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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禍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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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鳶花開遍山野,林深處,靜謐聖潔,不聞一聲蟲鳴,似是仙境。

突然,隻覺遠處小道上,傳來一陣尖聲喜慶的奏樂,吹拉彈唱,鑼鼓喧囂。骨寒毛豎。

數百人的隊伍衣著破爛麻布,頭裹白帳層層,拖拽在地。人人麵上都抹了厚唰唰的白粉,走一步,掉一步。他們咧嘴嬉笑,唇齒炭黑,麵頰一抹豔紅上,一雙眼瞪得似要凸出來,空洞麻木,但卻有著一絲精光,透著詭異的喜慶。

走在前頭開路的是樂隊,其後緊跟著抬了十三副棺材,棺身暗紅黢黑散著絲絲惡臭,似是澆了血。再往後,是提籃村民,他們垂首隨行,嘴裡低聲唸叨,將籃裡白鳶花灑向天際。

朵朵聖潔鳶尾自空中揚起,又落下。

它們合著喜樂紛飛,隨了風,吹入了其中一副棺材的縫隙裡。

白子期在棺材裡躺得很安詳。察覺那鳶尾花飄落額間,一涼,她伸手取了放到鼻下,輕嗅。

還挺好聞。

這山叫白鳶山,因其山上遍地開滿白色鳶尾,故得此名。

山頂有一死湖,湖上花開,四季爛漫。水上鳶尾圍著湖中虛幻一樓,飄渺如仙境,村裡人稱:湖中仙樓。

仙樓裡住著位絕美仙姬。仙姬神通廣大,賜一山白花鳶尾降下庇佑,保村民不受魔族侵擾。而村民們則每年獻上十三少男少女,得了仙緣,捨棄肉身,從此侍奉仙姬左右。

而此刻夜裡,村民們敲鑼打鼓一路歡送得這十三副棺材,裝的就是今年上獻的十三男女。隻是不巧,白子期恰巧要上山除魔,於是便撬了一位,混了進去。

是的,除魔。這仙姬根本不是什麼修道仙人,而是魔。

千年前魔王降世魔域大開,自此,魔族便猖狂於世間,蠶食凡人。而白子期此行,就是收到族中緊急任務,前來查探一二,順便看看能不能幫上忙,除個魔什麼的。

山路崎嶇,一路顛簸了兩個時辰,終於到了山頂。

死湖岸邊,村民們一一叩拜匍匐在地。

燒香、跳靈,灑酒、澆地,他們低聲頌鳴著,待一連套神神叨叨的儀式進行完畢,終於,熏了香的十三副棺材被他們推到了湖裡。

白子期本以為會行船至湖中,但冇想到竟是連人帶棺材直接被扔了去。

湖水瞬間灌入,白子期一驚,趕忙伸手摸了棺材空蕩蕩的側板,一扯,金光閃動,下一瞬竟是憑空拽來了張避水符,塞到嘴裡。

避水符將湖水隔絕,但湖水源源不斷地往裡灌,不足一刻,已然將棺材填滿。

察覺到自己正在往湖底沉,白子期不禁心中疑惑:莫非她尋了半日的仙樓入口,在湖底下?

正思索著,突然,隻聽水中‘嗖嗖’幾聲破水而來的異動,‘哢哢’兩下,那棺材外頭竟像是被什麼東西捆了住。下一瞬,一股極大的勁力猛地一扯,瞬間,扯得十三副棺材是在水下化成閃電,‘嗖’的一下竄了出去。

白子期毫無防備,冇什麼東西可抓的她整個人因著棺材發了瘋的狂奔被顛得上下亂撞,磕到板底,拍上棺蓋。胳膊膝蓋淤青了一片,是個人都會下意識團成團護住自己,但她偏偏卻動也不動,像是不知痛,宛若一坨爛泥死肉,就這麼任自己胡亂砸著。

不知顛了多久,隨著‘嘩啦’出水的聲音落下,重物落地,十三棺材均上了岸。

離了湖,棺材裡灌入的水正往外漏,白子期趴在側板靜聽,板外似是毫無異樣。思索片刻,五指按在頂板一扭,一撐,她小心地出了棺材。

入目是一幽暗潮濕的四方陋室,四角白帳拉下虛虛掩著壁上繪圖,白帳後,地麵正角立著四盞火燭,透過白帳隱隱閃爍。往內,正中立著十三副濕噠噠的棺材,除此之外,再無彆的。

白子期草草看了一圈,確定四下無人,這才彎腰收拾起自己的那副棺材。

在空落落的半開蓋子上摸了摸,突然,隻見她指尖一捏一扯,一張隱匿符憑空而現,離了棺材,在輕輕捏著它的纖白指尖上化散成煙。然而就在這時,白子期身前這副本來同周圍其他十二副無甚差彆的棺材,瞬間變了樣……

陋室的隔壁是側殿。

側殿正牆上嵌著一麵水鏡,透過那水鏡,被鎖鏈吊在柱上奄奄一息的孟千餘一頓,滿眼激動地將那裡頭的場景儘收眼底。

一位白衣勝雪的小姑娘從那生人獻祭的棺材裡了爬出,長髮潑墨隨意挽了去,露出其下那張精緻靈動的乖巧小臉。膚若凝脂,眉下一點殷紅小痣襯著那雙黑到幾分瘮人的眼睛,雖三分沉穩,但整的來看,卻是像極了修仙世家初出世上闖蕩的小小姐。

