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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對話,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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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餘侍郎雖然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第一眼見到他,仍然會讓人覺得:

他年輕時一定是個美男子。

腰背還是挺拔的,雙目明亮有光,皮膚透著光澤,神態放鬆少有老人的沉鬱,讓他多了一份年輕感。

仔細看,才能注意到其臉上的皺紋,白了不少的頭髮。

許玥恭謹認真的行禮之後,上首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好了,不必拘禮,坐下吧。”

依言坐下。

餘侍郎不著痕跡的打量自己這位久聞其名的徒孫,若隻從表麵看去,風儀過人,世所罕見。

卻又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從前便罷了。

這位徒孫到了京城之後的表現更讓他滿意。

尋常人一旦聽聞了伯府的名頭,心中便懼了三分,加上不菲的報酬,又隻是口舌上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覺說了便說了。

殊不知,這一點甜頭彆人給了你,自然是想要更多回報的。

似是想起了什麼,餘侍郎眼中煞氣隱現,一閃而逝,他輕輕叩了桌子,外麵就有人來上了茶水和點心。

放在餘侍郎桌上的點心呈圓白形,覆蓋了一層糖霜,香氣誘人,卻隻有少少的三塊,且一個才小兒拳頭般大。

“一盤點心怎麼這麼少,這豈是我餘家的待客之道,讓人知道了,還以為我餘府有多摳門呢。”

“快多上一些來。”

餘侍郎虎著臉,對下人道。

年紀不小的下人一點也不怕,含笑開口:

“大人容稟,許少爺的點心自然是足量的,未曾有失府上顏麵——隻有您的點心是這麼多的。”

又輕聲加了一句:

“老夫人說了,不可讓您多食甜食,牙疼起來可要命了。”

聞言,餘侍郎悻悻的放過了下人。

下首許玥將一切都看在眼裡,望著手邊累成寶塔狀的乳白點心。

低垂首,以手掩唇……

“哎——”餘侍郎珍惜的捏了一塊點心咬下一處邊角,頓時眼前一亮。

還不忘招呼許玥也吃:

“不是老夫吹噓,整個京城的點心,冇有比我這裡做的更好吃的,特彆是這一味**糕,連陛下都向我問過方子。”

許玥嚐了一口,入口甜潤香滑,一股濃鬱的奶香充斥,內裡一點流心,又冇有過於甜膩,反而是恰到好處。

吃完了一塊,許玥言道:

“確實好吃。”

“是吧。”

一老一少從點心開始,說了許多話,大多是餘侍郎問,許玥恭謹回答。

其言語平和而隨意,說起馮意所在的富昌如今狀況,如今一派欣欣向榮之勢,日新月異,餘侍郎掩不住的自豪:

“他這一步算是走對了,人也打磨出來了,在那邊好好待上幾年,厚積薄發,日後一飛沖天也未可知。”

許玥也為馮師苦儘甘來感到高興,又問了幾句開海之事,餘侍郎冇有隱瞞,一一都答了。

三塊不大的點心,再如何珍惜,不過一會兒也吃儘了,餘侍郎意猶未儘的住了口。

讓下人把盤子端下去。

含笑道:

“今日,石家那箇中了舉人的子弟,來尋你麻煩了?”

離事發不過一個時辰不到,餘侍郎的話中好似一切都瞭解的清楚,許玥無需細想便明白,一個吏部二號人物自然不會是簡單的。

她點頭後,十分客觀的將事情敘述了一遍,並冇有添油加醋。

餘侍郎眼中儘是欣賞之色,雖然事情大致都知道了,還是待她說完了才搖著頭開口,嘲諷之意儘顯:

“你不必怕他,威遠伯府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一箇中了舉人的子弟,不想著好好護著,竟讓人趟這樣的渾水。”

“愚蠢至極!”

頓了頓,他又冷笑道:

“你知道為何他們敢這般囂張嗎?”

許玥搖頭,這也是她不解的地方,本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罪名,難以轉圜,憑什麼伯府還在上躥下跳。

甚至態度放肆的不像是求人,咄咄逼人。

“請師公解惑。”

“自以為有倚仗罷了。”讓許玥驚訝的是,說到這裡,餘侍郎把不屑和厭惡都擺在臉上了。

可下一秒,她便明白了。

“石家在先帝時送了一個女兒入宮,頗受寵愛,雖未生下孩子,也到了妃位,這位曾經照拂過陛下一段日子。”

“因此,陛下登基之後對這位太妃甚為尊崇,威遠伯府也沾了不少光。”

原來如此,這樣就能說得通了。

因為宮中有人在天子身邊說得上話,所以有恃無恐。

許玥又想。

外戚是文臣武將最討厭的一類人,憑藉著女人裙帶上位,輕輕鬆鬆便登上高位。

比起來,無論是要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將軍,還是寒窗苦讀幾十年的文臣,可能在品階上都比不過外戚。

誰心中能服氣?

你老實趴著也就算了,看在陛下的麵子上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偏偏威遠伯府還不知收斂,洋洋得意,更讓人生厭。

許玥若有所思的問道:

“那這一次,陛下的心意如何呢?”

“陛下雖是至情至性之人,待人極誠,威遠伯府沾太妃一些光可以,真正危及到了家國社稷,也是定不手軟的。”

餘侍郎笑了一笑,又道:

“至於太妃,如果明理的話,自然不會為家族子弟求情……”

許玥會心一笑,師公並冇有說太妃不明理的話會怎麼樣,但她已經明白了。

…………

與此同時,宮中。

天子身邊的太監過來稟告,太妃又病了,思念陛下,請人過去。

“去訓斥太妃身邊的下人,她們是怎麼照顧太妃的,讓主子病了許久都不見好,若是再照顧不好,就全部發落出去。”

書案後,天子頭也冇抬的說道。

太監心中一跳,連忙答應下來。

到了太妃所居之宮,大太監便打起架勢,讓所有的宮女太監都跪在地下,嚴厲的訓斥了起來。

足足訓了三刻鐘,才擺手不鹹不淡的道:

“行了,咱家也不耽誤時間,免得太妃缺了人伺候,去吧。”

太妃宮人才千恩萬謝的把人送了出去。

內殿之中,太妃躺在床上默默流淚,一位雙眼圓圓,可愛嬌俏的年輕宮女走到近前,擔心的看著她,不知該如何安慰。

太妃側過頭,歎了一口氣:

“福寶,我隻是想保下侄兒的一條命,讓他以後做個白身就行……”

一滴淚順著臉頰落下,她哀哀的道:

“陛下竟連這個也不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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