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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我非菩薩心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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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燈火跳動,燃燒了一個多時辰的蠟燭已將燃儘,燭淚漣漣。忽而冇關緊的窗戶被凜冽的北風“噗”一聲吹開,隻聽“咣噹!”一聲,窗戶大開。

“砰!砰!砰!”門口傳來敲門聲,司馬藉的聲音繼而傳來,“少公子,有事?”

司馬藉以為那聲窗戶響是韓健發出的訊號。

“冇事,窗戶被吹開。”韓健揚聲道,“守在外麵,彆讓人進來。”

“好咧。”司馬藉的影子仍舊在門板窗戶紙上晃盪。

韓健側目看著神情有些沮喪,剛穿上衣服卻有些衣衫不整坐在床沿上的大西柳,道:“還不肯說?”

“小女子。”大西柳頓了頓,一咬牙,“恕難從命。”

“彆以為我是個佛陀菩薩,有慈悲心腸。非我利者,當舍之,毫不留情。”韓健道,“休怪我冇給你們姐妹機會,看你們能否熬得住廷尉府的刑具了!”

韓健說著,正要轉身,大西柳厲喝道:“韓公子是想要救了我們姐妹,再送我們姐妹上絕路?”

被威脅甚緊,大西柳連聲恩公都不稱呼了。

韓健冷眼一瞧,反問:“又如何?”

“韓公子就不怕小女子到時反咬一口,說是韓公子乃是幕後主使?到時,彆人知道我兩姐妹身份,又知韓公子與我姐妹同房,韓公子百口莫辯!”

大西柳聲色俱厲,說的不卑不亢。韓健也冇料到此時大西柳仍舊能反過頭威脅他,他臉上一笑,冇覺得這女人忘恩負義,反而覺得她有膽識和魄力。

“西柳小姐,想投靠我嗎?”韓健笑著問了一句。

“你……何意?”大西柳一時摸不著頭腦,剛纔還要送她們姐妹去廷尉府,如今卻來拉攏。她心想,難道是自己的威脅奏效了?

韓健岔開話頭,鎮定自若道:“想我出生以來,十六年間從未踏出江都城一步,十六年來第一次出城,便是來洛陽。滿朝上下皆知我本為一紈絝公子,小姐以為在廷尉府麵前胡言一番,說我與你們西涼舊部的人有染,就有人信?”

大西柳麵色轉而自危,她感覺出對方的自信並非隻是出言恐嚇。

“廷尉府的人……憑何不信?你姓韓?江都……江都……”

大西柳差不多已經能想出是誰人有這般自信,卻見韓健已經提著劍走過來。

“東王殺西王,你們西涼舊部的人想複國想瘋了吧?”韓健一臉凶狠而猙獰的臉色,長劍伴著淩厲的風聲在空中化出一道燭影,以大西柳無所反應的空暇,長劍已經指在大西柳脖頸上。大西柳便覺那長劍劍身觸及肌膚,心底如劍尖一般冰涼。

冰眼前此人麵上的猙獰,哪裡是一個十六歲少年該有?

想到韓健的身份,再想到剛纔廷尉府的人對韓健的忌憚。大西柳身體不由打個冷戰,不懼生死的她也被韓健的凶狠之舉嚇著了。她本能低下頭避開韓健的目光。

韓健猙獰的臉色突然變得柔和,右手提劍仍舊冇挪開,又伸出左手,提起大西柳的下巴,好似憐愛一般道:“若是西柳小姐投靠於我,說不定,我還會幫幫小姐呢?”

“東王殿下莫說笑了,小女子……怎有資格做東王殿下的部下?”大西柳麵色平淡道,“殿下要如何處置我們姐妹,隻管處置便是,廷尉府的刑具,小女子早有耳聞。從跟隨乾孃開始,小女子也早就料到有一天會失手被擒,嚴刑拷問。”

想到韓健身份之後,大西柳也決定不掙紮了。反正以對方小東王的身份,想怎麼戲耍她都行,也不怕她反咬一口。她當然不會相信韓健是真心拉攏她,西涼舊部的人,跟西王為敵,也是跟朝廷為敵,道不同怎相為謀?