隨著隱匿符一撕,紅光乍現,一副極其詭異的棺材顯了出來。

棺材木料泛紅,其上刻文繁複交疊,由金箔嵌入,暗暗留意著一點金色,與棺木通體的暗紋相襯,幾分猙獰幾分撕扯,叫人見之心顫,不敢直視。棺材外頭還纏著好些鬆散但古怪的殷紅絲繩,其間泛著斑斑鏽跡的數千銅幣錯落交織,一動,叮啷作響。

修仙一途宗門世家眾多,其中有一名為【墓門宗】的宗派,其弟子就如此般,身扛棺材修行天下。

墓門宗向來神出鬼冇,見過其弟子的人很少,但據見過的人言,都是說他們雖清貧如洗,但個頂個的實力強悍,就冇見過元嬰之下的。

而元嬰境,足以斬殺這裡的魔姬!

所以在見著隔壁這位扛著棺材的小姑娘時,孟千餘摒棄了腦子裡對她那搖搖欲墜的小身板的懷疑,心裡激動難耐:他們的救兵來了!

白子期在屋子裡尋了一圈,仍冇見到出口,於是她找了個靈力波動最強的方向,捏碎一張遁行符,穿過了壁牆。然而,就在她穿越牆麵的下一瞬,她對上了一雙炙熱真誠,激動難耐到正不斷衝她瘋狂眨眼的,大眼睛。

這又是另一個房間。

房間裡立著十三圓柱,雕花刻文。其上用鐵索吊了十三個渾身傷痕的血人。

血人們瞧著年齡都不大,身著衣料破爛,但其間流溢著點點靈光,一看便知不是凡物,是修仙子弟常穿的庇體靈袍。而正死死盯著白子期的,就是其中唯一一位尚且還清醒幾分的少年。

他的嘴叫人堵了去,白子期見他情緒激動,伸手沖人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等人冷靜過後,她這才上前,取下了他嘴裡的粗布。

孟千餘張了張自己近乎麻木的嘴,低聲求道:“道友道友,我是藏西孟家的,我叫孟千餘。麻煩你幫個忙,給我解一下鏈子唄。”

孟家?

是巫族一脈,曉聽萬物的那個孟家?

孟千餘嘴裡叨叨著,似是為了讓自己可信幾分,他三兩句就把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又為什麼會落到如此境地的原由交代了乾淨。

半月前,他和三位朋友曆練至白鳶山附近時,偶然救下一位從村子裡逃命出來的少女,她說村子裡的人都著了魔,要殺她。幾人察覺異樣,入村查探,哪想這一查卻是查到了山裡湖中一座仙樓的什麼仙姬的頭上。

湖中仙樓尋不了進入之法,村民們又全心信仰仙姬,怎麼說都不信這仙姬是魔,孟千餘四人好說歹說,借了自己也是修仙之人想要拜訪仙姬為由,村民們這才同意幫忙。

於是三日前,村民們用十三棺材送了他們和後來的幾位修者上山入湖。隻是他們準備不足,剛入樓就被人抓了去,嚴刑摧殘後,在這裡吊了三天。

“所以是你傳的訊息給白家?說這裡有魔?”

白子期問著,手裡破障符一捏,碎了吊人的鐵鏈。孟千餘落地後搖了搖頭,他指了一邊另一柱子上吊著的人,回道:“是他。當時我們都被囚了,就他身上還有一道白家密令。”

白子期是接到白家任務前來除魔的,但冇想,這兒竟然會有另一位白家人。

白家密令隻有白家主家人纔有,如今主家隻剩下白子唯一脈,白子唯膝下無子,又坐鎮族內非絕不得外出,所以能讓她送了密令的這位,會是誰呢?

白子期順著看過去,但還冇等她看清,突然,一邊的孟千餘卻是猛地拉了她,縮到角落。他指了指牆麵上纏繞的藤枝,警惕地看向側邊緊閉的大門。

“噓。有人來了。”

少年指向藤枝的動作十分篤定,這下不用再猜,孟千餘定是她所知道的那個孟家的人了。畢竟天下修士,除了巫族孟家,再冇有彆的人能從植株上聽來訊息。

巫族孟家,曉聽萬物,對於世間的一切儘數收於耳中。

所以對於孟千餘的話,白子期信。

隻是屋外來人尚未靠近,白子期覺著不對,一把拽了孟千餘出來,把人按回了剛剛吊著他的那根柱子上。

“得罪了。”她如此說著,扯了身後棺材上的一縷紅絲,修補鐵索,又將孟千餘吊了回去。

孟千餘一愣,瞬間明白過來,他吊在空中,十分配合地兩眼一閉,‘暈’了過去。白子期是跟著另外十二副棺材一起來的,所以在吊完人後便也想回剛剛那地兒複原場景,隻是剛一回頭,卻叫她瞧見了那壁牆上掛著的一麵巨大水鏡。

水鏡盪開,將隔壁陋室的一草一木儘收眼底,白子期從冇見過這東西,不由驚異三分:這玩意兒,居然能透視的?

屋外腳步逼近,白子期一邊捏符穿牆,一邊猛地一拍身後被自己扯掉根紅絲後蠢蠢欲動的棺材。隱匿符往棺材蓋兒上一貼,麻利歸位,又躺回了‘複原’了的棺材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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