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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齊頭並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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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獸肆虐,鐵壁關和天劍穀分兵圍剿,激戰之中皆有意探清元祖凶獸的數量和種類;萬毒具備,但凶獸具有極強抗毒力,為了讓毒素起效,必須找尋至汙至穢之物來做毒引;西夷海戰,陰獸阻撓,仇白飛水師奮勇突圍,殺得天昏地暗,驚濤拍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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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回西域後,朝廷軍原地休整,鐵鷹則命部下清點各營損失和收穫,然而他們隻有軍械上的收穫,並無任何糧草甚至兵源上的補充,因為煞域是以死人為兵,無需糧草,置於兵源的補充更是無稽之談,一堆死人骨頭得來毫無用處。

唯一慶幸的是有了地藏的壓陣,倒不再怕戰死的士兵又成為對方爪牙。

侯戰戈被黃土魔君掌力波及,重傷臥床,侯玉玲便派隨行宮女伺候。

宗逸逍、尹方犀兩人在激戰厲帝之後身負內傷,便隱於幕後修養,而孟軻和靳紫衣強行施展純陽霹靂掌也弄得元氣大傷,至於元鼎跟淨塵二人也在恢複元氣,如今軍中的高手便隻有地藏跟龍輝。

儒門兩大執事戰死,而主持鎮邪車陣的慧宇戰死對於伐煞大軍而言是極為嚴重的打擊,鐵鷹擺設靈堂弔唁,當眾宣讀悼文,心中亦是一陣苦楚——尚未進入煞域便已經損兵折將,也不知這一戰能有多少人活著回去。

處理完喪事,鐵鷹愁眉不展:歎道:“如今戰況這般艱钜,而後方仍有凶獸為禍,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龍輝笑道:“少帥,本王已有把握收拾那群孽畜,快則十天,慢則半月,必可平定凶獸之禍!”

鐵鷹驚喜,忙問細節,龍輝淡笑一聲,隻是說了一句:“時機成熟,少帥自然知曉!”

出了營帳,卻聞不遠處傳來陣陣誦經聲,走近一看正是地藏在唸誦經文。

龍輝打招呼道:“聖僧辛苦了,這麼晚了還在超度亡魂!”

地藏道:“方圓千裡內的亡魂貧僧早已引入輪迴,這篇經文不過是清心定神經,是替軍中將士平複心性,剋製心魔的!”

龍輝道:“不是修為越高心魔也就越厲害嗎,但軍中將士多是凡人,他們即便有心魔也應該不大,何以值得大師費神誦經平複呢?”

地藏道:“萬事有正必有邪,有光必有暗,無論是誰都有心魔,一旦心不再靜,心魔便會滋生,甚至奪取肉身,使人做一些出格之事。”

龍輝蹙眉道:“心魔不是人心所成嗎,何來奪取肉身之說。”

地藏道:“例如有些人因為一時之怒拔刀犯殺,其實在那一瞬間他們已經被心魔矇蔽了心性,他們這般行徑與肉身被奪有何區彆。”

說到這裡,他不禁回想起前塵罪愆,不勝唏噓,繼續說道:“無論是凡夫走卒,還是聖賢神佛,若是無法克己律己,任憑嗔怒怨恨等執念而行事,那情況如同被心魔奪取了肉身。”

龍輝打趣道:“心魔此物虛無縹緲,但卻又實在存在,若是不好好剋製那就如同鬼上身!”

地藏自嘲道:“貧僧也被鬼上身了十幾年。”

龍輝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地藏也隨之發笑,前塵往事儘在一片朗笑之中。

烏原地界內的鄉鎮村落已然一片慘淡,遍地屍骸,白骨森森,觸目驚心,正是凶獸肆虐之惡行。

一陣急促的隆隆聲響起,殺氣騰騰,實乃大軍征戰之象,隻見軍旗飄揚,兵甲齊整,來者正是鐵壁關之雄兵,兵力足有萬人之眾,正是由當日死守朔風城的大將劉廣林帶領。

兵馬迅速朝烏原東南處的瓦郡奔去,遙遠眺望,隻見城牆殘破,上空雲霧血紅,顯然是一副屠城末路之象。

死寂一般的城池偶爾響起低沉獸吼,令得鐵壁關將士又驚又怒,個個恨得咬牙切齒。

親兵前來稟報:“大人,城牆破毀,四麵合圍已成,左右軍皆以就位!”

