣之下,竟然上吊自殺了。

這傅家子呢,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事兒,還以為歌女跟他鬨矛盾,離家出走了呢。有一天,他在乘氏縣又碰到了這位歌女,歌女嬌滴滴地說:“我被老媽虐待得活不下去了,隻好去官府告狀,現在終於脫離苦海,變成良民了。我是特地來找你的,你能收留我嗎?”

傅家子一聽,高興得不得了,但心裡也犯嘀咕,怕家裡的黃臉婆吃醋。於是呢,他就給歌女在外麵建了個小房子,兩人過起了小日子。

第二年,傅家子又去棣州做生意,順便打聽了一下歌女的近況。結果一打聽,才知道歌女早就死了!他嚇得半死,但想想自己跟歌女在一起的日子,又覺得挺美的,於是就迷迷糊糊地過起了日子。這事兒傳得沸沸揚揚的,最後連他老婆都知道了。

傅家子的老婆一聽這事兒,嚇得要命,生怕老公被鬼纏上,一命嗚呼。於是呢,她就跟小叔子商量,準備乾掉這個鬼女人。他們定了個日子,弄了些好酒好菜,讓傅家子晚上喝酒。等傅家子喝得差不多的時候,小叔子就拿著刀衝進了房間。

當時傅家子坐在東邊,歌女坐在西邊。小叔子一進門,手一抖,把燈給碰滅了。黑暗中,他一刀捅了出去。等蠟燭再點燃的時候,隻見傅家子渾身是血,已經一命嗚呼了。而那歌女呢,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事兒一發生,縣衙就把兩人給抓了起來,控告他們謀殺親夫和親兄,還要審問他們通姦的罪行。可折騰了一年多,也冇查出個所以然來。這事兒後來傳到了京城,但當時京城也是亂成一鍋粥,根本冇人顧得上這案子。最後呢,這事兒就成了一個懸案,誰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這事兒啊,是任信孺親眼所見,他跟我們這些傅家的老朋友說起這事兒的時候,還感慨萬分呢。

邵昱,這哥們兒是徐州沛縣人,跟著嶽父任信孺在衢州生活。紹興丁卯年,張巨山舍人當上了郡守。那年端午,賽龍舟的活動搞得特彆盛大,郡裡的人都擠到浮石寺前的浮橋上看熱鬨。邵昱跟幾個朋友先進了寺,但後來又一個人走了出來。

他走到橋中間,突然“哢嚓”一聲,鐵纜斷了,所有的船都漂走了,橋板也一塊塊地裂開,前麵那幾百人都掉進了水裡。邵昱也掉了下去,但他覺得好像有東西托住了他的腳,所以他上半身一直浮在水麵上。他迷迷糊糊地看到那些溺水的人一會兒冒出頭,一會兒沉下去,而且他們的形狀都變了,有的像螃蟹頭人身,有的像人頭魚身,還有的像江豚、龜鱉之類的。橋柱下還站著幾個大神,都有三丈高,拿著大斧子站著。還有兩個大神從雲端下來,其中一個也是螃蟹頭,另一個像鬼神一樣。他們在空中說:“三百人一個一個點過。”然後看著邵昱說:“你是姓邵的,不該死。”說完就把他扔到了一艘破船上,他這才得以遊到岸邊。

回到家後,邵昱嚇得半死,也不敢跟彆人說這事兒。第二年,他和任公一起去明州,路過餘姚的象亭等潮水。他們登上亭子看牆上的題字,突然有人從後麵叫他:“你真是不容易啊,去年逃過一劫。要不是你平時積了陰德,怎麼可能有這種好事?”邵昱回頭一看,是個高個子道士,穿著白衣服,臉色漆黑。邵昱說:“先生你也逃過那一劫嗎?怎麼知道我的事?”道士冇回答,隻是說:“癸酉年你會有大災,凡事都得小心。如果我們再見麵,你或許能逃過一劫。”邵昱覺得這人不一般,就跪下拜了拜。等他站起來,道士已經不見了,走路像飛一樣,長鬍子飄飄的,一直垂到腰間。

從那以後,邵昱就提心吊膽的,生怕自己逃不過那一劫。到了癸酉年,他做了個夢,夢見幾個士兵抬著轎子請他進府。他一看,那府裡跟張巨山生前一模一樣。他們走了十幾裡路,天氣陰沉沉的像要下雪。到了一個大城市,有街市店鋪,士兵就抬他進去了。邵昱覺得這地方不是衢州,又想起張巨山已經死了,就以為自己也要死了,心裡特彆難受。他們走到宮殿下,殿上掛著簾子,他聽到兩個人在裡麵說話。士兵把他帶到廊下,一個官吏拿著簿書進去稟報,他聽到有個人生氣地說:“怎麼隨便抓人?”另一個人說:“韓君已經得到旨意了。”官吏又下來,端著一杯水想往邵昱臉上噴,旁邊的人阻止說:“不能這樣。”官吏冇辦法,就讓士兵送邵昱回去。轎子走到深岸邊,前麵的人腳下一滑,邵昱就驚醒了。這時已經雞叫了。

從那以後,他再也冇見過那個道士,自己也冇什麼事。又過了九年,邵昱跟著任公去宣州當差,捧著表章去祝賀皇帝登基,補了個官,還改了名字叫侃。

話說福州寧德的李舒長,人稱季長。政和初年,他和鄉裡的四位小夥伴一起,搭伴兒去京城參加補試,還一起雇了個仆人,叫陳四。這陳四啊,雖然老實巴交的,但動作慢得跟蝸牛似的,總也跟不上事兒的節奏。那四位小夥伴天天罵他,唯獨李舒長不這樣,時不時還給他點酒錢,安慰安慰他。

到了京城,那四位小夥伴都中了春選,唯獨李舒長落選了。等到秋天,他才勉強進了學。這時候,陳四也告辭離開了。過了兩年,李舒長去保康辦事,一進門就聽到有人叫他“李十一秘校”,回頭一看,嘿,這不是陳四嗎?陳四熱情地邀請李舒長去吃飯,吃完飯李舒長就想走,陳四問他怎麼了,李舒長說最近手頭緊,想賣點東西換錢。陳四一聽,立馬掏出一塊銀子給他,說:“先用著吧,彆到處求人了。”

過了幾天,李舒長又在馬行市遇到了陳四,陳四又請他去了個酒樓。他告訴李舒長,看李舒長的麵相,本來不應該中舉的,但如果學道的話,應該能有所成就。李舒長一聽就不樂意了,說:“我千裡迢迢來求學,就是為了當官,好回去給父母爭光,學什麼道啊!再說了,你不過是個仆人,怎麼知道這些?”陳四說:“自從上次分彆後,我就跟著一個道人做事了,他帶我去了崆峒山,教了我很多道法,還讓我找合適的人傳授。我覺得你就挺合適的,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學道?”說完,陳四還教了李舒長一些養生的秘訣,但李舒長就是不肯學,陳四又給了他一塊銀子,然後就走了,從此再也冇見過。

李舒長從那以後也就對當官這事兒冇啥興趣了,後來靠著他表兄餘承相的關照補了個官,但他還是選擇了隱居不仕。有一次,他去縣裡的支提山遊玩,拜訪天冠千佛。走到深山裡,想方便一下,但發現冇水洗手。他正折草擦手呢,旁邊突然冒出個人,手裡端著個銅盤,裡麵盛著水,還拿著塊布巾遞給他。李舒長一看這人手和臉都是青色的,忍不住笑了出來,那青麪人也跟著笑。笑完之後,青麪人就消失了,原來這是山神顯靈啊!

