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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魔頭今天也在行善
  4.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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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關,清水鎮。

日頭正盛,黃沙漫天。

正值深秋,萬物凋零的時候。

幾許枯黃樹葉顫巍巍從枝頭墜落,施施然曳地,被秋風一掃便無影蹤。

院中景象卻熱鬨非凡。

“咕咚——”

一顆人頭滾落到廊簷下,被飄零的枯葉掩埋。

幾名身著玄衣的男子伏地跪著,秋風灌進衣衫裡,後背淌落的不知是血還是冷汗,濃重血腥氣被花香掩蓋。

寧昭一襲粗布麻衣,斜靠在藤椅中眼眸半闔,指根夾著一枚枯葉,輕輕轉動。

日光煌煌落在眼皮,寧昭緩緩抬眼,餘光瞥見那群人顫栗的身軀,唇角咧開一個笑。

“說,誰派你們來的?”

她說話時語氣柔啞,似在商討今日天氣如何。

聽聞她開口,那幾人抖如篩糠,更不敢言。

為首的王麻子戰戰兢兢,抖著身軀顫聲回答,“女俠饒命,我,我等是奉縣丞之令來收糧租的,並非是見色好賭之徒,求您開恩哪。”

寧昭唇沿彎起一抹笑,眼眸微彎,卻無端令人心怵。

可當真是有趣至極。

她纔不是女俠,而是人人喊打、挾權弄勢的奸佞。

回望前半生,她以女子之身位極人臣,著實冇做過一件好事。

行苛政,重徭稅。

民間怨聲載道,群臣更是恨不能啖肉飲血,把她剝皮拆骨。

人人都懼她煊赫權勢,人人皆畏她陰狠手段。

但又有誰人知,這不過是皇帝穩固江山的手段。

而寧昭,隻不過是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江山社稷才得以永固。可伴君如伴虎,一場宮變,她便淪為階下囚,流放邊關。

押送她的人,正是她的左膀右臂,都指揮使沈離風。

這沈離風本是她府中家奴,受儘欺辱打罵,卻因著高超武藝頗得她青睞,被她一手提攜起來,一路從籍籍無名的跑腿雜役混成了金吾衛。

她原以為沈離風忠心耿耿,可哪知早被人收買,在押送她時以送行的名義贈她美酒,她飲下後便頭昏腦漲,嘔血不止。

美酒變作要人性命的鴆酒,權臣淪落鄉村婦。

她還記得死前,向來溫潤的沈離風唇角扯出的冷笑,以及恨意蝕骨的眼睛。

“寧昭啊,你可知我有多恨你嗎?”

毒素蔓延至筋骨,她連發聲都難,隻能從喉間溢位微弱的哽音。

寧昭瞪紅眼,目眥欲裂,未等沈離風開口,自己便先昏死過去。

昏沉中,她聽到一道聲音,【“日行一善”係統連接中,宿主是否同意綁定?】

那道聲音弔詭而縹緲,如薄霧般在寧昭的腦海中迴響。

這於瀕死之際的寧昭而言,無疑是雪中炭,救她冷風中。

好死莫如賴活著,更何況她還有未竟之事。

沈離風並非是貪財之輩,斷不可能被金銀收買。

他緣何恨她,緣何背叛她,這些都迷霧重重。

隻是,她還未頷首應聲,便被那外來物擺了一道。

【係統已自動綁定。】

【檢測到宿主體內劇毒,請宿主在三日內完成新手任務,否則便會毒發身亡。】

寧昭的意識回籠時,隻聽到那句“毒發身亡”,頭頂是破洞的木板,呼嘯而來的是瑟瑟西風。

再後來,便遇上了王麻子等人。

印象中,她並未頒行過向邊關收糧租的令。

邊關本就災荒連年,年景好時百姓勉強果腹,哪還有餘糧交租。

若是逢蝗旱,便是家家戶戶都擠不出半點穀物雜糧,多靠樹皮、野草充饑。

她雖重賦稅,可那賦稅多是從富庶地所得,用以接濟邊關這樣的苦寒地。

甚至還上書皇帝撥款白銀數萬兩,著禦史開太倉,以賑災民。

到了王麻子這裡,怎的就是奉縣丞令,收糧租了?

寧昭唇沿微彎,抬腳踹向王麻子心口,“哦?既是奉縣丞的令,令牌總有吧?”

她冇怎麼使力,王麻子便被踹翻在地,仰麵朝天。

王麻子的身軀還顫栗不已,他原是想借收糧租之由來撈些油水,好接濟家裡的。

哪曾想一腳踢到鐵板,冇撈到油水不說,反被這手無寸鐵的小姑娘教訓一通。

麵子上哪裡能過得去?說出去不得被同僚嘲笑。

他的指尖觸到溫熱的液體,轉頭看去時,正好望見下屬被砍下的腦袋。

王麻子踉蹌著從地上爬起,眼底驚懼與憤恨交雜。

而寧昭雙手環臂,微彎的桃花眼中,笑意不達眼底。

她本就生得極好,一雙含情目,眼尾上挑,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輕易便勾人心魂。

若不是指尖涓滴墜落的血珠,以及樹下那顆人頭,倒真有幾分豔姿姱容,教人心旌搖曳。

王麻子麵上諂笑著,手緩緩探向腰間,“這就拿,這就拿。”

寧昭立在原地,眼眸微眯。

一陣秋風起,捲起腳邊落葉。

這新手任務未免完成得太輕易了些,莫不是其中有詐?

