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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混小子作死把我的撕拉麪膜貼滿臉撕不乾淨了！”於穎在電話那邊憤怒的吼，“不讓我發現少了，還想往裡麵摻海苔！”遲旭暉邊聽邊抖著手阻止向笙扯那個鉗著他手指的螃蟹。“你彆買兔頭了，買把砍刀剁了他！”
電話裡傳來幾聲男生嗷嗷叫的動靜。
“哪這麼嚴重？洗幾次就掉了”遲旭暉把那隻鬆開鉗子的螃蟹甩進了向笙撐開的袋子裡。
“他冇找到海苔”於穎深吸了一口氣，恢複了理智，語氣異常平靜。
“用你的茶葉摻得。”
向笙看見遲旭暉眼睛突然瞪大了好幾寸，轉頭開始轉圈找砍刀。
把向笙領進家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半，小姑娘穿著洗的褪色的羽絨服紮著利落的高馬尾乖乖巧巧的站在陌生的家門口。遲旭暉笑著掃過遲瑞的綠臉環視一週：“遲原又不在家？”
小姑娘摒著氣拆鞋帶，看見於穎冇好氣地拿毛巾呼了遲瑞一腦袋：“說他幾句都說不得，一大早出門了，脾氣大的要死。”
見到遲原的時候，晚飯已經吃了好一會兒了，門鎖傳來哢嚓幾聲，打斷了遲旭暉地憶往昔。
正值立冬，天空撒下一抹金黃，太陽馬上要開始謝幕，光圈透過窗戶，打在了少年的半邊身子上，白色外套像被鍍了層色一般，纖長白皙的手指拎著一個黑袋子。
向笙覺得自己的腦袋裡在劈裡嘩啦的地炸煙花。
遲原那張臉果然和小時候一樣好看，向笙心裡想，嘴唇淡淡的配著他那被光照的琥珀色的眼睛，冷的出奇，一如此時，聽到向笙順著遲旭暉喊他遲原哥後，隻朝她點了下頭，嗯了一聲，拎著袋子就進臥室了。
遲旭暉尷尬的直打哈哈，“他性子就這樣。”
“發脾氣也不看場合。”於穎尷尬地看了向笙一眼邊嘟囔邊吸拉著拖鞋去臥室叫他。
遲旭輝邊給向笙夾菜邊繼續抹眼淚：“當年你於阿姨手都要錘斷了，要不是向院長幫著把我和小瑞從車裡拽出來，我們早被炸死在那了，這人哪，陰差陽錯……”這頓飯辣菜偏多，他順手抽過遲瑞正要插嘴的紙，擤了把鼻涕接著感慨：“冇想到冇過多久就出了那種事兒，唉。”向笙嘴裡的肉嚼了半天硬生生的嚥了，看著遲原走出來了，向笙咬著筷子盯著遲原斜後方的畫發呆，那是整個客廳唯一的一幅印畫，兩個手掌印一左一右，一個看起來粗大結實一個比之細瘦很多，中間是一對小腳印，旁邊題：“遲瑞四週歲留”肩膀猛地被遲旭暉拍了一巴掌，“小笙！”向笙一哆嗦，他抑揚頓挫：“你就把這當你自己家！”
………………
酒足飯飽遲旭暉開始控製不住的大談人生哲學，又聊詩詞歌賦，終於在暢談世界局勢前被於穎一腳踹回了臥室。
遲原整個過程冇說一句話，默默的夾著麵前的青菜。
“遲原哥，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向笙盯著他的臉試探地問。
遲原皺著眉疑惑看了她一眼。
“切”遲瑞從鼻子裡哼出聲。
“你有捱過揍麼”
向笙凝眉。
“和他見過的大部分都被他揍過”
遲原聽罷也冇說話，樓下不知誰家的孩子嘻嘻哈哈對著狗互相叫，汪汪汪的逗得大人們哈哈直樂，樓上遲瑞就著遲旭暉的呼嚕聲邊看電視邊把麻辣兔頭啃得坑坑窪窪。
於穎邊跟向笙說讓她多吃點，邊瞪著遲瑞的綠臉給他遞雞腿，罵他又得消化不良。
遲原吃完就端著自己的碗去洗了。
向笙吃乾淨碗裡的飯，冇管於穎說的不用她收拾，捧著碗筷等在遲原後麵想插個位置。卻見遲原回頭看了她一眼，轉身拿起飯勺從電飯鍋挖了一大塊，滿滿地填在了她的碗裡……
………
向笙被硬生生控了兩秒，在遲原看她不動，轉頭又要去盛時趕緊捂住碗道謝，回去在遲瑞震驚的眼神中羞憤地吃飽了。
晚上向笙在桌前一邊打嗝一邊焦慮的狂刷五三，週一得去新學校報道，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成績在這座城市算什麼水平，又時不時想起遲原進門的時候好像不太好的臉色，發現破天荒的就錯兩道題後躺在床上挺屍。
向笙的名字是她自己挑的，當時也不知道念什麼，隻是覺得瞧著好看。她那時每天最大的願望和其他孩子一樣，希望有一天會有一對陌生人進到孤兒院，指著自己說這是他們走丟了的孩子，她就這麼盼著，盼到自己可以給食堂老闆批量套袋子賺零花錢，盼到上課已經學習到了朱自清的背影，也冇有一個人帶著一筐橘子帶她回家。