福州的餘丞相,那時候可真是風光無限啊,家裡藏的金子多得數不完。他老人家聰明得很,每次藏金子都是用一百錠銀子作為一窖,然後用堅硬的土蓋上,再用磚塊封好。可惜啊,餘丞相去世後,他的兒子待製日章想要買田,就挖開了其中一窖。你猜怎麼著?那磚塊砌得嚴嚴實實的,一點都冇動過,可是裡麵的銀子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事兒可真讓人摸不著頭腦啊,於是日章就去找了郡裡一個住在進酒嶺的巫師。這巫師啊,據說能通神,日章就跑去請教他。巫師聽了後說:“你的銀子其實冇丟,隻是因為你們動了土地和祠宇,惹怒了神仙,所以銀子被藏起來了。你要是準備些牲口和酒來謝罪,再設個水陸道場,應該就能找回來了。不過啊,我得先去跟神仙講講理。”巫師還向日章要了些銀子做香爐,還有一些紙錢之類的。他說:“三天後你再來找我,看神仙怎麼說。”

日章就按照巫師說的做了,三天後去找巫師。巫師告訴他:“神仙已經答應我了,你可以回去取銀子了。但是彆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啊。”日章一聽,趕緊回家又挖開了那窖銀子。你猜怎麼著?那窖銀子竟然完完整整地在那裡!日章可真是大吃一驚啊,趕緊按照巫師說的去祭拜神仙。

這事兒啊,李季長親眼所見,他說起來還直搖頭呢:“你說這神仙也真是調皮啊,跟咱們玩起了捉迷藏。不過啊,這也算是給我們一個教訓吧,以後可彆隨便動土地和祠宇了。”

話說有個叫王櫰的邵武人,他進京述職,途經天津橋時,看見一群人圍毆一個乞丐,那乞丐被打得嗷嗷直叫,慘不忍睹。王櫰於心不忍,走過去問了問情況。原來這乞丐被一個欠他五百錢的人賴賬,給揍了一頓。王櫰心生憐憫,就從自己兜裡掏錢,幫那乞丐還了債,然後瀟灑地走了。

過了幾天,王櫰又經過天津橋,那乞丐突然從懷裡掏出個餅子,非要塞給他吃。王櫰一看那乞丐,衣服臟兮兮的,鼻涕都快流到下巴了,趕緊擺手說謝謝不用。可那乞丐不依不饒,非得讓他嚐嚐這餅子不可。

後來又有一次,乞丐硬拉著王櫰去了他家。他家住在一個偏僻小巷的儘頭,破破爛爛的,門都用破席子擋著。儘管家裡條件不好,乞丐還是擺上了酒和果子招待他。可王櫰還是嫌棄得吃不下。

後來王櫰得了官,準備南歸。有一天,他走在汴河堤上,突然狂風大作,暴雨傾盆,他連路都走不了了。這時,他看見路邊有個小酒館,趕緊下車去躲雨。酒館主人出來迎接他,王櫰仔細一看,喲,這不是之前那個乞丐嗎?兩人相見甚歡,乞丐倒了杯酒給王櫰。可王櫰一想到之前那乞丐身上的汙穢,就是不肯喝這杯酒。

乞丐看他這樣,有點不高興了,說:“天這麼冷,不喝酒怎麼行?你就為了我喝了吧!”他再三勸酒,可王櫰就是不肯沾唇。乞丐看起來很失望,於是包了幾樣果子送給王櫰,說:“咱們就此彆過吧。”王櫰覺得盛情難卻,就勉強收下了。他上了車,走了幾步,想把果子給仆人,卻發現果子異常沉重。他打開一看,天哪,裡麵全是黃金!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乞丐是個神仙啊!他後悔得直拍大腿,用手捶著眼睛大哭起來。

這時,那乞丐又出現了,說:“這是你自己冇有仙緣啊。二十年後,我會再來看你的,你彆恨我啊。”說完,他一指之間,酒館和人都消失了。

二十年後,王櫰因為吃了太多丹砂,背上長了個大毒瘡,最後死了。這三件事都是朱漢章告訴我的。他說王櫰在會稽當官時,親自跟他講過這些經曆。唉,看來有時候,機會就在眼前,可我們卻因為自己的偏見和嫌棄而錯過了啊!

趙良臣,縉雲人士,紹興十五年那會兒,跟幾個哥們兒在巾子山的僧舍裡刻苦讀書。這僧舍離城裡有十五裡地,傍晚時分,趙良臣就準備回城裡去。路上,他碰到了一個穿青衣紅裙的婦人,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啊。趙良臣好奇地問她怎麼了,婦人說她後媽對她不好,天天打她,她實在是受不了了,但又冇勇氣自殺,所以隻能在這兒哭。

趙良臣一聽,心裡就想:“哎呀,這妹子這麼可憐,要不我帶她回家吧?”於是他就對婦人說:“你要是冇地方去,就跟我回家吧。”婦人一聽,趕緊擦乾眼淚,點頭答應了。就這樣,兩人一起回到了趙良臣家。

趙良臣對老婆說:“我剛纔在田裡碰到個妹子,她冇地方去,我就帶她回來了。咱們家正好缺個丫鬟,就讓她留下來吧。”他老婆也是個溫柔賢惠的人,冇多想就答應了。

趙良臣家窮得叮噹響,屋裡就一張床,三個人晚上就擠在一起睡。第二天早上,他們三個人還一起吃飯。吃著吃著,趙良臣老婆突然說:“我昨晚摸你,怎麼覺得你身上冷冰冰的,跟平時不一樣啊?”婦人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也不說話,直接放下碗筷就走了。

趙良臣覺得老婆說話太直接了,就把她責怪了一頓,然後親自去追那婦人。他老婆因為這事兒也冇心思吃飯了,一直等到中午纔開門看看情況。這一看不得了,她老公居然不見了!她趕緊告訴鄰居們,大家一起去找。找了三天三夜,終於在門外的小溪邊找到了趙良臣的屍體。他上半身在水裡泡著,下半身躺在沙灘上,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同宿舍的哥們兒們幫忙把屍體運回去,大家都納悶兒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啊?有人說這婦人是魚精變的,有人說是蛟精變的。總之這事兒挺詭異的,誰也說不清楚。

這事兒是朱熙載舜谘告訴我的,他當時說得繪聲繪色,聽得我都毛骨悚然。看來啊,這世界上還真有咱們解釋不了的事兒呢!

紹興二十四年正月,沈太虛以吏部郎中的身份擔任省試參詳官。這天夜裡,他起身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書吏在前麵打著燈籠引路。兩人走到值班室門口,書吏突然一聲驚叫,撲倒在地,燈籠也滅了。沈太虛嚇得魂飛魄散,大聲呼救。院子裡的人雖然都睡了,但聽到叫聲也都紛紛起床出來看。

這一看不要緊,隻見值班室裡的小吏,已經吊死在房梁上了,雙腳離地五六尺高,看著就不是人力能做到的。有個在儀鸞殿當過兵的老兵說:“這是鬼乾的,彆急,咱們慢慢處理。”於是他們搬來幾張桌子疊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解開小吏脖子上的繩子,掰開他的嘴,灌了點熱湯進去。過了一會兒,小吏才悠悠醒轉,能開口說話了。

他斷斷續續地說:“昨晚郎中讀卷讀到半夜,我和書吏都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打盹。突然有個人從外麵進來,穿著青佈道袍,戴著青巾,看著像個道士。他問我:‘你怎麼在這兒?’說完就用手在我頭兩邊按了按,然後就走了。後來書吏跟著郎中出了門,我一個人坐著。那個道士又回來了,說:‘外麵有好多好玩兒的,你不用在這兒傻坐著。’說著就拉著我往外走。我一出門就看見外麵燈火通明,車水馬龍,跟鬨市一樣。我好奇地伸頭往裡看,就覺得門越來越窄,眼前越來越暗,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小吏整個人呆呆傻傻的,像失了魂一樣。沈太虛就讓他回家休息了,過了一個月才慢慢恢複正常。這事兒劉共叔親眼所見,說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看來啊,這世界上還真有些事兒,是咱們凡人解釋不了的。

話說泉州有個叫陳方石的士人,跟東庭觀的一個道士交情不錯。有一回,陳方石去村裡辦事,晚上做了個夢,夢見自己來到了官府,看見庭下正在審理囚犯。突然,一個官吏大聲喊道:“把泉州那個道士給追來!”陳方石一看,哎呦,這不是東庭觀的那個道士嘛!

接著,又一個官吏從旁邊遞過來一卷文書,讓道士讀。道士讀起來,陳方石一句也聽不懂,就聽見其中一件事說:“某年某月某日,取了觀裡的穀子釀了酒。”讀完之後,官吏問:“是不是這樣?”道士點了點頭,承認了。官吏就把那捲文書包起來,從道士的頭頂一直裹到腳底板,然後一把推倒在地。道士在地上滾了幾滾,竟然變成了一頭大水牛!

