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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0章 魏王:子鈺,江戶城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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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城,軍帳之中——

賈珩與魏王陳然正在品茗敘話,這幾天的火銃炮彈如雨傾瀉齊轟,幾乎要將城池炸碎的壯烈場景,也讓魏王陳然心頭大為震驚。

不多一會兒,一個身披甲冑的青年軍將,快步進入軍帳,抱拳稟告道:「國公,女真人出城攻打炮銃陣地了。」

賈珩放下茶盅,道:「讓水裕準備好了吧。」

魏王陳然麵色詫異,目光微頓,問道:「子鈺怎麼知道,女真會派人攻打炮銃列隊的軍陣?」

賈珩劍眉之下,目光現出幾許篤定,說道:「這並不難猜測,紅夷大炮轟炸甚烈,鰲拜和阿濟格兩人,性情暴躁,向來不畏不懼,見得此種情況,定然不會甘心,肯定會派兵馬出城襲擾我炮銃陣地。」

這次大漢用兵江戶,更多還是仰仗紅夷大炮等火器之利,當然軍卒的戰力素質其實也有一定的保證。

魏王陳然兩道如劍濃眉之下,清眸熠熠而閃,驚聲道:「子鈺真是料事如神,女真韃子果然派人衝擊炮銃陣地,一下子中了埋伏。」

這一次隨著賈珩出征倭國,近距離觀看賈珩調兵遣將,運籌帷幄,這位魏王幾乎快要成了賈珩的小迷弟。

而彼時彼刻,佟圖賴則率領一支兵馬,向著漢軍的炮銃陣列衝去,然而未及近前,忽而自兩旁衝出不少兵馬,帶兵將校乃是賈菖以及賈菱兩將,兩將麵色冷峻,自斜刺中殺出來。

周圍,一顆顆轟天雷在天空「嗖嗖」而響,落在佟圖賴所在的騎軍陣列中,轟地炸開,破碎的彈片無情地刺穿著女真八旗旗丁的身軀。

「唏律律~」

伴隨著馬匹的驚惶失措,大批女真士卒從馬上摔倒於地,死在炮銃陣列之前。

佟圖賴見此,手中揮舞的長刀微微一頓,臉上現出驚訝之色,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閃過。

中計了!

還未思量太久,忽而胯下馬匹嘶鳴一聲,蹄子飛躍而起,而佟圖賴麵色倏變,忽而覺得脖頸傳來一股劇痛。

分明是一顆炸開的轟天雷,一片炸開的鐵片飛入脖頸,當即鮮血淋漓。

殘酷的戰爭就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偶然性,所以成長為名將,還要運氣好才行。

一直到傍晚時分,由佟圖賴率領的五千女真旗丁,就被早有埋伏的漢軍全殲一空,而佟圖賴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語成讖。

冇有死在丹波城,卻死在了江戶城!

而江戶城中的阿濟格與鰲拜自也收到了襲擾不成反被埋伏的噩耗,兩人頹然而坐,半晌無言。

「糟了。」阿濟格麵色蒼白如紙,喃喃道。

真是,屋漏又逢連夜雨,破船偏遇打頭風。

五千精銳旗丁被殲滅一空,此刻城中隻有三萬五千左右旗丁,情況愈發對己方不利。

鰲拜那張凶狠之氣瀰漫的大餅臉上,神情擔憂不勝,說道:「王爺,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儘快突圍吧。」

這次佟圖賴率領五千旗丁,儘數折損在漢軍埋伏之下,可以說一下子痛醒了鰲拜與阿濟格兩人,不能再繼續與漢軍這般耗下去了。

而席捲倭國,打進江戶城的心頭喜悅,也隨著時間漸漸淡去。

阿濟格眉頭緊皺,臉上憂色不減聲道:「這四萬精銳,能不能如數帶回盛京,本王卻冇有信心了。」

鰲拜一時默然無言,粗獷麵龐之上現出黯然,道:「想要全軍而走,如今是不太容易。」

阿濟格默然片刻,道:「儘力而為吧,爭取再殺出一條血路。」

鰲拜那張雄闊麵容上現出一抹堅定之色,沉聲說道:「王爺先走,我鰲拜在此斷後,拖住漢人的兵馬。」

阿濟格斬釘截鐵道:「我們一起走。」

而這段時間,兩人並肩而戰,征討倭國的經歷,尤其是後繼無援,也讓阿濟格對鰲拜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情。

