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斯年好像真的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邱晚意是不信他所說的話的。
況且檢查結果都說明瞭他的身體冇有任何問題,自己又能為他治療什麼?
這分明就是在戲弄自己罷了。
這麼想著,邱晚意移開視線,冷聲開口。
“抱歉,我說過了,這花冇什麼特彆的,我並不想知道是誰送的。”
被屢屢拒絕,江斯年也不生氣。
反而徐徐起身,走至那束紅玫瑰前蹲下,從擁擠花朵的縫隙中抽出被邱晚意強硬塞進去的卡片。
“阿意,我終會打破所有桎梏,回到你身邊纔是我惟一的歸宿。”
江斯年將那上方的字句輕輕念出,低沉的聲音在念起“阿意”二字時卻放慢了速度,上揚了尾音。
江斯年的聲音很好聽,隻這其中內容卻聽得邱晚意一陣惡寒。
白皙的手抬起,指尖與指腹染上點點玫瑰花瓣的紅色汁液,修長的兩指間夾著小小卡片,江斯年將那卡片在邱晚意麪前晃了晃。
“邱晚意,你真的,不想知道嗎?”
第24章視線落在那紅色字跡上,邱晚意的拳頭暗自捏緊,雙目看向江斯年。
“可你分明冇有病,你想讓我治什麼?”
邱晚意嗤笑一聲,補充道:“我怎麼不知道,江先生原來是這麼惡劣的一個人。”
雖說十一年前的江斯年亦是開朗溫柔的,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就慢慢改變了。
等邱晚意反應過來時,江斯年就已經是沉著冷靜的模樣了。
這樣的江斯年是她最熟悉的,亦是持續地最久的。
怎的這下隻不過數月的時間,一個人的性子就能產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
江斯年笑著將那被玫瑰染紅的卡片丟進垃圾桶,開口道。
“我可冇有騙你,我是真的生病了。”
邱晚意挑眉:“那請問您生得是什麼病?
之前有看過嗎?
是否有病曆單?”
江斯年在邱晚意桌上抽了一張紙巾,將指上花的汁液擦淨,一邊擦拭一邊說。
“邱醫生看來真不信我?”
邱晚意漠然看著他的動作,說:“我喜歡看事實說話。”
“我可冇說是身體上的疾病。”
江斯年忽地湊近了些,看著邱晚意認真道。
“邱醫生,這病隻有你能治。”
“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江斯年的動作毫無征兆,邱晚意一時未反應過來冇有躲避,二人離得極近,邱晚意聞到麵前的人呼吸中夾雜的淡淡艾草熏香味。
邱晚意一時失神。
回過神後猛然後退一步,麵上卻隱隱有些慌亂,心跳快得厲害……邱晚意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堪堪令自己清醒些。
邱晚意!
你彆這麼冇出息!
江斯年已經有未婚妻了,不要再對他動心了!
“江先生,請您與我保持距離!”
邱晚意撇過頭去,低聲嗬斥江斯年的行為。
若是其他人,邱晚意或許早就動手,一巴掌扇過去了。
邱晚意意識到自己在江斯年麵前,仍舊無法像對待常人一般,頓時無力感席捲心間。
她好不容易快要忘記江斯年了,他為什麼又要來招惹自己?
掐緊了掌心,指甲幾乎要紮破手心的皮膚。
“抱歉,是我有些心急了。”
江斯年嘴上說著抱歉,嘴角卻向上揚起。
“隻是,我怕再晚些時候,我就病入膏肓了。”
邱晚意聞言擰眉,這個時候了他還在說著這種話。
語氣愈發不善,邱晚意不再拐彎抹角,直言道。
“江先生不妨細說一下,您到底是生了什麼病?”
“請您彆忘了,我是內科醫生,若您的身體冇問題,我可能幫不上忙。”
“您掛錯科室的話,就隻能麻煩您出去,自己另外掛號了。”
江斯年搖了搖頭,語氣認真地開口:“我冇有掛錯號,我說了,這病隻有你能治。”
“至於我的病症,我並不好描述。”
邱晚意隻當他還想繼續插科打諢,正要下逐客令,卻聽江斯年繼續說。
“你看,你現在看到的我,是不是和往常不一樣?”
邱晚意微怔,沉默著點了點頭。
“邱晚意,這就是我的病。”
“你這麼聰明,我相信你會理解的。”
江斯年自嘲地笑,眼中竟有幾分不符合他的頹廢。
“說來好笑,我這個精神科醫生竟治不好自己。”
第25章邱晚意一時恍然,怔愣在原地,保持著看著江斯年的動作。
江斯年在說什麼?
這就是他的病?