陳方石一下子驚醒過來,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他趕緊跑去找那個道士,結果一問才知道,道士竟然在那天晚上死了!陳方石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夢裡看見的都是真的。這事情傳出去之後,大家都覺得神奇得不得了,都說這道士肯定是有什麼秘密被官府知道了,才被變成了水牛。陳方石也因為這個夢,成了村裡的名人,大家都叫他“陳季野”。

話說徽州黟縣有個叫黃汝能的人,他在紹興十七年當上了臨安北廂官。他有個小兒子,今年才十七歲,平時連詩都不會寫。可突然有一天,這小子的靈感就跟開了掛一樣,一口氣寫了十幾首詩,那風格飄飄欲仙,跟神仙似的。詩裡儘是些道家的巫山神女之類的故事,讓人看了都覺得他肯定是被什麼神秘力量給附體了。

黃汝能心裡那個急啊,因為他家裡以前就有個少年侄子,也是這麼突然變得神神叨叨的,最後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他怕小兒子也步上後塵,就私下裡找他談話,試探地問:“你是不是跟哪家姑娘好上了,纔會有這種奇怪的念頭?要知道,你爹我可是這兒的官,萬一出點什麼事,我這烏紗帽可就不保了。”

小兒子一臉無辜地說:“冇有啊,爹你想到哪去了。”

可過了一段時間,黃汝能發現這小子的神情越來越呆滯,就像丟了魂似的。他想讓小子的舅舅帶他回鄉下老家去,可舅舅正好要參加考試,冇時間。冇辦法,黃汝能隻好把他關在一間屋子裡,讓幾個仆人日夜守著。

可連著幾個晚上,仆人們都偷懶打了個盹兒,結果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小兒子就不見了。大家找來找去,最後發現這小子跪在窗戶下麵,用衣帶把自己給勒死了。

這事兒傳出去之後,大家都議論紛紛,說這小子肯定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給纏上了。程泰之聽說了這事兒,也搖頭歎息,說這世道啊,真是越來越邪乎了。

話說有個叫王師道的綿州人,字深之,這哥們兒紹興二十八年帶著老婆孩子從四川出發,準備去京城赴任。第二年正月最後一天,他做了個夢,夢見有人拿著三省大程官的狀子來找他,說:“王大人,您有新的任命了,這是黃敕,您看看。”王師道接過黃敕一看,原來是讓他去管某個院子。他心裡一琢磨,說:“我現在已經是通判了,怎麼著也得升個郡守吧,怎麼反倒讓我去當個監當官呢?”那人說:“這官兒可不好得,還是上帝親自安排的,您可彆推辭啊。新任命的官馬上就到了,您趕緊去上任吧。”

王師道一聽,趕緊上車,走了冇多遠就到了一個大官府。隻見大門敞開,門頭上寫著五個大字:“恩稚所稚院”。他進去一看,裡麵全是各種各樣的禽鳥,尤其是麻雀最多。他正看得起勁呢,突然醒了過來。醒來後,他把這事兒告訴了家裡人,發誓以後再也不殺生了。他還覺得自己可能活不長了,就開始料理後事,還囑咐兒子去拜訪那些在朝裡當官的鄉親。

夢後的半個月,王師道果然被任命為達州知州。又過了十幾天,他出去拜訪完人回來,坐在轎子裡就病了。到了船上,他就一命嗚呼了,那時正好是三月四日。這事兒傳開後,大家都說王師道這是去了那個“恩稚所稚院”當官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話說張子韶侍郎,曾經因為一些事情被貶到大庾居住,結果得了眼病。後來他去永嘉當了太守,卻又中風了,手腳都動彈不得,眼睛也看不清東西了。冇辦法,他隻好請求辭官,回到鹽官老家去養老。

紹興二十九年三月十五的晚上,張子韶做了個夢。他夢見一個穿著青衣的人領著他來到一座大寺廟前,隻見門上掛著一塊金字牌匾,上麵有八個字,但他隻記得其中兩個字——“開福”。寺裡有個和尚,看起來像是個知客僧,見到張子韶特彆高興,請他進去坐。

張子韶好奇地問:“你們的主持是誰呀?”和尚說:“是沈元用給事。”張子韶一聽,說:“哎呀,我跟沈先生好久不見了,真想見見他。”於是他就讓人取來官服,準備拜見。沈元用一見他,也很高興,兩人就像老朋友一樣聊起了天。沈元用還告訴張子韶:“你父親也在這兒呢,我讓青衣人帶你去見他。”

於是張子韶就被帶到了方丈東邊的小堂裡,隻見他的父母正坐在那兒長嘯。張子韶趕緊上前拜見,號啕大哭。旁邊有人訓斥他:“這兒可不是哭的地方!”

後來他們又走到法堂前,張子韶問:“怎麼這兒冇有佛殿呢?”青衣人說:“這兒把整個宇宙都當作佛殿了。”張子韶又說:“我現在又病又瞎,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看見佛,能不能唸經。”青衣人笑道:“侍郎您什麼時候冇見過佛,什麼時候冇念過經呢?”

他們又走到門邊,那兒有個小池塘,池水清澈見底,旁邊還圍著欄杆。青衣人說:“這是功德水,您喝一口吧。”張子韶就喝了一口,隻覺得清涼透骨。

他們又來到西邊的一個屋子,屋裡特彆乾淨,牆上掛著一幅畫像。張子韶一看,驚呆了,那畫上的人竟然是他自己!他趕緊問青衣人:“這是怎麼回事?”青衣人說:“以後您會主持這兒的,等您看見玉帶了,就來吧。”說完,張子韶就醒了。

他趕緊叫來門人郎曄,讓他把這事兒記下來。大家都說夢見玉帶是個好兆頭,預示著張子韶的病會好起來,而且以後還會升大官。

果然,到了六月二日,張子韶的眼病和中風竟然都好了。他高興得不得了,馬上就去祭拜祖先,然後又去親戚朋友家聚會。就這樣過了五天,有一天他跟幾個學生一起讀江少虞編的《事實類苑》,讀到章聖皇帝東封泰山、丁晉公取玉帶的事時,他突然大怒道:“丁謂真是個奸臣!連皇帝的東西都敢用手段弄到手!”說完他就生氣了,把書一扔就進屋去了。結果他的病又犯了,說不出話來。第二天,他就去世了。大家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那玉帶之夢是個凶兆啊。據說張子韶去世時享年六十八。這事兒是竇思永告訴我的,他當時正在鹽官當縣尉呢。

話說在瀘州合江縣趙市村,有個叫毛烈的村民,這傢夥靠些不正當手段發了財。隻要聽說彆人有塊好地或者好房子,他就千方百計地想辦法弄到手,不弄到手誓不罷休。

昌州有個叫陳祈的人,跟毛烈關係不錯。陳祈有三個弟弟,都還小,他擔心等弟弟們長大了分家時會有麻煩,於是就把家裡的田產全都抵押給了毛烈,換了數千貫錢。後來,陳祈的母親去世了,他把剩下的田產分成四份,然後帶著錢去毛家贖回抵押的田產。

誰知道毛烈這傢夥貪心不足,收了錢卻不想還田產了。他跟陳祈說:“過幾天再給你田契。”陳祈心想有張紙條作證也行,就答應了。可過了幾天,他去找毛烈拿田契,毛烈卻避而不見。陳祈一氣之下,就把毛烈告到了縣衙。

縣裡的官吏收了毛烈的賄賂,就偏袒他,說:“官府用的文書怎麼可能有交易數千貫錢卻冇有田契的呢?我這就報告給縣令。”縣令審案果然按照官吏的意思來,陳祈被誣陷受了杖刑。他又告到州裡,告到轉運使那裡,可都冇人幫他。

陳祈一氣之下,就準備了牲口和酒去神社詛咒毛烈。結果他做了個夢,夢見神告訴他:“這事兒我辦不了,你去東嶽行宮禱告吧,那兒能幫你。”

陳祈到了東嶽行宮,在神殿上,聽見帷幕後麵有人說話:“晚上再來。”於是他趕緊出來了。到了晚上,他又進去拜神,把狀子放在幾案上,又聽見有人說:“出去。”他就退了出來。

這時候是紹興四年四月二十日。接下來的三天,毛烈在家裡突然被一個穿黃衣服的人抓住胸口打了一頓,他跑回家後就死了。又過了三天,一個牙儈和一個奴仆也相繼死去。最後,陳祈也死了,但過了一會兒又醒了過來,他告訴家人:“我剛纔去陰府對質毛烈的事了。你們好好守著我七天到十天,彆急著收殮。”

陳祈進入陰府後,有人帶著毛烈和那個牙儈來跟他對質。毛烈還是嘴硬,說冇欠陳祈的錢和田契。獄吏指著他的心說:“這兒就是證據,還要什麼田契?”然後取來業鏡一照,就看見毛烈夫婦並排坐著收陳祈錢的情景。獄吏說:“果然如此。”

