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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夷感到強烈的，被壓迫的感覺。
她感覺到四周似乎一片漆黑，想睜開眼。
她拚儘全力睜開眼，看到了頂上有一絲光，於是便用渾身的力氣去夠那點光。
她好像變長了，變遠了，廣闊地鋪開……
她碰到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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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明夷醒了。
她有點暈乎乎的，好像忘記了許多事。
廂房的窗戶開著，《清靜經》攤開在床頭。窗外隱隱約約看到樹的影子，有花香瀰漫而來。
羊明夷理了理身上的道袍，將長髮束起，推開門走了出去。
觀內的一切都好，師兄弟們正打掃著庭院。
她看到了那棵樹。
“昨天晚上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好大的火球……”
“真響啊……我本來還睡著呢，一下子就驚醒了……”
“你晚課又不好好做……”
“是天賜啊！是天賜啊！”老觀主突然發了話，他定定盯著樹頂的花，“無量天尊！好香的花！”
“好香的花……好香的花……”
觀中道士們紛紛抬頭，呢喃聲彙成同一道話：“好香的花……”
花香似乎越發濃鬱了。
羊明夷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她先前，大概，是因為天火落地的衝擊而昏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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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可聽過羊離觀？”
“那是何處？”
“那本是我們這揚州城內頗為著名的道觀，近日更是遊人往來不絕，王兄可知為何？”
男人一邊給身邊的同伴斟酒，一邊補充：“前些日子，這羊離觀裡發生了一件奇事……”
那天晚上，道士們隻見空中響亮，有火球滾下，落在觀中。隨即天井中開了一株異花，高有一丈，頂上一朵五色鮮花，如一隻小船樣大，上有十八片大葉，下有六十四片小時，香聞數裡，鬨動遠近。*
“王兄有空一定要去看看……”他臉上露出迷醉的笑容，“那花非常美……好香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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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居士尊姓？”
“鄙姓王……”
“王、世、充。”明夷的聲音輕而又輕地蓋過了男人的回答。若仔細聽她的聲音，似乎還能聽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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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花出現，是天下大亂的預兆。你快把這花圖畫下來，趕往長安，自有奇遇。”*
樹與花的影子倒映在廂房的牆上，花香朦朧。
夢中人的聲音模糊失真，可王世充醒來時卻欣喜異常。他掛著劇烈的笑容畫完了一幅畫，急匆匆跑出道觀，請人裱了起來。他帶著畫奔向了長安。
羊明夷與他擦肩而過。
誰也冇有注意到這麼一位女冠。
羊明夷看著那副畫的背影，緩緩皺起了眉頭。這生動的表情，讓她看起來鮮活了不少。
“好香的花……”
他們還在喃喃。
彷彿聚集在花蕊旁，不知疲倦的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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