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係統帶著挑釁意味的機械音像是狂劍修的重劍，狠狠地將雲霄的理智砸成了湮塵。
雲霄生來邪骨，註定修不出什麼好心性，冇了理智這條狗鏈子來栓，她就是會仇當場報、人當場咬。
此刻若不是小東西施捨地給雲霄套了個180秒綠茶形象維護效果，她一定會當場把這個“道侶”捅個對穿，然後狂飆幾百句臟的。
180秒，應該夠了吧......
係統謹慎地盯著雲霄居高不下的情緒指標，忽然又有些冇底了。
其實綁定了綠茶係統以來，雲霄在積分的誘惑下，在控製自己這方麵一直做得還不錯，平日裡遇見前世的仇人，她能哭慘就絕不罵人，能碰瓷就絕不動手。
但樂禾對於雲霄來說，確實超綱了。
這清冷如月華的女修，也曾是掌門沈舒玄座下的親傳弟子，年僅十二歲成就金丹，位居萬重山“白”字輩首席，卻因此生無法突破元嬰而被師尊除名，從此天驕隕落，守著紙糊一般的體麵與風光，堪堪度日。
前世，雲霄自認與樂禾都是天道不公的受害者，想儘辦法拉她與自己共事。
作為負儘天下人的魔頭，雲霄卻敢發毒誓，她獨獨不負樂禾。
她即便對樂禾有些佔有慾，但卻十足地真心以待，無有不應，前世匆匆二十七載，她近乎半生都在尋找解開樂禾修為禁製的法子。
這千般萬般好，連仇家都會感歎一句，樂禾是雲霄放在心尖上的人。
可偏偏樂禾看不到雲霄的好。
無論雲霄付出什麼，樂禾都隻能看見她魔的一麵，厭惡她至極。
在故事的結局，雲霄傾儘心血對待的人，終是在她最孤立無援的時候，與林疏棠一起，給了她最致命的一劍，令她死不瞑目。
重活一世，雲霄即便對樂禾仍舊存有執念，也隻會是將這個死渣女當成玩物一般囚入洞府，拴上鍊子，廢去靈力......
反正絕不會和她像道侶一樣貼貼！
死渣女！她也配！
雲霄心裡罵開了花，身體卻老老實實地抱著死渣女不鬆手。
她試圖鬆開過一丟丟，但體內修為消散的真實感令她不得不又重新抱緊了一些。
清晰的後怕也讓雲霄找回了理智。
韓信尚能忍受胯下之辱，她雲霄不過區區賞這死渣女一個擁抱。
成大事者須得沉得住氣，就算是天大的恥辱，待她日後魔功大成，再討個痛快也不遲。
樂禾身上冰涼的靈氣絲絲縷縷地鑽入雲霄的四肢百骸，煞氣肆虐而留下的灼熱痛感緩解了許多。
雲霄舒服了不少，更加理直氣壯地往死渣女懷裡靠了靠。
誰叫死渣女欠她的呢，哼。
察覺到懷裡的小可憐依然抖得厲害，樂禾也放緩了語氣，清冽的嗓音開始如同春日溪澗，乍暖還寒一般。
“彆怕。”她從芥子袋裡取出一顆回元丹，推入雲霄口中。
柔軟的指腹擦過女孩略乾涸的唇，落下曖昧的溫度。
“告訴我，你是誰？因何來到萬重山？又如何沾染上了邪氣？”
許是這一世的雲霄太過於弱柳扶風，連樂禾都吃這一套，不複前世正邪分明的極端分子做派，待她異常溫柔。
雲霄在樂禾窩在懷裡諷刺一笑，隨即便順著這份偏愛紅了眼圈。
“姐姐，我不是故意闖入仙家地界的。”她聲音酥軟，杏眼裡水光瀲灩，很是楚楚，“我自小被父母拋棄，一路乞討長大，受儘了市井欺淩，連名字都冇有，是山上的雜役爺爺看我可憐，才為我取名雲霄，藏我在山上安穩過活......”
說著，她落下淚來，“前些日子，爺爺走了，我聽聞重華峰有駐顏草，那仙草能保屍身不腐，爺爺對我有恩，我便每日偷偷上山采集仙草，誰承想今日卻碰上棵邪樹，我......”
雲霄輕輕蹭了下樂禾，刻意露出半截雪白的頸，嗚嚥著又說，“我真不知道會這樣，都是我的錯，姐姐，我已經不為世間正道所容了，你殺了我罷。”
【檢測到綠茶語錄，增加20點積分，已抵消賒賬】
係統很讚同地為雲霄的演技鼓了鼓掌。
樂禾腰間的執法神劍冇有絲毫暴起的動靜，已然認可了雲霄的說辭。
雲霄上一世早摸清了執法神劍這類測謊型法器的弱點，來時做了萬全的準備。
這東西不像回溯鏡，辨得出心虛，辨不出真偽，雲霄的講述避重就輕，除了把故意的說成不故意的全無假話，她演得又情真意切，騙過這種智障法器輕而易舉。
執法神劍都冇動，就算樂禾再厭惡邪魔外道，也隻會深信不疑。
自詡正道的人，怎麼會為難一個身世悲慘的倒黴小妹妹呢。
果然，樂禾惋惜道，“你一介凡人，遭此橫禍實屬不幸，正道之人不斬無辜，我會護你周全。”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要死要活地推辭一番，是冇有綠茶職業素養的。
雲霄仰起小臉，睜著一雙婆娑的眼望向對方，“萬般都是我命薄，姐姐，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好害怕......”
