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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2章 衛國公巡查九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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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府,總兵衙門

官署之中,一眾軍將濟濟一堂,將目光投向那蟒服少年。

賈珩抬眸看向大漢平原侯之孫蔣子寧,點了點頭,朗聲說道:「如此一來,宣大糧秣供應,當無問題。」

蔣子寧麵色沉靜,溫聲說道:「這次迎敵出兵協調不順,其實還是北平經略安撫司方麵,那位鄒大人畢竟文官出身,並無太多對敵經驗,凡遇敵寇來襲,根本無暇顧及,難免左支右絀,失了方寸。」

主要是讓女真入寇,在河北等府縣造成了一些劫掠財貨和燒殺之事,為此頗是引起大漢中樞的震動。

對此,幾處邊鎮都一致將罪責推給了河北經略安撫司。

賈珩點了點頭,朗聲道:「朝廷這一二年間,就會出兵遼東,宣大、北平都是出兵的主力,蔣總兵在大同坐鎮,要多加作訓騎軍,唯具機動策應之能。」

此言一出,魏王劍眉之下,目光閃了閃,暗道,一二年間就要出兵遼東?

是了,也差不多了,一二年間,大漢新政推廣南北,那時大漢國力強盛,正是與女真決一死戰之時。

蔣子寧朗聲道:「真的那一天到來,末將願率大同精兵為先鋒,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頭一個帶兵打進盛京。」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蔣總兵放心,待到朝廷廣發大兵之時,會有諸軍用命的一天的。」

而後,賈珩又與蔣子寧用罷午飯,又著錦衣府經歷司的經歷,對大同軍鎮中的兵丁、輜重、軍械進行點驗。

大同作為直麵東虜前線的邊鎮,內部兵馬眾多,軍械以及弩矢囤積也有不少。

賈珩而後,又問道:「現今紅夷大炮,城中監造的如何?」

蔣子寧道:「軍器監最近撥付了一批紅夷大炮,上次在炮戰中大放異彩,但兩個月前,就發生一起紅夷大炮失竊之事。」

賈珩皺了皺眉,問道:「竟有此事?為何冇有奏報朝廷。」

蔣子寧點了點頭,道:「後來查證是女真的奸細收買了城中一位遊擊將軍,想要盜走紅夷大炮,但為末將手下人馬派人擒拿。」

頓了頓,蔣子寧看向那少年緊皺的眉頭,連忙解釋了一句,說道:「幸在紅夷大炮並未損失,故而想著不過是一樁小事兒,因此未曾報給朝廷,還請衛國公見諒。」

賈珩一時默然。

魏王目光閃了閃,分明見那少年麵色凝重,說道:「子鈺,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賈珩劍眉之下,臉上不由現出一抹篤定,道:「女真定是在想方設法盜取紅夷大炮的機密,如果我冇有猜測,女真人應該已然監造出紅夷大炮,正在列裝艦船。」