這鰲拜的確是一員大將,以後可堪大用,不能折損在這裡了。

而後,兩人調兵遣將,在江戶城分派兵丁,準備行最後一搏。

剛剛敗過一場,現在自然不能撤軍,容易為敵所趁,接下來幾天則是嚴密守城,守禦著漢軍的攻城。

接下來的五六天,漢軍水師一直維持著相對高烈度的攻城,女真兵卒傷亡近千,雙方一下子陷入僵持局麵。

鰲拜以及阿濟格尋求的冷不防突圍的機會,也開始浮出水麵。

……

……

江戶城下

賈珩立身在城牆之下,手裡握持一根單筒望遠鏡,看向城頭上的旗幟變化,對一旁的魏王陳然道:「殿下,女真想要撤軍。」

魏王陳然點了點頭,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問道:「子鈺是怎麼看出來的?」

「直覺。」賈珩眸子亮若星辰,粲然如虹,說道:「女真兵馬已經摺損不起了,突圍勢在必行。」

如果從事後來看,女真的這次倭國之征,損失了大概幾萬女真精銳,或許將成為漢虜對峙局麵的重要轉折點。

反攻序幕,明年就可徹底拉開。

明年新政大行於世,國庫殷實,或許平滅女真,就在明年!

念及此處,賈珩轉眸看向一旁並轡而行的李述,吩咐道:「讓諸軍提防女真韃子會自城門逃走,給賈芳送信,這兩天嚴防女真逃走,不得有誤。」

這幾天,賈芳和岑虎兩人率兵前往江戶灣,與留守在江戶灣的女真旗丁和朝鮮水師仆從軍發生了數次纏鬥。

雙方各有傷亡,因為江戶灣的女真旗丁可以乘船在江戶灣上,用大清版「紅衣大炮」,朝著漢軍轟射。

而江戶城,此刻也籠罩在戰爭陰雲之下。

鰲拜與阿濟格兩人已經緊鑼密鼓地調兵遣將,開始準備突圍,要想一點兵馬不留,就安然退出江戶城,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故而,阿濟格準備留下八千兵丁斷後,這些兵丁自然是棄子。

此刻,阿濟格目光逡巡向一眾旗主,既有兩紅旗,又有兩藍旗。

阿濟格麵上現出悲慟之色,道:「每旗抽調兩千人,在此為大軍斷後,今晚就行突圍,為了我大清的大業,拜託諸位了。」

下方的一眾八旗都統,聞言,麵色同樣悲壯。

不過,這樣的艱苦情況,在努爾哈赤,皇太極時代已經發生了許多次。

傍晚時分,夕陽斜照,一道道絢麗晚霞幾乎如錦緞,鋪染了整個蒼穹,而曠野上的蒿草從隨風搖晃不停,偶爾幾隻烏鴉「嘎嘎」地振翅飛上天穹,似乎散發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伴隨著「咚咚」的鼓聲,漢軍的登萊水師、江南水師近十萬大軍,準備各式軍械,又開始了對江戶城的猛攻。

「轟隆隆!」

數百門紅夷大炮以及各式長短炮銃,向著江戶城傾瀉而下,在硝煙滾滾中,江戶城這座女真幕府統治倭國的城池,似乎地動山搖。

而女真士卒在城頭上,手持馬刀,奮力抵擋,但麵對如此猛烈的炮火,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直到半個時辰,這次炮銃齊射才偃旗息鼓,大批漢軍兵丁開始扛著雲梯,推著撞車向江戶城猛攻。

更有掘地道至城牆之下的兵丁,在江戶城下,埋上炸藥,「轟」的一聲,城牆地動山搖,但江戶城用青岩條石輔以糯米湯水澆築壘砌,一時間竟冇有被炸開口子。

這次猛攻,幾乎讓女真八旗精銳猝不及防。

尤其是在諸部已經準備藉助夜色掩護下,打算撤軍的情況下,都已經收拾好了行囊,突然就來這麼一出,這誰頂得住?

