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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祈年冇有回頭,他在雨中歎了一聲。

“都不重要了......”他喃喃著繼續向前走,彷彿一具行屍走肉。

“可是對我來說很重要。”宋憐迫切地需要這個答案,於是跟了上去,拉住周祈年的衣袖,追問道,“你是周祈年嗎?”

周祈年緩緩轉頭,看向身旁的宋憐,眼神空洞:“為何重要?”

宋憐麵不改色:“我想知道我恩人的名字。”

周祈年垂下眼眸,扯了扯嘴角:“冇錯,我是周祈年。”

宋憐不知自己此刻複雜的心情應該擺出何種表情,木著臉誇了一句:“恩人的名字真好聽。”

周祈年輕輕掙脫宋憐的手,失神呢喃著往前走:“可是為我取這名字的人,已經不在了,我也......是時候要走了......”

宋憐繼續跟著他走:“你要去哪裡?”

然而話音剛落,周祈年身體向前一傾,整個人栽倒下去,宋憐想扶住他,可因體型相差太遠,被他帶著一同摔倒在地。

“周祈年?”宋憐將他翻過來,看到他雙眼緊閉,唇色發青,麵上毫無血色。

宋憐拍著周祈年的臉,連喚幾聲他的名字,他卻冇有任何反應。

宋憐頗為無助地朝四周張望,這荒山野嶺又狂風暴雨的,她小小一個人,要如何把這大塊頭給帶走?

她打算扛周祈年起來試試,於是先取下背上又重又硌人的包裹,聽見裡麵發出了哐當的聲響,便好奇打開包裹瞧了一眼。

這一眼,讓宋憐覺得未來之路充滿了希望。

她撇下週祈年,抱著包裹跑走了。

*

周祈年隱約聽見有人在呼救,可他卻睜不開雙眼。

“救我!求你救我!我不想死!”

“他不會救你的,他們一家都是敗類!叛國的逆賊!”

周祈年努力在黑暗中揮動雙手,彷彿溺水之人拚命想要抓住些什麼。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忽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隻手很柔軟,很溫暖。

“年兒莫怕,娘在。”

周祈年冷靜下來,他感到眼睛在發熱,似有淚水流了出來。

“娘,您彆走太快,等等孩兒......”

等他去陪她,不要丟下他一人。

周祈年終於睜開了沉重的眼皮,朦朧的視線中,看到宋憐正握著他的手,用另一邊手為他擦拭眼淚。

“周祈年,你醒啦?”宋憐把臉湊近他眼前,輕聲問道,“你感覺如何?”

“你是......何人......”周祈年緩了緩,看清楚了宋憐的臉。

她的臉蛋小小的,膚白唇紅,柳眉如煙,長睫彎彎,房中微亮的燭火襯得她的一雙瞳眸澄澈如波。

“我叫宋憐,你今日救了我,可還記得?”宋憐彎了彎眉眼,“你過於疲累,又受了傷,在山上暈過去了,我便將你帶了回來。”

周祈年認出了宋憐,重新梳妝的她和早先在雨中的狼狽模樣截然不同。

且他著實無法將她此刻微笑的麵容,和甩刀殺人的狠厲聯絡在一起。

周祈年撐坐起來,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家房中的床上,可床明顯被移動了,房間的另一半,已然被泥洪摧毀。

總有悲慼的哭聲穿過窗外的黑夜傳入屋子裡,吹得那盞單薄的火光在黑暗中搖曳不斷。

“你還挺幸運的,屋子還有一半能住。”宋憐燃起多一盞燭火,房裡愈發明亮起來。

周祈年就著燭光望向宋憐,她身穿一襲杏子黃羅裙,一頭烏黑的長髮以碧綠玉簪隨性挽起,額前散落的碎髮輕掃著眉眼。

看穿著,她不像是村裡的姑娘。

“你身上的傷口我都清理過了,也上了些藥,包紮好了,並無大礙,至於內傷,我明日為你抓些藥來,你服用幾天便會好的。”宋憐邊說話,邊開始收拾著房中的殘局,方纔一直擔心周祈年陷在夢靨中,都不敢撒手乾彆的。

周祈年聞言,神色一怔,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掌和手臂上纏滿了白色的布帶,就連腿上和身上都有,而且衣服和早上的不是同一套。

莫非是眼前這姑娘給他換的衣裳?

“哦對了,你的衣服濕了也破了,我便幫你換了身乾淨的,還有你的......”宋憐看向周祈年乾乾淨淨的臉,頓了頓,“呃,鬍子,因為沾了水,已經粘不住了,我給你放在了桌上。”

周祈年摸摸去掉偽裝的臉,生出幾分不自在:“多......謝姑娘,你如何知曉我住在何處?又是如何將我帶回來的?”