自平安州大捷以來,紅夷大炮不僅是在守城還是海上的水戰,都曾發揮出無與倫比的軍國利器優勢,滿清高層不可能看不到。

縱然無法從大漢手裡繳獲獲取,也有可能從其他地方獲取。

魏王俊朗白皙的麵容上,神色倏變,心神不由就是一驚,說道:「子鈺,那我大漢以後對上女真,豈不是再無火銃優勢?」

賈珩道:「他們能獲得紅夷大炮的途徑,大概是經過海貿,藉助荷蘭的紅夷引進至遼東,大凡戰爭,軍國重器之利,初時尚能以突然而出占據優勢,但後續敵國多會仿造。」

其實,戰爭就是這樣,這種武器不可能一直保持優勢,因為敵人會在戰爭中學習戰爭,能夠保持一定程度的先進代差,就已經不錯了。

現在女真的紅夷大炮,更多還是有些笨拙、沉重的大炮,移動不便,而且產能也不大行,而大漢的紅夷大炮又經過了改進,已經能夠實現小型化,騾馬化運輸,直抵前線戰場。

魏王點了點頭,目中若有所思,朗聲道:「子鈺所言甚是,隻是女真也有紅夷大炮,是否影響我大漢對女真的軍器優勢?」

賈珩朗聲道:「倒也不會,女真定然不如我大漢軍器監,生產這樣的紅夷大炮多一些。」

此刻所言,明顯對魏王又是一次難得的學習機會。

賈珩道:「以後火銃和紅夷大炮將成為主流,待到那時,真就是胡馬不敢過陰山。」

魏王陳然點了點頭,道:「那以後我大漢軍器監,當好好發展火器纔是。」

如果紅夷大炮以及火銃真如子鈺所言,在兵事爭鋒上無往不利,那軍器監在楚王兄手裡……這等機要之位放置於他人之手,實是令人心憂。

賈珩朗聲道:「兵精甲利雖好,但陛下先前說過,戰場決勝,關要還是看人。」

魏王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子鈺所言不差,是這麼一個道理。」

賈珩說著,也不多言。

蔣子寧道:「衛國公,魏王殿下,末將在衙堂中準備了酒菜,兩位還請入座用飯菜。」

賈珩點了點頭,道:「殿下,先用飯吧。」

而後,賈珩與魏王落座,在蔣子寧在一張桌子上用起飯菜。

等到用罷午飯,賈珩與魏王來到驛館下榻歇息。

魏王道:「子鈺,大同當敵入寇之要,與宣府互為犄角,宣大如失,大漢危殆。」

「王爺所說不錯。」賈珩點了點頭,朗聲說道:「大同這等晉代之地,通衢之要,原就是胡虜進兵之要衝,不僅是大同,一旁的平安州乃是側翼,宣大一失,意味著敵寇可進兵太原,東可繞襲薊州,至此,黃河以北不復為漢家所有。」

自古以來就是如此。

隨著時間如水而逝,魏王已有些視賈珩為老師一般,凡路上有何不懂,基本都會出言請教。

魏王恍然說道:「朝廷在宣大囤積重兵,原來也有此番用意,屏藩關中,依託河南河北。」

這些都是魏王以往不曾思考過的。

賈珩麵色微頓,凝眸看向魏王,道:「魏王殿下所言甚是,縱然太原罕少遇敵,也不能乏重兵屯戍。」

而後,賈珩與魏王陳然,又是在大同待了五天。

其間,賈珩派遣經歷司的書吏,巡查大同府鎮防守城池的兵力,從角樓、城門樓細緻而觀,可見一些佈局獨具匠心,深得兵家之要。

而後,賈珩也冇有閒著,與魏王陳然,開始對整個大同府城的城門樓防衛體係進行了重新梳理。

大同府城也已裝備上神京軍器監生產的紅夷大炮以及諸般火銃,設置在角樓上,在先前的虜寇攻防之戰中,大放異彩。

……

……

終於將大同視察而畢,賈珩與魏王陳然等人在蔣子寧的護送中,率領輕騎,浩浩蕩蕩地前往宣府。

宣府,總兵衙門

王子騰端坐在官衙當中,落座一張梨花木椅子之中,其人五十出頭,頭髮灰白,沉靜目光掠向下方一眾宣府的兵將。

這位曾經的寶玉孃舅,此刻,頭髮雖然灰白了一些,但精神矍鑠,神色冷峻,雖無昔日京營節帥的凜然氣勢,但舉手投足之間,那股封疆大吏的不怒自威同樣掩藏不住。

「總兵大人,衛國公剛剛派人送了信過來,已經離宣府還有三十裡。」王子騰身旁的將校,開口道。

王子騰點了點頭,目光掠向一眾廳堂中的將校,高聲道:「諸位隨我出城相迎。」

此刻,賈珩與魏王所部的騎軍,浩浩蕩蕩近得宣府府城。

王子騰在宣府眾將校的簇擁下,來到城門牆門口恭謹相候,見得那騎軍大隊而來,目光落在那刺繡著「賈」字旗幟的帥旗上,心神就有些複雜莫名。

王子騰翻身下馬,快步而去,拱了拱手道:「末將見過衛國公,魏王殿下。」

這一路而來,幾乎都是先稱呼賈珩,後稱呼魏王陳然。

因為在查邊的聖旨上,就是以賈珩為九邊都點檢,以魏王為副點檢,兩人一正一副,主要以賈珩為主。

賈珩伸手虛扶,朗聲道:「王總兵快快請起。」

魏王也打量著王子騰,暗道,這位曾經的京營節度使,聽鄧先生說,與衛國公鬨了不少彆扭。

王子騰笑著,伸手相邀著二人,朗聲道:「衛國公,魏王殿下,還請先至衙堂敘話。」

賈珩點了點頭,然後,隨著王子騰向著總兵衙門的官署中而去。

此刻,總兵衙門——

賈珩與魏王、王子騰分賓主落座,而周圍將校紛紛落座下來,將校奉上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茗。

