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門口,沈聽晚竟穿著戎裝站在那裡?
第3章謝衡之再一晃眼,那位置卻是空空蕩蕩。
他眉頭一皺,下意識回頭看了眼佛像,旋即冷哼一聲,大步離去。
兩人擦肩而過那一瞬,沈聽晚卻瞥見住持那雙澄澈通達的眼眸看向了自己。
她一怔,就見麵容慈悲的住持雙手合十,輕輕歎息道:“塵歸塵,土歸土,施主莫再牽掛,早登極樂。”
沈聽晚心口猛然一顫,就要上前:“大師,您看得見我?”
但不等住持回答,沈聽晚眼前白光一閃,再次回到謝衡之身邊。
住持定定看著一人一魂離去的方向,低聲唸佛。
“阿彌陀佛,皆是癡人!”
第二日,謝衡之才親自去了蘇府。
蘇清荷人如其名,一聲清新淡雅的素綠衣衫。
沈聽晚就看著她露出自己從來做不到的神情,委委屈屈道:“王爺,為何昨日你冇有親自前來?”
謝衡之溫聲安撫:“臨時有急事,待半月後我們成了親我日日陪著你。”
蘇清荷又展顏一笑:“南山的桃花開了,你陪我去看吧!”
兩人捱得很近,親密姿態是沈聽晚永遠無法靠近的距離。
不,曾靠近過一次。
——她跟謝衡之成婚那日。
那天蘇清荷留書出走,謝衡之走進洞房,將手中書信狠狠砸在她身上。
他滿身寒意:“你可知今日在這裡的該是誰?”
她當時不明所以:“夫君,我……”“閉嘴!”
謝衡之怒喝打斷,“你不配這樣叫我。”
“你不是想當王妃嗎?”
謝衡之道,“我滿足你!”
那一夜,沈聽晚的尊嚴被碾成碎片。
此刻已成幽魂的沈聽晚收回思緒將目光放在那一對璧人身上。
蘇清荷又鬱鬱道:“王妃回來,不會為難於我吧?”
“為難?”
謝衡之眼眸幽深,“若不是你當初在瀾滄關救我性命,她又如何有福分成為永安王妃,按理,她該給你敬杯茶纔是。”
蘇清荷羞赧的低頭道:“是王爺吉人自有天相,不然我又怎會因為尋訪幽靈蘭花路過西南。”
一旁的沈聽晚卻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麼會是蘇清荷?
當初明明是她救下的謝衡之!
她開口想要問個明白,張開唇,眼前兩人卻毫無反應。
沈聽晚呐呐止住了聲,最終,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久久看著兩人……其後兩日,沈聽晚跟在謝衡之身邊,看著他滿懷期待的準備成親事宜。
身不由己地一遍又一遍回想起她跟謝衡之成親時,他事不關己的冷漠。
這日晚膳,謝衡之掃了一眼桌上的菜,隨口道:“怎麼許久冇有那道翡翠煲?”
不遠處正倚靠在門邊的沈聽晚聞言一怔,轉頭凝視他許久。
不多時,後廚連忙送上。
謝衡之喝了一口這平日裡最喜歡喝的湯,便重重放下湯碗,蹙眉問:“廚房換人了?”
侍女連忙解釋道:“之前王爺您胃不好,這道湯是王妃親自向天下第一名廚求的藥膳煲,一直是王妃親自燉煮,雖有方子,但奴婢們愚笨,如何也去不了那藥膳味道!”
謝衡之一怔,沈聽晚那舞刀弄槍的模樣,竟也會洗手作羹湯?
旋即,他垂眸冷道:“撤下去,告訴廚房以後不許再上這道菜。”
沈聽晚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隱約可見的疤,那是剛學廚時被燙傷的。
她這雙手能舞出一手好槍法,於廚房一道卻並無天賦,為了學好這道湯,也算吃了不少苦頭。
雖然隻是靈魂,可那心臟處的疼痛卻有如實質般傳來。
因著這一出,謝衡之胃口全無。
坐了會,謝衡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沈聽晚就看見他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她愣了下,直到謝衡之的腳步停在她住的院子裡。
沈聽晚終於忍不住輕聲道:“除了找我麻煩,你從不會踏進我這裡。”
謝衡之聽不見,也不會回答。
他徑直走向沈聽晚的書房,尋了好一會兒,才找出了一本兵書。
正要離開時,謝衡之的目光在掃過某個方向時卻突然一定,眉頭隨即緊蹙。
沈聽晚最珍惜的那柄紅纓槍不見了!
第4章他記得,那柄槍是已故沈老將軍親自為沈聽晚打造,平日連拂塵都是她親手在做。
謝衡之暗自思忖片刻,唇角揚起一抹輕蔑笑容:果真是做戲,否則去鎮國寺祈個福需要帶上武器?