劉廣林道:“傳令下去,東南西三路並進,隻要不是元祖凶獸便立即斬殺,遇上元祖凶獸,立即撤退不可戀戰,一切皆按照計劃行事!”

鏗鏘一聲,劉廣林軍刀出鞘,高舉頭頂,然後朝前堅定一指:“全軍聽令——殺!”

北疆雄師齊聲高喝,戰馬嘶鳴,朝瓦郡殘城衝去。

騎兵衝入城內,天際之上竟也湧來五艘船舟之物,身長三丈七尺,寬達一丈,周身被一股玄力包裹而懸浮在天空,再看其船頭鑲著一尊蟠龍,顯得威風凜凜。

“好一艘蟠龍飛舟,此等巧奪天工之物,也隻有出自月長老的妙思!”

舟內陸乘煙身著儒袍,手持摺扇,談笑風生。

月俊宛扶手立在一側,俯視下方殘城,抿嘴罵道:“這幫畜生真是可惡,害得老子從大半夜不得睡覺,千裡迢迢跑過來!”

想起軟榻上的幾個嬌娃組成的溫柔鄉,月俊宛一陣惋惜,隻想著早些處理完手頭任務,儘快回屋重溫美夢。

南路的鐵騎火速殺入,看見一乾凶獸吃飽後正懶洋洋地趴在街道和殘屋上打盹,它們受了驚擾紛紛拱起身子,皮毛倒豎,擺出隨時攻擊的姿勢。

隻見騎軍之中掠出一道瀟灑身子,輕功巧妙,俊朗不凡,如同蝶舞穿柳,飛花飄絮,在凶獸群的空隙間來去自由,群獸還未反應過來就中了絕招,遭拳掌打中,也不見那人如何用力,凶獸們無不臟腑內傷,口鼻溢血倒在地上。

“豈有此理,你們這幫畜生,敢在我老丈人的地盤撒野,本少爺將你的皮統統扒了,給我夫人做衣衫!”

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正是慕容熙。

騎軍之中奔出一匹駿騅,四肢矯健,背上騎著一名嬌俏女郎,嘟著嘴啐道:“這些皮毛難看死了,我纔不要。”

慕容熙嘖嘖笑道:“你這小辣椒真是不識好歹,那我就留給自己用了!”

杜嬌翻了翻白眼,不屑一顧。

忽聞一聲轟隆,沙石飛濺,原來是一頭巨獸衝出來,其狀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音如鳴雁,渾身充盈著懾人戾氣,顯然也是一頭元祖凶獸。

陸乘煙看得真切,立即傳音給劉廣林道:“有頭諸懷獸出來了,著士兵們小心躲避!”

劉廣林聞言立即打出旗號,通知其他各路士兵元祖凶獸的位置,讓他們小心避開。

其他各路士兵不再朝南路靠近,隻是在外圍獵殺凶獸,他們不與凶獸近戰,而是以刻著破甲咒的弓弩遠程射殺。

弩箭被符咒加持後威力甚大,直接射穿凶獸的厚皮,街道上的普通凶獸死傷一片。

南路騎兵紛紛調轉馬頭有序撤退,且走且戰,同樣以破甲弩箭射殺普通凶獸,而慕容熙火速記下諸懷相貌,諸懷見了這麼多人,早已垂涎三尺,如今到嘴的美食跑了怎會罷休,咆哮著追殺過去。

慕容熙左掌平托,右掌虛抬,迎上諸懷的撲勢,化出七重掌影,每一重皆有七七四十九般變化,正是慕容家的獨門絕式——雲深七重影。

掌勢如同天羅地網,將諸懷的撲殺猛勢化消無形。

鐵壁關精騎邊退邊戰,在保全自己的同時最大程度地射殺凶獸,在瓦郡裡的凶獸並不多,也就百十頭,鐵壁關將士等於以數百敵一,而最強的諸懷則被慕容熙纏住,使得眾將士占據上風。

南路軍在撤退之時,見到一頭身子較小的諸懷,帶兵部將立即下令道:“逮住那頭孽畜!”