賈珩兩道劍眉之下,目光稍稍抬起一些,凝視向王子騰,道:「王總兵,這次敵寇來襲,宣府鎮內的兵馬驅逐、追擊得力,我在軍機處也與李閣老談及,宣大兩地兵馬出兵堅決,痛擊來犯之敵。」

王子騰兩道濃眉微微皺起,沉吟片刻,道:「這次不少仰仗手下將校捨生忘死,這次入寇,鎮中兵丁捐軀赴國難者不乏其人。」

說話之間,王子騰吩咐一旁的行軍主簿,將手下軍籍丁冊,一併遞給了賈珩。

賈珩點了點頭,垂眸翻閱起來,幾乎與兵部關於大漢軍兵丁籍數量的記述大差不差。

而經過整飭之後,太原、宣大等地,再無貪墨軍餉、以及吃空額等不法諸事。

事實上,現在也不可能有。

賈珩翻閱而畢,將手裡的軍籍丁冊,遞給了一旁的魏王。

魏王也拿過簿冊,翻閱了下,然後抬眸看向賈珩,旋即,點了點頭。

賈珩沉吟片刻,說道:「關於兵額補充,這些都是小事,隻是宣府應該整訓大批騎軍,以備來日不時之需。」

王子騰點頭應是,而後說道:「衛國公,魏王殿下,下官在官衙偏廳準備了酒菜,可坐下一敘。」

賈珩點了點頭,目光投向一旁的魏王,而後,隨著王子騰引至偏廳落座。

魏王劍眉之下,目光微頓幾許,好奇問道:「宣府兵馬上次與虜寇交手,王總兵為何冇有主動出擊?」

王子騰麵色微微怔了下,解釋說道:「現在兵馬依託城池堅守,或者短途追擊清寇,但前往大漠追擊,還是多有生畏。」

「地理不熟,又不通騎軍之戰法,心存畏怯,終究是難免之事。」賈珩放下手裡的酒盅,目光落在王子騰身上,開口說道。

王子騰點了點頭,說道:「衛國公所言甚是。」

而後,眾人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子騰相送賈珩與魏王前去歇息。

賈珩離了總兵衙門,與魏王來到下榻的驛館。

魏王道:「子鈺,如果將來平定遼東,宣府方麵當有一支兵馬纔是。」

賈珩沉吟片刻,輕聲說道:「朝廷的騎軍是夠得,但未必熟悉大漠軍情。」

李廣愛迷路,就是因為不熟悉大漠路途。

魏王沉吟片刻,說道:「蒙王的察哈爾蒙古精銳熟悉大漠地理、河流。」

真是有些可惜,不然納了那蒙王之女雅若郡主,那樣就可得察哈爾蒙古的精銳驍勇。

賈珩道:「等舉國北伐之時,當在明年、後年了。」

首先是破壞女真的倭國攻略計劃,然後就可自朝鮮與漠南席捲遼東,擊滅女真,就可在此一舉。

魏王點了點頭,朗聲說道:「那就明年再行進兵,待到那時,幾路大軍齊發遼東,也可高奏捷音。」

等明年,他一定要趕至前線監軍,深入觀摩子鈺是如何用兵發動滅國之戰的。

而後,天色漸黑,賈珩也不再說其他,與魏王用罷晚,各自歇息不提。

……

……

就這樣,在接下來的五天內,賈珩與魏王陳然視察著宣府鎮的防務,視察而畢以後,前往這次九邊查邊的最後一站——北平經略安撫司。

這一路而來,連同路上趕路以及在北平邊鎮視察邊務,時節已經從八月底,悄然走過了九月,來到了金秋十月初。

北平,經略安撫司——

此刻的經略安撫司的帥臣,已經改換成忠靖侯史鼎,這位武侯剛剛在山東領兵而返,就來到了北平府坐鎮。

忠靖侯史鼎、兵部侍郎兼經略安撫副使鄒靖,率領北平府的一眾軍將快步而來,朝著魏王陳然以及賈珩抱拳行禮。

「我等見過衛國公,魏王殿下。」忠靖侯史鼎以及鄒靖紛紛開口說道。

賈珩麵上帶著笑意,問道:「史侯,別來無恙。」

而魏王陳然也在一旁開口打著招呼道:「史侯。」

忠靖侯史鼎麵上笑意盈盈,伸手相邀,說道:「衛國公,魏王先至帥司一敘。」

賈珩點了點頭,隨著魏王陳然進入經略安撫司的官廳。

相比總兵衙門的官廳,這座經略帥司官衙修建得無疑更為大氣、軒峻。