江戶,幕府宅邸門前——

「王爺,不好了,漢軍殺進城來了。」這時,一個年輕的女真小將匆匆忙忙跑到近前,神色倉皇,朝著幾人開口說道。

原來,在城中的武士家族組織一隊死士,殺散了女真兵丁,打開緊閉的城門,打算接應漢軍入城。

所謂,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阿濟格麵色變幻不定,凝眸看向鰲拜,問道:「漢軍在外圍攻甚急,我等該如何是好?」

鰲拜虎目現出憂慮之色,炯炯有神,沉聲說道:「王爺,事已至此,隻能將錯就錯,現在就撤軍!」

到了此刻,縱然不撤軍,也難免一場兵敗如山倒的大潰敗。

阿濟格當機立斷,高聲道:「來人,留守兵馬斷後,諸部旗丁按原計劃撤軍。」

而此刻,夕陽餘暉徐徐落下,但見暮色四合之間,垂降的夜色似乎籠罩了整個江戶城。

而江南水師以及登萊水師的兵馬,湧入江戶城,開始與女真的兵馬廝殺一起。

雙方近十萬大軍的廝殺,戰況何其慘烈,喊殺聲震天。

而留下斷後的女真八旗兵丁,更是悍不畏死,依託城垣、街巷,與漢軍纏鬥,為阿濟格與鰲拜兩人爭奪著一線生機。

賈珩此刻立身在中軍大纛之下,目光眺望著江戶城,神情幽遠,此刻夕陽晚照之下,冷峻、堅毅的眉宇,似籠著一團金光之中。

自從成為國公以後,除非是麵對敵方大將,這樣的戰事,他已經不怎麼親自動手了。

不僅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也是給手下將校機會。

魏王陳然道:「子鈺,此戰過後,女真韃子應該徹底退出江戶城了。」

賈珩沉吟片刻,道:「殿下,此戰不單單是收復江戶城,主要還是殲滅女真主力的有生力量,為以後北伐遼東創造先機」

說著,吩咐一旁的護軍將校,說道:「中護軍派軍追擊,嚴防阿濟格與鰲拜兩人逃走。」

「是。」

隨著那護軍將校離去,戰場上的局勢也漸漸明朗,大批漢軍士卒湧上城頭,逐漸淹冇了一些身穿泡釘布甲的女真兵丁。

至此,勝局已定!

……

……

崇平十七年,臘月十五。

在經過六七天不間斷的持續攻城之後,倭國幕府的江戶城終於被漢軍攻破,女真兩萬五千餘,八旗精銳永遠丟失在江戶城中。

如果加上佟圖賴的五千精銳,再加上丹波城的一萬女真兵馬,前前後後共有四萬餘兵馬,喪命在倭國城。

大清國纔有多少兵馬,這一下子,當真是傷筋動骨,冇有個十年八年別想恢復過來。

而鰲拜與阿濟格兩人也冇有與江戶城共存亡,二人隻率領七千精銳兵馬,一路潰敗,自江戶灣登上船隻,匯合了朝鮮水師,逃至茫茫大海,繞道奔向遼東。

而經過一夜的廝殺,漢軍大批士卒湧入江戶城,開始清剿著餘寇以及一些趁亂搶劫的浪人和武士。

而賈珩也與魏王陳然在一眾軍將的簇擁下,在第二天的清晨時分,抵達了大漢忠誠的江戶城。

而在巍峨壯觀的江戶城頭上,插上一麵漢軍旗幟,賈珩麵色複雜莫名,心緒也有幾許感慨之意。

這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為後世報了仇?

魏王陳然自然冇有賈珩那種特別的情懷感慨,但心頭欣然不勝,目光熠熠地看向那蟒服少年,低聲說道:「子鈺,江戶城下了。」

這一次從征,幾乎全程見證了這位蟒服少年,是如何征戰的。

賈珩點了點頭,感慨道:「殿下,再過幾天,快過年了。」

這次征倭戰爭,其實冇有太多波折,更是一場順勢而為的撿便宜之戰,以堂堂正正之師,火器之利碾壓武器落後的倭國。

或許,來日史書之上,簡單描繪幾句,崇平十七年,臘月十五,衛國公賈珩率漢軍克江戶城。

就在賈珩心潮起伏之時,自城門快馬來了一騎,手持韁繩,卷甲如風。

錦衣親衛都指揮使李述勒停馬韁,抱拳道:「都督,殿下,城中餘寇已經剿清,還請都督和殿下領兵進城。」

賈珩轉眸看向一旁的魏王陳然,道:「殿下,咱們進城下榻吧。」

魏王點了點頭,對上那雙神采飛揚的眸子,不知為何,心頭忽而生出幾許異樣之感。

或許是孺慕?如果從宋恬那邊兒算起,似乎也能牽強附會一下?

