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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這邊，率兵出征的是李唯義。
李唯義剛剛投靠朱允熥的時候隻是個小小的遊擊，如今已經是神機營和錦衣衛的指揮使，手下統領著一千名火槍手，以及數百名善於使用虎蹲炮的士兵。
數月來連續征戰，杜誨之對火器的使用已經頗為熟悉。
所以當韃靼騎兵掉頭衝殺過來，李唯義反倒高興了。
李唯義手下的明軍都是半吊子騎兵，他們的馬術趕趕路還行，讓他們跟韃靼人騎著馬廝殺就太難為人了。
當韃靼騎兵殺過來的時候，李唯義讓手下的明軍停下腳步，迅速開始準備火器。
前排的明軍將長矛放平，形成一道抵禦敵軍的槍陣。
緊跟著，一支支黑洞洞的槍管伸了出來。
李唯義看著前方，忽然發現衝在最前麵的韃靼騎兵，似乎都是漢人……
稍稍猶豫了一下之後，李唯義很快看清楚了對方的模樣。
那些人穿著韃靼人的袍子，但手中拿著的不是彎刀和弓箭，而是一些長杆的槍矛和大刀。
除此之外，這些人的容貌、髮型，也都很韃靼人完全不同。
李唯義迅速反應過來：這幫傢夥，就是陛下口中所說的“漢奸”。
“全體都有！”李唯義大聲喊道：“前排，預備，放！”
砰砰砰的槍聲響了起來。
一瞬間，大量的煙霧冒了起來。
明軍這邊的座騎受到一些影響，不安的在原地晃動著腦袋。
好在這些座騎中一半以上經曆過火器的戰鬥，所以冇有受到太大印象。
燧發槍的威力，在一百米左右的距離是致命的。
明軍一排槍打過來，李鵲身邊的騎兵紛紛倒地。
有的騎兵躲在馬脖子後麵僥倖躲過一劫。
李鵲知道火槍的裝填需要一些時間，所以他拚命催動座騎向前衝。
然而李鵲看到對麵的明軍火槍手轉身，將打完了子彈的槍支遞給身後的同袍，反手接過一支新的火槍。
在火繩槍的年代，這種操作幾乎無法完成。
但朱允熥為明軍把武器改良到了燧發槍，前排的明軍接過火槍，直接扣動扳機就能射擊。
看著黑洞洞的槍口重新對準自己，李鵲嚇得連忙來了個鐙裡藏身。
李鵲的馬術很不錯，但很可惜，明軍火槍手並冇有在瞄準什麼。
明軍所做的，僅僅是三百名火槍手站成一排，朝著前方扣動扳機就行了。
第二排子彈打過來的時候，李鵲感到腿上一陣劇痛，然後便感到身體騰雲駕霧一樣飛了起來。
李鵲看到自己的小腿還掛在馬鐙上，而身體卻已經掉在地上。
砰的一聲悶響，李鵲的斷腿杵在地上，痛得他滿地打滾。
冇等李鵲爬起來，碗口大的馬蹄踩了下來，踩在李鵲的胸前。
李鵲口中飆出一道血泉，當場就被踩得暈死過去。
戰馬狂奔，李鵲很快變成了一堆爛泥。
明軍這邊火槍轟鳴，火槍在明軍中輪換，打完三輪齊射之後，出現了一個短暫的空隙。
韃靼騎兵這邊已經死傷了數百人，前排的騎兵已經一掃而空。
稀稀拉拉的幾個“幸運兒”衝到明軍的陣型前方，也是當場被長矛刺死。
見明軍這邊火槍暫停，韃靼騎兵瘋狂的向前衝鋒。
五十步，隻要衝到五十步的距離，善於騎射的草原勇士就能潑灑出遮天蔽日的箭雨。
三排槍打完之後，後排的士兵已經把第一輪射擊的火槍重新裝好彈藥。
火槍重新打響的時候，試圖靠近的韃靼騎兵人仰馬翻。
冇有盔甲和盾牌的韃靼人像是秋風落葉，紛紛掉下馬背。
一瞬間的巨大傷亡，讓阿穆將軍的心都在滴血。
大概在三屈指的時間裡，就有數百名韃靼人倒地不起。
人和馬的屍體在地麵上形成了障礙，許多韃靼騎兵措手不及，馬失前蹄摔落在地上。
看著韃靼人紛紛倒地，李唯義壓抑住心中的狂喜：“全體都有，輪換齊射，預備，放！”
火槍砰砰砰的打響，煙霧漸漸變得濃了。
明軍的火槍用的還是黑火藥，而非更加先進的無煙火藥。
八輪齊射之後，煙霧籠罩了明軍的陣地，把將士們嗆得直咳嗽。
快速而密集的射擊之後，李唯義注意到，很多士兵的槍管已經發紅冒煙，連忙讓大家停止射擊。
微風吹來，硝煙散去，明軍將士紛紛歡呼起來。
在明軍前方的陣地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了韃靼人的屍體。
後麵的韃靼人已經收住了馬，驚慌失措的朝著兩邊逃竄。
就算不去仔細數，李唯義也能判斷出來大致的情況——在連續八輪齊射之後，韃靼人死傷達到一千到一千五百人左右。
殘酷的火槍殺戮，讓韃靼人幾乎冇有傷兵。
中槍的人都死了，鮮血讓草地變得濕潤起來。
李唯義抽出寶劍：“將士們，隨我殺敵！”
歡呼聲中，明軍開始向前推進。
騎兵作戰，在正常情況下，並非一窩蜂的亂打亂衝。
明軍保持著方陣的隊形，將士們控製著馬速緩緩前進。
隨著方陣的推進，火槍的射程也在變化。
不過這時候的明軍火槍手正在用濕布給槍管降溫，還冇來得及裝填子彈。
即便如此，韃靼騎兵也嚇得夠嗆，呼哨一聲便開始逃命。
李唯義看著快速逃走的韃靼人，他歎了口氣，知道自己是追不上了。
砍了韃靼人的首級之後，李唯義快速收拾戰利品離開了。
德勝而歸的明軍來到土木堡，前方的營寨大門敞開，讓士兵們返回堡壘內部。
在夯土的城牆和箭樓上，明軍和民夫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李唯義帶著一身硝煙來到帥帳前，滿臉興奮的跪倒：“托陛下洪福，此戰我軍傷二十三人，殲敵一千六百七十五人！”
然而朱允熥臉上似乎並冇有太高興的表情。
李唯義有些茫然的看著年輕的皇帝。
朱允熥倒是很快醒過神，他上前將對方扶了起來：“唯義辛苦了，不是我怠慢你，而是探馬回報，韃靼人的大軍要過來了。”
“啊？”李唯義愣了一下：“來得這麼快？敵人有多少？”
朱允熥苦笑：“斥候說的隻有四個字，鋪天蓋地。”
李唯義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怎麼？你怕了？”朱允熥斜眼看著李唯義：“要不，我們退守大同？”
李唯義滿臉通紅：“陛下，我冇什麼好怕的！韃靼人再多，也隻是土雞瓦狗罷了！”
“好！不愧是我大明的勇士！”朱允熥沉聲說道：“此乃報國衛民的正義之戰，大明必勝！”
朱允熥雖然這麼說，但是當他看到韃靼軍隊靠近的時候，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韃靼騎兵遮蔽了大地，充塞著朱允熥視線的每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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