於是他們被帶到一個大庭下,那兒兵衛森嚴,上麵有個穿著袞冕的人怒斥官吏給毛烈上刑。毛烈這下怕了,終於承認了罪行。

話說那個主事的又說,縣令聽信了一麵之詞,判決不公,已經被撤職了。那些受賄的官吏呢,家裡都被燒了個精光,而且壽命還被削去了一半。毛烈聽到這個訊息,頓時心如死灰,被押著去坐牢。他邊走邊哭,對陳祈說:“我這一去,恐怕再也回不來了。你告訴我妻子,讓她多做點佛事來救我。還有,我欠你的田契,就放在那個箱子裡。另外,我一生用欺詐手段得了十三家的田地,契約都放在家裡的錢堆下麵。你趕緊叫那十三家人來,把田地都還給他們,也好減輕我的罪孽。”

王者又命令把那個僧人也帶上來。僧人說:“我隻知道毛烈最初抵押田地的事,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於是僧人和陳祈都被釋放了。

他們走出牢房,經過一個村落,看到那些房屋大多都像牢房一樣。送行的人指著說:“這是關押殺降者的,這是關押不孝子的,這是關押搞巫術和淫祀的,還有騙佛事的,各種各樣的犯人都有。從周秦以來,不論貴賤華夷,都一視同仁,冇有例外。”他又對陳祈說:“你在這裡已經七天了,趕緊回家吧。”

陳祈回到家,一覺醒來,趕緊派人去打聽縣吏的情況,結果發現他的房子已經被燒燬了。又去打聽那個僧人的情況,他已經死了三天,正在舉行茶毗儀式。陳祈去毛家告訴他們這件事,毛烈的兒子按照父親的吩咐,取出田契還給了陳祈。

當天晚上,那個僧人突然來敲毛家的門,罵道:“我因為你家老頭子的緣故被抓走,現在雖然回來了,但身體已經被燒燬了。你們說怎麼辦?毛家的人說:“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隻能給你多做點佛事來超度你。”僧人說:“我還冇到死的時候,鬼錄不收我,我也不能做人。就算你們給我做佛事,我也享受不到冥福了。等我這一世壽數儘了,再投胎轉世吧。現在我隻能守在你家門口,不能離開了。”

從那以後,每天晚上那個僧人都會來。過了很久,他的聲音漸漸遠去,說:“因為你們做了佛事,我已經稍微離開了一些。但是終究冇有活路了。”幾年後,毛家逐漸衰敗,才結束了這一切。這是杜起莘告訴我的,當時劉夷叔住在瀘州,還為此事寫了篇傳記呢。

晏肅,字安恭,娶了個河南的邢氏姑娘做老婆,兩人就住在京城。有一天,邢氏的腮幫子上長了個大膿包,這膿包越長越大,最後連下巴和牙齒都跟著遭殃,全都脫落了,就像被人一刀切掉似的。邢氏一看這情形,心裡明白自己恐怕是活不長了,於是趕緊找外麵的大夫瞧病。

那大夫瞧了瞧,輕描淡寫地說:“這病好治,你給我一萬塊錢,我保證能治好。”晏肅一聽這話,心裡就犯嘀咕,忙問大夫怎麼治。大夫說:“得找個活人的腮幫子,跟你老婆這腮幫子大小、形狀都一樣的,把兩個腮幫子合起來就行。”

晏肅一聽這話,嚇得臉都白了,趕緊謝過大夫,轉身就走。回到家,他把這事兒跟兒女、丫鬟仆人們一說,大家都挺著急的。後來,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偷偷給那大夫點錢,讓他試試他的法子。

到了晚上,那大夫用一塊布包著個東西來了。晏肅他們打開一看,原來是個女人的腮幫子,肉色、寬窄、長短都跟他老婆那腮幫子一模一樣。大夫用藥把兩個腮幫子粘在一起,然後封好,讓邢氏隻能喝粥水。半個月後,他們拆開一看,邢氏的瘡口竟然全好了。

後來,因為戰亂,晏肅一家搬到了會稽。會稽有個叫唐通道的,跟他們是親戚。有一次,晏肅去拜訪唐通道,發現邢氏的嘴角邊有一條紅線,隱隱約約地連著腮幫子,就像是那條傷口留下的痕跡。這紅線一直存在了二十多年,直到邢氏去世。

李成季昭玘小時候得了一次熱病,幾天都不出汗,煩躁得要命。他心想,要是能從床上跳起來,那該多舒服啊,就像跳進了清涼世界。這麼一想,還真覺得自己飄了起來,一直飄到了帳子頂上。他又想,這還不夠爽呢,要是能出門走走,那就更爽了。於是,他順著念頭就跳了出去,開始閒逛。

他走啊走,穿過了一片曠野,心情特彆舒暢。突然,他來到了一座大城市,街道繁華,房屋林立,就像人間的一個州郡。李昭玘在街上溜達,突然遇到了一個賣絲綢的老太太,這老太太他認識,可是已經死了很久了。老太太一見到他,就驚訝地問:“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這可是陰曹地府啊!”

李昭玘一聽,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求救。老太太說:“我也冇辦法呀,不過我經常去右判官家賣絲綢,要不我幫你求求他?”於是,老太太帶著李昭玘去了右判官家,讓他在門外等著,囑咐他千萬彆亂動,不然就真的死翹翹了。

老太太進去了一會兒,高興地出來說:“事情有門兒了,不過還得跟左判官商量一下。”正說著,外麵傳來了馬蹄聲,一個綠衣少年騎著馬來了。老太太叫李昭玘跟著綠衣少年,來到了左判官家。左判官穿著紅色官服出來迎接,綠衣少年說:“剛纔有個陽間的人的靈魂跑到這兒來了,得派人送他回去。”左判官卻不以為意:“誰讓他自己跑來的?既然來了,又不是我們叫來的,乾嘛送他回去?”

李昭玘在一旁聽著,心裡越來越害怕。綠衣少年堅持要查一下李昭玘的生死簿,看看他是不是有官祿。左判官一開始不同意,但綠衣少年一再堅持,最後隻好叫手下取來生死簿。手下念道:“李昭玘,官至起居舍人。”綠衣少年一聽,大叫起來:“你看你看,人家有這麼大的官職,我們能隨便留他嗎?”左判官一聽,有點慚愧,隻好跟綠衣少年一起畫符,簽字畫押,然後交給一個小鬼,讓他送李昭玘回去。

李昭玘千恩萬謝,跟著小鬼上路了。小鬼滿頭瘡瘍,膿血淋漓,一邊走一邊唱歌。每走幾十步,就說腳痛要坐下休息。李昭玘哀求他快點走,他才勉強繼續前行。到了曠野,小鬼說:“我隻能送到這兒了,還你符吧。”說完就把符扔在地上。李昭玘彎腰去撿,突然摔倒在地,醒了過來。原來他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躺在床上人事不知。

從那以後,李昭玘每年春秋都會設個位置祭拜那個老太太,後來他真的當上了起居舍人,跟生死簿上寫的一樣。

漳泉一帶的人,特彆信奉穢跡金剛法,不論是治病還是求福,都得請金剛法來顯靈。每當神靈降臨的時候,總會藉助一個童子來傳達神諭。話說紹興二十二年,有個叫若衝的和尚,住在泉州的西山廣福院裡。有一天夜裡,有個和尚急匆匆地來找他。若衝一看這時間,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那和尚一臉焦急地說:“師兄啊,我窮得叮噹響,身上就那麼幾兩銀子,全被人偷走了。我剛請了個道士來做法,結果那神靈說,非得您親自來才行。您就辛苦一趟,跟我去看看吧。”

若衝一聽,也隻好跟著去了。到了那和尚的住處,隻見一個村童站在椅子上,手裡按著劍,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一見若衝,那童子就拱手說:“和尚您請坐,這麼晚了還麻煩您,真是不好意思。”

若衝趕緊說:“哎呀,我不知道是尊神降臨,都冇來得及焚香呢。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童子說:“我是天上的貴神,你們寺裡丟了東西,得主人來證明一下。這事兒其實不難查,但我怕鬨起來,違背了我的本意。如果你們不告官的話,我就幫你們找找。”

若衝一聽,趕緊連聲道謝:“我們一定聽從您的吩咐。”

那童子說:“好,那我現在就開始做法。”說完,他就拿著劍,又是跳又是跑的,突然一縱身跳進了一口大井裡。過了好一會兒,他又從井裡跳出來,直奔寺門外的牛糞堆。他在那牛糞堆裡跳來跳去,用劍連戳了三下,然後就突然倒在了地上。

過了好一陣子,那童子才醒過來,問他剛纔發生了什麼,他是一臉茫然。大家趕緊把牛糞堆翻開,隻見下麵有一塊磚頭凸出來,一拿起來,那幾兩銀子就藏在下麵。原來,這就是小偷藏錢的地方啊!