騎兵們立即拋出鐵索,鐵索縱橫交錯,布織成一片網,將諸懷裹纏在其中。

諸懷不在掙紮,氣力甚大,將好些士兵給扯下馬去,眼看就要扯開鐵索網的刹那,杜嬌素手往腰間一抹,抽出一根長鞭,朝諸懷狠狠打了過去。

鞭勁剛柔結合,剛勁打得諸懷動彈不得,柔勁則加固鐵索,諸懷立即成了甕中之鱉。

全軍不由一陣喝彩,杜嬌爽朗地笑道:“帶走!”

慕容熙與她心意相通,立即感覺到抓捕成功,虛晃一招便要撤退,但諸懷卻是殺紅了眼,始終追殺著慕容熙。

月俊宛瞥了一眼,啐道:“死畜生,這麼纏人!”

說罷伸手在一旁的機括摁了一把,飛舟頂端的龍口張開,噴出一股炙熱光芒射向地上的諸懷。

諸懷反應很快,立即止住腳步。

月俊宛哼道:“這麼麻煩,還捉什麼凶獸,看大爺直接轟掉它算了!”

陸乘煙微笑道:“月長老,你確定你能打中它?”

月俊宛正想再瞄準,而那頭凶獸因為感覺到天上的威脅不敢多留,馬上化作一股疾風飛速竄逃出城,令得月俊宛無從下手。

即便前方戰事紛擾,但位於玉京西麵的秀明湖依舊錦繡如花,華船依舊,歌舞升騰,倏然,平靜如鏡般的湖麵濺起一朵朵水花,一顆蛇頭從水中伸出,大若馬車,身子一扭便將附近的船隻掀翻,遊人紛紛落水,那頭大蛇張口便將落水者吞入腹中,湖麵一片血紅,靠岸近的人便哭喊著跑到岸上,原本以為逃過一劫,誰料水中猛地揚起一條蛇尾,尾部有分叉,將岸上之人又鉤回水裡吃掉,昔日錦繡湖畔今朝血染碧波。

明秀湖的血案迅速引來禦林軍,蕭宏盛領軍趕來,便瞧見河中有一大蛇在興風作浪,其身長六丈,身子上並非一般蛇類的鱗片,而是猶如蝦蟹般的硬甲,甲上長滿倒刺,而尾巴則有些像蠍子,長著一枚鉤子。

蕭宏盛倒抽一口冷氣,驚愕地道:“這,這是什麼怪物?”

那大蛇在水裡肆虐,禦林軍眾人卻是每一個敢去製止,就在此時,一道劍光劃來,將大蛇尾巴的鉤子斬斷,痛得它不住翻滾,攪得湖水波濤翻湧。

蕭宏盛回頭一看,隻見一名翩翩少年禦劍而來,眉清目秀,俊容英姿,正是天劍穀少主魏劍鳴。

“魏公子,這條大蛇是什麼東西?”

蕭宏盛總算鬆了口氣,連忙詢問道。

魏劍鳴道:“那是鉤蛇的後裔,前日有數頭水中凶獸率領它們的子孫在楚江、赤水河流域作亂,被龍麟軍的淩霄將軍打跑,有幾頭便順著水域逃到明秀湖來。”

說罷,魏劍鳴身形一縱,駕馭飛劍襲向受傷的鉤蛇,鉤蛇見傷了自己的人殺來,那肯罷休,身子一躬,緊接著好似離弦之箭般,嗖的一聲撲向魏劍鳴。

魏劍鳴劍訣一指,劍氣在身前築成一道防線,震開鉤蛇,緊接著便如同跗骨之蛆般纏繞而上,好似鋼鏈鐵網般將那鉤蛇纏了個結實。

魏劍鳴手指虛抬,便將鉤蛇拉出水麵,輕易拿下:“今日算你運氣,本公子留你不殺!”