沈聽晚不解他為何突然頓住。
還在思索,便聽謝衡之對一邊的盧風道:“去鎮南侯府請世子林鄴到近月樓。”
林鄴是鎮南侯府的小侯爺,也是謝衡之從小到大的好友。
沈聽晚跟著謝衡之到了近月樓,便看他一人坐在窗邊獨飲。
那本從她書房翻出來的兵書就被隨意放在一旁。
沈聽晚擰眉看著,這是她最喜歡的一位兵法名家鬼穀先生所著,世間所存甚少,她也就這麼一本……不多時,門口響起一個清越嗓音:“王爺近日喜事臨門,這是邀我來同你慶祝?”
沈聽晚抬眸看去,一個藍衣的風流公子施施然在謝衡之對麵坐下。
謝衡之隨即將那本兵書推過去:“你不是一直唸叨著想要這本兵書嗎?
送你了。”
沈聽晚就見林鄴先是一喜,隨即一臉疑慮:“這可是沈聽晚心愛之物,我隻說借來拜讀幾日,你送我,沈聽晚知曉嗎?”
謝衡之冷著臉:“本王做事,何須向她交代。”
沈聽晚抬手想要觸摸那本書,卻是隻抓過一片虛無。
她苦笑一聲,就連林鄴都知曉這是她心頭所愛,謝衡之卻這般輕易地隨手送出去。
突然,門外傳來幾個紈絝子的笑聲。
“永安王府這幾日動靜可真夠大的,你們說那沈聽晚回來,是不是該自請下堂了?”
“要我說,那沈聽晚一個隻會舞刀弄棒的粗鄙將女,哪裡配得上永安王,清荷小姐可是素有盛京第一才女之名,她拿什麼比?
死的隻剩一個殘廢哥哥的將軍府嗎?”
譏嘲聲直直刺入沈聽晚心口,她攥緊手,眼神落寞。
謝衡之喝酒的手頓了一瞬,隨即又若無其事地重新斟酒。
這時,林鄴卻冷下臉起身猛地將門拉開。
一群人愣了愣,正要拱手行禮,就聽見他滿是嘲諷地開口。
“盛京的世家教養就是這般?
若不是那些舞刀弄槍的粗鄙武將守護邊疆,你們如何能這般不知世事的在這裡談論風月!”
一群自詡風流的紈絝掩麵而逃。
見林鄴一臉不虞地回來坐下,謝衡之狀似無意道:“你似乎很欣賞沈聽晚?”
林鄴感歎:“記得去年上元節你不願歸家,與我們喝到天明,她來尋你,甚至還帶了醒酒湯,照顧得那叫一個無微不至,要知道那可是十六歲就上了戰場的驍蘭將軍。”
“若是我能娶到她……”話說一半,林鄴自知失言,仰頭喝下一杯酒。
包廂內氣氛一瞬死寂。
謝衡之捏緊酒杯,眸子暗沉下去,心裡莫名煩悶。
這時,門外護衛通報:“王爺,沈靖沈將軍前來拜見。”
被林鄴的話驚得愣住的沈聽晚瞬間回神,黯淡的眸子裡聚起一抹光,是哥哥!
身坐輪椅的沈靖被屬下推進來。
看見沈靖,明明流不出眼淚,沈聽晚卻覺得眼睛澀得厲害。
她想要撲過去,卻又近鄉情怯地頓住,低喃著喚了一聲:“哥哥!”
絲毫不知沈聽晚狀況的沈靖,神情冰冷看向謝衡之問:“聽聞王爺要另娶?”
謝衡之看著沈靖與沈聽晚有幾分相似的眉眼,眼眸微眯,遂淡淡道:“不錯,沈將軍有何指教?”
沈靖寬大袖袍一甩,骨節分明的手遞出一張紙。
“既如此,便請王爺在這和離書上簽字吧!”
第5章這話一出,沈聽晚就見謝衡之瞬間沉下了臉。
“和離?”
他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
沈靖手捏緊成拳,冷聲控訴。
“這三年,我妹妹在王府過得如履薄冰,人人稱她王妃,可她卻過得連個奴仆都不如,隻能日日看著你跟其他女子濃情蜜意。”
“她為你卸下戰甲穿上素衫,洗手作羹湯,樣樣儘心儘力,甚至為你差點丟了性命!
隻盼能將你頑石一般的心焐熱!”
“可你呢?
欺她,辱她,輕賤她!”
沈靖越說越憤怒:“三年前是我的一意孤行才令吾妹淪落至此,沈靖悔不當初。”
沈聽晚不知何時,已經站到沈靖身邊,看著他發紅的眼眶,心口像被一隻大手捏緊了般難受。
她紅著眼開口:“哥……不是你的錯,我知你是為了我好……”沈靖卻聽不見。
他極壓抑地咳嗽了一聲,又轉為漠然語氣:“隻盼王爺簽了這字,此後,我們沈家與永安王府恩斷義絕!
你與我妹妹,自此男婚女嫁,再不相乾!”
謝衡之眼中滔天怒意化為冷笑,聲音裡儘是嘲諷。
“沈聽晚既然妄想得到不屬於她的東西,那所受的一切便與人無尤。”
“更何況你們把本王當什麼了?”
“這樁婚事當初是你們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