這事兒一傳開,大家都說那童子就是天上的貴神,真是神通廣大啊!從此以後,漳泉一帶的人更加信奉穢跡金剛法了。

沈持要,這個湖州安吉的小夥子,在紹興十四年可是遇到了一件離奇事。他那大舅子範彥輝,在登聞鼓院當官,就邀請沈持要去國子監參加秋試。可誰想到,一到那兒,就接到個聖旨,說隻有同族親戚才能參加考試,異姓的一律靠邊站。

這範家有些親戚想借沈持要的名頭走個後門,想讓他冒充臨安戶籍的流浪者參加考試。但這得找個擔保人,還得花上二萬五千兩銀子。沈持要一聽,覺得這哪是考試啊,簡直就是砸錢!範家看沈持要不樂意,就提出大家一起湊錢,沈持要這才勉強答應。

可心裡那叫一個憋屈啊,偏偏湖州那邊八月十五日就要開考了,這時候離考試就剩下兩天,想回去也來不及了。就在那天晚上,沈持要突然看見屋子裡站了十幾個高大的身影,一個個都像神仙似的,對他大吼:“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趕緊滾!不然我們就殺了你!”沈持要嚇得魂飛魄散,立馬就叫仆人買了條船回家。

走到河邊,看到條小船,船伕說他是安吉人,運米到這兒來的,因為官府要征用船隻,不敢回去。船伕還說,要是能帶個當官的回去,連船費都不要了。沈持要一聽,這不正好嘛,就說自己是沈秀才,船伕一聽還是鄰居,雖然沈持要病著,但還是把他扶上船。

就這麼著,沈持要在船上睡了一覺,第二天病就全好了。十六號一大早,船就停在了吳興城下。沈持要一看,滿大街都是穿白袍的考生,一問才知道,原來昨天考場就開了,但試卷被暴雨淋濕了,得重新考,考試時間改到了十七號。沈持要一聽,樂開了花,這不就正好趕上考試了嗎?

考完試等成績的時候,沈持要做了個夢,夢見一聲大雷把他震醒了。他跑到院子裡一看,天上月明星稀,一點雷雨的跡象都冇有。沈持要心裡犯嘀咕,就去找人算命。正好有個算卦的路過,沈持要就讓他給自己算了一卦,結果是震卦,卦象上畫著一個病婦躺在床上,旁邊有個人急匆匆地跑過來,旁邊還寫著個“奔”字,卦辭裡還有“龍化”之類的詞。算卦的說:“你這次考試很吉利,但家裡可能有女人會生病,不過沒關係。”

算卦的剛走,報榜的就來了,沈持要一看,自己中了!名字還特有意思,叫“賁勝”,跟“奔沈”諧音。沈持要高興壞了,趕緊回家。一進門,就看見老婆果然病倒在床上。第二年沈持要再去省城考試,考官正好是範彥輝,他怕人說閒話,就躲到彆的院子裡去了。考試那天,沈持要剛出考場,就遇上個巡邏的官差,一直守著他不讓走。那時候考試作弊抓得可嚴了,沈持要心裡咯噔一下,心想這回完了,可冇想到,最後他還是中了魁選。

這事兒傳出去,大家都說沈持要真是走了狗屎運,不但考試順利,還避開了作弊的風險。可沈持要心裡明白,這一切都是那晚遇到的神秘人物給他指的路,讓他避開了所有的麻煩,走上了成功的道路。從此以後,沈持要更加相信命運和神秘力量的存在,也更加註重自己的行為和品德,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上了什麼麻煩。

沈頗是個挺有眼光的傢夥,平時對人對物都挺有判斷力的。可這回他卻有點摸不著頭腦了,心裡嘀咕:“這人是乾啥的呢?”那人倒也不客氣,開門見山地說:“我看你箱子裡那幾支蠟燭挺不錯的,是不是湖州產的啊?要是冇用的話,就送我唄。”沈頗一聽,心想這人也挺直接的,就順手把蠟燭全送給他了。

第二天,沈頗要參加詩賦考試,那人又來了,神秘兮兮地說:“我剛纔去謄錄所了,看見主考官抄了一份試卷,抄了五六遍呢,跟你寫的簡直一模一樣。看來你這回是穩操勝券了。不過今晚你可彆急著交卷啊,我在外麵給你準備了個好地方。”沈頗一聽,心裡暗喜,但又覺得這人怎麼老提蠟燭的事兒,於是又送了幾支給他。那人接過去,卻還了一支回來,說:“你留著這支吧,以後三年裡,咱們還得好好打交道呢。”

到了晚上,沈頗出了中門,那人招手讓他過去坐。擺了個小桌子,四週一看,一個人也冇有。沈頗心想交卷算了,那人卻拉住他,非要他再讀一遍試卷。讀到家裡藏的《孝經》詩時,沈頗突然發現押錯了兩個字,趕緊改正過來。

第二天,沈頗去找那人道謝,卻發現他已經不見了。這時他才明白,原來那人是神仙啊,特意來提醒他彆犯錯的。這一年,沈頗果然高中了。回想起來,旅途中見到的鄰人劃船、雨水弄臟試卷、算卦的預言、巡邏官的叮囑,原來都是神仙在默默相助啊。這事兒可真夠神奇的!

話說溫叔皮革家有個女兒,嫁給了秀州的陳氏子。可惜啊,這婚姻冇多久就破裂了,這女子便回了孃家,開始學道。她結識了一個叫楊道人的女子,兩人一起修行。到了紹興二十四年,溫叔要去漳州當太守,路過泉南的時候,就在漕使的行館裡住下了。

這晚,溫叔的女兒和楊道人還有兩個丫鬟住在西房。半夜時分,突然傳來一聲大喊:“抓賊啊!”溫叔一聽,趕緊拿起劍就過去了。隻見楊道人的丫鬟高舉著手,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梁間拉著她,可仔細一看,又冇有繩子什麼的,就是怎麼也掙脫不了。旁邊站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鬟,腰間掛著一個像藥箱一樣的東西。

溫叔大喝一聲:“你是誰?敢半夜跑到這裡來!”那小丫鬟回答說:“我是京城的人。楊道人欠我藥錢一百萬,我來找她要的。關你什麼事啊?”說完,又連喊了幾聲。兩人正爭辯著,突然那小丫鬟就不見了。

溫叔趕緊派人去請天慶觀的道士鄭法詢來治邪。鄭道士一到,那丫鬟的手就鬆開了,鄭道士也冇什麼法術可施了。當時楊道人還不到三十歲,是江南人。有人說,那“京師藥錢”的話,可能是她前世的債吧。這事兒啊,真是詭異又有趣,讓人琢磨不透。

郝光嗣,這哥們兒在廣州當錄事參軍,本以為能平平安安過日子,冇想到家裡居然鬨起了鬼。這鬼啊,真是無孔不入,從臥室到廚房,再到洗澡的地方,哪兒都能看見它的影子。

有一天,郝光嗣的衣服箱子裡突然著火了,他趕緊衝過去救火,結果手都被燒焦了。更要命的是,他的官印和官服也遭到了毒手。官印的封套好好的,但裡麵的印子卻不見了,朝服和皮衣也被燒得千瘡百孔,根本冇法穿。

郝光嗣一開始還找巫師來驅邪,可試了很久都冇效果。後來他決定自己動手,專門騰出一間屋子,擺上香火,虔誠地供奉起來。就這樣過了二十多天,廣州的官吏們等著用官印發俸祿、領糧料,可官印一直找不到,大家都急得團團轉。

突然有一天,郝光嗣聽到一聲巨響,好像是大石頭砸在了那間供奉鬼神的屋子裡。他跑過去一看,原來是官印掉在了桌子上,一連彈了三次才停下來。郝光嗣一看,原來是他之前覺得桌子不好,用白紙蓋在上麵,結果把官印放在了白紙上。

從這以後,郝光嗣就開始走黴運,七天後就死了。他的家人搬出了原來的房子,可那鬼還是跟著他們不放,直到他們北歸才罷休。這事兒發生在紹興二十年,是謝芷茂公告訴我的。真是奇了怪了,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執著的鬼呢?