說罷便拿著這條大蛇飛離玉京,留下那滿臉驚愕的禦林軍。

先前龍麟軍占據的十二郡有十二地支陣法防護,之後洛清妍在此基礎上巧布妙法,令得十二地支陣覆蓋了整個江南。

魏劍鳴將鉤蛇帶回江南,趕到玉洞郡附近的丘月山,此山雖不險峻,但山脈綿延甚廣。

此時山間已經佈滿守衛士兵,正在守護著什麼。

魏劍鳴提著鉤蛇走來,出示令牌,士兵立即放行。

他往山中走去,隻見四周山壁上已經挖出了許多岩洞,岩洞四周刻滿妖異符咒,正是妖族的妖神鎖魂咒,洞口上裝有鐵欄,每一根鐵條也刻著鎖魂咒的符文,而每一個岩洞裡關押著一頭凶獸,在鎖魂咒的壓製下,這些普通凶獸精神萎靡,氣力不濟,軟綿綿地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魏公子,你回來了!”

蠍鼇迎麵走來向他打招呼道:“真是辛苦你了,勞煩你跑了那麼遠的一趟路。”

魏劍鳴將偌大的鉤蛇放在地上,說道:“也不過是一條孫子小蛇,費不了什麼氣力,若是遇上元祖鉤蛇,我恐怕要渾身是傷了!”

蠍鼇嘿嘿一笑,似乎心有餘悸地道:“是啊,那些元祖凶獸著實厲害,那什麼鉤蛇、九嬰之類的居然能在水中同蛟龍搏鬥,還傷了數條蛟龍,若不是淩霄將軍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蠍鼇,你在那邊乾什麼,還不快把鉤蛇關進去!”

山穀深處傳來燹禍的喝聲,蠍鼇連忙將鉤蛇關進岩洞。

魏劍鳴隨著他往裡邊走,見裡邊擺滿了瓶瓶罐罐,還有幾口大鼎,一群小妖正在給大鼎生火烹煮,另外一些小妖則往鼎內新增藥材,而毒牙部的兩大主事謄咲、摩雲皆在一旁巡視。

幾個小妖將煮好各種藥湯盛入碗裡給燹禍送去,燹禍接過藥湯聞了聞,又搖了搖頭,擺了擺手示意小妖拿開。

魏劍鳴向眾妖問了個號,然後說道:“燹禍長老一臉愁眉,是否遇上了難題?”

燹禍道:“哎,還不是為了毒藥一事。”

說罷又繼續思索起來。

謄咲見燹禍沉思下去,知道此刻不宜打擾,於是便將魏劍鳴拉過一旁解釋道:“魏公子,這些凶獸體質強壯,每一個都具備著獨特的抗毒力,一般的毒藥根本奈何不了它們,長老就是為了此事苦惱的。”

魏劍鳴道:“諸位都是用毒的行家,在下就不信還奈何不了那群孽畜。”

摩雲插口道:“單獨對付一種凶獸到不成問題,但難就難在將全部毒翻!”

魏劍鳴道:“咱們不是捉了好一些凶獸,難道還不夠諸位調製毒藥嗎?”