樂禾似乎是冇見過她這麼“善良”的妹妹，怔愣片刻，眸光逐漸堅定。
“雲姑娘勿怕，我以手上的劍起誓，你與蒼生皆會無虞。”
“姐姐，爺爺去世後，你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若能死在姐姐手中，我也不悔來世上受這些苦了。”雲霄嚶嚀著貼近，聽著樂禾加快了幾分的心跳，狡黠地勾起唇。
死渣女，原來你喜歡這一款啊。
看老孃這輩子玩死你！
【增加20點積分，已抵消賒賬，再接再厲！】
【檢測到擁抱時長超過一炷香，恭喜宿主完成道侶親密任務升級，明日貼貼任務升級為擁抱兩......】
雲霄不得不承認，這是晴天霹靂。
她不等係統播報完，生怕再增加了什麼狗屁貼貼時長，觸電似地抽回手，就著慣性柔柔倒了下去，假裝是體力不支的模樣。
樂禾下意識要扶她，雲霄掩下嫌棄的眼神，驚恐地躲過對方伸出的手，生怕捱打一般，諾諾道，“我弄臟姐姐的衣裳了，姐姐是不是生氣了......”
那雙纖手頓在雲霄麵前，猶豫了一番，又緩緩收回。
良久，樂禾似乎覺得階下眾人很是礙眼，側過臉，冷冷道，“你們散了吧，此事我自會處理。”
為首的守山弟子上前恭敬道，“林師姐，此女已生暗靈根，茲事體大，可需我等代為稟告掌門？”
雲霄是守山弟子發現的，雖然他們不好直接處理，但理應分一杯功勞羹。
樂禾還在繼續冒充林疏棠，與他們不能不過多言語，隻微微頷首道，“可。”
這個回答在雲霄意料之中。
暗靈根至凶至邪，曆代暗靈根修士無一例外修成了大魔，她是個相當危險的隱患，卻也當真“無辜”。
若無掌門口諭，饒是執法堂首席林疏棠本人在此，也無權定她的生死。
更何況樂禾一個頂包的冒牌貨。
守山弟子得了討賞的機會，滿意而去，冰涼石階上，隻剩雲霄與樂禾二人。
樂禾輕輕蹲下身子，再度向她伸出手來。
雲霄瑟縮著向後挪動，“姐姐，掌門會殺了我嗎？”
耳尖傳來溫熱的觸感，樂禾輕輕摘下她髮絲上的草屑，淡聲道，“不會的，我答應過會保你一命便不會食言。還有林師妹，她最是憐憫蒼生疾苦之人，亦會護你。”
雲霄故作訝異，“我還以為那些人口中的林師姐是你呢。”
樂禾垂下眸子，眸中神色不明，“我叫樂禾，並非首席林疏棠師妹，她今日不便值守，便由我來接替。”
雲霄“哦”了一聲，輕咬下唇，越想越不甘心。
這個死渣女，這麼早就和她姐姐勾搭上了！
還真是個腦殘死渣女！林疏棠占了她原本的輝煌人生，她還上趕子巴結人家，有毛病！
樂禾不知雲霄心中所想，看著雲霄很是落寞的模樣，以為她仍在擔憂自己的未來，溫言安慰道，“你今夜便住在執法堂，這裡很安全，冇有掌門口諭，無人會傷你。”
雲霄不留痕跡地掃過樂禾的衣裳，故意道，“林姐姐是這裡主人吧，我一個邪物住在這裡，林姐姐不會生氣吧？”
“不會。”樂禾毫無被冒犯的意思，很是平靜，“她在此處，亦會留你。”
切，真能裝。
雲霄打定了主意要挑撥這倆人的關係，含著滿肚子壞水，怯生生地看著樂禾，“那，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爺爺走後，我常做噩夢，姐姐若能陪我，我會很安開心的......”
眼前麵容清麗的女修震驚地睜大了眸子，卻不像從前那般視她為洪水猛獸，反倒有些羞澀。
雲霄杏眼含波，幾乎要滴出水來，樂禾看得一時失神，雙頰染上了抹淡煙般的緋紅。
攻略她，就這麼簡單嗎？
在雲霄看不見的領域，樂禾思索著點開任務麵板，檢視了當前的好感進度。
識海之中，淡藍色的全息屏張開，露出了醒目刺眼的紅色。
樂禾看著那低到負數的好感度，腮邊的緋色一掃而空。
她抽出神識，對著那張可憐兮兮的小臉，眼神冷淡不少。
“你自己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