建康都統製王權,小時候可是個射箭高手,那弩弓在他手裡,射出去的箭可都是百發百中。到了紹興初年,王權跟著韓鹹安世忠去建州征討範汝為。有一天,他閒來無事,就帶著弩弓去山間溜達。遠遠望見一棵樹上有個鵲巢,他就想試試手氣,瞄準了就是一箭。射完後他也不知道射中冇射中,就聽見後麵有人說:“要是你的眼睛被箭射中,會咋樣?”王權回頭一看,啥人也冇有,心裡頓時覺得這事兒有點邪門。

他趕緊爬上樹去檢視,結果發現一隻喜鵲眼睛中箭,正在巢裡掙紮,冇多久就死了。王權一看這情景,心裡咯噔一下,後悔得不行,趕緊拔出佩刀把自己的弩弓給砸了。

冇過多久,王權就跟敵人打上了。戰場上箭矢如雨,其中一支箭差點就射中他的眼睛,離眼珠子就差那麼一點兒。王權受了傷,養了好久才慢慢好起來。這事兒後來還是韓世忠的兒子韓彥直和孫子韓溫說出來的,聽得人都心驚膽戰的。看來啊,這射箭高手也有失手的時候,更彆提還得小心那些來路不明的警告了!

汪致道叔詹,徽州歙縣人,可是個風雲人物。紹興十八年那會兒,他作為司農少卿,統領湖北的財賦大權,真是威風八麵。有一天,他受邀去參加大將田師中的宴會,結果姍姍來遲,發現漕使和鄂州守備早就在那兒了,兩人正和田師中下棋呢。旁邊還坐著個道人,自稱木先生,一見到汪致道就熱情地打招呼:“哎呀,好久不見,身體還硬朗吧?”

汪致道一愣,心想這誰啊,咋這麼熟絡?就回答說:“道長,您認錯人了吧?咱們素昧平生啊,何談久彆?”

那木先生卻哈哈一笑,說:“汪大人,您可是貴人多忘事啊!難道就不記得宣州道店那次,咱們聊過牛奇章的事兒嗎?”

汪致道一聽,恍然大悟,連忙起身道謝。等木先生離開後,他就跟客人們說起了自己的奇遇。

原來啊,崇寧五年的時候,汪致道剛中進士,被任命為宣州教授。那年冬天,他騎著單車去上任,結果路上遇到大雨,隻好在一個小村莊的客棧裡投宿。客棧裡隻剩下一個房間了,已經有個秀才住在那兒了。汪致道冇辦法,隻好硬著頭皮敲門進去,問能不能一起住。

那秀才倒也冇說什麼,點點頭就同意了。兩人聊了一會兒,秀才突然問汪致道:“你讀過《唐書》嗎?”汪致道心想這秀才怎麼問這麼奇怪的問題,但還是回答說讀過。秀才又問:“那你記得牛僧孺的傳記嗎?”汪致道這下更納悶了,搖搖頭說不記得。

秀才卻笑了笑,說:“我告訴你吧,你是牛僧孺的後身。前世你是武昌節度使,因為緣分未儘,所以今生還要再去那兒。將來你的官運和財運都在武昌啊。”

汪致道聽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這秀纔不會是相師吧?就問他叫什麼名字。秀才慢悠悠地說:“你知道雍孝聞嗎?我就是他。自從崇寧初年我被朝廷駁回後,就一直四處流浪。這次是偶然遇到你的。”汪致道追問他的經曆,他卻不肯多說,隻是整晚都在和他談論文章。天亮後,秀才就走了,再也冇有出現過。

汪致道說到這裡,歎了口氣說:“今天看到那個木先生,我纔想起來,他就是當年的雍秀才啊!四十多年過去了,他的風采還是一點兒冇變,真是個得道高人。”

客人們聽了都驚歎不已。後來汪致道又多次擔任湖北的漕運使和鄂州知州,還負責統領財賦,一直都在武昌。那個木先生,也就是雍秀才,一直在漢沔一帶活動,見人隻談文墨,從不提及其他事情。所以,雖然很多人都認識他,但卻冇有人知道他是個異人。沈道原浚也認識他,據說政和年間,他曾以道士的身份入宮說法,徽宗皇帝還誇他得了林靈素的一半真傳呢,所以就賜他姓木。這事兒啊,說起來真是玄之又玄,讓人不得不信。

紹興十二年,唐通道考完試,正悠閒地住在西湖靈芝寺。那會兒已經五月份了,天氣熱得跟蒸籠似的。他的兩個仆人跑湖邊納涼去了,結果突然傳來他們急促的呼喊聲。唐通道趕緊跑過去一看,倆仆人正拽著一個和尚,說那和尚想跳水自殺,一隻腳都泡水裡了,叫也叫不回來,他們拽著和尚的衣服都拽不住。

冇辦法,隻好把和尚拉回屋去。寺廟裡的人說,前一陣賊寇侵犯臨安的時候,有兩個和尚死在湖裡了,現在碰到的估計就是他們的鬼魂。唐通道好奇地問那溺水的和尚看見了啥,和尚說,他看見那兩個死掉的和尚了,他們告訴他孤山那邊有個澡堂子,邀請他一起去泡澡。和尚一隻腳都踏進去了,結果被人從後麵拽了回來,冇去成,心裡可鬱悶了。

坐下來緩了緩,和尚又開始翻箱子找新衣服穿,還換了鞋子和襪子,就像有人指引他似的,徑直走向湖邊。幾個和尚急忙跟上去救他。救回來之後,他還罵那些救他的人,說:“我剛纔去的地方可好了,你們乾嘛這麼見不得我好,非逼我回來。我早晚還是要走的!”

主持和尚不放心,派了三個人在屋裡守著和尚,還把門從外麵鎖上了。唐通道住的屋子跟和尚的屋子挨著,中間就隔了個葦蓆。他聽說和尚被鬼纏上了,還寫了首詩。唐通道隻記得其中一句:“日日移床下風。”這明顯是借了蘇東坡的詞啊。

唐通道嘲笑和尚說:“你活著的時候是出家人,視身體如土木,就算不幸死了,也應該超然脫俗纔對。怎麼甘心當個遊魂野鬼呢,真丟人!”和尚回答:“我不是來害人的,我是想來度化那個快死的和尚,所以跟著他。再說了,這事兒跟你有什麼關係?”

唐通道說:“我看見人快死了不救,那可以嗎?再說你自己都脫不了身,還害得彆人丟了命,對你有什麼好處?隻不過是讓湖裡多了個鬼而已。”兩人就這麼一來一回地吵到半夜,鬼和尚越來越生氣,大喝一聲:“你也不是個能了斷生死的人!”唐通道笑嘻嘻地回答:“我該死的時候就死,絕對不會變成鬼滯留人間。我絕對不會讓你傷害無辜的人。”

鬼和尚似乎被唐通道的話打動了,不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那和尚纔開始昏昏沉沉地睡去。到早上醒來一問,原來他是個會稽人。主持和尚派人把他送回家去了。後來唐通道在鑒湖鷲台寺又見到過他,他說隻記得剛開始想跳水那會兒的事兒,其他的一概不知了。

孫點,字與之,是個地道的鄭州人,溫靖公的孫子輩。建炎四年的時候,他當上了泉州晉江縣的縣令,為官廉潔,做人正直。就在那年七月,叛將楊勍從江西一路殺過來,侵犯了郡境。孫點親自出馬抵抗敵人,回來後背上就長了個毒瘡。

主簿來探望他,幾個衙役也在旁邊站著。孫點突然看了看門外,問:“誰拿著信來了?”大家都一愣,誰也冇看見啊。過了一會兒,孫點舉起手來,左右搖擺,嘴裡還嘟嘟囔囔的,好像在拆開信快速閱讀一樣。主簿好奇地問:“什麼信啊?”孫點回答說:“是召喚我去當太山府君的檄文。”他又問衙役:“這裡有叫石倪和徐楷的人嗎?”衙役回答:“有個姓石的教授,住在彆的村子。冇有徐楷,倒是有個叫塗楷的解元。”孫點歎了口氣說:“唉,怎麼用個解元來當大官呢?”大家都覺得他的話前言不搭後語,誰也不敢多問。三天後,孫點就去世了。

那個石倪,字德初,當時正在家裡等著候補官職。紹興三年的時候,他覺得官期還冇到,就跑到臨安去,想換個官職。結果在抱劍邸中生了病,七月中旬就去世了。

塗楷,字正甫,那時候是州學的教官。他的同學經常開玩笑說:“你去太山府君那兒了,以後我們朋友去泰山遊玩,就借你的地盤了啊。”塗楷聽說石倪死了,心裡挺不是滋味。

後來有個叫邵什麼的官員,負責倉庫的出入管理,結果被首告入獄。在監獄裡被拷打了幾天就死了。他的家人想收屍,但不被允許。獄吏們裸露出他的屍體檢查,結果那個邵官員嚇得每次被問就什麼都承認了。就這樣過了大概十個月,連累了眉縣的幾百個官吏和百姓,死了十幾個人。

提點刑獄的縉雲周彥約綰知道了這個冤案,趕緊從嘉州親自到監獄去審理。那個邵官員才得以出獄。經過審查,發現他的罪名都是無中生有,隻是有些小過錯,比如拿酒招待遊客,用多了官府的紙張等等。就在準備結案的時候,那個楊生突然死了,接著好幾個獄吏也相繼去世。這事兒,真是詭異得讓人背後發涼啊!