嗯,應該是一種君臣「風雲際會」的史詩感?

幾人說著,就向著江戶幕府所在的宅邸而去。

而江戶城中,漢軍士卒自街巷四出,撲滅著城中燃起的熊熊大火,安定秩序。

此外,尋了一些倭國的大名,以此刻的倭國文字張貼安民告示。

賈珩與魏王說話之間,進入幕府宅邸議事,落座在一張矮矮的漆木幾案之後。

隨著時間過去,進入城中的將校開始陸陸續續匯總了戰報過來。

賈珩吩咐著隨行的行軍主簿宋源,說道:「蒐集江戶城中的糧秣,隨時供應大軍。」

因為,阿濟格與鰲拜等人走的匆忙,故而,倒也冇有來的及焚燒蒐集的糧倉,或者說,一旦焚燒,豈不是讓漢軍發現了自己要跑路了?

魏王陳然不無悵然,說道:「子鈺,可惜讓跑了鰲拜和阿濟格。」

賈珩卻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道:「相比數萬女真八旗精銳,這兩人跑了也就跑了。」

不過,其實也冇有多麼遺憾,兩人雖然勇猛強悍,但麵對女真連吃兩場敗仗,被打掉半條命的惡劣局麵,也隻能隨波逐流。

除非努爾哈赤復生,否則,大清的敗亡已經埋下了伏筆。

跨海征討倭國,這是風險與收益共存的國策。

魏王陳然道:「子鈺,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賈珩道:「打掃戰場,等待德川綱重和薩摩藩。」

如果駐紮江戶,那以後倭國的天皇就隻能待在江戶城,而大漢水師可以駐紮在江戶灣。

首先第一步他要推動的是,普及漢語、漢文,逐步在文化上同化整個倭國,而後聯合弱勢天皇,壓製薩摩藩和長州藩,拉攏德川家的殘餘勢力,實現一種帶英帝國式的離岸平衡手。

推廣漢語,其實並冇有想像中的難度,因為中華文明圈的輻射範圍,倭國的貴族其實是以識漢字為榮的,甚至還會說漢語。

至於壓製倒幕強藩,因為有可能將來這兩藩倒的不是藩,而是倒漢。

賈珩在心頭思忖著朝日攻略,轉眸看向魏王,說道:「殿下熬了一夜,先去歇息,我等會兒要上疏給聖上。」

魏王陳然聞聽此言,心神不由一動,清聲道:「那我給子鈺研墨。」

賈珩聞聽此言,目色微動,點了點頭道:「如何勞煩魏王殿下?」

暗道,那天在大慈恩寺,他給甜妞兒研墨,如今也算是一種償還?

魏王陳然道:「子鈺,自家人不必客氣,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

而後,賈珩拿出奏疏,開始書寫條陳,主要敘說了率兵來到倭國以來的用兵情況,以及對倭國、朝鮮兩地藩屬之國的定位。

所謂,以海軍駐紮江戶,通海貿養海關,以海關養海軍,根本不費朝廷一兩一米。

尤其是,而後要在江戶駐軍,這需要說服崇平帝乃至軍機大臣。

否則,又要被國中的文臣怒斥為勞民傷財之舉,當然,養兵軍費肯定是由倭國來出的。

這一點兒,顯然毋庸置疑。

魏王陳然在一邊兒磨墨而畢,凝眸看向那執筆而書的少年,心頭不由生出一股敬意。

真是經天緯地之才,世人罕有能及。

怪不得鄧先生提及,衛國公如果不是好色如命,隻怕真會危害社稷。

但好色如命,真的是弱點嗎?

焉知不是賈子鈺故意示於世人,用以蟄伏的弱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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