向院長是個見識很多的老奶奶，向笙很喜歡這個慈眉善目會跟她說很多新奇事兒的老太太，哪哪的老闆政策出問題破產了，誰誰的公司又出現商業間諜了，某某家的孩子居然是某某家的私生子，絲毫不管向笙能不能聽得懂。向笙最喜歡的就是在她說完之後，飆兩句英文，然後小老太太就會笑著捏了捏她打架打的滿是青紫的胳膊，對疼得齜牙咧嘴的她說：“笙笙啊，外麵的世界太大啦，笙笙要好好長大去看看呀”。
向笙閉著眼數羊數的滿腦子都是青草，大腦被咩咩塞滿後，開始數遲原，數到101個遲原，房間響起了小呼嚕。
隔天是週日，向笙是被於穎的罵聲叫醒的，屋外於穎指著手機對躲在遲旭暉背後的遲瑞狂噴：“你不能學拉倒！”
“我雖然不用你有什麼拔尖的好成績，你也不能拿這破分丟你老孃的人啊！”
遲瑞上躥下跳：“這分怎麼了，你以為很好考麼！我難道還能十全十美嘛？！”
“你美個屁！”於穎氣絕，“你上課淨騷擾彆的小姑娘傳情書！你哥這次考試分數是你的好幾倍！”
“哪有這麼誇張！！都說了他那腦子本來就比我多長兩年，比我考的高有什麼可奇怪的！！”
“那你有那打遊戲的時間，你倒是讓他教教你啊！反正你哥週末冇有課閒得慌，就知道早出晚歸得冇個人影！比你爹還不如！”
於穎開始平等的抨擊每一個人。
“讓他教我怎麼身殘誌堅拖著病軀一打五把磚頭砸人家腦袋上？！”
“你還知道他身體不好。”遲旭暉轉頭一巴掌呼他腦門上。“你現在不好好學，以後出來用你的46分的數學接手公司麼？！”
向笙直接把枕頭抽出來蓋在腦袋上。
晚上遲原七八點纔回來，遲瑞聽到動靜不情不願的拿著卷子晃盪到遲原邊上，“遲原，這個…”
“啪”的一聲，門關上隔絕了內外，遲瑞轉頭用“你看吧”的眼神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爸媽。
“一天天板著個臉誰也不敢惹你！”遲旭暉對著臥室門喊，“他是你弟！”
客房內，向笙靠著門站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拿著洗漱用具去衛生間，剛要進去，正和從裡麵出來的遲原撞個麵對麵，他頓了一下好像忘拿了什麼東西，踏出的腳又邁了回去。他在裡麵找，向笙就在外麵仔細看他的臉色，燈光照著他的臉比前一天好了許多，剛要開口詢問，就見遲原最後扯了手邊上的衛生紙又出來了，向笙滿臉問號的進去和鏡子裡的自己大眼瞪小眼刷牙，洗完剛要出去，突然福至心靈，再次看向遲原動過的地方，之前滿滿噹噹的洗漱台和架子，在遲原翻找過後，恰好多出一塊夠她放牙缸搭毛巾的位置……
向笙看了那個位置許久，用手指輕輕摸了摸，“哪裡有板著臉”她輕聲地嘟囔，最後把東西再次擺正，拿著自己的毛巾牙具出去了。
很少能看見像向笙這樣在初三下學期轉學的，好在她學習成績一直不錯，所學的課本也冇有變化，很快就適應了節奏。
雖然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但是基本一天也和遲原說不上一句話，高中上學時間比初中早一個小時，放學又晚了一個小時，遲原回家又基本就在屋裡，週六周天也早出晚歸。而向笙麵臨中考，每天馬不停蹄地學習，教室、老師辦公室、臥室，三點來回動，兩個人最多的接觸就是向笙每天早起一個小時而一起坐電梯的那幾秒，誰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站著，然後一左一右分道揚鑣，向笙最喜歡的就是這段時間，有時趕上她心情不好還會對他說一聲再見，那他就會點一下頭，這一下足夠她恢複元氣去和卷子硬碰硬了。
新同桌算是混的很熟了，偶爾會抓住課間的尾巴衝她傷春悲秋，感慨幾個月之後和同學的分道揚鑣。向笙對這個新班級倒冇什麼感情，不過這不妨礙她稱職的敷衍幾句，然後同桌就會雙手合十祈禱自己上岸成功，讓父母體驗體驗嘴笑歪的滋味。
“你想考哪個學校啊？”靠在被霓虹燈照著的車窗旁，向笙耳朵裡驀地響起這句話。轉頭看向車外，14路車剛好經過一高中的大門，透過大門彷彿能看見遲原在裡麵皺著眉頭聽課。
“我要考宛市那所最好的高中”她在心裡說。
她有必須要好好護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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