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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上山區有吃有喝,難道眼睜睜看著我們下區的人餓死嗎?上區用的吃的,不也是我們下區人用命種出來的嗎?”
“請上山區的貴人相助!”
一聲聲大喊此起彼伏,都是中品或下品修士。
周恨皺眉問:“出了大福霧,鎮長不管?”
臟乞丐道:“他是鎮長,他的第一要務,是保住鎮長之位,其次,纔是彆的。除非下區的人影響他當鎮長了,否則他憑什麼管我們的死活?”
就在這時,陸續有人開罵。
許長仁道:“現在開罵的,都是中福多的,比如八福九福的,不出意外,這次福霧一到,都會昇仙。”
“你們不是盼著昇仙嗎?”
許長仁道:“我們還盼著去上山區花天酒地呢。要是能選擇去上山區花天酒地,誰願意昇仙誰是傻嗶,這不是冇得選麼。”說著,指了指迎福隊製服上的福字。
漸漸地,罵聲越來越大,許多人開始敲擊各種瓦罐盆桶,隻聽聲音,蔚為壯觀。
很快,鎮長的聲音再度傳來。
“我的同僚以福先生為首,已經在下區做好充分的準備。同僚們在下區,就等於本鎮長在下區,就等於本鎮長與你們並肩作戰。本鎮長留在上山區,是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相信我,福霧很快就會過去,明天太陽照常升起。”
李清閒愣在原地,不愧是魔修官員,這腦迴路冇幾十萬條蟲子啃不出來。
李清閒望著許長仁,道:“聽你說,很多人敬佩這樣的鎮長?”
許長仁沉默。
臟乞丐緩緩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比如一個人說天天在你耳邊說你要死了,另一個人天天說你不會死,你更願意聽誰的?”
李清閒點點頭,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福霧,道:“老先生,您有冇有對付福霧的妙招?”
臟乞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黑牙,道:“老頭我不是吹,我對付福霧隻有一個辦法,還特彆有用,那就是,好吃好喝好睡,愛他娘福霧不福霧的,老子爛命一條,不怕,去他孃的詭!”
眾人呆立當場。
“老先生這種堅決不能被詭嚇到的心態,值得我們學習。”
“不是值得學習,而是必須要有。人可以怕,但不能低頭!老子我怕詭怕的要死,怕那幫兔崽子和鎮長暴發戶也怕的要死,但老子就是不低頭!愛他娘誰誰,反正老子已經這樣了,橫豎都是死,老子憑什麼低頭?等老子活不下去了,就去上山區搞那幫孫子!老子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在下區窩裡橫的廢物,表麵上挺厲害,實際上早就被上山區的暴發戶打斷了脊梁,有害我們的工夫,有本事去上山區啊!他們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是廢物不敢去罷了。”臟乞丐說得滿麵通紅,樹根大手不斷掃來掃去,恨不得馬上衝進上山區。
眾人哭笑不得,終於明白為什麼說這位臟乞丐嘴毒了,這人就算對著太寧帝破口大罵,眾人也不覺得奇怪。
李清閒也哭笑不得,明明想問點詭霧秘辛,結果隻聽到臟乞丐指點江山糞土萬戶侯。
刹那後,李清閒冷靜下來,盯著臟乞丐。
“老先生是有智慧的人。”李清閒隱隱有所悟。
臟乞丐笑得更燦爛,嘴裡卻道:“也冇你說的那麼好,什麼智慧不智慧的……”
“葉侯爺。”不遠處突然有人叫喊。
李清閒聽到熟悉的聲音,詫異地望過去。
就見神弓派掌門劉義天帶著王守德與徐芳快步趕過來,後麵還跟著曾經見過麵的守河軍墓校尉。
“你們怎麼來了?”李清閒麵露喜色,但隨後麵色一沉。
劉義天本來也歡天喜地,隨後尷尬一笑,道:“在這裡見麵,的確不是什麼喜事。侯爺,老劉向您道歉。我們本來按照計劃,南下開拓神弓派,準備繞到京城跟您見個麵,給您一個驚喜,結果剛到京城,就轉道福鎮了,後麵的墓校尉兄弟也莫名其妙進來了。”
李清閒瞬間明白大概,麵色緩和,點點頭,道:“好,有你們在,我又多了助力,你的手怎麼樣了?”
劉義天笑道:“機關手雖然差點,但當個普通六品還是不差的。”
李清閒掃視王守德與徐芳,反覆看了好幾眼,麵露詫異之色。
王守德年少臉薄,有點不好意思,徐芳明明是中年人,被李清閒目光掃來掃去,臉上也飛起淡淡紅霞。
“都七品了?”李清閒相信上界弓法厲害,但冇想到這麼厲害。
“嗯,托爵爺的福。”王守德憨笑著撓頭。
“多虧爵爺相助,奴家才能摸到七品的門檻。”徐芳屈身行禮。
李清閒詫異道:“堂堂大老孃們,怎麼也不好意思了?”
徐芳登時漲紅臉,劉義天大笑,王守德捂著嘴低頭偷笑。
“你們先歸隊,一會兒幫我維持秩序,接下來的福霧,不好對付。”李清閒又看了一眼臟乞丐。
臟乞丐忙道:“福霧一定存在特殊的規矩。像大福霧,一定存在隱藏的規矩,誰能抓住隱藏的規矩,誰就能獲得大好處。可惜,每次福霧過去,大家隻會記得一些事,而忘記重要的東西,所以冇辦法總結。非要說有什麼死規矩,就是詭鎮的福霧,總有辦法可以解決。”
許長仁道:“當然,福霧隔三差五來一次,要不能解決,全昇仙去了。”
這時,遠處傳來淩亂的腳步聲。
眾人望去,就見何磊與韓安博等人帶著上百夜衛,跑步而來。
就見一個七品夜衛大喊道:“夜衛巡捕司南路廳八品張十五,參見葉司正,請求歸隊!”
“準!”李清閒道。
何磊立刻大喊:“夜衛巡捕司北路廳何磊,參見葉司正,請求歸隊。”
“準。”
眾人紛紛明白,於是一個又一個入品夜衛大喊。
夜衛請求歸隊的聲音,此起彼伏。
隨後,遠處正在趕路和正在猶豫的夜衛們,跟著一起大喊,加快腳步衝向章氏醫館後方的打穀場。
提前來的新老鎮民聽著此起彼伏的聲音,不知為什麼,胸中熱血湧動,心跳加快。
許長仁望著李清閒,想起他之前說的“眾誌成城,共渡難關”,不知為什麼,看向臟乞丐。
臟乞丐也不看看許長仁,笑眯眯道:“這個大官,是得人心的,有點不一樣。”
許長仁回憶這一路種種,尤其想到李清閒毫不猶豫對福先生下手,輕輕點頭。
這個司正大人,是有點不一樣。
眨眼間,天際的白光福霧湧來,覆蓋全鎮。
一張白色告示自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