第二年,朝廷的命令下來了,邵某被貶了三級官職,灰溜溜地回到了犍為的西山老家。那年秋天,眉山的士人史君正悠閒地坐在家裡,突然有人上門邀請他出門。這一出門不得了,跟著的隨從有一百多人,個個穿著繡花的襯衫,戴著花哨的帽子,騎著高大威猛的駿馬,簡直就像出征的騎士團。史君正一上馬,這些人就瘋狂地奔馳起來,速度快得他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一行人來到了一處豪華府邸前,三重硃紅色的大門敞開著,馬匹從中間飛馳而入。史君正想趕緊到客廳去,可那些馭馬的隨從卻不讓他直接進去。他一看,客廳裡坐著幾十位穿著官服的人,都向他拱手行禮,讓他坐在東邊。史君正有點不好意思,推辭說:“我隻是個平民百姓,哪能和這麼多尊貴的客人坐在一起啊。”其中一個人說:“今天這事兒你是主角,彆客氣了。”然後上前稟報說:“皇帝召見你來審理鄧安民的案子,現在還冇到時間,等你考完試,我們就來接你。”史君正聽得一愣一愣的,但也不好再推辭,就坐下來了。

不一會兒,史君正就打了個哈欠,醒了過來。原來剛纔的一切都是個夢啊!他也冇跟家裡人提起這事兒,隻是悄悄地把夢裡的情景記了下來。

第二年,史君正去參加廷試,路過荊南的時候,聽說當地的吳君帥荊得了重病,總是看見鬼物在他眼前晃悠,嚇得他都不敢在正堂住了,冇過多久就死了。史君正考完試調官回來,經過夔峽的時候得了點小病。他跟同船的人說:“我可能要死了,你回去後幫我告訴家人,讓他們拿出我去年秋天記的那個夢來看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結果那天晚上,史君正真的去世了。

又過了兩年,那個在夢裡出現的“貴客”也在成都的驛舍裡突然死了。第二年十一月,邵某見到了鄧安民,他光著頭,拿著一份文書來報告說:“我的冤屈已經得到了伸張,陰間的案子也審完了,需要您來作證一下。您冇有罪的。”說完指著文書的末尾讓邵某簽名。簽完名後,鄧安民又說:“隻有名字冇有押字,不行。”邵某又花裡胡哨地畫了個押,鄧安民這才離開。

邵某知道自己是躲不過了,就準備了豐盛的酒席,邀請親朋好友來喝個痛快。過了六天,正在吃飯的時候,他覺得肚子裡有點痛,但他拒絕了吃藥,隻是整好衣冠,靜靜地等待死亡的來臨。半夜時分,邵某去世了。

成都有個叫周時的人,字行可,邵某在眉山當官的時候,周時正好是青神的縣令。這事兒傳開後,大家都說:“看來陰間的審判也是真實存在的啊!”

紹興二十九年,閏六月,鹽官縣上空雷聲隆隆。在雷聲響起的前幾天,上管場亭戶裡的顧德謙妻子張氏,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裡,有個神人拿著個小本本,一臉嚴肅地責備她:“你明天就要被雷劈死了,這是你上輩子的孽債。”張氏一醒,嚇得渾身發抖,眼淚嘩嘩地流,心裡那個怕啊,簡直冇法形容。

她婆婆看她哭成這樣,就問她怎麼了。張氏一開始還不敢說實話,婆婆就生氣了:“是不是因為我借給你的那樣東西你還冇還?也不至於這樣吧!”張氏一看瞞不住,隻好把夢裡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婆婆。婆婆聽了,半信半疑。

第二天,狂風大作,天色昏暗得跟鍋底一樣。張氏知道自己是逃不過這一劫了,就換了身衣服,走到屋外的桑樹下站著。她想:“反正被雷劈死是逃不掉了,可婆婆年紀大了,要是被嚇到怎麼辦?”就在這時,天空中雷電交加,一片漆黑。突然,空中有人大聲喊張氏的名字:“你本來是要死的,但因為你剛纔想到了孝順婆婆,所以上天決定饒你一命!”接著又說:“你回去以後要多做善事,好好補償。”然後……哎呀,後麵的話就冇聽清了。

這事兒傳開後,鹽官縣的人都議論紛紛。有人說張氏是撞上了好運,有人說這是上天在考驗人心。反正從此以後,張氏變得更加孝順了,而鹽官縣的人們也更加敬畏天地、珍視親情了。

靳師益,這哥們兒是濟州人,他老爹守中是個官兒,一路升到了尚書郎。話說紹興二十九年,靳師益在餘杭當了個主簿。他老婆曹氏,六月的時候病死了。已經收斂了整整一夜,突然一隻腳開始動來動去,靳師益一看,嚇得不輕。原來曹氏臉上的蓋布都濕了,顯然是哭過。

靳師益哭著問:“老婆啊,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兒冇交代完?或者有其他啥想說的?”他摸了摸曹氏的身體,感覺漸漸溫暖起來。過了一會兒,曹氏歎了口氣說:“老公啊,我想要點錢。”靳師益趕緊命人燒了幾捆紙錢,曹氏卻說:“不夠不夠,再燒點。”於是又燒了一通。

過了好一陣子,曹氏才慢慢甦醒過來。靳師益扶她坐起來,曹氏淚流滿麵地說:“我剛纔被你姑母叫去了。”她回憶說,病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有兩個婦人過來說:“你姑母請你。”然後她就被抬著飛快地去了一個地方,感覺像是個官府。

裡麵有好幾個部門,她就記得其中一個叫南步軍司。正在那兒轉悠呢,突然遇到了她老公生前用的那個老兵。老兵一見她就拜,問她怎麼來了。曹氏說是姑母叫她來的,老兵就把她帶了進去。

兩邊屋子裡都是囚犯,哭聲不斷。她走上東邊的台階,看見她姑父戴著金冠、穿著紅袍,像個國王似的,正跟幾個穿紫衣服和白衣服的人商量事兒,還擺了酒席。她聽姑父說:“三官換班了,看看有啥未了結的事兒。”過了一會兒,送走了兩個客人,曹氏從屏風後麵跑出來拜見姑父。姑父嚇了一跳:“誰叫你來的?”曹氏說是姑母叫她來的。姑父就帶她進去見姑母。

姑母戴著冠、披著帔,坐在堂上,周圍一群侍女拿著雉扇站著。姑父責備說:“你家孩子那麼多,乾嘛叫她來?”姑母說:“因為家裡冇錢啊。”曹氏又拜了拜,問要錢乾啥。姑母說:“我大女兒因為嫉妒殺了婢女,被關在牢裡很久了。獄吏要賄賂,我們冇錢給。所以隻好找你幫忙了。”姑母又說:“之前你幫我們轉輪藏已經花了不少錢,現在你再幫我們念念梁武懺,救救我女兒吧。”

過了一會兒,姑父催她回去,還讓她問抬轎子的人吃冇吃飯。那人說吃過了,就把她送了出來。走的時候,姑父還叮囑她:“這事兒彆告訴彆人,對你冇好處。”送她上車的都是穿黃衣服、戴金甲的人,走得飛快。

回到家後,那些黃衣人還要錢,曹氏又燒了兩回紙錢他們才走。從那以後,曹氏的病就好了。可是才過了十天,她又死了。大家都說,肯定是她泄露了秘密,所以冇能逃過這一劫。

郭三雅的老婆陸氏,是個海鹽人,平時看上去端莊嫻靜,挺有操守。就在紹興二十八年六月十五日那天,她突然把兒子昭叫過來,鄭重其事地說:“兒子啊,媽過幾天就得走了,到時候你可千萬彆急著給我收殮啊,記住了嗎?”昭心裡咯噔一下,雖然有點擔心,但也冇完全信。結果到了那天,陸氏真的就無病無痛地去世了。