忠靖侯史鼎邀請賈珩以及魏王落座,說道:「北平都司兵馬五萬,連同薊鎮的十萬精銳步卒,加上來就有近二十萬軍兵。」

鄒靖這會兒,將手中關於簿冊遞將過去,朗聲道:「魏王殿下,衛國公還請過目。」

賈珩同樣閱覽著簿冊,目中就有幾許驚訝之意。

相比宣大量地的兵丁簿冊,北平都司的兵丁簿冊,記載的事項更為繁多,畢竟是這是一個戰略方向的兵馬。

待魏王拿過簿冊,閱覽而罷,抬眸看向幾人。

賈珩道:「城中兵馬,忠靖侯可曾點檢過?兵額與籍冊之上兵丁,可還對得上?」

史鼎剛剛至北平經略安撫司履任,自然也不可能剋扣、貪墨。

史鼎沉吟片刻,說道:「北平經略帥司,內部皆為實兵實餉,軍兵將校,甲士皆驍勇難當,除卻先前應對虜寇南來損傷一些來,目前並無缺額之事。」

賈珩道:「李閣老乃知兵之人,先前由其坐鎮一方,自然打理的井井有條。」

忠靖侯史鼎目色微動,說道:「最近聽說,衛國公此來是為了對付倭國?」

賈珩道:「據錦衣府傳來的諜報,女真方麵已經派兵前往倭國,如今已經席捲倭國疆土,而倭國的德川幕府召集大名、藩主,準備抵抗女真席捲而來的兵馬。」

可以說,這與歷史發生了嚴重偏差,女真這樣一支強悍的兵馬,此刻正在與腐朽的德川幕府作戰,也不知大清的堅船利炮,八旗精銳,能不能轟開正在「閉關鎖國」的倭國。

忠靖侯史鼎目光期待,說道:「那衛國公打算何時出兵?」

賈珩道:「等在北平巡視以後,我就前往登萊,籌備水師,介入女真與倭人之爭。」

雖然,他這一路上都在查訪邊事,但其實密切關注著整個倭國的情況,不過礙於訊息傳遞的速度,終究是慢了許多。

這會兒,其實恰恰是好的時機。

如果介入的過早,滿清根本冇有深陷泥沼,隨時可能抽離,但現在經過了兩個多月,女真已經深陷倭國,絕對捨不得攫取的巨大戰爭利益。

事實上,正如賈珩所料,此刻的江戶城,已經籠罩在濃鬱的戰爭陰雲之下。

就在德川家的幕府宅院內,此刻燈火通明,正在議事。

德川家光碟膝坐在一條案後,四十出頭的身形肥胖垮塌,因是夏天,這位幕府將軍就穿著木屐,身上寬大的衣袍更是可見夏風穿過,而頭上中間剃光了頭髮,唯有兩邊的頭髮依稀可見。

周圍還有不少做武士打扮的大名,皆是跪坐兩側,神情肅穆。

不遠處,就近而坐的則是德川家光的手下六大家臣。

計有:鬆平信綱、堀田正盛、三浦正次、阿部忠秋、太田資宗和阿部重次,六人號稱六人眾。

另一邊兒則是德川家光的幾個兒子,則是德川家綱,德川綱重等人。

德川家光聲音略有幾許沙啞,說道:「自美作之戰以後,清人的兵馬已經殺到了丹波,諸位都是謀國的大臣,該如何應對?」

可以說,鰲拜與阿濟格兩人都是能征善戰之輩,再加上一個杜度,這次抽調了四萬女真精銳再加上朝鮮兵馬八萬人,幾乎要殺穿整個倭國。

這時,鬆平信綱頭髮灰白,頜下蓄著短鬚,蒼聲道:「薩摩藩的藩主遲疑不前,有意觀望,方纔導致大敗。」

薩摩藩與長州藩,其實就是後世的倒幕運動的發起者,對江戶的德川家多有不服。

尤其幕府的閉關鎖國政策,更是讓薩摩藩的藩主島津光久頗為不滿。

這次清軍以及朝鮮兵馬登陸倭國本島,幾乎是一路殺向江戶,薩摩藩多是出工不出力。

德川家光手下的另一家臣阿部忠秋,皺了皺眉,蒼聲說道:「漢人有句古話,唇亡齒寒,如果女真人打進而來江戶,有他們的好日過?」

「莫非是與女真人有了勾結?」德川家光的另一家臣堀田正盛,開口說道。

此言一出,廳堂中眾人麵色倏變,多是憤然。

繼續理理主線,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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