韓健看著這個大義淩然的大西柳,刻意在她目光前瞥了眼床上仍舊昏迷的小西柳。

“那你妹妹呢,還有你的乾孃,洛夫人。”韓健笑道,“你妹妹花樣年華,風華正茂,卻要跟你一樣,被人拷問的體無完膚,還有你的乾孃,她在京城養尊處優,不知道能不能捱得住酷刑?話說你乾孃在京城經營多年的生意,也是為你們西涼舊部積累軍需所用,這次也要一併被朝廷抄冇,損失可不小。”

大西柳聽的臉都在搐,仍舊咬牙道:“東王殿下莫信口胡言,此事與洛夫人毫無關係,小女子從來未承認,洛夫人便是小女子的乾孃。”

“以我的身份,去官府說洛夫人跟你們有關係,她就有關係。就算是沒關係,那也要等廷尉府的人嚴加拷問以後才知,若是我再偽造點證據,那能沒關係?”

大西柳的心理防線全麵崩潰,她隻怪自己選錯了人,以為找了個“路人甲”來當凱子,誰知道這“路人甲”便是當今的小東王。而這個東王又不是易與之輩,直言戳中她心中要害,佛口蛇心,將她逼的毫無退路。

現在她想,就算是自己死了,都難以贖罪。

大西柳心中悲哀地想:“乾孃在京城經營多年,從來未曾暴露過,未想今日卻要葬送,全因我的錯。”

大西柳畢竟隻是個女子,當下閉目迎著劍身體前傾,像是要自尋死,了卻殘生。

韓健卻冇給她自殺的機會,他把劍往後縮了縮,人也後退兩步。

大西柳見連尋思都不成,隻好跪倒在地,一伏拜地道:“求東王殿下格外開恩,不要為難乾孃她……小女子來世願結草銜環,以報殿下之萬一。”

“來世?”韓健撇撇嘴,“下輩子太遠,這麼不靠譜的話鬼纔信。現在就問你一句,是否願意相投靠?你考慮清楚,你乾孃在京城苦心經營多年,卻也隻拉攏到一個廷尉少府,一個廷尉少府能幫到你們什麼?若是隨了東王府的門簷,你們要複國,那還不是指日可待?”

大西柳稍稍抬頭,淚痕猶現,她很不理解小東王為何要極力相拉攏。話都說到這份上,她能覺出對方並非隻是出言戲弄。

“東王殿下,小女子身單言薄,做不了主。即便小女子答應,也無用。”

“你真以為我是想要你們什麼狗屁的西涼舊部投靠?”韓健一臉壞笑道,“我隻是想收攏幾個刺客,幫我殺殺人便是了,看誰不爽,派幾個刺客去,月黑風高一刀了之。”

大西柳身體再一凜,眼前這個男人,她是徹底看不懂了。

最開始,這男人就好像一個佛,幫她幫到她感激,甚至令她不忍殺之。之後他就是一個魔,一言戳中她軟肋,令她感覺生不如死。繼而又是一個拋出橄欖枝的神,令她覺得,連複國都有望。最後他就是個混蛋,說了半天還是在耍她。

“殿下,您到底要如何,請直言。”大西柳最後破罐子破摔,也不怕得罪韓健,直截了當問道。

韓健也不再拐彎抹角,道:“回去跟你乾孃說,我要你們姐妹和她的真心歸附。我可以幫你們行大事,你們也要幫我……”韓健頓了頓,“殺人。”

“兩天。我隻給你們兩天時間,你乾孃識相倒好。若她不識相,那就讓她早些收拾了鋪蓋卷,亡命天涯去!兩天後這時候,洛家的一切產業都將會被官府查封!”

大西柳聞言麵如土色,身體一軟,好似力氣都被抽空一般。她很想立刻去死,為自己的錯贖罪,但她也知道,在贖罪前要先把訊息通知了乾孃,否則連乾孃也要與她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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