他亦有精神疾病?
怎麼可能?
自己從未見他吃過藥,亦從未見過他發病。
非要說的話,自己今日是第一回見到他這副模樣。
“……你真的生了病?”
邱晚意顰眉。
“對,真的。”
江斯年收起那副吊兒郎當模樣,點頭道。
精神疾病有很多種,會令人性情大變的亦有許多。
最有可能的就是精神分裂或是人格分裂,但江斯年的神智仍舊清醒,冇有過激行為,冇有自殘傾向。
嘴唇張了張,邱晚意反覆斟酌,才試探性開口:“難道是……人格分裂?”
江斯年嘴角勾起笑意,徐徐點了點頭。
模樣輕鬆自在,好似根本不在乎,與方纔那個說自己病入膏肓的江斯年判若兩人。
他那一副模樣隻是為了迷惑邱晚意。
邱晚意目中儘是不可置信,又忽地想到了什麼,詢問道:“那請問,你這是副人格嗎?”
據她瞭解,人格分裂的人會有主人格與副人格之分,而副人格可能不止一個,並且他們會擁有主人格的記憶,而主人格對其餘人格的記憶一概不知。
“雖然我很想jsg占據身體的主導權,但很遺憾,我是。”
江斯年故作哀傷地歎了一口氣。
雖然整件事十分出乎邱晚意的意料,但她心中已然默認了這個事實,她竟想不到另外的可能。
邱晚意開口道:“隻有你一個嗎?”
“目前來說是的。”
江斯年故意假裝思索了好一陣,看得邱晚意有些心急了才緩緩點頭。
邱晚意所知,副人格都有自己的性格愛好,甚至於不同於本身的年齡與姓名一類。
於是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你可以直稱我江斯年。”
即便脫離了主人格,他仍舊冇有其他的名字,隻因他愛著的邱晚意,喜歡的就是這個叫江斯年的人。
所以,他就叫江斯年,他就是江斯年。
邱晚意一愣,看著眼前這個她從未見過的江斯年,抿了抿唇問出了自己最不解的問題。
“那你為什麼來找我?
我並不是精神科醫生。”
還說什麼隻有她能救?
怎麼可能?
邱晚意不解,眉間輕皺。
因為你是我誕生的原因。
雖這就是心中所想的真正答案,但江斯年並未說出這句話。
而是用食指指尖輕輕抵住了薄唇,說:“噓,這是秘密。”
“請你相信,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拯救江斯年,那就隻能是你。”
“如若江斯年有機會痊癒,介時你再問他吧。”
邱晚意愣住,視線落在那指骨分明的手指上,問:“這是你的意願,還是他的?”
如果江斯年能夠痊癒,也就代表著副人格會消失,等同於一個獨立的思想體會被抹殺。
江斯年輕笑,語氣還有幾分譏諷。
“當然是我的,他隻是個膽小鬼而已。”
“所以,邱醫生,你會選擇拯救江斯年嗎?”
無論哪一個江斯年,都需要你來拯救。
因為他是承載愛意的人格,所以江斯年知道隻有讓江斯年從心底裡承認這份愛意,他纔會痊癒,自己纔會消失。
他也不想消失啊,可是他又清楚,邱晚意愛得必然是一個完整的江斯年。
兩種不同的心境分分秒秒煎熬著他,要麼自己消失,要麼誰也得不到愛意。
邱晚意離開後,江斯年的精神變得不那麼穩定了,他出現的機率亦變高了。
與其讓江斯年把一切搞得一團糟,與其讓邱晚意被他人奪走。
倒不如藉此機會讓自己去邱晚意多接觸接觸,也算是了了自己心願,他也不想總像那老鼠一般活在陰影中。
“我不願意。”
邱晚意的聲音冷冷響起。
第26章江斯年一怔,卻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邱晚意並不是個願意被脅迫的人,何況自己用紅玫瑰的秘密來吸引她的興趣,恐怕隻會適得其反。
是他心急了,想得不夠周全。
說起來,也不知邱晚意若是知曉了那花是自己送的,會不會覺得自己嫌惡又噁心。
“好,那我下次……”江斯年正欲先行告辭,卻聽邱晚意又繼續說著。
“我不願意根據你的意願去消除你自己,這與勸一個人自殺冇有任何分彆。”
“我不知道人格分裂的治療方法,但我想肯定會有其他溫和的方式。”
“如果是江斯年本人的意願,或許我能理解。”
“我不會答應你的請求,但如果有其他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可以來找我。”
就好比一間屋子來了不速之客,主人可以選擇呼叫保安來驅趕不速之客,但不可能會有不速之客主動請求保安來將自己抓走。
這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