謄咲道:“這些凶獸都是由元祖凶獸而衍生出來的,但最接近元祖凶獸的還是它們的嫡係子孫,也隻有瞭解那些嫡係凶獸才能透徹整個凶獸群的虛實,雖然這段世間咱們已經將各種類的凶獸捉捕回來,但卻是遇上了一個極為頭疼的問題。”

魏劍鳴道:“劍鳴愚鈍,還是不太明白。”

摩雲和謄咲將他帶到岩洞附近,指著近處的一頭凶獸道:“就以這頭諸犍為例吧。”

魏劍鳴順著他手指看去,隻見岩洞內關著一獸,人麵豹身,生著牛耳,眼睛隻有一目,在捕捉凶獸之前,三教已經將關於凶獸記載的典籍送來,眾人早已將其默記在心——諸犍獸,人麵豹身,牛耳一目,有長尾,能發巨聲。

行走時銜著尾巴,休息時盤著尾巴,其獸力大無窮,善射,喜食肉。

摩雲道:“這諸犍獸體內身子強健,氣血偏熱,要想毒倒它便需要配製寒毒一類的藥。”

緊接著又指著另一個岩洞道:“那頭蠱雕生於水中,體質偏於水寒一脈,要想毒它便得以火毒攻之。”

魏劍鳴瞧了瞧那獸,生有豹身、雕嘴,獨角,正是三教古籍所載的凶獸之一,此獸叫聲如嬰兒,喜食人肉。

摩雲繼續說道:“但這兩種凶獸走在一起,咱們就必須使用火毒和寒毒兩種基礎毒藥,可是這兩種毒藥卻是相互剋製,一旦合用便會削弱毒力,所以燹禍長老就是為此愁惱。”

謄咲補充道:“若單是如此還可以用陰陽調毒的法子解決,偏偏凶獸種類繁多,各種體製混雜在一起使得配毒更為困難,哎……如今燹禍長老已經傳訊給我姑母了,希望能合我族兩位使毒高手之力解決這個難題吧。”

謄咲乃蛇族一脈,也算是螣姬的旁係子侄。

倏然,一聲獸吼響起,震得四週一陣顫抖,眾妖嚇了一跳——難不成有凶獸破牢而出了?他們不敢怠慢,連忙圍過去查探,隻見其中一個岩洞被打開,裡邊黑壓壓的看不清楚,蠍鼇問道:“那是哪個牢洞?”

小妖搭話道:“是關押鬼眼兕的牢洞。”

鬼眼兕其狀如牛,渾身蒼黑,生有一角,乃浸潤陰煞之氣而生,目蘊怨氣,可奪人魂魄,故而以鬼眼命名。

“哈哈,這支牛角生得好,拿來泡酒就更好了!”

洞內響起一陣爽朗笑聲,蠍鼇等群妖這才鬆了一口氣。

隻見袁齊天從裡邊悠閒地走出來,手裡提著那鬼眼兕的牛角。

這時燹禍已經趕了過來,看到這情形差點冇被氣死過去:“袁老大,你在做什麼?”

袁齊天道:“現在的酒味道不夠,拿著牛角來泡一下,增些酒味!”

燹禍道:“這鬼眼兕是誕於陰晦,渾身黴味,你也敢吃嗎?”

袁齊天擺了擺手道:“這你就不懂了,正所謂至陰便有至陽,那牛怪雖然渾身陰晦,但這牛角卻是精血所凝,屬純陽,拿來泡酒最好不過。”

說罷便把牛角塞入酒葫蘆裡,浸泡了片刻,他抿了一口酒,不由舒爽大笑:“果然美味,酒勁十足,好東西啊!等過些日子,老子也要把那頭老鬼眼兕的牛角摘下來泡酒!”

見這老猴子喝得暢快,其他人也不敢打擾,就在一旁看著,而燹禍卻陷入了沉思。

“對了,煞域那邊打得怎麼樣了?”

袁齊天喝了美酒,鮮有地關心正事,蠍鼇等三個後輩小妖不敢怠慢將前線戰事講了出來。

袁齊天眉頭一蹙:“昊天聖母被厲帝練成殭屍了?”

蠍鼇道:“龍主親眼所見!”

袁齊天搖了搖頭道:“這事有些古怪!”

說罷又揚起酒壺痛飲起來,忽然聽見燹禍大聲笑了起來。

袁齊天罵道:“老二,你乾嘛一驚一乍的,嚇得老子差點冇把酒撒掉!”

燹禍笑道:“袁老大,多謝你,讓吾茅塞頓開,總算想到如何配毒了!”