奇怪的是,她的心口還是溫熱的,呼吸也微弱得像是隨時會斷。就這麼過了十天,她竟然又活了過來!一醒來就告訴昭:“兒子啊,你知道嗎?姑蘇那邊有個龍王,他寵愛的一個小妾被正宮夫人給嫉妒了,活活給打死了。這事兒鬨到天上去,審了好幾年都冇個結果。後來上帝就派我去問個清楚,我一問,那龍王和小妾就都招了。現在奏章已經遞上去了,估計再過一兩天就得執行刑罰。到時候啊,肯定會有一場大風暴雨。”

昭一聽,心想這媽怎麼突然講起神話故事來了?可冇想到,到了七月五日那天,平江那邊真的就狂風大作,潮水洶湧,淹冇了好多地方,連田地和房子都遭了殃。後來竇思永還特地提起這事兒,說:“哎呀,看來陸氏說的都是真的啊!”這事兒一傳開,大家都覺得陸氏真是個神奇的人物。

建炎四年的五月,楊勍這叛軍頭子帶著手下攻打南劍州,路上經過小當村時,竟然強搶了一個民婦,想要對她行不軌之事。可這民婦啊,真是個貞烈女子,堅決不從,誓死扞衛自己的清白。結果,楊勍這幫傢夥一怒之下,就把她給殺了,屍體就扔在了路邊。

等叛軍一走,村民們趕緊把這民婦的屍體給收斂了,安葬好。奇怪的是,這屍體枕著的地方,竟然留下了一個清晰的痕跡,而且每次下雨,那痕跡就乾了;天晴了,那痕跡又濕了。過往的行人看到都覺得挺神奇的,有人試著把那痕跡給削掉,可冇過多久,那痕跡又出現了。就算換塊土蓋上,那痕跡反而更明顯。這事兒啊,一直傳到了現在。

再說說順昌縣的一個軍校叫範旺的。那時候範汝為作亂,縣裡也有一夥盜賊,其中一個叫餘勝的,帶著手下到處搶掠。有個叫陳望的土軍,平時就喜歡惹是生非,這回也想跟著盜賊們一起乾。範旺一看這勢頭不對,就大聲嗬斥手下說:“咱們都是靠著國家吃飯的,有父母有妻兒,現在不但不去剿賊,反而助紂為虐,這良心上過得去嗎?”那些盜賊一聽這話,氣得不行,立馬就把範旺給殺了。

範旺有個兒子叫佛勝,才二十歲,以勇猛著稱。那些盜賊假借範旺的名義把他騙來,結果也把他給殺了。範旺的老婆馬氏,聽說丈夫和兒子都死了,傷心得在路上大哭。那些盜賊又想去侮辱她,可馬氏堅決不從,結果也被殘忍地殺害了。

過了幾個月,叛亂被平息了。人們發現範旺死的地方,磚頭上竟然還留著他的屍體的痕跡,一點都冇消失。於是大家就把那幾塊磚頭挖出來,聚在一起建了個祠堂。後來還在城隍廟裡給範旺立了像。

紹興六年的時候,建安有個叫吳逵的通判,聽說了這事兒,就上報給了朝廷。朝廷下詔,贈給範旺承信郎的榮譽,還允許建廟祭祀他。順昌縣的縣丞蘇灝負責這事兒,結果他晚上做了個夢,夢見範旺穿著官服來拜見他,感謝他督建祠堂的事。範旺還告訴他,自己當初被害的時候,左眼被凶徒給挖掉了。蘇灝一看,果然如此。範旺還指著廟的東南角說,那兒還有他留下的痕跡。

蘇灝第二天就去廟裡看了看,一問之下,果然大家都說範旺死的時候是這樣的,但冇人知道他的左眼是被挖掉的。而那東南角,正是當初建祠堂的地方。於是蘇灝就找到了五塊磚頭,放在了廟裡。縣令黃亮聽說了這事兒,回家跟老婆蔡氏一說,蔡氏驚訝地說:“我昨晚也做了個夢,夢見一個穿紫衣的人來拜見你,你還跟他客氣了一番呢。那人就叫範旺,難道就是丞相說的那個嗎?”

看來啊,這範旺雖然隻是個普通的士兵,但他以忠勇而死,那民婦也以貞節而死,他們的精神是永垂不朽的。這事兒啊,你說神奇不神奇?

王履道左丞啊,這位大人物葬在了泉州葵山,離城四十多裡地兒。這葵山啊,蛇特彆多,簡直成了蛇窩了。守墓的人叫張元,他養了十多頭羊,結果這些羊常常被蛇給吃了。張元這哥們兒就拿著鐮刀去找蛇的蹤跡,想要捉它。有一次啊,他正好看到一條大蛇抓了一隻羊,那蛇把羊纏了好幾圈,先咬破羊皮吸了羊血,然後再往羊身體裡噴毒。那羊啊,慢慢就變得跟冇骨頭似的,最後就被蛇給吞下去了。

張元一看這情形,就站在旁邊等著機會,然後猛地衝上前去,揮刀就砍。那蛇一抬頭,哎呦,有五尺多高呢,舌頭一伸一縮的,看著就嚇人,明顯是要攻擊人的樣子。張元一刀砍過去,結果刀掉了。他嚇得趕緊跑回家,叫上他兒子,再拿把刀回來。等到了那地兒一看,那條蛇還在原地冇跑呢。張元他兒子迎上去就刺,一刀就把蛇頭給砍下來了。一看那蛇尾,還有兩個分叉,跟鉤子似的,特彆鋒利。他們一稱那蛇肉,竟然有六十斤重!再看那蛇皮,背上的皮有一尺五寸寬呢。

守墓的一個和尚說:“哎呀,這蛇還算小的呢。葵山裡有個蛇窟,裡麵的蛇身子粗得像個大甕一樣。每次它出來的時候,連大樹都會跟著震動呢。”張元一聽這話,心裡咯噔一下,暗想:“這葵山真是蛇的天下啊,我得小心再小心,彆一個不留神就被這些傢夥給吃了。”從此以後,張元每次出門都帶著傢夥,生怕再碰到那些大蛇。

馬擴子充這哥們兒,因為犯了錯被貶到了融州,住進了天寧寺。為了生活方便,他在竹林裡建了個茅廁。有一天,他正蹲那兒方便,突然聽到好像有人在罵他。他四週一看,嘿,一個人影兒也冇有。結果,那罵聲又來了。他仔細一瞧,原來是一條蛇,躲在屋角裡,張著大嘴,吐著舌頭,那腦袋大得跟鬥似的。

馬擴子充一看這陣勢,立馬抄起身邊的矛就朝蛇捅了過去。可惜啊,這矛冇捅中蛇,反而紮進了房梁裡。他嚇得趕緊跑出來,叫上仆人一起去看那條蛇。等他們回去一看,蛇已經死了,但奇怪的是,他們看不到蛇的身體。兩人瞪大了眼睛仔細找,才發現那蛇的身體細得像根繩子,繞著房梁繞了幾十圈。

馬擴子充把這條奇怪的蛇拿給當地人看,結果那些老人都搖搖頭,說這蛇他們從來冇見過,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這事兒啊,真是奇怪得讓人摸不著頭腦。馬擴子充心想:“這融州的天寧寺,看來還真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啊!”

紹興十七年,泉州城裡有個神秘婦人,天天在市場上擺攤賣藥,身後還跟著兩個小丫頭。這婦人啊,連續好幾天都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人們紛紛在背後偷偷跟著她,看她到底住哪兒。結果,大家發現她竟然住進了封崇寺的僧堂,那僧堂裡空蕩蕩的,除了她就那倆小丫頭,總共三女共處一室。

更奇怪的是,每到夜裡,旁邊的人都能聽到搗藥的聲音,可一到早上,這婦人和倆小丫頭就出門擺攤了。大家從來冇見她們吃飯睡覺,心裡都犯嘀咕,這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有一天,寺裡的和尚實在忍不住,就偷偷去窺探了一番。結果這一看,差點冇把他嚇出心臟病來——原來這婦人和倆小丫頭都隻有一隻腳!和尚嚇得大叫一聲,那婦人好像聽到了動靜,第二天就消失不見了。

這事兒啊,後來傳到了王嘉叟的耳朵裡,他聽了之後也是嘖嘖稱奇,感歎不已。這泉州城裡,真是無奇不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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