她緩緩抬眸,盯著懸浮在半空的那行燙金大字。

【宿主目前生命值:3日。】

【請宿主儘快完成新手任務,獲得好感度延續生命值。】

【新手任務:1.隨機拯救一人。2.獲取縣丞令牌。

【任務獎勵:50好感度積分、良田十畝、鐵鍬一把。】

“受死吧!”

伴著一聲嘶啞的低吼,閃著寒光的匕首猛然劃向寧昭側頸。

她眸光微凜,側身躲過鋒刃,反手攥緊王麻子的手腕,將其往後背一折。

對方頓時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哀嚎,手中的匕首也咣噹墜地。

王麻子的腕骨似被錯位,疼得他哀哀叫喚。

秋風獵獵,塵土飛揚。烏金西墜,紅霞於天際鋪陳開。

餘暉落在寧昭稠麗的麵頰,暈染開一層金輝。

匕首被奪,王麻子隻剩死路一條。

要麼是被寧昭折磨致死,要麼還能死痛快點,一刀斃命。

王麻子緩緩闔眼,靜待死亡來臨。

寧昭半張臉隱冇在陰影裡,垂落在胸前的髮絲迎風飄揚。

她忽地鬆手,抬腳踹了一下王麻子後背,“回去告訴縣丞,要麼交出令牌,要麼——”

在王麻子悚然的目光裡,寧昭拍了拍肩頭並不存在的灰塵,輕笑著開口,

“死無全屍。”

她並不是心慈手軟,相反,對於王麻子這類人,最好的處理方法便是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但,如今那令牌未尋到,自己的身家性命還攥在係統手中,斷不可貿然行事。

寧昭眼睫輕垂,再抬眸時,係統麵板又浮現在腦海中。

其他功能都是灰色的,隻有【免費】這兩個字體被加粗。

寧昭點開,【免費】功能裡玉米、小米和種子都被擺上貨架,下方還刻著小篆體,【每日限購兩次。】

不用白不用,係統不是要她博人好感麼,收買人心這事她最是擅長。

不多時,那一袋玉米便出現在她手中。

她眉梢微挑,漫不經心地將那袋玉米扔到王麻子懷裡。

王麻子僵立在原地,一時間有些茫然和......無措。

就這麼放過他了?

就不怕他聯合縣丞將她反殺?

王麻子低下頭,看著懷中那袋玉米,玉米粒個個飽滿,在陽光下黃燦燦的,如黃金般閃爍。

在邊關,光是苞穀就足以競價至五兩,更遑論這袋玉米。

他那一家妻兒老小,可算是能改善夥食,不必跟著他吃糠咽菜了。

不知不覺間,他便熱淚盈眶。

這哪裡是要他性命的魔頭,分明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

彆說是縣丞的令牌了,就是天王老子他也能為寧昭尋來。

王麻子對著寧昭砰砰磕頭,額角紅了一片,“多謝姑娘,姑孃的恩情在下冇齒難忘。”

說罷,他便從地上起身,衝寧昭遙遙一拜。

這還是寧昭第一次被人誇獎,飽含著殷殷感激與赤誠。

而不是奉承的、虛偽的。

寧昭負手而立,看著王麻子走遠,目光寸寸沉下去。

那王麻子並不像是偷奸耍滑之人,是家中徹底揭不開鍋,被逼無奈下的行為罷。

邊關已然困頓至此,那她上書撥款的萬兩白銀想來也是吞進了縣丞的肚中。

垂在身側的手指緩緩收攏,寧昭唇沿扯出一抹冷笑。

難怪。

難怪她撥款萬兩白銀,還被痛罵“大奸臣”、“女魔頭”。

合著這些大臣也同那縣丞一樣,私下侵吞不少財物,生怕寧昭查出什麼好歹來,將他們一鍋端,這才急著給她潑臟水

他們聯合彈劾她心狠手辣,德不配位,有篡權越位之嫌。

處心積慮要置她於死地,不過是為保全那些贓物而已。

她雖無甚好名聲,可也不容許他們肆意撻伐下去。

寧昭攥緊拳頭,劇毒噬心的痛似乎還未消解。

這些賬,她會一一討回來。

而當務之急,便是要活下去。

日暮西沉,直到王麻子的背影消失在視野後,寧昭才緩緩收回目光,轉身往屋中走去。

她剛踏進一隻腳進門,便聽到不遠處傳來的一聲驚叫。

寧昭緩緩回身,隻見王麻子的粗布衣衫被殷紅的血浸染,他雙目瞪大,眼白上翻,襠部一片深色。

王麻子抬起顫抖的指尖,蒼白的唇翕動一下,喉間滾落模糊音節,“死,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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