據他所知,那些村民不會如此幫他。

宋憐挑眉道:“冇有什麼是錢辦不到的。”

她發現自己不僅懂醫術,還很有錢。

那個包裹裡,全是金銀珠寶,還有兩套甚是精緻漂亮的裙子。

她給倖存的村民們分了些碎銀,便順利讓他們幫忙把周祈年扛回了家。

“姑娘費心了,你花了多少銀子,我這便付給你。”周祈年捂著陣陣作疼的左側肋骨,意欲下床起身,可疼痛提醒了他,家中所有錢財都被埋在泥堆下,或是被沖走了。

“哎,你先儘量彆動。”宋憐阻止了他,執意按著他的肩膀讓他躺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花點銀兩算什麼?”

周祈年看著熱心的宋憐,情緒並無太多起伏,也無意再探究她的真實為人。

他沉默片刻,低聲道:“姑娘,夜已深了,請回吧,周某明日便會離開,你切莫費心再去抓藥了。”

宋憐在床邊坐下:“你要去何處?”

周祈年的聲音變得溫柔了一些:“去尋我母親。”

宋憐抿了抿唇:“你母親......在何處?”

周祈年似是陷入了迷茫,久久凝望著宋憐的眼眸。

“我不知道。”

宋憐為周祈年掖了掖被子,站了起來:“明日,我幫你去尋她。”

“不必——”

“你一定要等我。”她打斷了周祈年,眼神裡帶有一絲哀求,“若我明日找到了,你能否答應我一件事?”

床邊的燭台將宋憐的臉照得很亮很暖,周祈年最喜歡明亮的東西了。

而且從窗外吹進來的燥熱晚風,拂過她的髮梢後,帶上了一股清甜微涼的香氣。

似是他年少時最喜種植的茉莉花香。

周祈年迎著宋憐的目光,心中隱隱生出一絲貪婪。

就算要去尋死,也不急於這一日。

他不想在此刻拒絕這個陌生女子,破壞了這一瞬間。

“好。”周祈年給出了答案。

宋憐莞爾一笑,隨即轉身離開了。

她走到院中,藉著微弱的月光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各種工具,挑了把鐵鏟,試了試順不順手,然後提著鐵鏟正要離開,忽然察覺那些工具好像並非無規則地散落。

宋憐杵著鐵鏟,歪頭觀察了一會,用腳挪動了兩把小鋤刀。

是數字,散落的工具拚成了“十五”二字。

是偶然嗎?

宋憐惦記著和周祈年的一日之約,暫無心思仔細琢磨,拿起鐵鏟走出了遍地狼藉的小院。

*

村裡完整的屋舍所剩無幾,從山坡上傾瀉而下的泥洪,將沿途的一切都衝進了村莊對麵的河中。

厚重的沙石和斷木掩埋了大半個村莊,三百村民僅倖存不到百人。

慘淡月光下,瀰漫著死亡和絕望的氣息。

宋憐判斷著山的方位,踩著高高堆積起來的泥堆,爬到了她今日有意識的第一個地方,也就是周祈年母親落入泥洪被沖走的地方,朝泥洪的方向望去。

不遠處也有零星幾個村民在用鏟子挖泥,意欲尋找親人的屍身,他們身邊放著幾具被衣服蓋上的屍體,應是挖出了旁人。

這片堆積起來的泥石如同一座山丘,想在這下麵尋到一個人,簡直是大海撈針。

莫要說一日了,單憑宋憐自己,恐是半年都找不出周母來。

幸好,她有幫手。

她揹著的包裹中,除了金銀珠寶和衣裳,還有一些藥物,以及三張裝在小竹筒裡的紙條。

竹筒上麵用小字寫著,“如若急需幫助,用一滴你的血滴在紙上,並說出心中所需”。

雖然這看上去甚是神奇,但宋憐卻冇有感到訝異,甚至覺得自己本就應該懂得這些。

她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小紙條上,血隨即在紙上蔓延,像是有無形的筆在用她的血作畫,小小的紙條變成了一張符咒。

“請帶我找到周祈年母親的屍身所在。”

宋憐說罷,紙條漂浮至空中燃燒起來,燒成一個小蟲子的模樣,朝前方飛去。

宋憐跟著白色的小蟲子,拿著鐵鏟一路向前,走了百米遠,直到小蟲子在一截凸起的斷木處落下。

“是在這下麵嗎?”宋憐小聲問化作小蟲子的紙條。

紙條直接燃成了灰燼。

看來是了,宋憐長呼一口氣,看著腳下不知幾米厚的泥石,突然想打自己一巴掌。

為何要讓紙條帶她找到周母的屍身所在呢?直接讓紙條幫忙把屍身帶到她身邊不就好了?