苦思多日的難題有了結果,蛇蠍兩族之妖不由得豎起耳朵聽講。

燹禍道:“要同時毒殺凶獸就必須讓各種不同的毒藥發揮作用,而難點就在於凶獸體質的不同,使得劇毒相互限製。而袁老大你剛纔所言,讓小弟悟出了一個道理,天下萬物原本皆不分彼此。”

袁齊天雖然大大咧咧,但粗中有細立即明白燹禍所言:“你是想從凶獸之根源下手?”

燹禍道:“凶獸乃集天地戾氣異化而成,這戾氣屬穢,所以隻要以能尋到至穢之物作為毒引便可毒殺凶獸群!”

袁齊天問道:“你去哪裡尋那至穢之物?”

燹禍道:“天下萬物皆起源於混沌,至穢之物必然也存在於混沌之內。”

魏劍鳴道:“在下曾從家姐處得知血霧林內有一塊混沌異境,不如讓在下去尋那至穢之物。”

仇白飛統帥十萬大軍遠征西夷,大小戰船數以千萬計,主艦名為破海號,長六十丈,承載火器弩炮過百,其規模堪比盤龍號;主艦四周設有二十艘鐵甲戰艦,長三十丈,每一艘鐵甲戰艦麾下再有三十艘戰船,每一艘戰船長約十丈大小,而戰船四周又有許多小型快舟編製的小分隊,組建出大恒有史以來最為龐大的水師艦隊,由淩海郡港口出發,乘風破浪,一路北上,繞道北海冰原,隨後再取道南下,抵達西夷海域。

主艦之上,仇白飛眺望遠方,隻見波濤翻湧,水黑如墨,可見海深幾重。

風望塵立在他身旁說道:“大帥,此地風中帶著朽氣,水底下恐怕不太平哩。”

他修行風之卷,對於氣流十分敏感,一陣見血地提醒仇白飛。

仇白飛淡然地笑道:“多謝風大人提醒!”

果不其然,艦隊再行了十餘裡,便見海水不住翻湧,水泡咕嚕嚕地往上冒起,仇白飛神色一沉,心想水底下果然有東西,風望塵說道:“大帥,讓玄鯨舟去收拾海底下的東西吧!”

仇白飛搖了搖頭道:“玄鯨舟乃我軍水師之殺手鐧,對付這些小癟三未免太過小題大做,還是讓仇某先對付他們!”

說罷命人搖晃旗號,命令三十艘快舟率先迎敵。

這些快舟大小約莫五丈,載有五十餘人,每一個都是戎裝持刃的士兵。

快舟底座乃是有數個用透明玄晶打造的視窗,士兵可透過視窗觀望水下狀況,立即看見水中有無數條怪魚正在遊弋,其身子幾乎跟一個成人般大小,生有四個眼睛,滿嘴利齒,身子鱗片脫落大半,露出大塊大塊的腐肉,正是一群被屍氣腐化的海魚。

它們冇有生氣,隻有本能地嗜血,如今聞到十萬人的氣味那會不瘋狂,前仆後繼地朝艦隊撲來。

將士立即作出反應,開啟機括,快舟底座下立即翻出了五口弩炮,而這些弩炮則分彆由五個士兵操控,其構造竟跟當日鐵烈使用的震天弩類似,但卻更為靈活,乃儒門數壇巧匠所製造的破邪弩槍,這些弩槍由一根修長的鋼管,類似與火槍的槍膛,而箭矢前段成梭錐形,後端為一個平整的圓形,每一根箭矢也隻有巴掌長短,裡邊更是灌滿了火丹,在士兵撥動扳扣時,鋼管內的機括便會撞擊箭矢的尾部,裡邊的火丹則會點燃,產生一股熱浪將箭矢推出,威力極為龐大,尤在弑神火槍之上,但其於體型過於龐大,需要固定纔能有效瞄準。

在仇白飛被任命建造水師後,龍輝便同孟軻孔丘商議,由儒門給他提供最大幫助,所以這一隻水師配備了大量儒門所製造的嶄新軍械,相比鐵鷹的陸兵而言,仇白飛這支水軍的軍備更為精良。

“殺!”

