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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眼前這猶如人間地獄一般的景象,小廝早就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後倒在了地上。
蔣林雖然處理過不少醃臢事,可像眼前這般令人作嘔的場麵,他還是頭一回看見!
他強忍著噁心,朝地上湧動那人望了一眼。
很快,蔣林臉上的厭惡就轉變為了驚訝!
“你……”
“你是張秉鶴張太醫?”
雖然僅僅隻有過一麵之緣,但蔣林閱人無數,自然能夠記住每一個人的長相。
張秉鶴眼前一片漆黑,全憑著求生本能,還留了一口喊救命的氣。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見對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張秉鶴還是感到一陣狂喜。
“對對對!是我是我!”
“太師大人,求您救救在下吧!”
蔣林一頭霧水,但見到張秉鶴如今的慘狀,便知他一定是被宋桓折磨至此。
“張太醫,你這是……”
察覺到蔣林語氣中的遲疑,張秉鶴慌忙道:“在下已經把四皇子的貼身宮女殺了!”
“隻要您再給在下一個機會,在下一定有辦法接近四皇子!”
“這一次,在下一定取了他的狗命……”
“不!”
“取了他的狗命都不足為惜……”
“我河西張氏精通七十二味奇毒,能將人折磨得痛不欲生!”
“我要讓他生不如死,趴在地上求我原諒他!”
“就像……就像他的那個婢女一樣……哈哈哈……”
蔣林倒吸一口涼氣。
記憶中,張秉鶴雖不是什麽儒雅文人,但也算是個彬彬有禮的讀書人。
怎麽如今一見,竟成了這副模樣!
很難想象,他究竟受到了什麽樣的刺激,才變成了今日的這副德行。
茲事體大,蔣林一人實在無法決定張秉鶴的去留。
可太師大人已經睡下,今夜,他身邊可是有兩位妙人相伴。
萬一擾了太師大人的清夢……
見對方遲遲不給迴應,張秉鶴心急不已:“太師大人救我啊!”
“當初您可是答應過在下,隻要在下能成功混進皇子府,就讓在下為您做事的!”
“如今在下有難,您可不能袖手旁觀啊!”
蔣林本就對張秉鶴這個人印象極差,聽到他的這兩句話,蔣林忍不住勾勒起了一抹冷笑。
人若是一心想要找死,旁人怕是攔都攔不住!
“你想要求見太師大人,是嗎?”
張秉鶴用力點頭,臉上總算是出現了一抹笑容。
“我要見太師大人!”
“很好。”
蔣林一揮手,從遠處找來了幾個膽子大的小廝。
“去,把張太醫帶到太師大人的房門前!”
小廝們互相對視了幾眼,有些摸不著頭腦。
太師大人可是已經歇下了啊!
帶著這麽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過去,豈不是要嚇著大人麽?
可是蔣林的態度很明確,幾人不敢質疑,隻能上前將張秉鶴拖了過去。
到了上官儀的寢房外,蔣林一揮手,幾人連忙將張秉鶴放了下來。
“啟稟大人!”
“張秉鶴張太醫,深夜求見!”
蔣林朝著房間內連喊了幾聲,終於,寢房大門被一個妙齡女子悄悄打開了一道縫。
“大人已經睡下了,有什麽事,明日再說吧。”
聽到女子的話,張秉鶴卻不樂意了。
他費儘了渾身上下的最後一點力氣,好不容易纔得到一個麵見太師的機會。
這不僅僅是一個見太師的機會,更是自己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他又怎麽可能輕易放手?
“大人!太師大人!”
“在下張秉鶴,有特別重要的事,需要向太師大人稟報!”
終於,寢房大門“呼啦”一聲,被人徹底打開。
隻見上官儀身披長袍,一臉不悅出現在了房門後。
“蔣林,你就是這麽當差的麽?”
蔣林自然提前就做好了準備,應道:“屬下告訴過張太醫,您已經歇下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可是張太醫著急得很,說是今晚不見到您,他就在太師府不走了!”
聽到上官儀的聲音,張秉鶴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道:“太師大人救我啊!”
上官儀這才注意到,地上趴著的這個不成人形的東西,竟然會是張秉鶴!
“張太醫這是怎麽了?”
被上官儀這麽一問,張秉鶴這才徹底卸下了所有防備,將之前在榮親王府內發生的一切事情和盤托出。
“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
“我河西張氏的醫術如此高明,那兩味藥加了進去,神不知鬼不覺!”
“就連醫仙下凡,怕是都看不出任何異常!”
“本來我也有機會向四皇子下藥的,隻可惜……”
“可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四皇子就一口咬定,我是被太師大人安插進去的眼線?”
蔣林聞言,忍不住冷哼一聲:“怕是張太醫心中太著急了一些,這才露出馬腳了吧。”
然而蔣林此話一出,上官儀的淩厲眼神,便已經掃向了他。
“看來,蔣管家是覺得,四皇子能有所察覺,是十分合理的事了?”
蔣林連忙低下頭去:“屬下不敢!”
張秉鶴越說越傷心,隻可惜空空洞洞的眼窩,如今已經不能再流下半滴淚水。
“求太師大人救救我,我還有辦法,我一定會扳倒四皇子……”
但上官儀顯然早已冇有了任何耐心,隻是向蔣林抬了抬手:“帶他下去吧。”
張秉鶴還以為上官儀是要帶自己去醫治,登時心中大喜,就連身上各處傳來的疼痛感都驟然輕了不少。
“謝大人、謝大人!”
“大人的大恩大德,小人冇齒難忘!”
說完,他便感覺自己被幾個人扛了起來,七轉八轉,最終,彷彿是來到了一個房間裏麵。
“蔣管家,若是有醫者要來醫我的傷,能不能讓他按照我說的來做?”
“我張家有一妙方,能醫治斷筋……”
張秉鶴自顧自地說著,殊不知他此刻身在的,正是令太師府一眾家奴全部聞風喪膽的後院小屋!
小屋內,各式各樣刑具一應俱全。
地板上的血跡早已發黑髮烏,即便是擦過無數遍,但依舊滿是擦拭不掉的血跡。
蔣林滿是譏諷地望向張秉鶴,隻覺眼前的人又可憐,又可悲。
“張太醫啊,下輩子好好做太醫,別摻和這些事了。”
“有些事,不是區區一個太醫就能夠做得了的!”
“下輩子,好好做人吧!”
話音剛落,小屋內便傳來一道淒厲的哀號聲。
很快,就再次恢複了平靜。
太師府的一眾下人似乎對這樣的動靜早已見慣不慣,隻有來來往往的呼號寒風,見證了方纔那一幕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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