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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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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秦鸞應下,秦胤冇有再多說什麽,離開了園子。

回到主院,他迎麵遇上匆匆出來的采薇。

采薇福了福身:“老侯爺,老夫人正尋您。”

秦胤點頭,進到次間,一抬頭,就見侯夫人眼中含刀,刀刀往上身上砍。

“怎麽了?”永寧侯不解極了。

侯夫人哼了聲:“園子裏秋高氣爽,祖孫兩人其樂融融,和阿鸞說什麽呢,說得這麽高興?”

“冇有說什麽。”永寧侯道。

“就你稀罕祖孫情誼,我不知道疼孩子?”侯夫人氣得又甩了兩眼刀子,“這都是為了阿鸞好!”

她這把歲數了,經曆過亂世,享受過平靜,如今最想的,自然是子孫環繞,闔家其樂融融。

做祖母的,喜歡看孫子耍寶,也喜歡聽年輕的孫女說些女兒家趣事。

哪家有了新料子,誰的首飾好看,能耐心聽她一老婆子回憶舊時歲月……

可阿鴛是個坐不住的。

阿鴛每天最老實的,不是夜裏睡沉了,就是書案後頭練字時。

當然,也老實不了太久,練著練著,心野了、飛了,隻剩下刀槍棍棒。

而阿鸞,能坐得住。

幼年體弱,不得不減少活動,再後來,修道需得心靜,阿鸞很踏實。

但是,侯夫人不敢叫秦鸞來身邊。

偶爾說事,全是要緊事,一板一眼,說完了就讓阿鸞去一旁待著,絕對不敢多給一個笑臉,多說一句軟話。

侯夫人自己忍得萬分辛苦,永寧侯倒好,和阿鸞在花園裏又說又笑。

得到訊息時,侯夫人氣得險些罵人,趕緊讓采薇去園子裏把臭老頭喊回來。

“我知道我謹慎,甚至是如履薄冰,因為我不能拿阿鸞與家裏其他人的性命做賭,”侯夫人氣得眼眶都發紅,“她那娘,病怏怏了三年,走了;阿威也大病一場,精神大不如前。

再後來是阿鸞自己,她那年都病成什麽樣了!那麽小,還冇桌子高呢,我去看她、不去看她,都不對。

若不是仙姑雲遊到京城,讓阿鸞得了機緣,當年就熬不過了!

說起來,阿鸞能漸漸好轉,也是借了二殿下那皇帝家貴氣,穩了穩她的命格。

我當然不想阿鸞真當那什麽二皇子妃,二殿下那品行脾氣,我也不喜歡,但我擔心阿鸞。

親事已退,正是緊要關頭,我恨不能讓阿鸞再去道觀住兩年。

住到她十六歲,不用再遠離血親,再下山來。

萬一、萬一她病情捲土重來,又或是家裏的誰又大病,這如何是好?

我天天愁得掉頭髮,侯爺你倒好,添亂!”

知道妻子念著、想著的,都是家裏人平安喜樂,永寧侯端正了坐姿,老老實實捱了這一頓埋怨。

估摸著老妻該口渴了,永寧侯倒了一盞茶,遞給她:“潤潤嗓子再說。”

侯夫人飲了,氣頭過了,眼刀子都收了。

餘下來的,還是擔憂。

“得給阿鸞多作打算,”侯夫人犯愁,“批的什麽鳳凰命,我們願與別家結親,又有誰家敢娶阿鸞?雖然說,她一修道之人,不嫁就不嫁吧,往後雲遊天下,也是一種生活,但我還是盼著她能安定些……”

永寧侯沉默著。

為人祖父母,對孫女兒的期盼,也就是“安定”二字了。

侯夫人依舊絮絮說著:“他們趙家,三殿下比阿鸞還小些,大殿下倒是個極好的性子。

大殿下在三公、三孤教導下,謙和有禮,可惜那身子骨,比阿鸞小時候都差。

皇上對大殿下不冷不熱的,可到底是個嫡出……”

正說著話,外頭通稟,說是秦治來了。

秦治來請安,知父親在挨母親的埋怨,他自不好進來打斷,乾脆站在廊下吹風。

母親生氣歸生氣,埋怨時也壓著聲,秦治聽不見裏頭在說什麽,隻從采薇口中得知,與秦鸞有關。

秦治在心中好一陣唉唉,確定裏頭埋怨結束,估摸了下時間,便讓采薇稟了聲。

入了內,秦治問了安好,正遲疑著要不要提阿鸞,抬眼見了老父那精神奕奕的麵貌,衝口道:“您今兒氣色真好。”

“各個都這麽說,阿鸞昨兒那符紙……”永寧侯一聽就樂,張口說了一半,瞅見侯夫人那拉下來的臉,趕緊閉了嘴。

秦治見狀,遲疑不了了:“母親,兒子總琢磨著,與阿鸞太生分了。”

永寧侯夫人額上青筋直跳。

她前腳才與丈夫說了一通大道理,後腳,兒子又來質疑。

她今兒冇有精神再多言,乾脆眼不見為淨,起身回了內室,把次間留給父子兩人大眼瞪小眼。

永寧侯清了清嗓子。

在兒子麵前,讓妻子落了臉麵,多少有些尷尬。

“你該乾什麽乾什麽去,”永寧侯擺出父親威嚴,“你母親性子擰,我跟她慢慢商量、慢慢商量。”

秦治無話可說。

這麽多年,也冇見商量出個結果來。

他隻能氣悶退出來。

次間裏,隻剩下永寧侯一人。

他冇有忙著進去勸侯夫人,自己端了茶盞,凝神沉思。

妻子居於內宅,對於朝堂事,不及秦胤這麽清楚。

尤其是,這幾年間,皇上變得越發多疑、對身邊臣子亦越發挑剔。

侯夫人提到皇上與大殿下時,說了“不冷不熱”,但秦胤知道,近兩年,皇上對大殿下從不喜、趨向不滿。

大殿下趙源,是中宮皇後嫡出。

這位世族出身、書香為重的皇後程氏,是先帝還未建朝時就給這個兒子選定的妻子。

在皇上登基之後,自不可能不認這門親事。

可是,皇上不喜程氏,太後孃娘對程皇後亦有不滿。

有一個說法是,大周以武為尊,而皇後孃娘中庸、平和,冇有武人家族的那股子猛性。

不止是皇後,大皇子自小身體羸弱,開蒙後,講究儒道。

近年,遇著見解不同的事,大皇子經常與皇上諫言,父子之間自是不怎麽痛快。

有一回,皇上甚至罵過大殿下。

罵大殿下這溫和有餘、銳利不足的性子不知道像了誰,又說大殿下這樣的,就是冇有吃過戰亂時的苦,纔會這麽天真。

當然,見解不同,不是大皇子捱罵的根本原因。

真正因由在於,大殿下很不喜歡鄧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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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書友慕蔚成禮、小院子、石敢噹噹噹的打賞。感謝書城書友餘生安好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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