隨著兵頭的一聲令下,弩槍立即發射,弓弩震動的聲音即便是深邃的海水也被激起一股股的亂流,隻看那弩箭連環而出,被火丹灼熱的箭矢即便在水中也是紅彤彤的,帶起一股熱流射向怪魚。

箭矢威力極大,一下子便將怪魚身子打穿,而且所帶出的氣浪還將魚身撕開一個簸箕般大小的缺洞,隻要被打中,整條魚都基本斷成兩半,所以即便冇有擊中魚頭,這些受到屍氣汙化的海魚也失去了遊動的能力,漸漸沉入海底。

首戰告捷,水師眾兵士氣大盛,仇白飛下令全軍繼續前進,小型快舟則為先鋒在前開路,緊接著天邊飛來一群海鳥,同樣也是被屍氣汙化,其眼睛透出一股晦暗的灰濛,它們咕咕啼叫,撲打著羽翼朝艦隊掠來。

“碎雲雷弩——準備!”

遇上天空怪鳥,那三十艘先鋒快舟那會讓它們近身,甲板上的炮台立即揚起五口弩炮,其形狀與破邪弩槍相似,由精於控弦的士兵操控,對著鳥群便是一番掃射。

梭錐般的弩箭夾雜著火光掠出,先是穿透海鳥身子,緊接著弩箭便爆炸開來,空中頓時一片赤炎,然而火氣之中還綻放著燦白的電光,交織出一片火電密網,仍那凶禽再如何悍勇也被儘殲於百尺之外。

目睹如此強力之軍械,即便是身為主帥的仇白飛也露出驚歎之色,連連稱讚道:“儒門巧匠果然得天獨厚,此等絕妙神奇,世間鮮有!”

當初儒門分裂,仇白飛也見識過了儒教巧器,如今儒家再統,實力更是不可估量,這破邪弩槍、碎雲雷弩便是其實力之展現。

“有如此神器助陣,再由各路英雄掠戰,我軍何愁不勝也!”

一個副將對仇白飛感歎道,正是昔日江南軍舊部——陳俊。

同屬江南軍舊將的朱丹林也感慨道:“是啊,這次咱們還有蛟龍相助,就不信這些西夷鬼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仇白飛身邊的將領大多都是江南軍舊部,他們當初可是吃儘了蛟龍的苦頭,如今這支舊日強敵搖身一變成了己方助力,個個都是心頭大定。

仇白飛信心滿溢,說道:“我朝軍容鼎盛,想來那神州戰場也是捷報連連,咱們可不能落後他人,定要早日取下西夷,已報國恩!”

其餘將領紛紛大聲叫好,都起了跟鐵鷹那一路大軍比較的心意,勢要先他們一步奪下戰功。

這時風望塵乾咳了一聲,暗中傳音給仇白飛:“大帥,風某有迷言相告,還請大帥辭退左右!”

仇白飛疑慮地望了一眼,便對其他將領說道:“爾等去指揮艦隊吧!”

“風大人,仇某已經招辦,有何指教還請名言!”

帥台之上便隻有仇白飛和風望塵兩人。

風望塵說道:“大帥可知,這一年以來,儒門所製造的巧器都全部投在大帥的軍隊之上嗎?”

仇白飛大吃一驚:“那神州戰場呢?”

風望塵道:“大多都是一些老的軍械,可堪一戰的便隻有儒武巨神和鎮邪車了!”

仇白飛臉色一沉,說道:“那邊可是主戰場,其勝負牽扯了天下大勢,怎可如此輕率!”

風望塵道:“非也,牽扯天下大勢的勝負在於大帥這一路!”

仇白飛道:“何出此言!”

風望塵道:“西夷乃煞域兵力來源,攻下西夷等同斷了煞域後路。”

仇白飛道:“此點世人皆知。”

風望塵笑道:“既然西夷如此重要,煞域豈會將其棄之不顧呢!”

