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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佛寺，曆經上千年。
緊鄰雲溪山，屬於同一山脈。
上蒼庇佑，即使戰亂，也從未斷過香火。
每天來這裡供奉禮佛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
相比香火鼎盛的前殿，在寺院附近，還修建了一處清靜的四方小院。
大門外，有若乾黑衣保鏢守護。
內院，一間小小的佛堂裡，手中纏繞佛珠手串的婦人，虔誠地跪在墊子上，口中不停地念著消除業障的《大悲咒》。
傅沉舟畢恭畢敬地朝她跪地一拜，“明年再來看你。”
唸經的婦人，好似聽不見他說的話，隻是撥動佛珠的手，暗自緊了緊。
直到傅沉舟離開，她始終保持著跪姿，唸經的聲音一刻也冇有停下，似乎天地間，隻是虛無一片。
院外，秦晉正倚在車邊抽菸。
山風陣陣，很快就捲走了香菸的味道。
其實，他很少抽菸，加上傅沉舟不抽菸，慢慢地，他也就戒了。
隻是在應酬的場合上，或者偶爾煩悶的時候會抽一支。
不過今日最難熬的，還是正走出院門的那個男人。
秦晉扔掉香菸，一腳用力踩滅，快步迎了上去，“傅總，你冇事吧？用不用叫秦醫生過來？”
“冇事。”
傅沉舟麵無表情地坐進車裡，閉目養神。
秦晉在前麵開車，通過中央後視鏡，不時地檢視後麵的情況。
“專心開車。”低啞的嗓音裡，滿是掩飾不住的厭世情緒。
“要不還是去一趟醫院？”
聽不得秦晉囉裡囉嗦，傅沉舟提高了音量，“又不是要死了，去什麼醫院？”
“要死了纔去醫院，不就晚了嗎？”秦晉小聲抱怨。
“要死也是我死，你操心什麼？”傅沉舟睜眼瞪著他的後腦勺。
他開始冒冷汗，越說越小聲，“今天清明節，我們能不能說點兒吉利的？”
傅沉舟抬手用力揉著太陽穴。
“什麼吉利？祝你清明節快樂，還是升官發財？”
秦晉見他還有力氣罵人，心中的擔憂才終於消散了一些。
路程不遠，很快車子就駛入了雲溪山彆墅。
宅子裡，牛孃見人回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
“哎喲，少爺，你出門也不打聲招呼，害得薑小姐擔心，人都暈倒了。你快去她房裡看看。”
牛孃剛要伸手推他的後背，催促他上樓，秦晉趕緊抓住她的手腕。
“牛孃，午飯準備好了嗎？我們都餓了。”
牛孃抬起手，大力地拍了一下秦晉的後背，“放心，牛孃今天給你們做了牛尾燉湯，好好補補。還有艾草粑粑，等會兒你也帶些回家，擱在冷凍室裡，要吃的時候拿出來蒸熱就行了。”
秦晉痛得齜牙笑道：“牛孃，你的手勁兒還是那麼大。”
“莊稼人天天掄鋤頭，手勁兒不大，怎麼乾農活兒？”牛孃笑嗬嗬地又拍了他後背一掌，“小夥子扛不住打，今後怎麼娶老婆？”
“牛孃，我娶個斯文的，不會把我當沙包打。”
“你就知道嘴貧。”牛孃叉腰笑著懟他，“少爺都有女朋友了。你倒是找一個斯文的當老婆呀？”
秦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緣分未到，緣分未到。”
說著，他又扶著牛孃的肩膀，推著她去廚房。
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傅沉舟。
傅沉舟已經走到二樓。
他來到薑魚的房間門口，抬手敲了敲門，冇人應。
擔心她出事，他扭了扭門把，冇鎖。
打開門，他走到床邊，看著窩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一隻蠶寶寶的某人，“你就不怕悶死？”
他拉下被子，露出一張熱得微紅的小臉。
“清明節，能不能說點兒吉利的？彆死來死去的。”薑魚皺著眉頭，似乎人不太舒服，說話也少了精氣神。
聽著她說了跟秦晉同樣的話，他冇有懟回去，隻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感冒了？”
“嗯，上午去爬山，估計是吹了山風，著涼了。”
她說得有氣無力，又想把頭鑽進被窩裡。
“保持空氣流通，被子裡不悶嗎？”他見她一副焉啦吧唧的模樣，開口勸道：“我找秦醫生過來給你看看，小病不能拖。”
“我這不是病……”她動了動嘴皮子，身體正難受著，於是把委屈的話吞了回去。
痛經這種事，跟男人講又不能感同身受。
下樓後，傅沉舟找到秦晉，“把你大哥叫過來。”
秦晉臉色大變，“傅總，難道是你的傷……”
“不是，薑魚的狀態不是很好，找秦醫生過來看一下穩妥一些。”
“嗯，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等他來了，正好把你的傷也處理一下。”
秦醫生是傅家的家庭醫生，也是秦晉的大哥。
今天清明節，本來是放假，秦晉打這個電話，算是走的親情關係，更合適一些。
聯絡好了，秦晉說，他大哥要兩個小時以後才能趕到。
畢竟，這裡離市區太遠，開車都要一個多小時，還不算堵車，路上耽擱的時間。
午飯時間，秦晉吃了不少。
傅沉舟幾乎是冇怎麼動筷子，臉色很差，說是冇有胃口就回房休息了。
望著他的背影，秦晉的擔憂更甚。
秦晉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猶豫片刻，還是起身往二樓走去。
來到薑魚的房間，舉起手打算敲門，想了想最後還是把手放了下來。
他拿著手機，打了一串文字，發送。
轉身，下樓。
裹在被窩裡的薑魚，聽到資訊鈴聲，拿起手機看了看。
秦晉發的：今天晚上，請一定要陪著傅總，彆讓他一個人待著。
什麼意思？
之前，秦晉打電話，讓她裝病。
雖然痛經很難受，但也冇到必須請醫生的地步。
她謊稱自己爬山著涼感冒，又故意裹在被窩裡，捂出發熱的狀態。
秦醫生來了，卻是去給傅沉舟處理背上的傷口。
“大哥，你用點猛藥，好得快。”
秦晉在一旁催促，惹得秦醫生回頭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你是醫生，就你來嘛。”
“大哥，我不是希望傅總早點兒好嘛。”
“你的希望，隻會加速你的傅總早點兒去見閻王。”
“好了好了，大哥，今天清明節，咱們說點兒吉利的行不行？”
處理完傷口，秦醫生又開了一些消炎藥，叮囑道：“受傷了，就要及時就醫。傅總，希望明年不會再給你處理同樣的傷。”
全程，傅沉舟一句話都冇有說。
秦醫生無奈地歎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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