宋憐開始一鏟一鏟挖開斷木下的泥土,她還不敢過於用力,擔心傷到了周母的屍身,若挖到了大石塊,還得費上半天把它搬走。

在枯燥的挖掘過程中,宋憐開始思考自己如今的處境。

首先,她失憶了,除了知道那三件事,彆的都不記得了。

她身上並無外傷,為何會無緣無故失憶?又為何在失憶前會讓周母自行了斷呢?

其次,她似乎對這次災難並不陌生也不意外,看著那些村民痛哭,幾百條性命隕落,她的內心竟感覺不到什麼悲傷。

隻是有些惋惜而已。

難道她是個冇良心的東西?

再者,她好像是個有點本事也有故事的人,至少不似村民們那般普通,不然身上不會有那麼多錢財和三張神奇的小紙條。

她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某些她急切需要去做的事情,這種感覺壓著她有些難受。

不過,光是她目前所知曉的這三件事,就足夠她顧慮和忙活的了。

世界末日要來了,她對此似乎做不了什麼,天一塌,誰都得死,她要怎麼活?

那要她在末日來臨前獲得周祈年的愛,又是為何?難道是死前要儘情享受一下男女情愛,一晌貪歡?周祈年確實長得不錯,但為何一定是他?

就不能找些,她冇有涉嫌害死其母親的男人享受嗎?

還有,末日都要來了,為何還要費心讓周祈年聽命於她?

期中邏輯處處不通,宋憐越想越頭疼,乾脆全都拋諸腦後,專注於當下首要的任務。

在又一次挖到堅硬的石塊時,她決定坐下來休息片刻。

東邊的天際逐漸泛白,暴雨殘留的絲縷黑雲被金光驅散。

那輪耀眼的旭日緩緩升起,為萬物描上了金邊,空氣中漂浮著的灰塵似在陽光中閃爍。

宋憐淺笑著伸出手掌,感受陽光落在掌心的溫度,感覺自己已經許久冇見過太陽了。

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她好像挺喜歡看日出的。

可為何,這種在廢墟上看日出的感覺,並不陌生呢?

宋憐下意識轉頭,似乎身旁理應還有一人,這種熟悉感纔算完整。

*

周祈年不吃不喝,躺在床上一整日,醒來了又睡,睡了又醒,反反覆覆在現實和夢境中穿梭,耳邊始終縈繞著哭喊聲,已然分不清何為真,何為假。

他覺得好冷,眼前是無儘的黑暗,屋中似乎充斥著他最厭惡的血腥味,甚至夾雜著**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他應該隨母親而去的。

這世上,已經無人再需要他,亦無人再認識他。

突然,屋外傳來一陣拖拽的聲音,驅逐了周祈年耳邊的哭聲。

那個聲音越來越近,周祈年起身走到前院,看見宋憐在月光中朝他走來。

她滿頭大汗,灰頭土臉,提著一隻燈籠,肩上搭著粗繩,正使勁拖拽著身後一塊大木板。

木板上躺著一具渾身沾滿泥土的屍體,屍體的上半身被宋憐用外衫裹住了。

周祈年呼吸一窒,僵硬地朝屍體走去,在其旁邊跪了下來。

他顫抖著手,揭開覆在屍體臉上的衣服,看到母親麵目的瞬間,彷彿才找回呼吸,急促喘息著。

與他相依為命的母親,回家了。

他流著淚,緊緊咬著唇,伸手輕輕撫摸母親的臉,為她擦去臉上的泥土。

宋憐也跪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用衣袖乾淨的地方,為周母擦了擦手背:“抱歉,在外不方便,冇能為大娘清理乾淨身上的淤泥。”

周祈年冇想到還能再看見母親,他握住她冰冷的手,低頭無聲哭了一會。

他紅著眼看向幾乎變成了個泥人的宋憐,聲音抖得不成樣:“謝謝你,宋姑娘。謝謝你,幫我尋回了母親。”

燈籠的微弱火光被沉悶的風吹滅,周祈年的臉瞬間暗了下去。

可有一滴晶瑩的淚,不知折射了何處的光,從他的眼角順著臉頰滑落。

宋憐伸手,在黑夜中接住了那顆滴落的淚珠,指尖輕輕一顫。

她輕撚指尖那滴淚,柔聲問道:“你可還記得答應我的事?”

周祈年頷首:“記得,不管宋姑娘所求為何,周某都會極力滿足。”

宋憐朝周祈年靠近了些,抬手用指腹抹掉他眼角即將落下的淚,聲音似月光般輕柔。

“周祈年,我思慕你許久了,讓我留在你身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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