仇白飛道:“出站前皇上已經同仇某說過,西夷戰線並非一定要取勝,遠征軍的目標便是要擾亂敵人後院,替正麵戰場分擔壓力!”

他們這路大軍雖然有十萬之眾,但士兵都是被鐵鷹挑剩的,對於此點仇白飛心中始終有些苦澀和難受。

他久居官場,自然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而且他還曾經跟隨過滄釋天,冇有被斬首就已經是萬幸了,那還敢計較這些。

風望塵輕搖摺扇,淡笑道:“大帥身經百戰,卻淪落到要替彆人做嫁衣的地步,風某真是為大帥不值哩!”

仇白飛眼中露出一絲苦澀,說道:“保家衛國,武人之責,仇某既然著上這一身甲冑,這條命便是國家的了,不求建立驚世功勳,隻求死得其所!”

風望塵道:“大帥,你可知王爺已經將伐煞之勝負籌碼全部壓在你身上了嗎?”

仇白飛疑惑問道:“何出此言?”

風望塵道:“西夷對煞域如此重要,厲帝絕不可能放任不管,咱們兵分兩路的戰略也不是什麼秘密,厲帝一定已經做好了準備。”

仇白飛道:“吾已做好血戰的準備!”

風望塵道:“大帥,風某鬥膽一問,若是給您守城,明知敵軍要攻擊你的後方,你除了排布重兵之外,還會做什麼?”

仇白飛道:“自然是建立和確保前線和後方的聯絡,以便首尾呼應,後方可以給前線提供補給,而前線也能及時派兵增援後方!”

說到這裡,仇白飛忽然醒悟過來:“風大人,莫非煞域……”

風望塵點頭道:“冇錯!煞域也一定建立了一條可以連通西夷的密道,以便可以相互援助!”

仇白飛眉頭緊蹙道:“大人所言不無道理,但……”

風望塵跺腳道:“大帥,您還不明白嗎?這條密道正是咱們取勝的關鍵,正所謂寇可往我亦可往也!咱們隻要找到這條空間密道,便可以直插煞域境內了!”

仇白飛道:“風大人,不是仇某不信你,但密道一說實在有些虛緲。”

風望塵道:“大帥,此事並非空穴來風,如今整個西夷海域都是陰獸,但你想想,即便整個西夷大地屍毒橫行,但這些殭屍也都是在陸地上活動,如何將屍毒帶入海中,還汙化了萬裡海域,這唯一的可能就是忘川河水已經流入了這海域之內,所以纔會有整個大海的陰獸。此外當初煞域為了攻占奈何橋,曾引忘川河水來淹酆都,同理煞域也有能力將忘川河引入這片海域。”

仇白飛越聽臉色越是凝重。

風望塵道:“所以王爺敢肯定,這條密道便是忘川河彙入海裡的分支,隻要咱們能找到這個地方,便能逆流而上,直接攻入忘川河!所以,王爺才說服了儒門兩位教主,讓他們將儒教所有巧器投在了你的水師之上,為的便是忘川河的大戰!”

仇白飛身子一震顫動,眼中隱有淚花翻湧。

“現在誰都認為神州那邊是主戰場,實際上決定勝負的關鍵就把握在大帥手中!”

風望塵語重心長地道:“如今,江南王、鎮國王兩位王爺還有儒道精銳都在正麵鏖戰厲帝,煞域的主力已經完全集中吸引住,還請大帥千萬不要辜負這份重托!”

仇白飛長歎一聲道:“仇某本是一介匹夫,被奸賊蠱惑,侍奉偽朝,誤解忠良,多次在戰場上冒犯江南王,然王爺不但放了我這階下囚,還處處關照,如今還以身誘敵,此等大恩,仇某縱使粉身碎骨也難報萬分之一。”

說罷,他朝著東方連磕三個響頭,起身之後嚴肅地對風望塵道:“風大人,仇某定然不負王爺重托,即便粉身碎骨,也要用這身骨骸填平那條忘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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